(。.)沙漠圣賢54:3-9-2:26:4。盲目之眼不等穆哈迪琢磨出什么好主意,搶先展開攻勢。它閉上了位于大肉球中間的充血昏黃主眼,那布滿肉褶和鱗片的眼瞼像鋼板一樣結實,但卻更加柔韌。穆哈迪看到這里,立刻意識到它是準備施展魔法了,所以才閉上主眼關閉反魔法力場。說.b.更新
有些士兵用從尸體上扒來的十字弩射擊,想要把這個大肉球給揍下來。金屬箭頭打在眼魔的鱗片狀外殼上,紛紛被彈開,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有些比較善戰的士兵試圖瞄準那些眼梗末端的小眼球,但是它們會搖擺著躲避攻擊,看起來好像吹笛子耍蛇人壺里的蛇一樣。5534
仿佛晴天霹靂,強化過的粗大鏈鎖閃電應眼魔的召喚而來,那閃電的主脈看起來比人的腰肢還粗,而且明亮的耀眼。以眼魔為中心,每個人,每塊石頭的影子都被投射到后方。空氣中響徹刺耳的電離聲音,震的人頭皮發麻,臭氧的味道彌漫四散。遠處,組成神殿入口的血肉通道萎縮枯竭,它們的生命能量被魔法抽取一空。
穆哈迪緊皺眉頭,皮膚一陣緊一陣松,這不是一般的閃電,某種未知的力量蘊藏其中,強大又危險,不是普通的魔法可以做到的。
“我要求談判,異界生物!”心靈術士投射出自己的思想,在怪物的心里提出建議。哪怕只能拖延一小點時間,也可以恢復一些力氣,比立刻開打的勝算要大。
眼魔毫無回應,就像沒有聽到穆哈迪的提議一樣。粗大的閃電束集中離的最近的一個士兵,爆發出一瞬耀眼的火花,然后跳躍到另一個士兵身上,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每一個被集中的不幸者都瞬間被奪走了生命。烤人肉的焦味充斥在空氣中。
穆哈迪站的不遠,第五個被鏈鎖閃電擊中。粗大的閃電從他右肩擊入,全身的汗毛立刻直立了起來。心靈術士封閉了自己半側身體的神經,防止產生痙攣傷害到自己的器官功能。同時他右腳向前邁了一步,伸到一灘血水里。同時心里期盼著這么做能使電流經過自己的回路是從右肩到右腳,避開心臟和神經中樞。
可是這么做似乎沒起到足夠的效果,這閃電的威力大的超乎想象,遠遠超過了常人能忍受的極限。穆哈迪感覺到了不僅僅是魔法的能量,似乎還有一絲和神術相仿的氣息。神性生物?他困難的想到。
右臂和右腿都失去了知覺,心靈術士的通感中,世界變成了一幅瘋狂的樣子。各種強化到極限的感官刺激充斥他的腦海,最明亮的顏色,最吵雜的音樂,最刺鼻的氣味……常人一生未必經歷過的刺激,一瞬間流入心靈術士的腦海。在他的靈魂深處,太初術士的種子蠢蠢欲動,隨時準備著破繭而出。
不,穆哈迪倒在地上,心中想到。剛才屠殺的事情讓他心中響起了警鐘。我不能讓拉賈特主宰我,我是我自己的主人。
仿佛過了一輩子那么久,肆虐的閃電才終于平息。心靈術士大口喘氣,慶幸自己終于撐過來了。即使連臉邊泥土的味道,也變得如此甜美。
“異界生物!”心靈術士繼續試探和眼魔建立聯系。“如果你殺了我,殺了這里的人,會有人察覺到的!總有人!我不知道你來自哪個野蠻的垃圾世界,但阿塔斯充斥著仇視非人種族的巫王們,你能對抗他們么!”
眼魔依然沒有回應,它的注意力一時被那些士兵吸引過去了。法圖麥拼命拉著心靈術士破爛的袍子往一根倒塌了的石柱子后面躲。“你瘋了么?我叫你想辦法,不是叫你傻站著挨打!”
“回到地面上去。”心靈術士對精靈女孩說。“等我來對付這個怪物。”
法圖麥一下子愣住了,表情凝固在臉上。然后她說:“你對付不了它?是不是?!”
“你想一個人留下來拖住它?好讓我能茍且偷生?!”精靈一邊說,一邊生氣的扇了穆哈迪一個耳光,扇在他被閃電電焦的那一半臉頰上。“從沙漠里遇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暗中發誓永遠不會讓你從我手中逃掉。”
忽明忽滅的光線,在精靈女孩的臉上投射下明滅不定的影子。和在沙漠中初見的時候比起來,法圖麥看起來成熟了許多。以前是少女,現在是女人。一直沒變的只有那精靈獨有的精致五官和倔強頑固的眼神。
穆哈迪掙扎著半跪站起,看著她的眼睛說:“我對付的了。那東西絕對殺不了我。”
“你說謊。”
“我是心靈術士,如果誠心騙人,那被騙的人根本就察覺不出來。”心靈術士說道,“走吧,我會跟上去的。”
她不相信我,穆哈迪從她的眼神里看出來了,但是她不想不相信我。一個有些讓人尷尬的停頓,然后法圖麥打破了它。
“如果你騙我,那你死了我也放不過你。”精靈女孩說完,探頭在穆哈迪額頭上啄了一下,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后者告誡自己,還不是。
“全體撤退。”心靈術士低下頭,用心靈感應對剩下的士兵們下達命令,面對眼魔,留他們在這里也沒什么用處,不過平白增加傷亡罷了。
那只浮在半空中的巨大眼魔睜開中間的充血主眼,看來已經放棄繼續施展魔法了。在這么深的地下,畢竟生物體有限,多放幾個剛才那樣的強效法術,它就只能抽取自己的生命力了。
穆哈迪滿意的看到其他人都已經從進來的通道里撤走,于是就躲在石柱子后面開始試圖入侵眼魔的腦子。自己已經施展不出任何一個異能,那么只能試著看看能不能從心理層面挖掘到這只怪物的弱點。
眼魔的視界是三百六十度全無死角的,早就觀察到了心靈術士躲在石柱子后面。它像逮住老鼠的貓一樣,以近乎戲耍的態度用自己的眼梗發射出來的解離射線開始一點一點的破壞后者的藏身之處。
心靈術士深吸一口氣,撿起一塊碎石扔向自己的左側,然后猛的向右側撲出,一連幾個翻滾,躲進神殿邊上的一間屋子里。眼魔動態視力極佳,沒有被這點聲東擊西的小花招欺騙到,心靈術士一出自己藏身的石柱它就轉動自己的諸多眼梗發射出一道道解離射線。穆哈迪翻滾的時候他的身后留下了好幾個幾寸寬的深洞,但只有一發射線擦到了心靈術士,在腰外側腹直肌上開了個不深的口子。
這屋子似乎是盲目之眼的信徒們平時居住用的,里面雜亂無章的擺著許多生活雜物。心靈術士沖的太猛沒收住腳,撞倒了一堆木條框子,然后四仰八叉的躺到了地上,沖擊力使得他一邊的胳膊脫了臼。
太好了,穆哈迪不由的想到,一只巨大的異界怪物正在追殺自己,自己腰上血流不止,右腿被電擊,全身上下都是擦傷和瘀傷,一只胳膊也脫了臼。更妙的是,自己連心靈異能也展現不出來了。
總之,先把胳膊收拾好再說。
心靈術士用左手抓住自己的右臂,用力一頂一扭,把它安回它該待的地方去。要是一般人的話,這一下能疼的暈厥過去,但心靈術士一點感覺都沒有。
既然已經躲進屋子里了,胳膊也安好了,那就繼續下一步吧,穆哈迪想到。
這屋子是給人類設計的,所以門只有一人來高,三尺寬。那大眼球則足足有十八尺直徑,絕對飛不進啦。它在外面狂暴的發射射線,傾斜自己的怒火。解離射線打在石頭外壁上,每次都能崩下來一大片石頭,但是離完全擊穿,還有一定時間。心靈術士開始抓住這喘息的機會,試圖侵入對方的腦海。
他的意識觸須擴張出去,接觸到眼魔的淺層意識,開始解析對方大腦里的龐雜訊息,這是項瑣碎而精巧,同時充滿藝術性的工作。高手和庸手在這上面的差距有如天壤云泥,不可同日而語。
穆哈迪也許算不上震古爍今,但他絕對算是個靈能奇才。由于大腦高速運轉,一秒鐘在主觀時間里被拖成一分鐘那么長,而一分鐘則長的像一個沙漏時。在經歷了僅僅很短的客觀時間后,心靈術士就窺伺到了這只奇異異界生物的內心。
一瞬間心靈術士看到了眼魔的故鄉,它們的母世界,癌宇宙。
那是何等另類,何等詭異的一個世界。眼魔腦海中的世界,一切都是血紅色的,鐵銹味和血腥味無處不在,無孔不入,濃烈的讓人聞之欲嘔。
除了無所不在的紅色,接著映入穆哈迪腦海的,是一條由淤泥,濕地,生滿腫瘤的巨大肉塊組成的曲折海岸線。這種肉塊是活的,是非生非死的,是不可名狀的。那海洋不是由水,而是用血一樣的液體填滿的,浩淼無垠,蘊藏無窮秘密。
一座無比龐大的城市矗立在海岸線邊上,城市的構造比穆哈迪曾經見過的最未來派的狂想還要瘋狂。一切建筑物的結構都是反常的,與歐幾里德幾何學完全相悖。其前所未見的空間結構和維度尺寸,使人一見之下便產生強烈的厭惡感。這些建筑由巨大的、大到不可能是真正生物的血肉之軀塑造而成。血肉之上伸展出白色的粗大骨骼,如此巨大,以至于如果有人站在圓柱形的骨柱面前,只會認為自己面前是一道平整的白墻。白骨末端,是高到令人目眩的巨型雕刻,宏偉的骨像和華麗的浮雕……整個城市散發出強烈的不潔氣息。
天空中漂浮的不是群星和月亮,而是……某種難以言喻的東西。本該是月亮的地方,漂浮著一個巨大無比的怪物。有充血的巨眼和血盆大口,從衛星軌道上充滿惡意的俯瞰著這個血紅的世界。十幾根巨大的鎖鏈一樣的物體從這個月球一樣大的眼魔霸主身上垂下來,連接到地面城市的龐大血肉建筑上。每一個鎖環的直徑都超過了一百公里,上面遍布神秘的眼睛符號,和穆哈迪在神殿門口看到的那個一樣。
哦,癌宇宙,噩夢之軀,恐怖的極致。無數歲月之前,它那垂直于多元宇宙的位面巨環的可怖的形體就脫胎而出。這里的基本規則和多元宇宙完全不同。在詭秘的萬古之后,死亡本身也已死去,那里的生命體都變成了非生非死,不可名狀的怪物。眼魔們至高無上的大主母和它的眷族就居于此處,隱藏在滿布腫瘤的血肉建筑中。
這里沒有道路,沒有階梯,沒有類人生物城市里的一切設施。不斷有瘴氣從這片被血海浸透的扭曲建筑群中升起,在它的折射下,連光線都顯得如此扭曲。險惡的威脅和焦躁的情緒沿著心靈術士的意識觸須,進入到穆哈迪自己的腦子里。
心靈術士大驚失色,連忙切斷了和眼魔的意識鏈接。這么做太危險了,和這種異怪做意識層面的溝通……稍不留神就會理智盡失,陷入徹底的瘋狂。
等等,穆哈迪想到,陷入徹底的瘋狂?不是說心靈術士越瘋越厲害么?說不定自己多和這飛空大眼球交流交流,自己的實力就會突飛猛進?
碰的一聲,心靈術士暫時躲避其中的屋子墻壁被盲目之眼的解離射線擊穿了。為了逃生,他不得不四下打量,沿著另一側的一扇門進入到旁邊的房間里。
看起來這些房間基本上都是一個構造,盲目之眼的信徒們一定準備了很多個這樣的宿舍一樣的房間。不過房間再多,也有上限,只躲不攻,最后肯定還是要玩完。
眼魔飛在空中,用刀可夠不到。穆哈迪自信箭術過人,可也不敢認為自己能射穿眼魔那層鱗片一樣的外皮。至于那只充血的大眼睛,和類人生物的視覺器官不同,它是非常堅韌的,等閑弓矢只會被彈開。
不能拖下去了,穆哈迪想,自己受了傷,拖的越久越不利。
眼魔看到穆哈迪躲進屋子里不出來,再次閉上中央主眼,不惜進一步抽取地下的生命力施法召喚出了兩個火元素。這兩個元素仆役看起來就像著了火的人,只不過它們仿佛樂在其中的樣子。
眼魔召喚仆役,明顯是想把心靈術士給趕出來。火元素是元素生物,說起來沒有心智,也不怕被靈能干擾,正適合對付靈能者。
穆哈迪看不到火元素,但是他猜得到那怪物絕對不會任由他躲來躲去。憑借無比敏銳的靈能強化過的六感,火元素一被召喚出來他就感覺到氣溫有所上升。知道有元素怪物被魔法召喚而來。
心靈術士四下打量,忽然發現這屋子里有不少陶罐。顯然,盲目之眼的信徒們也是要喝水吃飯的。提爾城是個缺水的地方,沒有地表水,僅有的水源都控制在幾家水廠里。為了能喝水,看來這些邪教徒定期到地表上的水廠去買水,然后用陶罐裝了帶到地下來。
再仔細一看,那陶罐上還有一個新月標記,竟然是穆哈迪自己的水廠的標志。一想到這些地下的狂信徒竟然一直靠自己的水來過活,穆哈迪不禁覺得這有些諷刺。
此刻哪怕能拖延敵人一秒鐘的方法,心靈術士也愿意放手去嘗試。他一手伸到自己懷里,掏出自己的靈晶仆。這塊活化水晶可以依靠自己飛起來,不需要心靈術士支付更多靈容,現在這種情況,它也許正好能派上用場。
穆哈迪從腦海里直接向自己的靈晶仆下達命令,讓它藏在一排陶罐后面。火元素們從一側門口沖進這間屋子的時候,心靈術士正好從另一邊的門里躡手躡腳的溜進另一間屋子里。
靈晶仆服從主人的命令,這時開始晃動,撞的陶罐搖搖欲墜。火元素沒什么腦子,發現這邊有動靜,就飄上前去,要查看個究竟。
和主物質位面的普通火焰不同,火元素是從內層位面的火元素位面召喚出來的。它們體內的火焰溫度要超過自然的火焰幾十倍,所以雖然看起來它們的攻擊又慢又無力,但是實際上殺傷力驚人。
火元素注意到了盛滿水的陶罐,也注意到了靈晶仆引起的晃動。它們想也不想,就揮手攻擊。著火的手臂好像一根燃燒的樹枝一樣,擊中了一整排高大的容器。
轟隆一聲,好像什么人觸發了一枚炸彈。縷縷灰塵從神殿的天花板上掉落下來,地面微微震動。穆哈迪背靠的石頭墻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紋。
就是要的這個效果,心靈術士想,火元素們太笨了。在它們的老家位面,一滴水都沒有,所以它們也不清楚超高溫遇到水是什么效果。
看到盛滿水的陶罐時,穆哈迪就想到了也許能用這個來陰火元素們一把。根據吉布茲霍姆亥公式推算,水在遇到火元素那樣的超高溫物體時,鍵能斷裂分解成氫和氧。但此時外圍還沒接觸到火元素肢體的水尚未被加熱。一瞬間,核心部分的氫氧再次結合發生爆炸,外圍的水,陶瓷碎片,還有空氣都被爆炸給炸飛了。屋子里凌亂堆著的破爛衣物和床鋪什么的都著火燃燒了起來,水蒸汽到處都是,天花板上的石頭也被崩落了不少。視野降到了極點,火元素們失去目標了。
心靈術士趁機貓著腰穿過了一間又一間大同小異的屋子,一邊逃命,一邊再次試圖讀取眼魔的意識,畢竟除此以外,他拿那怪物一點法子沒有。
再次潛入眼魔的意識,就好象一個的人潛入一片強酸之海一樣。腐蝕性的冰冷液體包圍著他的身體,滲入表皮,真皮,皮下脂肪。穆哈迪的意識就置身這片酸性海洋之中,抽絲剝繭的讀取“海水”中包含的訊息。
上一次,心靈術士讀到了眼魔的記憶。這一次,他接觸到了眼魔的思維。
有趣,穆哈迪想,非常有趣。
這怪物的內在就像它的一樣完全悖離正常世界,心靈術士發現它們的心靈實際上分裂成理性和感性兩個**的自我意識。
這兩個意識,一個是冷酷的邏輯機器,將外界吸收的知識分門別類,管理各項計劃、魔法知識、行為準則、過往記憶和行動目標。
另一個則是純粹的感性思維,它掌握眼魔的所見所聞。還負責決定是否將感知到的哪些事物傳給理性意識歸納匯總。感性思維會隱瞞部分記憶和知識,遺忘自己過往失敗的慘痛經歷凡是會讓其理性意識產生動搖的東西,統統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如果對手在實力上無懈可擊,那就挖出他心靈上的弱點來。天琴這么對穆哈迪說過,沒有腦子的人,再強壯也不過是優秀的奴隸罷了。
幸運的是,盲目之眼好像就有這種心靈上的弱點。眼魔的雙重意識,不但沒讓眼魔們在戰術或者魔法方面獲得什么特別優勢,反而埋下了極大的缺陷。
雙重意識間的這種隔閡,為眼魔們的偏執、妄想、恐外和多疑心理埋下了病根。事實上,幾乎所有的眼魔都有嚴重的精神錯亂,而且瘋狂而排外。
該怎么利用這個?穆哈迪一邊躲避一邊想,火元素們腦子再笨,一會也會搜到這邊來。自己動作必須要快。
阿德勒,艾森克,馮特,科爾伯格,馬斯洛,勒溫,皮亞杰,榮格……一瞬間心靈術士想起了一大溜古代大心靈術士的名字和他們的理論,該死,到底誰的理論有用?
天琴就是個多重人格,多重靈魂的怪物,可她看起來不但實力強大,而且心靈上也無懈可擊。搞不好這怪物和天琴一樣,即使有弱點,也不是穆哈迪現在的水平能發現的了的,那怎么辦?
等等,心靈術士靈機一動,想出來一個瘋狂的點子。
它在降臨時說過:“你們竟敢在我的領地屠戮我的子民?”它還發出了自己的威脅:“你會付出代價,你們都會付出代價。而你,心靈術士,你將在永恒的折磨中,詛咒自己被生下來的那一天。”
這說明這個眼魔不可能不懂人類的語言,之所以前面它不回應心靈術士的交流,可能是因為它不屑于與一個低等種族浪費時間。
這次我得用點有力的材料,穆哈迪決定。
“我能幫你。”心靈術士的意識在酸海里喊道,“我能幫助你!”
什么回應都沒有,眼魔發出的解離射線又擊穿了一道石壁,火元素們步步緊逼,摩拳擦掌想要把敵人焚為灰燼。
大心靈術士尤金·布魯勒是怎么說的來著?不回應也是一種回應,這表明了一種防御性的態度,潛在的恐懼,還有拒絕等等……以前穆哈迪很討厭布魯勒的理論,現在他卻祈禱對方說的都是正確的。“我能幫助你,拒絕我,那我就去幫助另一個。”
這話起了作用。解離射線的攻擊放緩了一拍,雖然幾乎難以察覺,但是這點異動還是被穆哈迪注意到了。想當心靈術士,一個必要的素質就是敏銳的觀察力,畢竟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動作就能反映一個人,一個生物的心理狀態。
心靈術士繼續嘗試。“你要放棄一個一勞永逸的機會?你要放棄唾手可得的力量?你要拒絕無需回報的援助?”
火元素們已經沖到穆哈迪藏身之處旁邊的一個房間了,那里儲存著許多腌肉,蜥蜴肋骨肉干,還有成袋成袋的鷹嘴豆,大麥粉什么的。這兩個元素生物開始在這間食物倉里大鬧了起來,它們打定主意,敵人就藏在這里。
不過這也不怪它們,經過那間屋子的時候。心靈術士一把抓起鷹嘴豆撒的到處都是,豆子受熱后到處亂蹦,到處都像是有人跑動的痕跡。
“人類一無所知!”本來心靈術士以為自己不會得到任何回應了,可就在此時,他讀到了意識海里對方的回答。“人類毫無是處!人類不可信任!”
發射出的解離射線變得密集,更有威力,也更快了。那速度有如疾風暴雨,機槍一樣的打在石壁上。逼得心靈術士不得不從一間房子躲到另一間房子。好在圍繞著神殿中心的空地,這里周圍一圈都是各種房間,還分為上下兩層,一時倒不至于被逼上絕路。
眼魔的感性思維里充斥著對異族的蔑視和排斥,還有大量的,難以充分體會的仇恨。看得出來,盲目之眼可不是一般的討厭人類,至少它的感性部分如此。
穆哈迪明白,對這部分思維不能講道理,唯一的方法就是用更大的仇恨來壓制它對人類,對自己的仇恨。
“你的身體,被另一個思維偷走。它是個賊,你知道這一點。”心靈術士開始挑撥盲目之眼的感性思維和理性思維作對。“還有什么命運,比和一個可鄙的竊賊一起永遠的囚禁在同一個軀體里更糟?嗯?”
“想想看,那個不勞而獲的盜賊,不過是仰仗你力量生存的寄生蟲。但它卻能品嘗到你所品嘗到的一切美味佳肴,享受到你所享受到的所有冒險,它甚至還能支配你的奴隸,你的力量!”
火元素們再次逼近了,這一次,心靈術士脫掉自己的袍子,掛在身邊一個練習射擊用的人形靶上。然后他就只穿著內衣溜進下一間屋子。
“它只是個拙劣的仿制品,一個不該產生的謬誤,一個眼魔一族完美之處的瑕疵。而你竟然愿意先對付我,而永遠的失去解決那個東西的機會?”
“你說謊!!”眼魔的意識再一次回應了,心靈術士感覺自己就像海里的一葉扁舟,四周盡是山一樣高大的波峰,瓢潑大雨從天而降,還是強腐蝕性的。
好強烈的情緒波動,穆哈迪想,是時候火上澆油了。
“盲目之眼,我知道你感知到我了。”他開始同眼魔的理性思維溝通。“你是兩者中比較高級,比較聰明的那一個,不是么?很明顯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了。”
和感性思維一樣,理性思維一開始對心靈術士理都不理。不要緊,穆哈迪想,不怕你不上鉤。
“我是提爾的一名高級軍官,現在更成為了一名貴族成員。如果我死在這里,很快就會有大批部隊下來掃蕩,到時候,你以為你躲的過去么?”心靈術士逃進了一件儲藏室里,四排長架子上擺滿了各式武器,多是黑曜石的或者骨制的,但金屬的也有。這眼魔怪物的準備還挺充分,心靈術士想,它從哪找到這么好的地方的?
理性思維還是沒有回應,看樣子料還不夠。穆哈迪只得繼續試圖刺激它,“不僅如此,我還和一位巫王,一位王子,還有一位美艷驚人的弒君者有著良好的私人關系,如果我……”
“你認識一位巫王?!”眼魔的理性思維好像受到刺激一樣,“你到底是什么人,某個滅絕隊的心理戰術士?某個屠殺我族的劊子手?”
看來這眼魔知道些凈化之戰時的事情,穆哈迪想,而且它對自己一族在凈化之戰中被滅絕這個事實似乎耿耿于懷。至于什么滅絕隊的心理戰術士,聽起來像是個什么兵種,估計也是凈化之戰時期的老古董了。
心靈術士覺得,此刻還是不要太刺激對方的好,不然連挑撥離間也不成了。“如果我是什么滅絕隊的心理戰術士,那么你現在已經死了!”
“如果你真是那些斗士們的爪牙,那么現在你才已經死了!”眼魔的理性思維回擊。
“現在你和我都沒有死,那么就說明我不是那些斗士的爪牙。”心靈術士用純粹邏輯的方式回答。“但是如果處理不慎,你很快就要面對那些爪牙了。殺了我,你就判了自己的死刑!”
“放了你,然后你就乖乖回到地面上去,然后忘了在這里發生的一切?”眼魔不會笑,但是它的思維中傳來強烈的嘲諷之意。“你闖入我的領地,殺死我的奴隸,破壞我的計劃,現在,你居然想讓我放你一馬?”
“我已經和另一個你在討論條件了,”穆哈迪分心二用,一邊應付理性思維,一邊對眼魔的感性思維煽風點火。“它已經注意到了你的軟弱,現在準備取你而代之了!”
盲目之眼感性的那一半思維能感覺到心靈術士在和理性的一半交流,可它不知道交流的具體內容是什么。狹隘,自私,排外的本性讓它憤怒的發狂:“另一個我?!從來就沒有另一個我!只有我!我!!我!!!”
差不多快成了,穆哈迪想。接著又開始挑撥理性的思維來。“也許我確實闖入了你的領地,屠殺了你的奴隸。但殺死我,能讓你愉快么?”
“愉快?”眼魔的思維海再次泛起嘲諷的波浪。“我是絕對邏輯的產物,絕對理性的存在。那種低等生物的思維缺陷,怎么會發生在我身上?”
對,這就對了,心靈術士想。“那么現在殺死我,可能令時間倒流,死者復生?如果我死了,有很大的可能為你將來的計劃帶來更多的不利變量。仔細考慮考慮這個,現在殺死我帶來的潛在收益,真的能抵消它帶來的潛在危害嗎?”
火元素們已經沖入了那間練習弓弩的靶子室,它們摧毀了所有人形靶,然后繼續前往搜索下一間房間。
眼魔沒有回應了,穆哈迪把這當作好的現象,這怪物理性的一面是徹底的邏輯機器,不會做無意義的事,不會為了享受殺戮本身而殺戮,他確信它最后會得出自己想聽到的結論。
不過,為了保險,還得再補充幾句。“你的奴隸們……一群瞎眼的盲人,他們有何價值?我的腦海里,儲存著提爾的情報全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我游歷阿塔斯各地,知道她的現狀……告訴我,如果根本不知道世界變成了什么樣子,那么你該如何布置任何計劃,如何去征服,去奪取?”
“我推測,你在建議我留你一命,然后你就將所知的一切拱手相告?”
對!“對。”穆哈迪回應。“為了建立互信,我們暫且停手,立刻停止一切敵對行為。”
“好的”理性思維回應。
“你敢!”感性思維感覺到自己的攻擊似乎要停止了,在意識海掀起滔天巨浪,“為什么你要停止攻擊,你是不是已經和這個渺小的人類商量好了,要聯手來對付我?!你想取代我!?”
“住嘴,我的低等動物本能,”眼魔的理性思維不允許自己的大計被劣等的情緒變量破壞,“我說了算,你從我的腦子里滾出去。”
“‘我的’腦子?!這是我的腦子!”感性思維勃然大怒,它本來就沒有理智,現在更是陷入了發狂狀態。“你這個小偷!還敢說你沒和人類勾結?你竟敢覬覦我的大腦!”
秒,妙極了。穆哈迪從藏身之處悄悄探頭往外張望,發現盲目之眼自己和自己打了起來。那個懸浮在空中的大眼球像喝醉了的人一樣在空中留下布朗運動一樣的軌跡,中央主眼忽開忽閉。那些孔雀開屏一樣的眼梗扭打在了一起,好像蛇一樣互相糾纏。
眼魔的思維已經完全瘋狂,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識正在爭奪身體的控制權。看起來雙方勢均力敵,誰也占不到優勢。被魔法召喚出來的火元素同時收到截然相反的矛盾命令,不知所措的定在原處。魔法的作用時間是有限的,時間一過它們就會被送回火元素位面去,現在心靈術士看起來安全了。
但他可一點也沒閑著,為了防止盲目之眼的兩種意識突然間又握手和談了,穆哈迪在一邊繼續添油加醋,煽風點火。感性的一半被刺激的越來越憤怒,已經殺上了眼,什么都聽不進去了。理性的一半則認識到,除非制服這發瘋的一半,不然它就會失去對全身的控制,任人魚肉。
殺啊,心靈術士在心里替它們加油。而盲目之眼也沒讓它失望,那些眼梗末端的小眼發射出解離射線,在自己的身體上打出了好幾個血肉模糊的大洞。黑的像墨一樣的鮮血從那些可怕的傷口流出來,它甚至連浮在空中都顯得有些勉強了。
自己居然真的收拾了一頭大號眼魔,穆哈迪不禁有些興奮,接下來自己要回到地面上去,再帶一般人下來,好好調查一下這個邪教到底是怎么回事。背后到底有沒有主使人。另外這個地方也相當不錯,也許可以考慮據為己有……
“我看到你玩的很高興,是不是?”一個冷冽高傲的聲調從暗處傳來。“覺得自己劫后余生了,心靈術士?”
一身綠色的貼身長袍,扎著馬尾辮,一張鵝蛋形的俏臉讓人難以自制。許久不見的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卡米拉從暗處走了出來,身上的氣息深不可測,嘴角的笑容威福難辨。
沙的一聲,綠色的光芒在卡米拉左手亮起,一個德魯伊法術蓄勢待發。
沙漠圣賢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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