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前要出門前,我已拜托姜文浩幫我找個法,原本是想讓他替我瞞住爹娘,我悄悄溜出去。可誰想,他竟然直接拖著娘去了錢莊,什么賬目不對,哄得娘一直待在錢莊核對賬本。家中只留下姜成,爹向來都很寵我,自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姜文浩本來只想要那管事的瞞著所有人,把賬本藏起一個時辰就拿出來,聲稱晚上對賬本,少了幾筆賬,還有許多賬目對不上,便叫來了沈韻和姜文浩看看。有了這一出好戲,我才得以出門,約見袁濤。
可是,沈韻查看著賬本,臉上的嚴肅可以威懾所有人,誰都不敢出一句話。唯有一個伙計無意間看到那賬本,拿了出來,姜文浩隨便翻了翻,順理成章的,這下賬目對上了,還裝作呵斥了幾句那管事的,他管理不當,任由伙計將賬本隨處亂放,若有下次,定饒不了他。
沈韻看了一眼姜文浩,沒什么,關起賬本,便起聲:“既然賬目對上了,那咱們回去吧!”
也不知道芯雅回家了沒有,那丫頭一旦玩起來,就不知分寸,什么時候該回家,肯定全忘了。這下我們回去,只怕找不到人,她那身板,恐怕又要挨打了。情急之下,姜文浩一聲叫到:“娘!”沈韻轉過身看著他,那眼神可謂可以殺死人,姜文浩嚇得不敢個不字,只能隨便找個緣由:“娘,現下雨勢正大,咱們避避雨,再走也不遲!”
沈韻思慮一番,點頭道:“嗯!好吧!”
姜文浩一聽頓時欣喜,立即叫人準備上好水糕點,自己也跟著上樓了。這期間,姜文浩和沈韻都沒有話,氣氛極其怪異,靜得出奇。最后是沈韻率先開口,打破了寂靜:“你妹妹呢?”
“娘,兒子今可是一整和你都待在錢莊,雅的事,我哪知道!”
“臭子!我今陪你演了這么一出,你還想用謊話來唬我,怎么的,你也得給我,你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吧!”
姜文浩知道,沈韻如此精明的一個女人,肯定早看出了端倪,笑了笑,:“還是瞞不過娘!兒子保證,以后不會再有此等事發生!”
沈韻嘆了口氣,“你和芯雅都是我十月懷胎生的,就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還能不了解你們兄妹兩?你想幫她,娘不反對!可是,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經常外出,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姿態?這傳出去,免不了落人口舌!”娘心平靜氣的和姜文浩著,姜文浩此刻確實覺得,有時候他們兄妹倆確實不懂事,讓父母操碎了心。
“母親放心,兒子明白!以后會多勸誡雅!”
“她那個犟脾氣,要是勸得動她,我倒省事了!”姜文浩連連點頭,迎合著笑笑,“以后,你也不能和你爹一樣,處處依著她!還慣出她一身的脾氣!”
“是!”
聽得姜文浩這樣,娘放心的點了點頭。等了有一會兒了,沈韻抬頭看了看,雨稍了些,便:“行了,是時候了,咱們回去吧!”
“兒子扶娘回去!”
端午時節,娘都會親自下廚,做得一桌的美味,早上就聽爹已經去幫忙了,我和哥哥本想去,可娘卻,我們不會做這些,要我們該干嘛干嘛去。光陰如金,我也不想出門,大概是平日里出門比較頻繁,現在沒了那興致,只想在房內彈奏一曲,也算打發了時光。長久沒有彈了,未免有些生疏。
曲聲悠揚,連綿不絕,時而婉轉,時而跌宕,時而輕語,似山間清泉流過,又如簫聲般延長。
薛銘站在槐樹下,任由飄落的花瓣撒落在身上,卻不想伸手打掉,只是望著樓上的房間出了神。情不自禁的順著琴音上了樓。薛銘看著眼前彈奏的人兒,一席藍衣長衫,彈奏時,神情專注,纖細的手拂過琴弦,彈出曲調悠揚。
真的很美!
這樣的美,只此一刻屬于我和她的瞬間,今后,我們便不會有任何的可能!渴望抓住這一瞬的幸福,卻不得不清醒過來,下一刻便會從指尖流走。芯雅,我到底該以什么姿態,面對你呢?
我在彈奏時,隱約間感覺到了什么,一不留神,錯了一個音,輕嘆一口氣,感受到一個目光,順勢轉頭,看到薛銘呆站著,便問:“你在這干什么?”
薛銘立刻回過神來,蒼白的解釋:“哦!院子掃好了!”
“掃好了,你就自己該干嘛干嘛去!”我知道薛銘只是蒼白的在解釋,所以故意反駁回去。
“哦!那……那我走了!走了!”著,薛銘開始后退,撞到一個花瓶,如果不是他反應及時,那花瓶肯定難免陣亡之命運。薛銘扶起花瓶放好,轉身要走。他故意走的很慢,擇日不如撞日,就今,一切都斷了吧!在陷得太深之前,放棄是最好的選擇。
薛銘轉過身,若無其事的拿出那枚玉佩,輕輕將它放到桌上,“這玉佩應該是個稀有之物,我實在不配擁有,當初替姐收著,現在也該物歸原主了!”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歸還了玉佩,那是,我們從此一刀兩斷,之前的種種,都是過往云煙!
“一定要這樣嗎?”
薛銘很猶豫,卻只能弱弱找了一個牽強的理由:“我不想春梅誤會……所以……”
“好!”除了這個字,我沒有其他的回答了,也不知道還能什么。
“這玉佩既然已經送出去了,就沒有收回的道理!權當我給春梅的嫁妝,你替她收著吧!”
有些人,雖然決定了要放棄,但他的一舉一動卻依然牽動著你的心,忍不住,還是會去多看他一眼,最終脫口而出……
“薛銘!”
當他回眸時,卻不知該什么,只能哆哆嗦嗦著一些沒必要的廢話。
“我……祝福你們……”
即使眼角含著淚光,又要擠出一個笑容應對,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掩面無聲哭泣。
薛銘不是不知道自己所愛,只是無奈,一個是主,一個是仆,一個是掌上千金,一個卻是寄人籬下的人物,只是身份差距就是注定不能相愛。
何況,還有夫人壓著:
“薛銘,你和雅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但那是十年前的事,十年之后,你們還能再見,不得不,那是你們的緣,但你們卻無相愛的分!即便我和老爺不在乎你的出身,可平城的百姓會怎么想?那些王公貴族又會怎么看我們家?你們在一起了,你拿什么給雅幸福?”
“常言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難道你想讓雅和你一起到別人家當奴婢,受盡*?更何況,你已經和春梅兩情相悅,當你們在一起后,你才你喜歡雅,那你要她如何面對你和春梅之間的感情?你讓她置于何地?薛銘,有時候,一步錯,步步錯,既然你當初已經走錯了那一步,那就只能這么錯下去!你懂嗎?”
“芯雅那丫頭性格犟,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讓她死心!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把春梅趕出姜家!你倒是無所謂,難道春梅你也不心疼了?”
夫人這是又在給我們施壓了,即使不破,緣分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注定,我們相愛,可這也預示著這條道路的艱難,祖宗的規矩不允許,似乎這成了理難容的事,面對重重壓力,層層阻力,也就注定了遺憾。
“咚咚咚……”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薛銘隨意了聲:“進!”
春梅聽到回應,輕輕推門而進,薛銘瞟了一眼,看到春梅,立刻縱身從床上坐起,快速穿好鞋子走到她面前,顯然有些不自在,“你怎么來了?”春梅沒有回答,似乎有些為難,難以啟齒,“是姐讓你來的?”春梅依舊沉默,“唉~”薛銘長嘆了口氣,提及姜芯雅,心里的所有痛被喚醒,明明很傷感,又裝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她!她又有什么鬼主意啊?今是想上房揭瓦啊,還是下地挖坑啊?”薛銘似乎習慣性的調侃,對于之前被耍弄,他似乎也習慣了一樣。
春梅聲嘀咕道:“姐要是有鬼主意就好了!”
“喂!你就那么希望她想方設法的整我啊?”薛銘叫到。
“你那么大聲干什么!擔心驚到姐!”
“呵,我只求她別來惹我就好!”薛銘只是一聲苦笑,薛銘認為他裝的很好,起碼,他用之前的想法來看待現在的姜芯雅,就當什么都沒發生,他不知道那個丫頭就是姜芯雅,不知道她沒有失約,不知道他其實還喜歡著她。
“薛銘!”
“嗯?”
“我有件事想和你……”春梅聲的著,又頓了頓,然后四處張望了幾下,悄悄地,“姐她,最近有問題!”
“我知道啊!”薛銘淡淡的回答道。
“這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對啊!”著,薛銘還重重的點了點頭。“她要沒問題,怎么會盡出些鬼主意來折騰你我?到最后夫人怪罪下來,還不得我們來擔著!”
“我的不是這個!”
“啊?”
“我發現,最近姐話變少了,還總會坐在窗邊,對著槐花發呆!有時候,還會笑!”
薛銘仔細想了想,“笑?”
春梅卻重重的點了點頭,很是堅定!“就是那種……有點失落,有點傷感,有時候,又像是在自嘲!”
“那怎么了?”
“你不覺得姐像是變了個人?”
“她愛發呆,就由她去,咱們何必理呢!”
“薛銘,姐是我們的主子,做下人的就應該多關心主子才是!現在姐這樣,怕是有什么煩心事!”聽了春梅了這么多,薛銘只是輕“哦!”了一聲,“薛銘!你怎么了?感覺你和往常不太一樣!”
“我沒事啊!”
“你話也變少了!真的沒事?”
春梅心細,又很敏感,薛銘為了不讓她多慮,扶住她的肩膀,溫柔的:“好了,別多想了!這幾日,我除了打掃院子,還受少爺之托,替他跑了些腿,可把我累壞了!再加上,近日晚上沒睡好,總覺疲倦,所以不太想話!”
“那你要不先睡會!”
“那怎么行!你不是,姐總是在發呆嗎?走!帶我去看看!”薛銘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罷,春梅領著薛銘悄悄上了樓,趴著身子走過走廊,悄悄躲在窗下,偷偷摸摸的抬頭,春梅膽,躲躲閃閃,薛銘抬頭一看,只見姜芯雅眼角掛著一滴淚珠,眼前的槐花已經凋謝,仿佛她的心也跟著沉落。
我們在正確的時間認識了彼此,卻在一個錯過的時間重逢。
如果你不是姜芯雅,是不是結局會好些?此刻你就在眼前,卻無法觸及到心心念念的愛戀,我們何苦為難彼此,卻只能無奈現實的殘酷。
姜芯雅,你不該遇到我!便不值得如此執著!
薛銘好想上前將她眼角滑落的淚水釋去,可所有的想法被春梅一聲尖叫打破。春梅看到地上的一只蟲,嚇得她一聲尖叫起來。
我被這聲尖叫嚇得連忙轉身擦去眼淚,然后看著他們兩個,問:“你們兩干嘛呢?”
我與薛銘的目光瞬間交織在一起,太多的情感,都通過這短暫的眼神交流。他的眼神里,充盈著憐惜,無奈,痛心,更讓我誤會他對我還有一絲的感情!
春梅吞吞吐吐的:“我……我看外面太臟了!所以……特意叫了薛銘來打掃一下!”
薛銘完全沉浸在其中,仿佛置身事外,春梅見薛銘沒有動靜,用胳膊肘使勁拐了拐他,薛銘瞬間驚醒,忙應和道:“對!對!我們來打掃的!”薛銘附和著,還時不時一起尷尬的傻笑。
我低了低頭,避開這樣的尷尬,然后:“行了!你們不用打掃了!去休息吧!有事我會叫你們的!”
“是!”罷,春梅和薛銘下了樓,看著薛銘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心里有些空蕩蕩的。
才下樓,春梅便:“你看到沒?我什么吧!姐一直對著槐花在發呆!剛才還哭了!這里面肯定有問題!”薛銘心情很復雜,緊緊皺著眉頭,沒有作答,春梅靜靜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柔聲問到:“薛銘,你怎么了?”
薛銘調整了情緒,極力又恢復了平日里的嘻哈姿態,強顏歡笑,雙手環抱于胸前,還將一只手撫摸了下顎,不但連連點頭,還狡黠的:“嗯~二姐最近確實有點問題!要是以前,早罵我了!可她居然那么輕易的就放過了我,還要我們去好好休息,這太奇怪了!”
“哎,薛銘,你,會不會和袁公子有關?”春梅提示到。
薛銘面色一僵,心里倒是有些不舒服,不屑的:“袁公子?就那個白臉啊!我還當是誰呢!”
“薛銘!你還別!人家雖是白臉,可就是能叫咱們姐念念不忘!你還沒那本事呢?”
薛銘湊近春梅,低聲細語:“我若是對其他女子念念不忘,你確定……你不會打翻醋壇子?”
春梅嬌羞的紅著臉,神色慌亂,低頭發出蚊子般低的聲音:“盡胡!”春梅輕捶薛銘,“我去忙了!”然后逃一樣的跑開。
薛銘突然覺得自己很惡俗,有了春梅卻還對過去念念不忘。可有些回憶就是能讓你記一輩子,而眼前的幸福……他也不知道,他對春梅是真的喜歡,還是,只是出于憐憫!
夜里,我站在樓閣的走廊上,望著月亮,不禁感慨:
袁濤,你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這樣的我,少不了少女情竇初開的姿態,少不了幾分溫柔。袁濤確實俊美,他的溫柔,他的音線,一點一點在我的腦中閃過。我和袁濤的賭注,應該是他占有絕對優勢,他的溫柔是世間任何一個女子都無法拒絕的,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心里還有薛銘,只怕我也會被他的溫柔所征服。
薛銘不經意間,看到了我,望著我這樣深情的目視著月亮,呆呆的定住了。忽的,薛銘開口:“一個白臉,你也對他這樣牽腸掛肚,真沒出息!”
我看他一眼,淡淡的回他:“我再沒出息,那也是我的事!”
薛銘一聽,心中更加不爽,冷冷的望著月亮,僅僅留給我一個側臉,然后不屑一顧的:“哼!世上有句話叫做有緣無分!依我看,你和他即便有緣相見,也不會有結果!不過,也難怪,或許你和他還真的是臭味相投,所以彼此愛慕也屬正常!”
薛銘故意著這些冷嘲熱諷的話,我有些惱怒,“你這是什么話!”
“怎么?惱羞成怒了?我錯了嗎?”薛銘用冰冷的目光看著我,沒有任何一點情感。
我怒視著他,我們的眼神交流,除了憤怒,別無其他。我冰冷的:“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愚蠢的女人!”薛銘低聲罵到,“你見過袁濤幾面?你就這樣對他戀戀不忘!還是,你根本就愛上他了!”薛銘憤怒吼道。
“我愛誰,那是我的事!反倒是你,作為家仆來干涉主子的事,你壞規矩了!”
“呵!”薛銘鄙夷冷笑一聲,“二姐現在重規矩了?你又何時將規矩放在眼里過?要規矩,壞規矩的也是你!你多次偷溜出門,與男子游湖泛舟,好生曖昧!你和他不清道不明!于外人看來,你也不過如此!”
薛銘的話諷刺至極,每一句每一字都都如同針尖般狠狠刺痛著我的心,他的憤怒如此明顯,發泄在我身上,同樣激怒了我,我怒問:“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不懂嗎?那我解釋給你聽!你未出閣,與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獨處,心生曖昧之情!輕浮!”最后兩個字,薛銘是吼出來的。
輕浮?你這樣看我?薛銘,你徹底惹怒我了!我反罵回去:“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指責我?你是我什么人?”我冷笑一聲,“呵!你這么生氣,算什么?吃醋?薛銘,你是聰明人,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從一開始就是你先放棄的!你現在卻在這里指責我,憑什么?你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我的話讓薛銘閉嘴了,從知道真相之后,他都知道,明白我的心意,可他還是棄我選擇了別的女人,現在又因為袁濤對我發火,會不會太可笑了?
“無話可了?既然沒話了,那就請你離開!以后,我的事,你少管!姜家規矩不能亂!”我冷漠的轉身走開,進入房間,緊緊關上門。
薛銘心中的怒火未平息,他有些自嘲的:“好!好!很好!”然后對著我的房間喊:“我閉嘴!行了吧?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日后吃了虧,別怪我沒提醒你!”
我身體緊緊貼著房門,聽到他的喊聲,反駁回去:“吃了虧也不用你管!”
薛銘一直睡不著,輾轉反側,幾次想要入睡,卻始終睡不著,他始終呆呆的看著月亮。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聽到春梅二姐心念袁濤,他就刻意與人換了來守夜,當上樓后,看到二姐看著月亮,心中怕是想著袁濤,他的心里就是不好受,只覺得,心里像是堵了塊石頭一樣,順暢不通,叫人心煩意亂。明明決定了要釋懷,不去顧念曾經的事,可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去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她的一顰一笑都可以牽動他的心。
“呵!這個二姐真煩!”薛銘輕笑了一聲,從嘴角擠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便強迫自己睡去。
太陽初上眉梢,鳥兒的嘰喳聲已經將薛銘吵醒,其實他根本沒睡,即便閉著眼睛,卻無法熟睡。剛亮,薛銘就醒了,睡不著,起身打開房門。恰巧,我也失眠了一夜,打開房門,便與薛銘遇上了。挺尷尬的,這時候,我倒是抱怨,為什么守夜家仆的房間要在我對面,就不能讓春梅住在我對面?不過,介于她和薛銘的關系,可能這種尷尬也不會減。我與薛銘打開房門看到的是彼此,大概會默契的心里一陣不快,畢竟,我們昨日吵得不可開交。
我還沒不耐煩,薛銘已經扭開頭要走。什么態度!我立刻叫住他,“站住!”
薛銘繃著臉停住,轉過身彎腰鞠躬道:“二姐有何吩咐?”
我看著薛銘那一臉冰冷的神情,問:“這么不想見我?”
“姐多心了!”
“可我不想見你!”薛銘臉色一愣,呵,我還以為他那冷若冰霜的臉色會毫無破綻,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我倒是故意這么,就是在賭氣。
不過,下一刻,我就被他又氣得一肚子氣,他竟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居然反回道:“我也不想見你!”
“我知道!可是,我們處在同一個屋檐下,免不了見面!現在想來,要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共處,挺可悲的!”
薛銘冷冷道:“是挺可悲的!不過,姐大可不必擔心!日后若是你嫁入袁府,就再也見不到我了!我也不會作為陪嫁進袁府,我們都眼不見心不煩,彼此都清凈!哦,對了,我們主仆一場,你出嫁之時,我一定送一送你!”薛銘用極其冷漠的眼神看著我。
我看著他,問:“你這話可是真心的?”
薛銘毫不猶豫,幾乎吼出來,“是!”
我怒了,更多是被他的話傷著了,吼道:“你住嘴!”薛銘即使不再話,依舊冷漠,就像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一樣!也對,我們本來也沒太多關系!心情一下低落到極點,“我不想和你吵架!這樣沒意思!”
“是!無意義!何況,你是主,我是仆!”薛銘帶著自嘲的口吻著,然后,深深鞠躬道:“人僭越了!”
我看著他的一系列動作,竟然一時間無言以對,最后只能淡淡到:“我向來不懂規矩,何來僭越之?”
薛銘聽出了這話中透著的凄涼和哀傷,抬頭看向姜芯雅,剛:“你……”話還未出口,只聽:“薛銘!薛銘!”即使在閣樓上,也能聽到姜文浩的聲音,他一定是來找薛銘的。
自從上次遇賊人偷錢袋,我和他了薛銘身手不錯,在飯館里上躥下跳的,絲毫不費吹灰之力,之后,姜文浩就經常來找薛銘,是一起過過招,相互學習一下,兩個人好的跟親兄弟一樣。今日八成是他們約好了,薛銘又去當陪練了。
“薛銘!”姜文浩才上樓便高呼到。
我和薛銘對視一眼,收斂了所有的情緒。薛銘行禮后,恭敬:“大少爺!”
“你就別在這在意這些什么規矩不規矩的了,快走吧!跟我到郡守府走一趟!”
“郡守府?”薛銘問到。
這時,姜文浩方才看到我,以一種很詫異的口氣:“呦,這不是咱家的懶貓嘛,今日怎也會早起了?”
我微微笑笑:“就許你早起,還不許我早起了?”
姜文浩笑笑,“怎會!怎會!”我看姜文浩敗下陣來,免不得有些得意。
“見你來的匆忙,有急事?”
平日里也不見姜文浩有這嗓門,這時候倒是高聲到,似乎是故意對著我的:“也不是什么急事!這不,袁濤上次拜訪,著人送了不少東西,今日,娘著我回贈他們去!唉~我呢,還是懂得知恩圖報的,人家在外面的時候,幫了我妹子幾次,這個恩情怎么的,我也要親自上門好好感謝一下人家!可不像某個人,我幫了她,卻不領情!還我多事!我這命啊,就是生用來被罵的!”著,姜文浩擠眉弄眼的,還故意問薛銘:“對不對?”
我忽的瞪回去:“活該你被罵!要不是你多事,娘怎么會誤會我……”喜歡袁濤,這四個字我沒有出來,咽回了肚子,“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別人!”我嘟著嘴,扭開了頭。
“呦,大早上的,火氣還不!我這倒成熱臉貼到冷板凳上去了!雅,我也不跟你貧了,薛銘走吧,陪我去一趟!”著,姜文浩就要離開。
“哎,哥!”我本想跟他些什么,可是姜文浩帶著薛銘就匆匆離開了。
在郡守府內,郡守府家丁引姜文浩進去,薛銘跟在姜文浩身后進了大廳。
“袁濤兄,在下姜文浩,姜員外之子,排行老大!”姜文浩自己介紹后,掬了一禮。
“那芯雅豈不是……”
“舍妹!”
“哦!失敬失敬!文浩兄請坐!”袁濤引了姜文浩坐下,又:“在下袁濤,家中的獨子!家父有急事出去了,若有招呼不周之處,還請文浩兄見諒!”
“哪里哪里!袁濤兄言重了!”
姜文浩這次同意來郡守府回贈,也是帶著目的性的,想要來看看這個袁濤是何許人物,竟叫自己的妹妹如此癡迷,那日,竟然為了見他一面,千方百計的求我幫她瞞住家里人,這才拖著娘在錢莊待了許久。早前還是我誤會了,以為薛銘是她的意中人,直至那日,我才知道,袁濤才是他的意中人。
“前不久,家里的作坊店進了不少好玩意,這些都是其中極品!上次閣下光臨送了不少好東西,理應禮尚往來!袁濤兄,你,是不是?”
姜文浩坦然率直,是什么就是什么,絕不拖泥帶水,這一點,袁濤倒有幾分欣賞,不過……姜文浩是姜家的長子,聽姜家的商埠等大問題皆由此人處理,甚至姜家一些大事也由他全權負責,可見此人不凡,必有其過人的才能!
“文浩兄的是!那些不過區區幾件物件,貴府能不嫌棄收下,已是看得起袁濤!”
“袁濤兄這是哪的話!你與舍妹相識,與她成為好友,芯雅的朋友,便是整個姜家的朋友,朋友之間互相送送禮,不管禮輕禮重,都是彼此的一番心意嘛!”
一場暗藏玄機的對話。
好精明的人,口頭上雖與我們是朋友,實際上,他回贈的這些禮,早就把前些日子送去的給補了回來。看樣子,姜文浩是想給我一個提醒,姜家雖不是什么官家貴族,但絕不會援助任何人取得官場上的優勢。這是有意無意的在和我們撇清關系!
袁濤想到。
“文浩兄的好極了!這樣,今日就留下來吧!我們好好敘敘!”
“實在不好意思!袁濤兄,今日是端午,家父家母已經在家備好了酒菜,只等著我回去的!我怎好留下打攪呢?”
“好吧!姜夫人和姜老爺既已備好酒菜,我也不強留你,端午,自是應當家人團聚!以后的日子還很多,咱們改日再敘!”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再會!”著,姜文浩伸手作揖,告辭離去,袁濤也同樣動作揖回了他。
“慢走!”
“留步!”一系列的禮節都有,姜文浩禮數有佳,袁濤自是心應付。
姜文浩離去,薛銘也跟著走開了,姜文浩和袁濤的談話他都聽在耳里,記在心里,不免感慨其中意思的深。就在跨出門檻的那一瞬,一枚的,剔透的翡翠玉佩滑落到地,只是發出了微弱的清脆聲。
送走了姜文浩,袁濤回到廳堂內,剛跨入門檻,便覺得踩到什么,在還沒有完全踩上去的時候,他彎腰一看,是一枚玉佩,看上去是個稀罕物件。
“少爺,姜家真是大富大貴啊,的雖然不通玉,卻知曉這樣的玉佩定是不凡之物!許是姜家特意送來的!”阿福有些奉承的。
“不像!我剛剛看了一下禮單,不過是些布匹綢緞,還有些珠寶什么的!這枚玉佩卻不在禮單上,許是姜文浩掉的!待我明日去問問他!”
姜府的端午家宴設在府中的湖邊亭內,沒有奢華享樂的意味,倒是簡約溫馨。按照習俗,我和姜文浩作為姜家子女,理當敬酒,我酒量差不假,可姜文浩不至挑了一個最的杯子,還只倒了半杯給我。這敬酒本應兄長先敬,可我知道,若是讓姜文浩先來,他必定長篇大論一番,把我能的詞都了,所以,我可不得搶先。
在全家人都碰杯后,我當即舉杯敬酒:“爹,娘,今日端午佳節,女兒祝爹娘:主作之合永恒情,情投意合愛不息;愿上保佑你們的愛比高更高更長,你們的情比深海更深更廣!恭祝爹娘身心健康,快樂長存!”
姜成聽得自家閨女的辭,樂得笑開花,舉杯:“好好好!咱家雅越來越會話了,爹這杯酒,干了!”姜成爽快一口干了。
沈韻這時提醒:“老爺,你少喝點!”
“夫人吶,咱閨女敬的酒,我必須得喝!……呵呵呵!”姜成笑得開心,從來沒合上嘴一樣。
沈韻這時便打趣:“丫頭,你哥哥都還沒敬酒,你倒是搶先了!不合規矩吧!”
“娘,這過節,就是一家人開開心心的!何來規矩之?往年都是哥哥先敬酒,了我的賀詞,倒叫爹娘取笑我嘴笨不會話!今年,也該換換人被取笑了吧!”我調皮的有意識無意識的看向姜文浩,他只是含笑沉默。
“呵呵呵……文浩啊,你子,這風水輪流轉,也輪到你被大家取笑一番!”姜成還是老頑童的樣子,一點沒變,“文浩,我倒要聽聽看,你要怎么這敬酒詞?”
姜文浩拿起杯子,正要開口,我立刻攔下,“哥,你是家中長子,這敬酒詞可不能太過簡單通俗,那樣太單一了,沒個新鮮;可又不能太過繁瑣奢華,那就太虛偽了,倒失了心意。你可得想好了再!”
姜文浩看著姜芯雅一副幸災樂禍看好戲的樣子,無奈搖搖頭,“你這丫頭,存心給我下難題!”
“哥哥文武雙全,是個人才,這點難題,難得住你?”
“你這丫頭!”姜文浩寵愛的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然后尋思了一會兒,又看了看周邊的情景,有了思路:“朱門設酒肉,美味佳肴;懸梁掛紅緞,張燈結彩;酒宴圍親朋,歡聚一堂。團團圓圓,歡喜慶佳節。外有酒肉臭,內有情義真。多言無用處,盡在此杯中!”
沈韻聽了連連點頭,姜成聽了連連叫好:“文浩啊,你子,不錯不錯!”
“爹,過獎了!”
“你這樣也算勝過我?”
“雅,我這一來沒有兩三句敷衍了事,不算單一;又沒有用俗氣的那一套,勉強算個新鮮;字里行間也沒有奢華辭藻裝飾,不算虛偽;一字一句,都是眼下情景,心中真情,沒有失了心意。你自己,勝不勝過你?”
“好,算你贏!我自罰一杯,以示懲戒,行了吧?”罷,我舉杯抬頭飲下一杯酒。
姜成突然想到什么,抱怨道:“臭子,我呢,怎么平日里叫你陪我下棋你都推三阻四的,原來盡搗鼓這些東西了!”
姜文浩一臉委屈:“爹,我沒有啊!”
“還沒有!昨叫你陪我下盤棋,跑得比兔子還快!”
“爹,這也怨不得兒子啊!”
“這話怎么?”
姜文浩苦口婆心的道:“爹,不是我你,你這棋品,真不怎么樣!你這就下一盤棋,悔棋就有十來回!”
“你什么!”
“爹,是你讓我的!”
姜成難為情的邊抱怨邊教訓:“臭子,叫你,你還真!”
爹爹和哥哥平日里胡鬧多了,這樣互相擠兌彼此也是常態,看著他們倆這樣,倒有幾分可愛。
我和沈韻笑得合不攏嘴,最后還是沈韻開口制止:“好了好了,你們父子倆貧嘴胡鬧也夠了,飯菜都涼了,快吃吧。”
我掩面而笑,轉頭就見薛銘也在偷笑。
家宴散了,姜成被姜文浩灌醉了,醉的開始胡話,什么明去騎大馬,后去江南游玩,姜文浩自然扶著姜成出了亭子。
“春梅,你扶娘回去!”
“是,姐!”
“薛銘,你扶爹回去!”
姜文浩立刻制止,“別,薛銘,你跟著姐,把她安全的送回去!這里有春梅幫襯著就行了!”然后,姜文浩又看向我,“雅,爹醉成這樣,我送他回去。你自己回去,可以嗎?”
“哥,你就放心去吧。我沿著湖邊走走醒醒酒,就回去了!還有薛銘跟著呢,沒事!”
“行,那你心點!”
“嗯!”
“唉,雅啊,咱們明接著喝!”姜成醉酒朝我叫到。
姜文浩連忙哄道:“好好!爹,兒子明陪你喝!陪你大醉一場!”
“哥,你們心點!”
送走爹娘和哥哥,我看著身邊的薛銘和其它奴婢家仆,吩咐道:“你們都回去!我自己走走!”
其中一個家仆難為的:“的們還是跟著姐吧!”
“你們別跟著,我想自己走走,別來煩我!”
“可是姐……”
“沒有可是!回去!”
我強硬的態度讓那些奴婢家仆無法違抗,只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我沒理他們,直接起步走開,薛銘兩步上前,抓住我的手,我想掙開,可他抓得更緊。
“我跟著姐,你們都回去吧!”薛銘對著我園中的一干奴仆到,他們也聽從的退開了。
我看著眼前的情景,諷刺:“你倒是能耐了,開始吩咐起我的人了!”
“人,有什么樣的主,就有什么樣的仆!”
“你話里有話,直指我不懂規矩,管理無方!”
“頭腦這么清楚,你也沒醉!還需要醒酒?”
我是不需要醒酒,我確實沒醉,剛才也沒喝多少雄黃酒。我只是想獨自走走。我原以為我會很瀟灑的放下,可是,時間久了,依舊沒有沖淡我對你的感情,薛銘,我沒有你那么灑脫,放手就放手,你可以忘記過去的一切,我做不到。
“薛銘,你太過聰明了!太過聰明,不好!”
我走在前面,薛銘也跟在我身后。我不禁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月亮,“今晚月亮真圓!”
“是挺圓的!”
“剛才在席間見你笑得開心。”
“這是我來到姜府后的第一個端午家宴,老爺和少爺貧嘴的樣子,挺可愛的!”
“爹雖年級大了,有時卻像個老頑童一般。”
薛銘這些,心里一直堵得慌。早前聽老爺夫人商量,要給姐指婚,似乎袁濤是個不二人選。無論別人怎么,怎么想,但他還是想聽聽姐的想法。
薛銘極力組織語言,心翼翼開口:“我聽聞,老爺夫人要給你指婚。”
我一聽,并沒有太過在意,這件事似乎平常的不能再平常。“所以呢?”
“你不在意?”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爹娘這樣做,也不無道理。”
“你不反對?”
我知道薛銘什么意思,我和袁濤的賭約,關鍵的關鍵就在于,薛銘到底會不會真的完全放下我!從一開始,袁濤就斷定自己會贏,到現在為止,連我都不知道,薛銘待我是何心意,我也不確定,這個賭約我會不會贏。薛銘,如果你還在乎我,你就不要放手!
我故作淡定的樣子回答他:“我也不了,確實沒有反對的道理。”
“若是夫人執意要你嫁人,你也接受?”
“反抗是沒用,所以,也只能接受即使是被迫的。”
“即使那人是袁濤?”
“袁濤他人不壞!”
薛銘一直走在我身后,我看不清他臉上是何表情,只能通過他的口氣開辨別他的情緒,可他的口吻平淡如常,聽不出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是他偽裝的太好,還是真的不在意?
他沒了話,我又開口問:“春梅從同我一起長大,我深知她的心性。她是個好女孩。”
“我知道。”薛銘角色更加沉重,心里不是滋味,“你想什么?”
“春梅生*靜,不多話,也不會袒露自己的情感,我從未見她如此愛慕一個人,你們既已袒露情懷,那你便好好待她。”
這的是真心話,我對薛銘有愛戀之情,但對春梅更有姐妹之義,這些年,她待我是真心的。若是她能幸福,我自然很開心,可偏偏,我和她喜歡上的人,是同一個人。
薛銘更加難過,卻只能順其自然的:“這是自然。”
“如果當時我沒有晚來一步,一切會不會不同?”
姜芯雅,如果你沒有來晚那一步,一切還是一樣的。無論是我,還是你,即便我們都早早認出了彼此,有規矩和身份地位壓著,門當戶對限制著,我們依舊不能在一起。若是在一起后強行被拆散,那只會痛不欲生,起碼現在,痛苦會減少些。
“世上沒有那么多如果!”薛銘頓了頓,似乎用盡他所有的力氣:“色不早了,回吧。”
我擦去淚水,默默跟在他身后,回到西苑,薛銘和我站在樓閣下,薛銘輕聲:“到了,姐上樓歇息吧!”
“嗯!”
我踏開腳步,薛銘在身后忽的叫住我,“二姐!”我停住腳步,回頭看向他,我看得出,他有話要對我,但絕不是他的這句:“今夜不是我守夜,你大晚上的要折騰,可沒人陪你!”
我看著他,強行勾出笑顏:“我知道。你回吧,早些休息!我也累了,沒力氣和你在這斗嘴了!”
薛銘行了一禮就退下了,我走上閣樓,站在廊上,看著如此圓的月亮,發了很長時間的呆。直到春梅出現叫住我,我才回過神,“姐幾時回來的?怎的不進屋?”
“哦,沒事,今日的酒喝的比往常多了些,到現在還沒酒醒,就在廊上站了站。”
“姐還是快回屋吧,若是受了涼,明日怕不好受。”
“嗯!你打水來,我要準備歇息了!”
“是!”
春梅打個水來,我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不知從何時起,我的眉目間,竟多了幾分惆悵與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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