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青想了想,離開了房間。
有些事情不是她能插手的,葉流華愛冷玉蓉嗎?
答案是肯定的,所以她不用擔心這些。
隨著房門被“砰”的一聲關住,葉流華身上僅剩的冰冷也消散不見。
他緊緊抱著冷玉蓉,自從她好了,懷疑孩子的身份之后,就不再理會他了,他已經很久沒有靠近過她了,瘦了,抱在懷里幾乎全是骨頭。
“玉容,我好想你”
在外面叱咤風云的葉首長,此刻猶如情竇初開的小男生。
他聲音中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惹惱了她。
經過這一鬧,冷玉蓉也冷靜了下來。
她推開葉流華,蒼白的臉上還有遺留的淚痕。
“葉流華,我要去海城,你必須讓我去”
看著葉流華的眼睛,冷玉蓉堅定無比地說道。
“玉容,你身體不好,不適合長途跋涉,你想到海城去干什么?我幫你做好不好?你想干什么我都幫你完成好嗎?”
葉流華伸出手輕輕擦掉冷玉蓉臉上的淚,語氣溫柔。
不是他想困著她,只是醫生說過,她本是植物人,能蘇醒已經是格外的幸運了,身體一定要好好保養,出一點差錯都會造成難以預料的后果。
他不想重蹈覆轍,當年的苦難已經過去了。
只要有他在,以后誰都不能傷害她半分!
“不,我要自己去!我要去海城!”
聽到葉流華話語中的拒絕,冷玉蓉皺起眉,唇瓣緊抿,彰顯自己的不悅。
“好,那你告訴我,去海城做什么”
葉流華沉默了片刻,問道。
他怕,怕她去了海城之后就不愿意再回到京城。
這里,就像是囚困她的牢籠,就像當初余睿的女人一樣。
聽到他的問話,冷玉蓉垂下眼簾不發一語。
找女兒的事她并不想說,他只會以為她瘋了。
“如果你不說,那我不能讓你獨自一個人去,我可以陪你去”
見冷玉蓉不說話,葉流華做出了讓步。
她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他必須跟著。
以葉家現在的身份,不知道多少人想抓住能威脅他的利器,而冷玉蓉明顯就是一個明晃晃的靶子,就像當年一樣。
“不,我要自己去”
冷玉蓉面色有些難看,她真的不想像個孩子一樣和他爭論這個問題。
既然葉流華覺得葉承歡是他的孩子,那就當是吧。
她不行,她必須要找到自己親生的孩子才行。
“玉容,都這么久了,你為什么對我還是這樣?”
葉流華聲音低沉,帶著些許痛苦。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讓曾經那個愛他的冷玉蓉回來,被相愛的人厭惡的感覺真的糟糕透了,簡直比扛槍上戰殺敵還讓他難受。
“你既然覺得我瘋了,那我就是瘋了,放開我吧”
冷玉蓉聲音極為冷淡,不為所動。
她做事從來沒有后悔過,這一生,唯一后悔的也許就是嫁給了他。
早就知道葉家是個深不見底的泥潭,可為了愛情,她還是毅然決然地跳了進去,一時瘋狂,付出的代價著實讓她悲痛一生。
“玉容,我從沒覺得你瘋了!”
葉流華眉頭緊擰在一起,他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是,你沒覺得我瘋了,只是覺得我不近人情,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認”
聞言,冷玉蓉笑了笑,嗓音極淡地說出這句話。
當初她要求重新回暮水鎮去尋找女兒,卻沒人聽,所有人都縮在葉承歡身邊安慰,說是她陷入了魔障,以后一定會好的。
她的話沒人信,沒人聽。
連冷家都聯系不到,那種仿佛陷入到絕境的感覺她再也不想體會。
“玉容,你要我說多少次,承歡是我們的女兒,不管是dna還是信物,亦或者長相和年齡,為什么你這么固執?”
葉流華有些不解地看向冷玉蓉。
這個問題他們之間已經爭過許多次,他實在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辛苦找回來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她親生的?
當初聽到她說的話,他也曾懷疑承歡不是自己的孩子,可醫學證明不會出錯,他們的確是法律上的親子關系,這點毋庸置疑。
明明白白的證據擺在眼前,卻說孩子不是自己的,這是什么邏輯?
“她不是我的孩子,絕不是我的孩子”
冷玉蓉看著葉流華的眼睛,語氣格外認真。
作為母親,她絕對不會認錯自己的孩子。
那種母女天性是任何障眼法都掩蓋不了的,她親生的孩子還在等著她。
“你這些話傷害了承歡多少次?但凡她有一點不對,我都相信你,可是感覺這種東西虛無縹緲,你就因為感覺所以認定承歡不是咱們的女兒?”
葉流華手微微用力,語氣也略重了些。
這些年他又當爹又當媽,還不容易把兩人愛情的結晶撫養長大。
可到頭來,竟然換來一句不是親生孩子的話,這讓他如何能接受?
“玉容,承歡很優秀,她繼承了你所有的優點,聰明,博學,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如今還要被修者聯盟收為弟子,她到底哪里不像咱們的孩子?是,我承認那孩子是有些高傲,但身為我們倆的孩子,這難道不是正常的嗎?”
想想葉承歡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葉流華也不禁滿意。
的確是葉家的孩子,才能有這么多讓人瞠目的作為。
“優秀又如何,傷害了她又如何?”
“不是我的女兒,即便再優秀十倍百倍千倍萬倍,我也不放在眼里!既不是親生,她占據了我女兒的身份地位和錦衣玉食,我難道連說都不能說?”
冷玉蓉語氣帶著些微的嘲諷,毫不妥協。
她冷玉蓉的女兒,就算再平庸,再沒有作為,在她眼里都是好的。
誰的孩子誰心疼。
葉流華抿著嘴,不知該說些什么。
他是真的不知道冷玉蓉為什么如此堅定,難道那些證明還比不上她的感覺?
“我要去海城,這句話只是通知你,別忘了,我不僅是你葉家的媳婦,還是冷家的女兒,你若拒絕我,那就一拍兩散,冷家和葉家也恩斷義絕!”
見葉流華表情復雜,冷玉蓉下了最后一個重磅炸彈。
身為冷家的女兒,她有著足夠的底氣說出這樣的話。
以往是不知道親生孩子的動向,生活也茫然的毫無生趣,現在卻不同了。
她的孩子葉蓁,很可能就是胡青口中的那個葉蓁,哪怕是一點點機會都不想放過,最后的結果,左不過冷葉兩家鬧掰,她不放在心上。
而葉流華,一個不認識自己孩子的男人,不要也罷。
“你…玉容,你為什么就不能柔軟一點?”
葉流華有些頹然,他倒是不怕冷家,可是他怕冷玉蓉離開他。
“柔軟?我柔軟了半輩子,就因為柔軟嫁給了你,又因為柔軟大腹便便離開京城,還是因為柔軟讓我的孩子至今流落在外,你還要我如何柔軟?”
冷玉蓉聲音有些哽咽,她的極其后悔。
從今往后,為了自己的孩子,她要強硬起來。
胡青的到來讓她知道,做任何事都不能坐以待斃,只要努力了堅持了,就一定會有結果,她絕不會放棄尋找自己的孩子,哪怕到最后一天。
聽了冷玉蓉的話,葉流華沉默了。
這個時候,他都有些懷疑自己。
當年,那個站在籬笆旁,穿著一襲**白的裙,手中翻看著書本的女孩子一眼就入了他的心,哪怕知道她不想嫁入權門,卻還是攻城掠地,讓她心甘情愿嫁進葉家,可結果很快就證明,嫁給他并不是幸福。
剛剛懷上孩子就遠赴他鄉,最終成了植物人還丟了孩子。
他這一生,最大的內疚就是她和孩子。
“好,我讓你去,但你不能一個人去”
想著曾經的往事,葉流華松了口。
他的確不能一直把她困在他的懷中,困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葉承歡的信息種種表明她確實是他們的孩子,既然冷玉蓉不相信,那就親自去調查吧,他堅信是查不出什么的。
不過他絕不會讓她一個人去,保護的人不能少。
自從當年他雷厲風行的血洗手段后,有不少仇家潛伏在暗處,太危險了。
“好,讓余將軍和我去海城”
聽到他的話,冷玉蓉垂眸沉思。
片刻后,她說道。
當年就是余睿保護她去的暮水鎮,這次,她同樣希望余睿和她去海城。
“好,我答應你,但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對她的要求,他很少會拒絕。
余睿現在雖然身居高位,但還是他的忠實下屬兼好友。
而且海城…他應該也是想去一趟的。
聞言,冷玉蓉松了口氣,雖然恨不得現在就插上翅膀飛向海城,但現在她只能壓抑自己的情緒,孩子…她的孩子…
就在這時,走廊上又傳來了腳步聲。
穩重而堅實的腳步,一聽就知道是軍人特有的。
葉流華皺起眉,小樓基本算是葉家的禁地,居然有人敢到這里來。
“報告首長!”
鏗鏘的聲音響起,但語氣中的緊張感還是能聽得出。
“說!”
葉流華也沒顧及冷玉蓉,直白道。
“小姐回來了!”
軍人話落,空氣中有片刻的凝滯。
葉流華眸子一亮,腳步也向門口走了兩步。
這時,他才想起這是在小樓,而床上是他深愛的妻子。
“好了,你先下去”
葉流華揮了揮手,來報告的軍人才離開小樓。
“玉容,承歡回來了!”
他回頭,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孩子消失了那么久,他也派了不少人出去找了,若是再找不到,他恐怕就要自己出去找了,的確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
“哦”
冷玉蓉淡淡地應了一聲,自顧自地躺了下來。
她絲毫不關心葉承歡的動態,是死是活也與她沒有半點關系。
“玉容,承歡真的是你的孩子,你為什么就不能關心她一些呢?”
葉流華嘆了口氣,看著冷玉蓉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鬧別扭的孩子。
早晚有一天她會知道,承歡是她的孩子。
對于他的話,冷玉蓉沒有應答,閉著眼睛不想理會。
“你好好休息,我先去看看承歡”
葉流華上前給冷玉蓉掩了掩被子,這才離開房間。
聽著那堅硬而熟悉的腳步聲,冷玉蓉的手緊緊抓著被子。
兩人中,錯的絕不是她。
離開了小樓,葉流華就大踏步來到了葉家的客廳。
雖然是深夜了,但葉家僅剩的人員基本全都到位了。
就連上了年紀的葉老爺子此刻都坐在了沙發上,而他身邊坐著的,是個短發女人,她長得很漂亮,妝容偏冷艷,那熟悉的樣子的確是盧玉無疑。
她臉上滿是笑意,絲毫沒有當初在沙巴海峽時的狼狽。
讓人感到詫異的是,她那被葉蓁砍掉的胳膊也重新長了出來!
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傷口,也不知是躲在什么地方修養的。
“承歡,你這丫頭,可把爺爺給嚇死了!”
葉老爺子臉上的疲憊在見到葉承歡時也散了不少,這么多天,為了她的蹤跡可是勞累了很久,這下子終于能安心了。
“哎呀爺爺,是承歡的錯好不好?這不是歷練嗎,哪能那么平順呢”
盧玉眼睛瞇了瞇,說起“平順”二字時,有些咬牙切齒。
她實在沒有想到,葉家那個真正的女兒會把她逼到那個地步,如此狼狽的逃竄,在廖無人煙的地方動用各種秘法,元氣大傷。
如果不是為了成為修者聯盟的弟子,她絕不會用秘法。
秘法大多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修者聯盟收徒的時間就是這個點了,她別無選擇,不過葉蓁…此次的深仇大恨她記下了。
“承歡不要把自己搞的那么累,你入選那是必然的!”
“可不是么,我們葉家的人絕不會落選,更何況承歡這么優秀!”
“好了好了,承歡肚子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啊?”
葉家子弟大多數是旁系,面對葉承歡這個葉家此刻唯一的公主,當然是能巴結就巴結,一旦著了她的眼,那距離飛黃騰達可就不遠了。
面對這些人的奉承,盧玉都笑臉相對。
有些時候,一個簡單的笑容就可以讓人對自己死心塌地。
“承歡!”
就在這時,葉流華的聲音傳了過來。
盧玉眸子微動,瞬間坐起身來,滿眼期待地看著那身著軍裝的葉流華。
“父親!”
她語氣中有些激動。
“好!回來就好!”
葉流華伸手拍了拍盧玉的肩,語氣欣慰。
“讓父親費心了,我沒事,修者聯盟的事我一定好好準備”
盧玉臉上滿是堅定和信心,看向葉流華時也盡是孺慕。
“好了,去歇著吧,別太累”
葉流華笑了,也只有面對這個女兒時,他嚴肅而冷酷的臉上才會有些笑意。
“是!”
盧玉點頭應了,和在場所有人打過招呼后,上了樓。
葉家失蹤的女兒回來的消息瞬間像長了翅膀般飛到所有大人物的耳中,不知是慶幸還是嘲諷,總之神態不一。
回到房間的盧玉臉上笑容瞬間消散,留下滿滿的陰沉。
她脫掉身上的衣服,赤身**地站在全身鏡前。
身材的確凹凸有致,膚色雖然不夠白皙,卻也光潔誘人。
只可惜,在她的左肩處有一道蜈蚣般難看的疤痕,疤痕把她的胳膊和臂膀連接,細看上去,左臂和右臂倒不像是一個人的,十分丑陋。
伸手摸著疤痕,盧玉眼中的怨毒像是要化為實質一般。
失去了一條胳膊,她只能隨意再找一條,用著并不舒服。
這一切都怪葉蓁,都是因為她!
使用秘法后,她受的傷確實好了,可是以后她的異能將難進寸步!
這樣大的代價,實在讓她感到憤恨不已。
不過只要她成為修者聯盟的弟子,修煉了人類修者的秘籍,那一切就都沒有問題,修者可比異能者要厲害的多。
而且等到她掌控了修者聯盟,以后妖魔一族就更容易入侵這個世界。
葉蓁…等她成為修者聯盟的弟子后,自然會找她算總賬!
*
身在海城的葉蓁并不知道盧玉已經回到了京城。
在海藍郡待了兩天,她體內的暗傷也逐漸修復。
戰斗果然是提升實力最好的辦法,在空間中吃了幾頓靈食后,她終于順利從三品巔峰修為晉升成為四品下階,體內靈氣也愈發濃郁。
“葉姐姐?院長媽媽的藥材用完了,陪我去買點兒?”
吃過飯,農櫻就和葉蓁說道。
這幾天吃的都是出自葉蓁的手,不光顧愛華胃口大增,就連溫淑芳都多吃了兩碗,一時間,家里的糧食急劇減少。
“好,走吧”
葉蓁點頭應了,她不想留在家里面對溫淑芳的各種問題。
這兩天,她幾乎為溫賢說了所有的好話,她即便再淡然也聽膩了。
農櫻把車子從車庫中開了出來,不用問,就是溫賢的那輛。
畢竟要在海城待一段時間,有一輛車還是比較方便的,農櫻是有駕照的。
“去哪兒買藥”
坐在副駕駛,葉蓁感受著清風拂面,心情也愉悅起來。
這種平淡的生活她著實喜歡,只是這樣的日子恐怕也過不了幾天了。
“你去暮水鎮那會兒我幾乎找遍了整個海城,終于找著一家藥材豐富而且質量很好的,就在青石巷拐角那,有點距離”
農櫻七平八穩地開著車子,看上去像個極為熟練的老手。
走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才來到農櫻所說的青石巷。
青石巷,顧名思義,一整個胡同巷子都是用青石板鋪成的,這里的房子極具年代感,看上去就像是煙雨江南中拍大片的老胡同。
農櫻走在前面,帶著葉蓁來到一家藥鋪。
開在這樣的巷子里,藥鋪雖然不大卻給人一種與世無爭的清閑感。
店里只有一個白胡子的大夫,此刻他正戴著老花鏡在看醫術。
農櫻敲了敲門板,他才看過來。
“小姑娘,又來抓藥了?”
老大夫聲音慈和,不用農櫻說,他已經熟練地抓起了藥。
很快,五副藥被抓好了。
“喏,你看看沒問題吧?”
對于農櫻,老大夫顯然是極有好感,這種好感不是對待小輩的,倒像是對待同齡人一樣,他非常看重農櫻,對她的醫術也極為信任。
當初農櫻來抓藥時,還發生了小插曲。
以至于她在老大夫面前露了一手,這不,對方也記住她這個小丫頭了。
“沒問題,謝謝大夫!”
農櫻七手八腳把藥包好,認真地道謝。
抓好藥,兩人也沒多做停留,離開了藥鋪。
“走走吧”
葉蓁看著巷子里飄的落葉,說道。
她喜歡這樣的景象,這樣的環境。
農櫻點了點頭,這地方她雖然來過兩次,但還從來沒逛過。
“葉姐姐,聽說青石巷都沒什么人住”
這地方很安靜,又是老房子,住的人很少。
兩人走了沒多久,就碰上了麻煩。
“小丫頭,你媽還不上錢,就用你來抵債,你跑什么!”
“站住!別跑了,再跑就砍了你媽的手!”
幾個混混樣的男人正奔跑在小巷里,追趕著一個高挑的女人。
說話時,滿是血腥,看樣子不是普通的混混,應該是有組織的。
葉蓁表情微淡,曾經在蘭城時她就碰上過一次槍戰。
眼前這出追趕和當初比起來,只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農櫻提著藥包,興趣盎然地看著。
倏然,農櫻的臉色變了。
“葉…葉姐姐,那是姚遠!”
她指著那個衣衫不整,全力奔跑在前面的女人,驚呼道。
聞言,葉蓁蹙眉看了過去。
他們越來越近,女人的臉也越來越清晰。
漂亮的面容,高挑的身材,再加上周身桀驁不馴的氣質,的確是那個在美食節上奪得第二名的姚遠,也是她很看好并且想要拉攏的廚師。
當時分開后,也沒有接到她的電話。
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見,只是她的處境太過狼狽。
“交給你了”
葉蓁接過藥包,聲音淺淡地說道。
聞言,農櫻眼睛一亮。
“好嘞!葉姐姐放心,一定辦得妥妥當當!”
說著,農櫻就擼了擼袖子,興沖沖地跑了過去。
“妞,躲到爺身后去!”
農櫻拉著姚遠的胳膊把她甩到自己身后,人就如脫韁的野馬沖了上去。
姚遠大喘著粗氣,一眼就認出了農櫻。
“你小心,他們有武器!”
看著把幾個小混混打的屁滾尿流的農櫻,姚遠小心地說道。
不知是她的話提醒了混混,還是他們剛剛想起來,紛紛從褲兜里掏出散發著寒光的刀具,絲毫不在意是大白天,那囂張的態度讓人瞠目結舌。
葉蓁這時也來到了圈子內,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他們手中的利器就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幾個小混混眼睛大睜,一臉見了鬼的樣子。
農櫻不懷好意地笑著,慢悠悠接近了幾個小混混。
“你!你知道我們是什么人嗎!”
小混混梗著脖子,語氣雖然還是張狂,但也有所收斂。
“告訴你,我們是十天幫的人!這娘們的媽欠了我們錢,把她帶回去是我們老大的命令,你們如果要多管閑事,就是和我們十天幫作對!”
小混混提起了“十天幫”,瞬間又叫囂起來。
看他們的神色和語氣,不難看出十天幫在海城的地位。
姚遠的臉色蒼白起來,為了她和十天幫對上,的確不理智。
然而聽到他們的話,農櫻卻笑了。
她捏了捏拳頭,響起噼里啪啦的骨骼摩擦聲。
活動完手腳,拳頭就虎虎生風地落在了幾個小混混身上,直把他們打的哭爹喊娘,再也不敢提十天幫,只顧著遮掩腦袋。
直到打爽了,農櫻才停手,隨意甩了甩疲憊的手。
“趕快滾!”
短短的三個字卻猶如特赦令,讓混混們連滾帶爬地跑了。
巷子里一時安靜下來。
“謝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幫我,恐怕…”
姚遠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聲音感激,語氣卻有些自嘲。
“好了,說那么多,先找個地方坐一下吧”
農櫻動了動脖子,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且不說姚遠是葉蓁看重的人,就算是個陌生女孩子,也不能看著她被小混混們欺負,這正是體現她們做好事不留名的為人準則。
“你們如果不嫌棄,就到我家來吧,我家就在青石巷”
姚遠笑了,大大咧咧地說道。
“葉姐姐?”
聽到她的話,農櫻沒急著答應,而是看向一旁安靜的葉蓁。
見她點頭,姚遠在帶著兩人向自己家走去。
青石巷中都是小院,有一戶的墻壁上有一叢薔薇探了出來,雖然花都落了,但看上去也極為漂亮意境,這就是姚遠的家,很容易辨認。
一行三人進了門,姚遠就把門牢牢鎖住。
不難看出,那群小混混應該在她家要賬,才被姚遠跑了出去。
“你們先坐,我倒茶”
姚遠說著,就到廚房去泡茶了。
雖然性格有些尖銳,但顯然是個仔細的女孩。
上次在咖啡廳,葉蓁沒要咖啡反而要了一壺清茶,被她記下了。
“葉姐姐,這里的房子雖然老舊,但是很有味道啊”
農櫻四下張望著,不時評價幾句。
“是不錯”
葉蓁認同地點了點頭,青石巷的房子和蘭城汀蘭居倒是很像。
不一會兒,姚遠就端著一壺茶回來了。
“今天真的謝謝你們了”
給葉蓁和農櫻斟茶后,她又道了一遍謝。
語氣中的誠意非常明顯,今天葉蓁和農櫻基本上算是救了她的命。
一旦被那些混混帶回去,即便不死,恐怕也會發生些什么事,而這些事是她寧死也不愿意接受的,所以說,她真的非常感激她們兩個。
“說說吧,怎么回事”
農櫻喝了一口茶,撇嘴問道。
當初讓她打電話,她偏偏矜持著不打,這不,就出事了吧。
察覺到農櫻的不滿,姚遠尷尬地笑了笑。
經過今天的事,她倒是感覺和葉蓁農櫻熟悉親近了不少,也不再藏著掖著。
原來,姚遠從小就是單親家庭,只有一個母親辛苦撫養她長大。
姚遠倒是也沒辜負她的期望,畢業后就成了高級酒店的大廚,每個月拿著七八千的工資,在海城這樣的地方也夠花了。
畢竟姚遠的爸爸給她們兩個留下青石巷的這棟小樓,不需要每個月繳納高昂的租房費用,那么多的錢足夠兩個人在海城這樣的地方生活的舒服些。
日子本來過的好好的,可惜姚遠的母親又找了個人嫁了。
如果是個正經人姚遠也就認了,可對方是個沒有工作每天混吃等死的,只是長了一張好看的皮囊和花言巧語的嘴,就把姚遠的母親給迷倒了。
姚遠無力阻止,她們最后還是結婚了。
讓人無法忍受的是,那男人結婚后竟然也搬來了小樓住。
為此,姚遠爭吵過憤怒過,卻都無濟于事。
生養的恩情讓她沒辦法指責母親,最后只能無奈地搬到工作的地方去住。
本想著每個月拿些生活費給母親,日子還是照樣要過下去的,可誰知道,自從母親和那男人結婚后,平靜的生活就一去不復返了。
姚遠搬走后,也不能時常看顧自己的母親,以至于她走上了歧途。
那男人竟然有賭癮,跟著他,姚遠的母親也不知不覺染上了賭癮。
開始時還是一千兩千的小碼,就是這些小碼可以瞬間讓錢翻幾番,從幾千塊變成幾萬塊,甚至十幾萬塊,這樣巨額的收益實在讓**罷不能。
既然能在分分鐘之內賺這么多,誰還愿意辛苦去上班?
姚遠的母親用幾千塊平白賺了幾十萬,這樣的甜頭讓她一頭栽了進去。
可如果賭博能一直盈利,那就不叫賭博了。
有贏總是會有輸。
不過短短一個晚上,姚遠母親就把先前贏得盡數輸了出去。
人就是這樣的心理,輸紅了眼,總想著下一把能撈回來,可惜,一把接著一把輸,最后把多年來的存款全部賠了進去。
一夕間,原本小康的家庭成了窮光蛋。
姚遠的母親不敢告訴她,著急上火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若只是把存稿都輸進去也就算了,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鼓動姚遠的母親在賭場借籌碼再來賭,賭徒的心理總是那么容易猜測。
什么下一把一定會贏,不會運氣那么背的,總有翻盤的時候…
沒經得住心中惡魔的召喚,姚遠的母親聽了那男人的建議,在賭場借籌碼。
整整一百萬的籌碼,轉眼間如流水般又輸了出去。
輸完的那刻,姚遠的母親恨不得暈倒在賭場中。
開賭場的能是什么好招惹的?
知道她輸完了,賭場就開始催促還債。
沒辦法,她只能和姚遠開口。
知道母親有了賭癮之后,姚遠一口氣哽在了喉嚨里,上不去下來,她怎么都沒想到,不過是搬走幾個月,母親就像是從里到外變了一個人。
以前那個淳樸的婦人現在極為邋遢,赤紅著眼十分可怕。
賭場的人說了,不按時還錢,就砍了她的胳膊。
沒辦法,姚遠只能把自己的存款填上,就這樣也不夠,把身上家里能賣的都賣了卻還是填補不了上百萬的大洞,只能去銀行借款。
好不容易把漏洞給補上了,姚遠家也一貧如洗。
經過了這件事,姚遠把那男人給趕了出去。
姚遠的母親雖然不愿意,但房產上寫的是姚遠的名字,她有權利這么做。
“你如果不愿意他走,那你就跟他一起走吧!”
當時姚遠只是冷淡地聳了聳肩,如是說。
姚遠的母親一時咽不下這口氣,竟真的跟著那男人走了。
離開時,姚遠曾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可以再賭博了,她已經沒錢幫她補漏洞了,如果再來一次,恐怕就真的只能去賣身賣腎賣血了。
她本以為這話能讓母親聽進去,沒想到,她以為只是她以為。
一旦陷入到賭博的漩渦里,想要抽身哪里有那么簡單。
賭場知道她有還款能力,借給她的籌碼數額大漲,從一百萬變成了五百萬!
姚遠的母親就沉浸在賭博的快感中無法自拔,五百萬的籌碼,足夠她賭很久。
姚遠雖然也擔心母親,但是也不知道該去哪里找,她電話不接,短信不回。
時間轉瞬就過去了一個月。
就在姚遠想要報警的時候,她終于再次見到了母親。
然而伴隨而來卻是噩耗,她又賭了,并且輸了。
上次是一百萬,這次是五百多萬。
那一刻,姚遠只覺得想死的心都有。
銀行的貸款和利息都沒有還完,又背上了一大筆債務。
整整五百多萬,哪里是一個普通市民能負擔得起的?
“小遠,把房子賣了吧?”
面對賭場的追債,姚遠母親說道。
青石巷的房子雖然老,但是面積達環境好,若賣出去也能賣個幾百萬,這樣一來瞬間就能解決掉她眼下的困境,說不定還能有余錢。
面對這樣的話,這樣的母親,姚遠苦笑。
房子絕不能賣,這是她最后賴以生存的東西。
沒了錢可以賺,但沒了房子,拿什么生活?
就這樣,姚遠的母親過起了躲躲藏藏的日子,只能由姚遠每個月的接濟度日,而那個男人早在她背上巨額債務時就跑了。
為了避免被找到,姚遠也辭掉了酒店大廚的職務。
她只能偶爾接點零工,好好的牌被打得稀爛,日子過的極其辛苦。
好多次姚遠的母親都險些被找到,沒辦法,姚遠只能搬去和她同住,生怕賭場那伙人會在不知不覺中剁掉母親的手臂。
錢她愿意還,卻也只能慢慢還,但顯然賭場不會給她那個時間。
幾個月的時間里,兩人就搬了數十次。
就在姚遠以為母親會痛改前非時,她卻又去賭博了。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想要翻身,那些債務她想要贏回來。
就是因為她在小賭場中賭博被發現了蹤跡,賭場跟著她就找到了兩人的住所,威逼利誘,各種手段幾乎用盡了。
姚遠每天都不敢睡得太死,整個人猶如驚弓之鳥。
最后一次,她忍無可忍,終于拋下了母親回到了青石巷的小樓。
卻沒想到,母親竟然把她給賣了,讓她賣身來還那五百萬的巨款。
“事情就是這樣,后來我才知道賭場背后是十天幫,你愿意幫我,我很感激,可是十天幫的事不是你們能牽扯進來的”
姚遠嘆了口氣,聲音平淡。
她已經放下了,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即便死都解決不了。
“就因為這個,所以你拒絕了葉姐姐的拉攏?”
聽她說完,農櫻像看傻子一樣看向姚遠。
區區五百萬,對葉蓁而言根本不算事好嗎。
“現在已經不是錢的問題,十天幫的老大看中了我,即便有錢他都不會放手的,我不希望你們牽扯進來,黑幫那里是能隨便招惹的,今天你們打了十天幫的人,還是盡早離開海城或者找紀家少爺撐腰吧,否則…”
說起這個,姚遠皺著眉滿臉的擔憂。
即便離開又能走到哪兒去呢?
如果可能,還是讓紀飛出面,首富的面子十天幫還是要顧及的。
“哼,才不怕”
農櫻撇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走吧”
葉蓁將杯盞中的清茶飲盡,聲音清冽。
“去哪兒?”
姚遠有些懵懂,腦子混亂。
“十天幫”
淡淡的三個字,卻聽不出絲毫火藥味。</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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