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郎太醫(yī)覺悟的有點遲,因為郎七郎在鳳公子和黎淺淺面前露面了,不過請個郎太醫(yī)上門診治病人,他年紀就算再大,有侍候的小廝和侍從在,為何要特地叫曾孫走這一趟?
郎太醫(yī)要真年老體衰到需要曾孫來接人,那也不必出門接診了。
他來了,然后叫曾孫來接人,為的,不就是趁機讓郎七郎有機會見到黎淺淺嗎?
要知道黎家正在孝期中,雖在南城中住著,卻是不舉宴也不出門赴宴,更不用說逛街購物了,人家有錦衣坊和天寶坊,想要什么樣的衣服沒有,想要什么樣式的首飾,還需要去店里看嗎?自有掌柜的送上門。
上門拜訪?被阻于門外。于她出門時伺機結識?人家根本不出門,怎么制造結識的機會?
便是因為如此,郎太醫(yī)才會動了心思,只可惜自家曾孫不爭氣,跟著管事走還會跟丟迷路,大好的機會就此泡湯。
鳳公子跟黎淺淺抱怨,“這些人真會想。”
“想想又不犯法,只要沒真的付諸行動,我們能說他們什么?”黎淺淺安撫他。
“不行,得派人盯著才行。”他頓了下問,“劉二他們怎么會發(fā)現(xiàn)郎太醫(yī)夫妻的盤算的?”
黎淺淺從果盤里插了片瓜給他,然后才道,“說起來很巧,郎太醫(yī)本來都上車了,又下車折返回去,說是忘了拿東西,親自回房去取!彼龘P眉看鳳公子。
都已經(jīng)要上車要出門了,卻又說忘了東西,還親自去拿,是忘了什么東西,這么重要,要他走這一趟?
無非就是托詞。
鴿衛(wèi)們受過訓練,發(fā)現(xiàn)這么一樁事,自然要去瞧瞧,這一瞧,就發(fā)現(xiàn)郎太醫(yī)在想什么了。
本來他們教主正當時,有人想娶她,很合情合理,只不過他們教主的婚事早就有著落啦!這些人不過是白打算罷了!
話雖如此,但當他們發(fā)現(xiàn)郎太醫(yī)的行為有異時,還是跟著去打探了下,等發(fā)現(xiàn)郎太醫(yī)就是想到要給曾孫制造機會,好接近他們教主,所以才下車找妻子交代這事時,便有些意興闌珊,不過他們還是很盡責的跟完,然后向上回報。
因此黎淺淺才會曉得,郎太醫(yī)之前在盤算什么。
“不說這個了,你看他的醫(yī)術如何?”黎淺淺催促他看郎太醫(yī)開的方子。
事關他二哥,鳳公子自然不會輕忽,拿起方子看起來,看完后,心里有些不怎么滋味的道,“還算可以,不過及不上藍先生!
“那當然啦!”黎淺淺道,“藍先生可是藥王谷出來的,怎么也比郎太醫(yī)要強。”
藥王谷的醫(yī)術著實很強,沒看被逐出門墻的韋長玹,闖出了多大的名頭嗎?
當然,不能否認的是,韋長玹確實是很有天份的一個人,也很喜歡鉆研醫(yī)術,要不然也不會弄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藥丸。
在太醫(yī)院里供職的太醫(yī)們,除了醫(yī)術要鉆研外,更重要的是人情世故上的道行,他們看診的病人,除了位高權重還是位高權重,再加上病體不適,平常可能脾氣很好的人,都可能因為病痛的折磨,而脾氣暴燥,若是太醫(yī)們在應對上略有不慎,甚或不小心誤聽見什么,都可能全家覆滅。
郎太醫(yī)既然能熬到如此高壽,安然從太醫(yī)院,從京城全身而退,那就表示,不管他的醫(yī)術如何,他的另一項技能,絕對是滿點。
“郎太醫(yī)的醫(yī)術興許及不上藍先生,但在人情世故上頭,他絕對能甩藍先生幾條街。”
黎淺淺和鳳公子就坐在鳳二公子屋子的外間說事,鳳二公子在里頭,聽得直想笑,不過他一笑就會咳,所以他強忍著,然后叫人倒水給他喝,以解緩解不適。
“公子!笔虖牡共鑱,侍候鳳二公子喝下。
鳳二公子喝完水,指了指侍從剛端來的藥,“那是郎太醫(yī)開的方子?”
侍從點頭,鳳二公子便讓他端出去,“還照藍先生之前給我開的方子熬藥,還有,問問黎教主,她那里還有沒有藍先生之前煉得藥丸!
藍棠手里肯定有很多,藍海那里反倒沒女兒那里齊全,他們這次到瑞瑤教總壇,藍海給他開了方子,讓他慢慢調養(yǎng),藍海本來還想叫藍棠給他找?guī)灼克白龅淖萄a藥丸,可是藍棠根本沒空。
這件事也只能放著,不過黎淺淺這里應該有,藍棠可是把她當親妹妹看,她有的,黎淺淺肯定也有。
侍從點頭,把郎太醫(yī)開的藥端出去。
他這里的動作,自是瞞不了鳳公子,鳳公子走過來時,正好和侍從擦身而過,他瞄了侍從手里的藥碗一眼后,朝侍從擺手,讓他退下。
“淺淺呢?”鳳二公子朝弟弟身后看,沒看到黎淺淺,讓他有點失望,然而想到這兒是黎淺淺的地盤,她忙得沒空過來,也是正常的。
“劉二來找她回事!
“喔。”鳳二公子看著弟弟,“可有伯父和大哥的消息?”
“他們忙著呢!”鳳公子拿了棋盤過來,“既然無事,咱們來一盤吧?”
鳳二公子點頭,“行!
黎淺淺從劉二手中接過一張拜帖,拜帖外觀平淡無奇,上頭的字寫的不錯,她不太明白,為何劉二要如此慎重其事送過來。
“隱龍門少門主龍祈,這誰。俊
這隱龍門很有名氣?
劉二便向黎淺淺介紹,原來這隱龍門來頭不小,在西越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江湖名門。
“西越來的!”
“是,來人說,和您有親戚關系。”
“咦?”真的假的?黎淺淺瞪大了眼看向劉二,劉二搖頭,“這得問過大教主才曉得。”
他們對長孫氏的事,知道的并不多,若真是親戚,那也只有大教主知道了。
“你們先去瞧瞧,他既然是從西越過來的,那應該去過總壇才是,先讓人問過表舅再說!
隨隨便便冒出一個人,說和她有親戚關系,就有嗎?呵呵,當她是小丫頭好騙呢!
“和我有親戚關系,就應該和我爹、我哥也是親戚吧?既然要認親,也應該送拜帖給我爹才是!
越過她爹和她哥,直接找上她,不就是認定她好騙了嗎?
劉二恍悟,“原來如此,怪道接了這拜帖,就覺得那兒不對,原來是這樣!
教主說的沒錯,既然要認親,怎么會越過黎經(jīng)時父子,直接找黎淺淺?
“他既然把拜帖送去分舵,就讓分舵主見他吧!旁的事,再說!
劉二點頭應下,退出去后立刻派人通知分舵主,讓他接見龍少門主,另外送信去總壇問問。
龍可人扶著侍女的手,緩緩步下馬車,她抬頭打量了下,隨即撇下嘴角在侍女的侍候下,步入興隆客棧中。
在房中坐定,她便迫不及待的問,“如何?可查到鳳公子的行蹤了?”
“還沒呢!”侍女微笑回答,龍可人手一揚,就將手中的茶盞朝她擲去,侍女笑容消失,腳下微閃,便避開那套天青茶盞,但并未逃過被里頭茶水波及的命運。
滾燙的茶水就這樣濺在她的手臂、臉和胸前,疼得她整個人瑟縮成團。
旁邊的侍女對她投以同情的一瞥,但無人敢為她開口求情。
“咱們這一路,從蓮城追過來,怎么就沒看到他們?”她那位好哥哥離開時,叫人把她看起來,不讓她離開瑞瑤教的總壇,還請總壇主幫忙看著她。
總壇主對此表示,一句話就想叫老子給你看著你妹?你當你是天皇老子?哼哼!總壇主派人看著龍可人了,不過龍可人是客,他們沒理由拘著客人不讓走,所以龍少門主他們才走,后腳龍可人鬧騰著要離開,總壇主二話不說就放行。
只是離開容易,要追著她想找的人而去,就不太容易了。
這里畢竟是南楚,不是西越,不是她隱龍門的地盤,想查鳳公子他們的行蹤,也不止她一個,還有好些個從鳳家莊跟過來的女子。
本來龍可人對她們非常不屑,認為她們這些人不夠資格跟她爭鳳公子,可后來她發(fā)現(xiàn),這些人的門路比她多,因為出了瑞瑤教總壇之后,原本大家都只能在蓮城里頭尋找蛛絲馬跡。
然而兩天過去,這些人就消失了大半,她不認為她們放棄了,而是找到線索,知道鳳公子去哪兒了。
她的人脈不像她們那么多,但是,她,錢多。
錢撒下去后,終究還是讓她找到了一點線索,她立刻就帶著人追了上去,途中遇到兩個不要臉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的方向沒有錯。
只是龍可人的脾氣不好,一言不合就和人吵起來,那兩位女俠在江湖上也都小有名氣,相貌艷麗的是程家莊的大小姐程家和,另一位端莊秀美,是豫南劍派大長老的關門女弟子高靈兒。
程家和及笄前就訂過親,對方是她舅家表哥,可惜是個文弱書生,得知家里給他訂了這位嬌蠻艷麗的表妹為妻,就立刻求娶了授業(yè)恩師的女兒,他在婚書上打了個時間差,訂親日期在家里為他下聘的時間早了一個半月。
程家和的舅母力挺兒子,她一點都不想要大姑子的女兒做媳婦。
于是程家和就被取消婚事了,程莊主為了讓女兒散心,就帶女兒去了鳳家莊,沒想到女兒一眼就相中了鳳公子。
程莊主當然是樂見其成,派了一隊身手了得的護衛(wèi)保護女兒,讓她得以追著鳳公子跑。
而高靈兒,她的性情和外表完全相反,是個作風大膽的豪放女,年紀輕輕就養(yǎng)了不少面首,全是英姿挺拔秀美帥氣的俠少。
許多人對高靈兒的行為不以為然,甚至有人等著看她熱鬧,因為那些俠少們出身都不錯,家里長輩若知他們成為高靈兒的裙下臣,任她驅使,大概會氣瘋了。
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了,高靈兒身邊的俠少來來去去,愣是不曾看到家長氣急敗壞上門揪自家小輩回去,或是臭罵高露兒的場面出現(xiàn)。
就是那些俠少們離開高靈兒,回歸家庭后,也都不曾對高靈兒口出惡言過。
對高靈兒追著鳳公子跑的行為,就有人猜測,她并非想把鳳公子收為裙下臣,而是真的對他傾心了,沒看這回她出現(xiàn)時,身邊的俠少們已經(jīng)都不見蹤影了嗎?
龍可人謹記她爹教她的,知己知彼,方能得勝,所以她一知道,和她們兩遇上了,就派人去鳳家莊的分舵買她們兩人的資料。
然后就找上門去開罵了。
程家和雖是出自武林世家,但武力值和龍可人不相上下,她身邊的護衛(wèi)也及不上隱龍門門主指給女兒的護衛(wèi),程家和不傻,護衛(wèi)們及不上人家的,她躲還不行嗎?
隔天天沒亮就帶著人走了,至于高靈兒?她的武力值可要比龍可人強上不止一星半點,而且也比隱龍門的護衛(wèi)們強,所以一出手就把人制止了,上門找碴的龍可人一行人,反被高靈兒給制住。
狠抽一頓后,將人點穴扔在大太陽底下曝曬,高靈兒對龍可人不可能有憐香惜玉之心,所以龍可人和護衛(wèi)、侍女們一樣待遇。
等穴道自然解開后,龍可人一行反過來避著高靈兒。
想避開高靈兒,又要追著鳳公子,難度可想而知了,也因此龍可人的脾氣也就節(jié)節(jié)升高,今天是潑了侍了一盞熱茶,明兒呢?誰也不知,明天自己的處境會不會比今天被潑茶的侍女差。
好不容易合力把龍可人安撫下來,侍候她歇下了,侍女們退到外頭,被熱茶潑到的侍女,已經(jīng)大略處理過自己的傷處了,可是大家看了還是感到觸目驚心,女子最重顏面,大家為侍女的將來憂心。
“能留下命來,已經(jīng)很好了,旁的,不敢想。”受傷的侍女低著頭道。
其他人也只能勸她看開,不然呢?難道也去毀了主子的臉不成?就算得逞了,除了斷送自己一條命,還有家里所有人的命,值得嗎?
還是忍忍吧!也許,等主子如愿以償,嫁鳳公子為妻后,她們這些人的日子能好過一些。
龍可人不知,她如今避之唯恐不及的高靈兒就在她投宿的客棧里。
“龍可人!她今兒做了什么?”高靈兒問,一名丫鬟低聲回答,高靈兒捏著食盒里的一顆蜜糖金桔,“給那侍女送藥去,就說,我見不得女兒家的臉受傷,叫她老實上藥!
丫鬟笑著點頭自去送藥不提。
“你們說,鳳公子現(xiàn)在在哪兒?”
“這,可真不曉得!”丫鬟們笑著搖頭。
高靈兒冷哼一聲,“那家伙就知道使喚老娘。”
“主子別惱!
“是,是不該惱,回頭好好的敲他一頓才是!备哽`兒輕笑,笑聲如鈴在夜色里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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