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賊阿瑪爾出人意料的是個追蹤高手，很快就帶著眾人來到了古代遺跡地界。除了女德魯伊卡米拉自愿留下看守載人氣球以外，其他五個參加冒險的人都在這兒了。

    聽到女德魯伊聲明自己不想進入古代遺跡，穆哈迪立刻心生疑慮。留她一個人看守后方真的好么？畢竟，她是泰西安國王的助手，而國王和珊瑚女巫間幾乎可說是勢同水火。但這話如果當面問出來的話，可能破壞冒險者之間本就不多的信任。

    心靈術士看看珊瑚女巫，想看看她怎么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這樣并不安全。”莎蒂麗關心的說。“這片地區潛伏著什么樣的危險，沒人說得清。一個人留守并不妥當，我會施法制造一個擬像術分身協助你。”

    看到珊瑚女巫輕描淡寫的化解了這個難題，心靈術士除了能感嘆魔法當真無所不能以外，還能做什么呢。

    據阿瑪爾自己介紹，他作為盜賊，下手的對象可遠遠不止人們一般想象的那些而已。對他來說，盜墓也算盜竊的一種，所不同的只是盜墓偷竊死人而非活人。他自己管這叫另類的劫富濟貧，搶劫過去，救濟現在。

    有不少古代遺跡，里面都有守衛者或者致命的機關。阿瑪爾和其他古物獵人們一樣，練就了一身探查這些古代機關的本領，而且是最頂級的那種。

    盜賊一開始帶著幾人東拐西拐，好像漫無目的的到處亂竄。可過了一會，他興奮的出聲，打手勢示意眾人他發現遺跡的線索。

    蔚藍年代的遺跡，在這個時代大都被沙土掩埋在地下了，所以往往會形成巨大的地下空間。有些喜歡在陰森洞穴生長的昆蟲就會在這些地下遺跡里筑巢繁殖。而阿瑪爾據此在沙地上找到了一些幾乎難以察覺的痕跡，指引他們遺跡的大概位置。

    走了一會兒，更多的線索出現了。蔚藍年代的半身人文明有極其發達的生物技術，他們建造建筑不是用石頭砌成的，而是定向培育出大量珊瑚蟲，用珊瑚造成。珊瑚這種阿塔斯上的古代寶石有一種特點，它不易保存，遇到微酸的環境就會被破壞，同時放出少量氣體。

    阿塔斯完全沙漠化以后，大氣的成分也發生了很大變化。穆哈迪估計，大概是因為綠色植物減少的緣故，氧氣減少而二氧化碳含量上升。溶解于地下水中，就導致水質變酸。因為這個原因，上古半身人建筑的珊瑚骨架往往會發生變質，釋放出的氣體有時能留下可被察覺的地質現象。

    盜賊阿瑪爾未必懂得這些道理，但他會追查土壤中的細小痕跡，甚至能通過土質疏松程度確定距離遺跡的位置。不多會兒，冒險者們就來到一片陌生的紅霧之中，這里氣溫詭異的下降，仿佛隔絕了沙漠的高溫。

    此時暗日半已沉入沙海，昏暗的暮色籠罩了沙漠，黑夜將臨。

    “這里就是入口了。”看到紅霧，阿瑪爾篤定的說。“蔚藍年代的遺跡，都這副德行。據說這些紅霧是赤潮的殘留……不過莎蒂麗的歷史學的比我好，她來解釋一下更好。”

    珊瑚女巫出神的望著那片紅霧，她的聲音優美動聽。“蔚藍之年代，半身人文明想要加倍海洋對生物的承載能力，所以造出了赤潮。”

    “赤潮的本質是一種藻類——一種微小的海生生物，它自我繁殖的能力極強，只需一點養分就能生存，而且在任何惡劣的環境下都能繁衍。半身人們希望這種赤潮能給廣大海洋生物提供更豐富的食物來源，讓他們的世界變得更加繁盛。”

    “結果赤潮失去了控制，瘋狂的繁衍，榨干了海水里一切營養，殺死其它一切生物。一片接著一片，大海轉為紅色，那是血的顏色，死的顏色。”

    “后來，幸存的半身人們在一座小島上建造了純凈要塞，抽取太陽的能量控制住了赤潮的肆虐。但此時半身人文明已經被重創，他們的國度分崩離析，不復輝煌。到了凈化之戰的時候，海洋被蒸發，但殘余的赤潮還沒有完全死去，就變成了這種紅霧，很多半身人遺跡都有。要小心，它們有毒。”

    “有毒？”穆哈迪重復。

    “蔚藍年代半身人的生物技術發達的超乎想象，許多今天看起來天方夜譚的傳說，在那時候是可以實現的。赤潮分泌的毒素能干擾人的心智，嚴重的時候甚至可能產生幻覺。”莎蒂麗警告道。“這種毒性尤其對半身人特別明顯。”

    肌肉老爹后退了一步，“那怎么辦。”

    阿瑪爾聳聳肩，“沒那么嚴重，首先紅霧都是一團一團的，不會充斥整座遺跡，憋著氣就能走出大部分有霧的區域。其次，它的毒性并不嚴重，多半只是讓人頭暈氣短而已。甚至沒必要用魔法去防御紅霧，那得不償失。”

    盜賊屏住氣向前走，很快隱身在霧氣之中。剩下的幾人對視一眼，也一一跟上。肌肉老爹大步走到最前面，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無所畏懼的樣子。

    阿瑪爾說的不錯，走不了多遠，他們就從霧氣中穿出。眼前有一根斷裂的高塔從沙地里刺出來，塔的上部斷口處形成一個直徑四五尺的口子，離地面不到三尺高，估計野生動物就是從這里進出古代遺跡的。

    和其他遠古半身人建筑類似，這座塔也是珊瑚結構的，經過千萬年歲月的折磨，白慘慘的看著很陰森。阿瑪爾繞著塔走了一圈，還用手指在塔壁上敲了敲。“不錯，這遺跡保存的狀態挺好。”

    “殘垣斷壁，有什么好的？”肌肉老爹反駁。

    “有些遺跡，風化的太厲害了，隨時可能坍塌，這種遺跡最為危險。”阿瑪爾摸摸下巴。“至少咱們發現的這處遺跡看起來狀況還不錯，這一帶也沒什么火山地震之類的危險地質活動，應該不會遇到坍塌。”

    “不過，這也意味著這處遺跡里的機關或者守衛者們也保存完好。所以還是要提高警惕。”

    “都有什么樣的機關？”，“守衛者是什么玩意？”兩個聲音同時響起。花剌子密問了前一個問題，肌肉老爹發出了第二個問題。

    “半身人的機關么，無非壓力敏感機械驅動的弩箭，投石器等等。年代越久的遺跡，機械老化的越厲害，所以這些陷阱的力道大都不足，不過倒是可能有毒。原始的滾石和爆炸機關很少遇到，不用太擔心。據說更有威脅的機關也有，我是沒遇到過。”

    “至于守衛者，大都是些金屬的自走人偶，一般用劍或者用矛。”

    “魔像。”肌肉老爹點點頭，表示聽明白了。

    “不是魔像！”阿瑪爾否認。“蔚藍年代哪來的魔法？半身人文明沒有魔像，那些是機關人，靠齒輪和蒸汽驅動——至少看上去如此。不過這些機關人不怎么厲害。畢竟古代的金屬冶煉技術不發達，它們的刀劍都比不上今天的金屬武器。”

    想到那枚彈頭，穆哈迪很懷疑半身人的金屬冶煉技術是否真的不發達。

    “除了機關人呢？”花剌子密的表情，看起來都要激動的狂熱了，恨不得現在就沖進遺跡里抓一只機關人拆開了研究。“還有沒有別的守衛者？”

    “某些古代生物吧。”阿瑪爾說。“說它們是守衛者有些牽強，這些生物其實也是蔚藍年代半身人制造出來的寵物或者兵器，主人死了，它們被困在遺跡里了而已。”

    “不過，被困住千萬年還沒有死的話。”盜賊露出一撇饒有興味的淺笑。“這些生物多半異常頑強，而且饑餓的厲害，相當厲害。”

    “古代生物有啥可怕的？”肌肉老爹對此倒是不以為然。“要我說，它們所能擁有的最可怕的能力，無非就是自己的肉特別難吃。讓人吃了反胃——而這也是它們唯一能傷害肌肉老爹的方式。”

    “既然你這么無畏，那么你就打頭下去吧。”盜賊說。

    “我本來就想著第一個下去來者。”肌肉老爹吹牛道。“你難道以為我會縮在后面？你敢這么想，我把你屎都打出來。”

    接下來，肌肉老爹扔出一條結實的繩索，上端綁在一塊大石頭上。真的第一個從塔的缺口爬了下去，緊隨其后的是盜賊阿瑪爾。然后是花剌子密，穆哈迪，莎蒂麗。

    這塔比穆哈迪想象的要高，他沿著繩子爬了半天，還沒到底。心靈術士從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枚不值錢的陶幣，扔了下去，許久許久，也沒有落地的聲音傳來。

    塔里一片漆黑，沒有半點光源。這時心靈術士才突然意識到，其他人都不見了。

    就在片刻之前，穆哈迪還能用通感視覺感覺到爬在自己下面的三人和跟在后面的莎蒂麗。幾個人間的距離并不遠，心靈術士本覺得自己一抬頭就能看到珊瑚女巫的純白色法師袍。但現在，毫未察覺任何異常，他突然發現其他幾個人都不見了。

    這怎么辦？穆哈迪略微猶豫了一下，決定繼續往下爬。他推測可能是這座古代遺跡里的某些東西干擾了他的通感能力，等降到地面了，應該就能目視確認其他人了，沒什么可擔心的。何況天琴早就移除了他的恐懼感，穆哈迪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沿著繩索又下降了一陣，心靈術士感覺到四周的空氣里有一股即像血腥，又像鐵銹的味道。聞著不太像人血，穆哈迪想到，難道這是阿瑪爾口中的紅霧？

    一想到這是紅霧，穆哈迪爬的又快了些。據說這些霧氣有毒，他可不想停留太久。

    終于，他的雙腳碰到了堅實的地面。心靈術士放開繩子，在地面站定，四周還是一片黑暗，但是對有通感的他來說不算多大阻礙。

    那枚扔出去陶幣就落在離繩子不遠的地方，奇跡般的沒有摔碎。這里的地面是風化的珊瑚，表面都已經碎了，摸起來像是戈壁灘的小砂礫。只不過沙子是黃色的，碎掉的珊瑚是白色的。

    除此以外，四周空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有。

    這可奇了，穆哈迪想，他們都跑哪兒去了？

    心靈術士在周圍隨便走走，發現這下面是個空空蕩蕩的大堂，四面都有門，可是都很矮小，一看就是給半身人用的。除此以外，大堂里什么東西都沒有，地上有些野生動物留下的足跡和糞便，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古怪植物在墻角孳生。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人從繩子上下來，這會兒，一扇門后傳來不尋常的響動，吸引了穆哈迪的注意力。

    半身人的門不是木頭做的，看起來似乎是某種非金非石的材質。它不像阿塔斯現代建筑的門那樣呈方形，而是圓形的，有點類似地球上遠東地區庭院的月門。此時，門后的響動越來越大，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撞門一樣。哐當哐當，固定門板的合頁被撞的變形脫位，門似乎就要倒下來了。

    心靈術士集中精神，果斷對著門的方向展現心靈震爆異能。這起了作用，無論門后面是什么怪物，吃了這一下后都老實了很多，不再撞門了。

    穆哈迪上前打開門，看到門后是一頭昏死過去的普通肉用蜥蜴，這種生物平時很溫順的，這里不知道怎么昏了頭了撞起門來。

    門的后面別有洞天，是一片開闊的空地，正中是一個類似噴泉的地方，不過泉水早已干涸。噴泉池似乎是大理石雕刻而成的，有繁復精美的花紋，中間泉眼的位置有件雕像，被眾星捧月似的擺在中間，看起來似乎是個美麗女人。

    空地四周，隱約還有些建筑，不過這上古遺跡似乎對心靈術士的感官有所阻礙，他“看”不清楚那些建筑的樣子，只能模模糊糊分辨出一個輪廓。

    也許我該留在原地，穆哈迪想，等找到其他人以后再開始探索。但等他一回頭，發現自己剛剛穿過的門又被神秘的關上了。再拉開的時候，門后的場景完全變化了。似乎變成了某個住宅的內部，有矮小的桌子和椅子，還有些碎掉的瓷器和空空的畫框。

    太棒了，心靈術士抑郁的想，又遇上這種事了。自從被天琴改造過后，沒有恐懼感這點幫了他很大忙，但也屢屢讓他陷入危險的境地。

    穆哈迪走上前打量那個噴泉雕像，半身人的雕工趕不上后世的矮人，但依然極其精致，有一種別樣的美。噴泉中間那具女人雕像以巧奪天工的刀法呈現了一具女半身人栩栩如生的形象，她看起來和人類的身體比例一模一樣，穿著一件長裙，看起來就是個小一號的人類美女。

    現代阿塔斯的半身人看起來可沒這高貴的氣質和姣好的五官，至少就穆哈迪見過的現代半身人而言，無論強心半身人，健足半身人還是利口半身人都面相兇惡的很，一副食人生番的樣子。按照女德魯伊卡米拉的說法，這是進化的結果。

    就在穆哈迪觀賞雕像的時候，四周有零碎的腳步聲響起。從輕重聲音判斷，不是心靈術士的同伴。

    三五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從陰暗處沖出來，口中呼喝有聲。穆哈迪召喚出成群的水晶碎片，右手一揮疾射向敵人。那幾個人影不閃不避，水晶全部命中，卻連一點移動速度都沒減慢。

    心靈術士一邊后退，一邊展現異能改變重力方向，想讓那些冒出來的敵人掉到上面去。可是無論來者是誰，它們顯然有非常豐富的對靈能者的戰斗經驗，立刻緊緊扒住地面，四肢并用的爬行。

    一個敵人躍起飛撲，穆哈迪抽出彎刀，一刀砍在它的頭上。刀鋒切開皮膚和骨骼，卻沒有熱血噴灑出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溫熱的氣體，聞起來像血，又又些鐵銹味。

    這是紅霧，心靈術士敏銳的意識到，立刻打消了這幫敵人纏斗的念頭。他退到一座住宅樣式的建筑前，打開門沖了進去，然后把敵人關在門外。

    背后有勁風襲來，穆哈迪不假思索回身一刀砍出。彎刀把來襲者砍成了兩段，刀鋒從脖子側面切入，從腰腹部切出，黏兮兮的惡心臟器灑了一地，幾縷紅霧從尸體上飄出來。

    這個敵人和外面的襲擊者似乎是一種類型的，心靈術士屏住呼吸蹲下來查看尸體，得出這個結論。他把尸體翻過來，不顧惡臭仔細探查。

    這家伙看起來就是個半身人。身體比例倒是和人類差不多，但是四肢軀干都要小一號，不到五尺高的樣子。這個死掉的半身人面容扭曲，眼睛蒙上了白翳，渾身有紅色曲張的血管，好像植物藤蔓一樣。如果切開顱骨可以看到他的腦組織已經不存在了，里面長滿了真菌一樣軟綿綿的東西。

    這是怎么回事？穆哈迪掩住口鼻思考。這些古怪的半身人實力不怎么強，最多也就普通沙匪的水平，可是這情形是在詭異，讓人不安。

    心靈術士離開尸體，集中精神展現異能，回溯這片地方的過去，希望能發現什么有用的線索。

    由于穆哈迪不確定這座歷史的具體年代，他只能從幾千年開始一點一點的向前回溯。漫長的時間里，這片廢墟一直是廢墟，陰森荒蕪，一成不變。浪費了很多靈容，幾乎把自己的能力榨取到了極限，穆哈迪才勉強在腦海里得到模糊不清的影像。

    這顯然是蔚藍年代的情景，那時候是半身人文明最輝煌的時期。它好像即將落幕的太陽，散發著最后一點光芒和熱量，緊接其后的就是黑暗的夜。

    在靈能呈現出的情景里，心靈術士看到這這座偉大城市最美好的時代。它坐落在一片淺海中，一座座山脈般巨大的珊瑚建筑從海底升起，直插云霄。這些珊瑚建筑是活生生的，是五顏六色的，造型圓潤而優美，猶如凝固的音樂。看到藍色，綠色，或者紫色的建筑高高矗立，氤氳水汽蒸騰而上，為城市披上一層薄霧，簡直像仙境一般。

    這座城市沒有街道，海水在建筑之間流淌，好像一條條河流。遠古半身人們劃著剛朵拉，在珊瑚建筑間穿行。穆哈迪看到有一男一女兩座高大的雕像相對而立，每個都有上千尺高。兩具雕像伸出手在空中搭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凌空拱橋。女性的那具雕像和自己剛才咋噴泉那里看到的有點像。

    大片大片的紅樹林點綴在這座城市中間，簇擁著一個個半透明的蛋形建筑，好像是某種公園。好多潔白的海鳥在建筑之間翻飛，偶爾俯沖入水中，叼起一條魚吞食。

    這一幕太美了，穆哈迪不由的感嘆。尤其是當他看到下一幕的悲慘景象的時候，這種感慨意味變得更深了。

    在天邊，赤潮出現了。先是遠處一點紅色，然后就像一滴紅墨水倒進了一桶清水，紅色迅速蔓延，而且濃度不減。很快，這座輝煌之城的每一條街道都變成了血的顏色，其中的魚紛紛死去漂到水面，散發出腥臭的味道。

    乘著剛朵拉的半身人試圖進入建筑躲避，但是他們的小舟陷入赤潮后卻移動的越來越慢，最后槳插入水中竟然拔不出來了。赤潮像粘稠的漿糊一樣，把其中的一切都死死困住了。

    海水變為紅色以后，天上竟又下起怪雨來。雨中夾雜著類似青蛙的小動物和其他死物，腥臭穢惡無比。又有豆大的虱子和蒼蠅泛濫，牲畜和半身人身上都生了泡瘡，紛紛死去……赤潮一連帶來足足十大衍生災害，毀滅了一切生機。

    十災。

    十災過后，這座輝煌之城已然死去。曾經五顏六色色彩斑斕的珊瑚建筑，變成毫無生機的慘白色。紅色的海洋散發出紅色的霧氣，籠罩了半身人的尸體。

    那些尸體，穆哈迪驚訝的看到，在接觸紅霧以后都顫抖了起來。組成赤潮的神秘藻類微生物寄生在這些尸體上，以死人的養分為生，慢慢生長了起來。那些古代半身人，就變成了方才襲擊自己的古怪敵人。

    似乎紅霧還不僅僅能寄生在半身人的尸體上，心靈術士還看到好多蔚藍年代特有的奇異生物也都被霧氣感染，變成半死不活的嗜血怪物，游蕩在這座死去的偉大城市里。

    原來如此，穆哈迪心想，這解釋了這座遺跡里哪兒來的那些古怪敵人。可是他還明白自己怎么會被困在這里了，以及更重要的，怎么出去。

    忍受著心靈上的疲憊和身體上的不適，心靈術士繼續維持異能，他看到赤潮繼續蔓延，為了抵御這種災難，半身人城市的核心部分打開了某種防御系統。一瞬間，紅色不再蔓延，萬物陷入靜滯。

    自己是不是無意間觸動了千萬年前的防御機制了？穆哈迪想，然后自己就被隨機傳送，和其他人失去了聯絡。那么現在自己怎么才能出去？拉姆的科溫王子好像也來過這處遺跡，怎么他就沒觸發什么防御機制？

    心靈術士只覺得一頭霧水，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原地等待可不是解除遠古半身人防御體系的最好辦法。

    他在這座古代半身人的住宅里走了走，沒發現什么有用的東西，主要都是排不上用場的古代家具。墻壁原本掛著一幅畫，顏料差不多都分解了，隱約看得出描繪的是海底的情景。穆哈迪伸手去拿，畫卻在他的碰觸下化為飛灰，不復存在。

    有些地方還倒斃著半身人的尸體，這種地方幾乎無一例外，都飄著紅霧，既不擴散，也不淡去，像某種陷阱一樣。

    他從住宅的后門離開，沿著螺旋狀的珊瑚階梯上行，又進入了另一間大屋子里。這似乎也是處住宅，里面有好多不適合人類使用的短小的床。穆哈迪找到了一些似乎是武器的奇怪金屬物品，可是它們早已銹跡斑斑，不堪使用。

    接下來心靈術士一連進入的好幾處建筑都是空蕩蕩的住宅，什么有用的東西都沒有。在一處建筑里，穆哈迪還遭到又一批被紅霧寄生的遠古半身人的襲擊。這些“東西”似乎完全沒有智力，純粹憑借獲取食物和營養的本能在行動。心靈術士沒花多少力氣就把它們全數結果，但卻拿它們死后噴射出來的霧氣沒多少辦法。

    這座恐怖的死人之城里到處是被寄生的怪人和詭異的霧氣，心靈術士不想浪費靈容造出大風把霧氣吹走。他倒是試過一次，卻發現這么做的效果很差。因為這處地下遺跡的地形很狹窄，又有大量建筑廢墟。吹也沒法把那些霧氣吹到多遠去，它們總是凝聚不散，像有超自然力量在背后影響一樣。

    穆哈迪盲目的轉了好幾個沙漏時，殺退了十幾波被紅霧感染的遠古半身人。雖然他不會恐懼也感覺不到疼痛，但是該疲憊的時候還是會疲憊的，在戰斗中消耗掉的靈容不經過休息也沒法恢復。

    有幾波敵人還不僅僅是被寄生的遠古半身人而已，還有些被寄生的蔚藍年代的上古生物。有一次穆哈迪在離開一座建筑時，遇到了一只被感染的雙頭蛇龍。這東西長著長而光滑的身軀，和蛇身非常類似，延伸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長度。碩大無朋的軀體上長著兩支如同海蛇般的畸長頸項，末端各有一個粗糙嶙峋的龍形頭顱。

    蔚藍年代的半身人文明有高度發達的生物技術，雙頭蛇龍就是他們人工合成的亞龍類生物。和真正的龍相比，雙頭蛇龍只有兩支前肢，翅膀完全退化，像蛇一樣蜿蜒爬行。

    通過對方身體上發出的黯淡微光，穆哈迪可以看見這只可畏的生物有著黑色和灰色的鱗片，那微光就從鱗片底下發出，讓它看起來似乎在閃爍。紅色的藤蔓一樣的條紋遍布全身，腦袋的地方長出蘑菇一樣的紅色真菌。

    這只怪物的實力超乎想象的強，它不但口吐凍氣和火焰，而且力大無窮，行動敏捷，同時還免疫各種影響心智的異能。穆哈迪和它周旋了一會兒，發現它極其不好對付，就用異能造出大量響動干擾了它的注意力，然后從一道圓門逃進了一幢比較大比較堅固的建筑里。

    這座建筑和其他的建筑不同，不像是個住宅，倒好似一個工場一樣。這里面到處是巨大的上古機械，不成比例的超巨型齒輪和行星輪暴露在外，讓穆哈迪覺得自己好像是個誤入巨人國度的螞蟻一樣。好多管道也從四面八方匯聚到這里，匯入到建筑內部的大堂里。

    哐當，哐當，幾個銹跡斑斑的機關人原本像雕塑一樣鑲嵌在建筑內部的墻壁上，這時都活動起來。它們擺出一個簡單的陣型，看起來似乎是想要阻止穆哈迪進入一個特定的房間。

    心靈術士拔出彎刀，那幾個機關人像接到了什么信號一樣立刻發動攻擊。它們揮舞著權杖一樣的武器，靠發條和齒輪驅動全身的關節運動。穆哈迪先前在探索中消耗了太多靈容，此時想要速戰速決。他集中精神展現異能，手掌噴出火焰。這些上古機關人本來就行動不太靈活了，受熱后體內的關節更加被卡死，心靈術士趁機一個接一個把它們全部消滅。

    他打開那扇被機關人看守著的大門，門后是一個類似控制室的房間，有很多長短不一的操縱桿和碎掉的玻璃，一具半身人的白骨倒在房間中間，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一具半透明的鬼魂注意到了心靈術士的出現，幽幽飄了過來。“經歷了萬千年的等待，我終于可以打破自己身上的詛咒了嗎？”鬼魂用一種已不多見的古代語言感慨道。

    ————————————————————————

    《死錢》支線開啟。

    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