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尹少爺別生氣,也許郝鎮長有什么難言之隱呢。”安宰勸道。 同為血隱者,他隱隱猜到這個難言之隱是什么,苦惱的是,郝利的難言之隱對他來講也同樣難言。 不過,他必須阻止尹樂樂將這件事告訴尹長生,若讓尹長生知道他為了泄私憤,攛掇尹樂樂,謀害福煞星,他有幾顆腦袋? “屁的難言之隱,莫非姓甄的是他的私生子不成?也不對啊,我祖爺爺姓尹,我也姓尹,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子該姓郝才對。”尹樂樂自言自語。 腦洞真夠大的,什么奇怪聯想都出來了!安宰心里想著。嘴上道:“尹公子,那個姓甄的遲早要回鳳嶺村,既然在盤龍鎮不能動他,那咱們為什么不在路上設伏?” “好計!”尹樂樂重重擂了安宰一拳,“什么破村長,古澤村村長咱不干了!等本公子和祖爺爺,干脆直接頂掉姓郝的,弄個鎮長當當。” 額的娘哎,就我這修為,村長都破格了,還鎮長?安某又不是你祖爺爺的私生子,憑什么?安宰突然覺得,尹樂樂很可能為了利用自己而一直在敷衍,心里隱隱生出悔意。 …… 亮時,忽降大雨。這一突發情況打亂了甄男一行人的返程計劃,大家只得靜待雨歇。 幽靈星上的雨水溶解有高空的罡氣,有毒性,人不能久淋。雨水落到地面后,需要一個時辰的緩釋,才能排盡其中的毒性。 約半個時辰后,大雨停了,一陣風將殘云吹散,空一片晴朗。又等了半個時辰,一行人這才啟程上路,返回鳳嶺村。 一場不期而來的大雨,耽擱了一個時辰的腳程,因此一路上大家都在加緊趕路,爭取在罡風起時,到達到第一個宿營地。那是一條深深的河谷,名叫幽澗。澗底一側山體中,有一座地下河常年侵蝕形成的巨大溶洞,可供宿夜。 速度還算不錯,太陽落山前,大家站在了河谷的堤岸上。此時估摸著離戌時,也就是罡風起時大約還有近一個時辰的時間,有充裕的時間進入溶洞。 溶洞在半山腰,須下到河谷底部,沿河岸步行一百多米,再往上折,才能進入。正當大家準備向下走時,一路上都很安靜的猴子卻突然吱哇亂叫起來,死活不肯下去,并且拉著甄男的胳膊,也不讓他下去。 “在自然界,如果你遇到山洪、塵暴、颶風,甚至狼群這些不可抗拒的危險,但不知逃生的方向時,那就跟著動物們跑吧!它們是生的避禍高手,相信他們,會救你一命。” 猴子的異常表現,讓甄男又一次想起了這段已忘了出處的話。自己的趨吉避兇之能受到距離和敵意的局限,所以他必須相信猴子的預警。 “付隊長,先等一等!”甄男叫住了已經開始向下走的付達鵬。 “怎么了?”付達鵬一愣,回身問道。 甄男沒話,兩只眼睛緊張地觀察著。這段河谷很窄很深,堤岸陡峭,落差也很大。 當目光最終落在河面上時,甄男眉頭一皺,意識到一個反常現象,沉呤道:“今剛剛下了一場大雨,此時應該河水暴漲,為何這條河反而變成了涓涓細流,甚至比我們來時的水量都?” “你是……”有人倒抽一個冷氣,大家不約而同向上游望去。上游方向不遠處河谷折了道彎,被山體遮擋,看不清狀況。 “你們在這里等著別動,我過去瞧瞧。”甄男著,一個瞬移,人已從原地消失。 他有瞬移術,只需要一個落腳點就可霎那即位,旁人不能到達的險峻之地,對他來卻如履平地。 瞬移其實極耗修元,好在兩地相距不遠,十幾個起落后,甄男出現在河灣處。甄男伏在高草中向外窺視,并借此恢復透支過度的體力。 河灣處狹窄的河道上筑起一條堤壩,堤壩很粗糙,石頭上覆著泥土,樹樁的斷茬簇新,一看就是剛剛修筑的。堤壩后,是一大片新聚的湖面。難怪下游水量那么,原來被截留了。 有兩個人站在堤壩上,守著一根粗壯的樹樁。樹樁一頭插在堤壩中,只需用力一撬,就會壩倒堤塌,大量的湖水即刻洶涌而下,將河谷下游的一切東西掃蕩一空。 好惡毒的詭計!幸虧有靈猴提醒,不然此刻大家生死難料。甄男后怕連連,驚出了一身冷汗。 從甄男的角度,只能看到二人的背影,但似曾相識。 “朱兄,咱們忙了一整,他們會不會不來了?罡風都快起了哈。” “不可能,你沒聽尹少爺嗎?鎮上已傳來消息,姓甄的一伙人晨時就離開了,這會估計也快到了,再等等。” 朱相臣!安宰!怪不得背影看上去這么熟悉。只是,尹樂樂呢?甄男仔細觀察,并未發現附近還有旁人,所以,他決定現在動手了。 “安隊長,讓你久等了!”甄男拍拍安宰肩頭。 “你……”安宰驚懼回頭,只來得及個你字,臉上便遭了重重一拳,人向后飛出,“噗嗵”落進了水里。 “是你!”朱相臣如見鬼魅,不過反應倒也挺快,兩個字落,右手亮出了兵刃。 但也僅止于此了,兩道金光霍然打入眼中,朱相臣腦中頓成一團漿糊,思考不再連貫,甚至想不起來亮兵刃做什么。 “人都到了,還不放水么?”甄男彈身而起,雙腳重重落在樹樁上,樹樁一端猛然撬起,堤壩立刻坍塌了一個缺口。洪水從缺口傾泄而下,將缺口越沖越大,轉瞬間,整個堤壩轟然坍塌,洪水如脫韁的野馬,奔騰而下。 落水的安宰原本就快爬上岸了,卻被愈來愈快速的流水裹挾著,猶如一片落葉般在激流中載沉載浮。 “去你媽的!”甄男飛腳蹬踹,將渾渾噩噩,不知今夕何夕的朱相臣踢進了水里。 甄男瞬移回山壁上,望著隨波逐流而去的朱相臣和安宰,并沒有多少負罪感。這段時間的經歷,讓他明白了很多。他可以對一只靈猴生出慈悲之心,卻絕不會對自己的敵人心存半絲憐憫。何況,朱相臣和安宰都是郝利推薦的,似乎在替血煞門守護什么秘密。種種跡象表明,這二人也是血隱者,是十惡不赦之徒,是該死之人。 盞茶工夫不到,甄男回到了大伙身邊。 “果然有陷阱!甄男,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們這些人就完了。”付達鵬心有余悸,對甄男欽佩感激有加。 “甄大哥,見到敵人沒有,動手了嗎?”赤眉問道。 “噓……”甄男豎指唇邊,他突然聽到右側百米開外的半山腰有人話。根據方位判斷,那里正是那座溶洞所在的位置。 現場安靜下來,連吱哇叫著熱烈歡迎甄男回來的猴子也很通靈性地靜默下來。 “哇,大功告成!”河水滔滔中,傳來尹樂樂歡快的聲音。 “尹公子妙計,誰又能想到這幾個人的死,其實不是災,是**!”呂無法的聲音響起。 “呂無法,怎么話呢?”尹樂樂聲音中帶著怒氣,“**……老子禍禍誰了?那是他們該死好不好?” “對對,尹公子宅心仁厚,是呂某口不擇言了。”呂無法聲音聽上去很諂媚。 “想出這么好的妙計,本少爺都有點佩服自己了。姓郝的不是想保他們嗎?老子讓他保,老子讓他裝進悶葫蘆里,一輩子都別想知道今發生了什么,桀桀。”尹樂樂得意至極,怪笑出聲。 “是啊是啊!”老子嘴里是歹話,你出來就是妙計了?呂無法都不知道該什么了,隨聲附和道。 “他媽的,洪水都快退了,這倆子怎么還不回來?在山上觀風景呢!”尹樂樂咒罵道。 呂無法道:“尹公子,催他們做什么,難道今晚就要走?” 尹樂樂道:“走!不走做什么,讓別人看到我們在附近出現,你得清嗎?我們身上有金葉,你還怕罡風不成?” “是是,尹公子慮事周詳,呂某現在就上去瞧瞧這倆子。” 樹枝長草悉嗦聲中,呂無法向上攀去。 “甄大哥,殺了姓尹的!”赤眉咬牙切齒。 “殺……呃殺了他!”蓋人狼附和道。 “朱相臣和安宰兩個,已經被我踢水里了,生死不知,吃虧的是他們。依我看,到此為止吧!”甄男低聲道。 甄男倒不是怕對方有個金丹境,自己這方還有帝魂這尊“大炮”呢。但尹樂樂背景太深,一旦殺了他,尹長生不會善罷甘休,自己和帝魂隨時可以抬腳走人,甚至赤眉有龍族身份罩著不會有什么問題,但蓋氏三雄呢,王慧和付達鵬呢?還有,自己是打算參加福契人大賽,臻入金丹境的,現在就離開,會留下終身遺憾的。 凡事但問一句是否值得,是否有價值,就可避免許多意氣用事,不計后果的錯誤。像那些整混跡街頭,無事生非,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半大孩子。那短暫而珍貴的青春期,就這樣被他們自己揮霍掉了,而且很可能揮霍掉的是自己的一生,甄男就相當替他們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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