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白成歡握著那串猶帶著和尚手指溫度,在佛前度過日日夜夜的佛珠,如同夢游一般從圓慧眼前走開了。 “蕭紹棠,我怎么覺得,我是在做夢?那老和尚,就這么放過我了?他居然把他的佛珠送給我了!” 白成歡仰頭看著不遠處等著她的蕭紹棠,臉上布滿震驚與不可思議,傻乎乎的樣子讓蕭紹棠忍俊不禁。 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挺直的鼻梁,將那串佛珠從她手中拿了出來,遠遠地扔給跟在她身后的搖蕙: “那臭和尚在手里捏了這么多年的東西,不許你戴,讓搖蕙替你收著就行了!” 一邊牽了她的手,一邊還暗自嘀咕: “他要是再不放過你,我就算被就下人罵死,也要取了他的命!” 白成歡聽得分明,卻眉眼彎彎地一笑,裝作沒聽見,那圓慧和尚,看起來才不像是怕死的人呢。 圓慧不怕死,函谷關內的宋長卿卻是很心急。 或許是永昌伯急于奪權,表現得太明顯了,章千總已經疑心漸起,日漸開始提防他們這些京城來人了。 唯有晉王一時高興一時難過,宋長卿很明白是因為什么。 他高興大概是以為他的皇兄還是信重他的,他難過,大概是因為要與秦王世子妃為敵。 前世的晉王,一輩子就是個閑散藩王,從來沒有經歷過戰爭,也因為孝元皇后的存在,從來沒有被皇帝疑心過。 而這輩子,他注定將會經受他前世所有沒有經受過的坎坷。 熙和五年八月三十這一晚,從京城來的皇帝使者要宴請晉王與章千總,順帶犒賞將士。 “雖然諸位并沒能徹底守得住虢州,但是諸位這些日子堅守函谷關,抗擊逆賊,我都看在眼里,今夜,就代表皇上宴請諸位,表達皇上的嘉許之意,望諸位能與吾等上下一心,驅逐賊寇!” 熊熊的篝火照映下,永昌伯端起酒碗,滿面紅光地對聚集而來的將士們高聲道,在他身后,上千壇美酒齊齊陳列。 軍中難得飲酒,更別是在這個戰云密布的時候,那些已經很久沒有聞到過酒香的將士們頓時蠢蠢欲動,但都還是克制住了,齊齊看向章千總。 在他們心里,晉王可以忽略不計,他們只聽命于章千總。 章千總卻是臉陰沉,根本不想接永昌伯的示好,干脆地拒絕了永昌伯: “皇上與伯爺的一片心意,下官已經知道了,只是近日與秦軍對峙,正是弓弦緊繃的時候,軍中在這個時候飲酒,實在是兵家大忌,還請伯爺寬恕,下官與諸將士不能飲伯爺這碗酒了!” 這些美酒悄悄地運進了軍營,而他卻完全沒有得到消息!想到這個,章千總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永昌伯也是萬萬沒想到這個章千總處處與他作對不,這會兒居然連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宴請諸將士這個主意是宋長卿提出來的,為的就是能盡快將虢州軍與冀州軍融合起來,歸于他們麾下,而宋長卿愿意將這個出頭露面的機會讓給他,已經是殊為不易了,章千總居然如此不上道! 永昌伯強忍心中的憤怒,重重地將酒碗往桌案上一放,喝道: “章千總!皇上一片美意,你居然敢辜負,難道你也想效仿秦軍逆賊,違抗皇上?!” “為皇上盡忠是我等本分,就怕有的人是假借皇上之名,令軍中生亂!” “你血口噴人!” 永昌伯見他油鹽不進,也不再多,朝著章千總身后使了個眼,即刻就有人出列相勸: “千總大人言重了,伯爺也是一片美意,不過一碗水酒而已,哪里有這么嚴重?” 章千總驚愕的回頭,看見的正是往日里與自己并肩戰斗的兄弟! “王老四,你什么?”章千總厲聲呵斥道。 他沒辦法相信居然是他的兄弟這個時候站出來給他添亂子! 那個被稱做王老四的伍長,看到章千總怒目圓睜,起前還有稍許心虛愧疚,但是想到永昌伯給他的承諾,這點愧疚立刻就消失無蹤了——跟著章千總拼了這么多年的命,到如今還是一個的伍長,但是跟著永昌伯,他立即就能被提升為百戶! 他們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為的不就是榮華富貴嗎?何況不過是一場宴飲而已,又有什么了不得呢? 王老四刻意忽略了心中的那一絲不安,硬著頭皮回道: “千總大人你英雄好漢,這個時候連一碗水酒也害怕嗎?如果大人害怕,的先干為敬!” 完,就直接端起案上已經斟好的水酒,一飲而盡! 王老四平日里作戰也算勇猛,在虢州軍中也算是有些名望,此時一帶頭,那些原本還等著看章千總示下的人,頓時都遲疑起來,就有人跟著勸道: “千總大人太過心了,兄弟們苦了這些日子,痛飲一場也算是皇上對咱們的犒勞,男子漢大丈夫,何必這樣婆婆媽媽?” 一邊永昌伯看著章千總鐵青的臉,憤怒全無,得意洋洋: “沒見到章千總之前,總聽人章千總英雄氣概,如今一見,才知道是見面不如聞名哪!既然章千總認為我居心叵測,那這碗酒,章千總不喝也罷!” 完,重新端起了酒碗,直接繞過了章千總向眾將士敬酒: “諸位保家衛國,實在是辛苦了,今日林某借薄酒向諸位表達皇上對諸位的慰勞之意,只要諸位忠君報國,林某定然會向上報皇上,來日定然論功行賞,為諸位加官進爵!” 跟著章千總打拼這么多年還出不了頭的人,大多數都是平民百姓出身,平日里來往的人也都是普普通通的大老粗,對京城的皇上和伯爺只聽過,從來沒見過。 遙遠的京城里的皇帝和權貴,對于他們來,都是遙不可及高不可攀的人物。 對待貴族,他們骨子里刻著人物的卑微與敬畏 甚至于晉王那樣沒用的人,他們也只是在心中不滿,面上絲毫沒有不恭敬。 可今日不同。 他們不但見著了京城來的永昌伯,他還如此抬舉他們,親自向他們敬酒,對于他們來,這是何等難得的榮耀! 這些心思耿直的人頓時就熱血沸騰起來,將章千總憤怒的目光拋在了腦后紛紛舉起酒碗與永昌伯共飲! 粗獷的男人們只要有酒,氣氛頓時就熱鬧起來,縱然章千總有心阻止,可這些人已經不是他能控制的住了。 一群武官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多時就一個個喝的臉紅耳熱,與永昌伯大聲交談起來,要是有不知情的人一看,還以為與他們同生共死多年的人是永昌伯呢! 宋長卿靜靜地坐在一邊,目睹著眼前的這場狂歡,與在一邊氣急敗壞的章千總,唇角的笑容泛著冷意。 果然是富貴動人心啊。 而本該與永昌伯一起出面的晉王,卻被人單獨請在了一間屋子里。 “既然是與諸將士同樂,為何不讓本王一起?” 耳邊都能聽得到遠處的喧嘩聲,晉王覺得十分不解。 為他送上酒菜的士兵恭敬地回道: “晉王殿下身份尊貴,伯爺吩咐了的單獨伺候。” 這算是哪門子的道理? 晉王憤而起身,就要走出去,卻聽見門響的聲音,宋長卿走了進來。 “那邊熱鬧不堪,在下想要尋一處清凈地方,剛好就到王爺這里來了。王爺可否與在下閑聊片刻?” 晉王從前認識宋長卿,但與他并不熟。 如今見他尋上門來要與自己話,心中雖然有疑惑,但還是耐著性子客氣地請他坐了下來。 畢竟宋長卿也是皇兄遣來的人,或許皇兄有什么私下囑托讓他傳話呢? 誰知道宋長卿的話卻完全讓他意料不到。 “在下聽聞晉王在京城時,曾將秦王世子妃錯認為孝元皇后?” 晉王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心性單純到透明的人了,聽了這話,掩飾住了自己的驚訝,挑眉道: “不過是那時候輕率任性……宋公子怎么會對此事好奇呢?” “是因為在下覺得秦王世子妃與孝元皇后根本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有些不解罷了。” 晉王回想了一下,宋長卿從前似乎也是見過成歡姐的。 但對于他與成歡姐來,宋長卿永遠都只是一個外人,他根本沒有必要對他細自己心中的感受。 晉王很敷衍的回了他: “那時成歡姐剛剛離世,本王心中苦悶罷了,其實正如宋公子所,她們并沒有什么相似之處。” 宋長卿心中微曬,晉王也變了呢,不再是從前那個直來直去的脾氣了。 不過這樣也好。 要還是從前的那個孩子,又怎么能抵擋得住他余生的暗無日呢? 他站起身,悲憫的看了晉王一眼。 “那在下就不打擾王爺了,祝王爺,今夜做個好夢!” 宋長卿的語氣讓晉王覺得哪里怪怪的,可他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出來的是哪里不對。 深秋的風拂過虢州的夜晚,雄壯宏偉的函谷關在山巒間投下一片陰影。 白成歡與蕭紹棠伏在草叢中,望著寂靜一片的城樓,身后的草木間潛伏著無數的人影。 雖然與宋長卿達成了協議,但是秦軍這邊并沒有放松絲毫的警惕。 對于敵人,他們從來不會毫無保留的去信任,這是他們最基本的準則。 函谷關內的將士們痛飲一番以后,都已經沉沉睡去,就連往日里最靈敏的斥候,也被永昌伯召回了函谷關之內。 “長卿,多謝你為世叔出的這個主意,等到咱們順利回京,世叔定然記著你的大功!” 永昌伯也醉醺醺的東倒西歪,攀著宋長卿的肩親親熱熱的道。 今日狠狠的削了章千總的面子,他心里真是高興極了! 宋長卿厭惡的皺起眉頭,望向搭在自己肩上的那雙肥手,心中不屑于冰冷交織—— 還做夢能回到京城去,就算回去了,怕也是以俘虜的身份! 他最終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氣,命人將永昌伯送了回去。 等到函谷關內徹底寂靜下來,宋長卿才找來了自己的叔叔宋溫德。 “讓人去給晉王報信!” 晉王這些日子心情一直郁郁,今夜又飲了酒,雖然沒有如宋長卿所的那樣做一個好夢,但也很早就沉沉睡去了。 沉夢正酣的時候,卻忽然聽到有人在耳邊大喊道: “晉王殿下,不好了!逆賊攻進來了!” “什么!?” 就算是在沉夢之中,晉王也一下子就跳了起來,眼前一黑,幾乎有些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么: “怎么會,怎么會攻進來的?!” “來不及細了,王爺快,快去城樓上抗敵!” 來報信的人晉王也認得,正是平日里守城的一個武官,晉王不疑有他,立刻起身披甲沖了出去! 等到他一路疾跑登上城樓的時候,卻發現有些……不對! 城樓上除了日常值夜的守兵,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人呢?人都去了哪里?既然是逆賊攻進來了,為什么會這么安靜? 晉王回過頭,卻看見陸同帶著晉王府的親兵匆匆趕來。 “王爺怎么一人來了這里?” “不是他們攻進來了嗎?你剛剛去了哪里?” “是誰在王爺面前胡亂話?哪里有人攻進來?卑職方才被宋公子叫去幫忙,根本沒有聽有人攻進來!” 晉王凝神朝四下里望了望,只能看見起伏的山巒隱在地之間。 他稍稍定了定神問道: “這樣的深更半夜,宋長卿要你們去幫什么忙……” 一句話未完,忽然聽見空氣中傳來一陣輕微的嗤嗤聲,晉王與陸同同時轉頭望了過去。 只見城樓上一陣火花劃過,沖向半空中,高高的炸起來,在月鋪滿的夜空中綻放出一朵又一朵璀璨耀眼的花! “這是煙花……好端端的,誰在此放煙花?”晉王心頭立刻被一種不祥之感籠罩。 陸同卻是睜大了眼睛,驚恐地道: “王爺,這不是煙花!這是信號煙,有人在向關外傳迅!” 似乎是為了驗證陸同的話,隨著他的話尾剛剛落下,城樓下面忽然就傳來了一陣沉悶的聲音—— 正是厚重的城門轟然開啟! 剛剛還寂靜一片的山巒草木間,忽然就傳來無數的吶喊聲喊殺聲,被夜風裹挾著席卷而來,令人瞬間毛骨悚然! “王爺,是秦軍來了!他們來了!還有人,給他們開了門!” 陸同顫抖的的聲音被湮沒在函谷關內漸漸起來的各種聲響里,唯有永昌伯憤怒的聲音格外清晰: “晉王殿下!是你干的!你居然通敵!”...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時間找到本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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