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起案子是在那里發(fā)生的?”黎淺淺問劉二。
劉二趕忙翻閱之前抄錄的數(shù)據(jù),“在磉定城,磉定城也是水瀾郡王的屬地,所以,吳大樹把他們口中的王爺,當(dāng)成是水瀾郡王,倒也說的過去。”
不過,“靖親王的封地在哪兒?他的人怎么會跑到水瀾城這頭來?”
“靖親王的封地……”劉二又再翻了一遍手里的資料,驚訝的抬頭,“沒有。靖親王沒有封地!?”
“這怎么可能?他可是第一個封親王的皇子……”說完,謹(jǐn)一也愣住了,對,靖親王是先帝皇子中第一個封親王的,但是,因為他雙腿俱殘,注定與帝位無緣,先帝心疼他,所以打算將他留在京中,而且想給他一處豐饒富裕的封地,因此一直在江楚城和海豐城兩地?fù)u擺不定,江楚城位于魚米之鄉(xiāng),最是富裕,海豐城雖名有海,卻是緊鄰南楚境內(nèi)最大的湖泊鄱陽湖。
如此富饒之地,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先帝有心,諸皇子有意,想要為自己爭得這兩地為封地,他們的母妃為了兒子的前途,更是無所不用其極,想盡辦法想奪得此地。
之后,諸皇子大亂,先帝被他們氣得沒有心思去管靖親王了,等到當(dāng)今登基,他不是不曉得靖親王沒有封地,但是身為新君,怕的就是還沒掌握住整個朝堂,還要把權(quán)分出去。
既然先帝沒有給靖親王封地,他當(dāng)然不會傻得送上門去,畢竟先帝可是打算把南楚最大的兩大糧倉,擇一給靖親王,難道日后糧食不濟(jì)時,他這皇帝還得去求靖親王幫忙?
他和這位皇兄感情淡薄,登基之后,靖親王也表現(xiàn)得不怎么熱絡(luò),因此皇帝便以遵先帝之命不改其志為由,沒給靖親王封地。
“也許這便是靖親王要如此死命撈錢的原因?”黎淺淺若有所思的道。
大家一臉茫然看著她,黎淺淺扯了嘴角笑了下,“哪,就因為沒有封地,親王妃母子就有很多事不能像別的親王一樣,因有封地做掩護(hù),做的那么順理成章。”
“你是說,護(hù)衛(wèi)軍?”
“嗯,王府在京里頭,就算在城外有別院,莊子及其他產(chǎn)業(yè),卻沒辦法建靖親王府的護(hù)衛(wèi)軍,因為皇帝不可能允許,靖親王在他的地盤上建立私軍,就算是按例親王能擁有多少護(hù)衛(wèi)軍也一樣,畢竟京城是皇帝的地盤。”
因為沒有封地,縱使有奉祿,靖親王手頭上也不會有太多余錢,如果靖親王真的死心了,靖親王妃母子也沒有野心,那點進(jìn)項想維持住靖親王府的體面,是大大的不足,更何況靖親王妃母子野心勃勃呢?
另辟財源就成了靖親王妃母子的心病,他們汲汲營營,不想被泯滅于眾人之中。
“如此看來,他們下手的地方,不止水瀾城一地,別的地方肯定也有類似的案件。”
黎淺淺意興闌珊的把文件扔到小桌上,“要不是蔣老太爺那人太惡心,我也不想管這個事。”
謹(jǐn)一心說,您現(xiàn)在也沒怎么管啊!
“金奴兒才是正牌的蔣家大小姐,那個冒牌貨,雖也是蔣家人,可她到底不是蔣大老爺夫妻的女兒,讓她一直頂著金奴兒的位置,你們不覺得很過份嗎?”黎淺淺問。
黎漱笑,“這關(guān)我們什么事?她親祖父都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了。”
“那個老頭。”
“那老頭名份上,是你舅公。”黎漱提醒她。
黎淺淺沒好氣的看他一眼,“這種只會算計人得好處的舅公,還是沒有的好。”
但不管怎么說,他到底是黎老太太的兄弟,就算黎經(jīng)時和兄長們已分家,這個親戚關(guān)系,也不是說斷,就能完全斷絕的。
“要是三哥在就好了。”
黎漱和鳳老莊主暗暗點頭,不過他們是長輩,可不好附和黎淺淺,鳳公子倒是沒這么多顧忌,“三哥在的話,你覺得他會怎么做?”
“他啊?大概會直接潛進(jìn)牢里,讓我們那位好舅公傷勢過重而亡,而蔣老太太則會因丈夫過世,傷心過度而跟著去了。”黎淺淺想都不用想,就把黎令熙會怎么做直接說了。
黎令熙是清平門出身的,他們的手段,黎漱和鳳老莊主都很清楚,因此對黎淺淺所言,黎漱只笑道,“你對令熙的手段倒是很了解。”
黎淺淺撇嘴,這兩人一個有傷一個有病,最好下手,而且還能不啟人疑竇,就像她那位便宜祖母一樣,說到黎令熙,便想到了清平門,黎淺淺想了下,忍不住問,“東齊有清平門這樣的組織,南楚難道沒有?靖親王若真想滅人滿門,找他們下手,不是比較保險?”
一旦事發(fā),也不太容易被牽扯出來,她三哥說過,接到任務(wù)的人,并不會知道委托人的身份,而他們也不會把委托人的身份是外泄,這關(guān)系到職業(yè)道德。
就算被抓,也不會泄露雇主的身份。
“南楚原本也有殺手組織,不過早些年,就因各種原因消失了。”鳳老莊主道,黎漱聞言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鳳老莊主回以一笑,黎漱冷哼一聲。
什么各種原因啊!哈!其中最負(fù)盛名的那個殺手組織百花盟,最后一任盟主是個女的,叫黑薔薇,是個清冷絕美的冰山美人,不過這位大美人卻看上了鳳老莊主,一心想要插足鳳老莊主夫妻之間。
鳳老莊主夫人在她和方夫人的蓄意挑撥下,屢次與鳳老莊主鬧騰,鬧的最大的一回,還差點害了鳳公子兄弟兩個,鳳老莊主覺得很對不起弟弟一家,將妻子禁足,并對百花盟下了封殺令。
原本在南楚境內(nèi)十分活躍,并積極想要擴(kuò)展版圖到西越和趙國的百花盟,一個月內(nèi)被徹底鏟除,身為盟主的黑薔薇到被官府?dāng)厥讜r,都不知道鳳老莊主的所為。
至于其他幾個殺手組織,因百花盟的滅亡,他們就像嗜血的鯊魚一樣,群起吞噬百花盟余留下來的資源,如此一來就難免要互相廝殺,且其內(nèi)部也并不是很穩(wěn)。
就有一個殺手組織,好不容易把百花盟留下的資源,及敵對勢力給并吞完,正要養(yǎng)精蓄銳,結(jié)果卻因內(nèi)部資源分配不均,因此引起內(nèi)斗,等到內(nèi)斗平息,還來不及重振旗鼓,就被另一勢力給滅了。
到最后,就只剩下一個殺手組織存活下來,只是他們也損失慘重,他們的掌門、長老全都死了,只剩下掌門的小兒子,及一些小嘍啰,不過他們好歹撐到了最后嘛!只要他們努力,很快就能重新站起來。
可惜,其他組織的一個幸存者,混入他們門派中,因為他們存活下來的人不多,需要積極招收新血入門,對這些新加入的人的身份,并未詳查,結(jié)果就是僅剩的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中了幸存者下的毒,全部陣亡,連同招收進(jìn)來的新血。
黎漱之所以知道的這么清楚,是因為他當(dāng)時就在附近,同是江湖人,知道殺手組織的內(nèi)斗后,便忍不住去關(guān)注,沒想到就被他發(fā)現(xiàn)那個幸存者,他和幸存者的父祖相識,得知她僥幸存活,不免就多了幾分關(guān)心,只是那姑娘倔著。
一發(fā)現(xiàn)他和謹(jǐn)一的行蹤,就立刻消失了,最后一個殺手組織滅亡后,她也不知所蹤,直到七年后,他才在趙國邊境的山城里發(fā)現(xiàn)她,她已然洗去鉛華,嫁給一個釀酒師父,夫妻兩個攜手開了家小飯館,生意不算太好,但要養(yǎng)家活口勉強(qiáng)過得去。
他要離開時,那姑娘追了上來,什么話也沒說,只是朝他行了大禮,他知道她是在謝他為她一門收尸,并派人打理墓園,年節(jié)時上香。
她不能回去。
因為她怕會把危險帶回來,她的丈夫是個普通人,萬一有仇人尋上門,她一個人護(hù)不住她的小家。
所以她只能忍痛割舍下對家人的思念,不敢正大光明的去上墳。
黎漱大方的受了她的禮,臨走,交代她好好活下去,她的親人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他們肯定盼著她平安幸福,不會介意她有沒有去上墳。
黎漱在她的慟哭聲中飛身離去,此后再也不曾去那山城。
謹(jǐn)一倒是貼心,每年都會悄悄的把那姑娘一家的消息給他。
畢竟當(dāng)年,那姑娘可是差一點點,就成了他們大教主夫人!可惜,大教主沒點頭,那位袁老爺子跟他說,叫他來年定要把大教主再帶過去,他就不信,年復(fù)一年,大教主能永遠(yuǎn)拒絕下去。
只是,袁老爺子沒能活到過年,袁家就被最后滅亡的殺手組織天道門給滅了。
天道門被滅時,鳳老莊主也在附近,不過他消息雖靈通,卻因外務(wù)太多,而遲了一些,等他抵逹天道門時,不止下手的袁姑娘已走,就連黎漱,也已幫她掃完尾離開了。
鳳老莊主到時,天道門里,已經(jīng)被收拾過了,袁姑娘把用過的毒藥包,留在掌門幼子身上,制造他下毒的假象,不過光是如此,無法取信于人,所以黎漱就仿造掌門幼子的筆跡,留下一封書信,自陳是因痛失親人身心俱疲,再加上扛不住振興天道門的重?fù)?dān),又怕自己一死,天道門會被門下這些人操控,做出令天道門丟臉的事情來,所以索性把所有人毒死的決定。
鳳家莊的數(shù)字公子本就走遍各地,記錄江湖上發(fā)生的事情,鳳老莊主都來了,數(shù)字公子們自然也到了,這封信內(nèi)容便被他們抄錄下來,現(xiàn)場倒是沒有動,留給官府去處理。
黎漱不知鳳老莊主親至,但他曉得數(shù)字公子們有到現(xiàn)場,鳳老莊主知黎漱在附近出現(xiàn)過,卻不知他與袁家莊的關(guān)系,以為他不過是關(guān)注天道門這個殺手組織才會過來。
黎漱原本是不曉得此事,后來發(fā)現(xiàn)南楚的殺手組織逐一覆滅的起因,便好奇的查了一下,方才曉得,原來是百花盟的黑薔薇發(fā)花癡惹來的報應(yīng),至于后續(xù)的發(fā)展?
只能說是報應(yīng)啦!
黎淺淺不明白表舅和鳳老莊主之間的眉眼官司,好奇的左看看,右瞧瞧,看得鳳公子直想笑,“別看了,回頭我再告訴你是怎么回事。”
“好。”咦?他怎么知道?正想開口問,鳳公子忙朝她搖頭示意讓她別問,黎淺淺雖有些悶,不過還是照辦。
鳳老莊主滿眼歡愉的看著兩小,黎漱則有些臉黑,抬眼又看鳳老莊主一眼,再度冷哼一聲,鳳老莊主完全不在意!呵呵捋著胡須直笑。
想到不久之后,兒子娶妻,小侄兒等黎淺淺出孝,也要成親,心里就開心得不得了!只是想到大侄兒,心頭忍不住一沉,這孩子的姻緣也不知道會落在那里!想到他的身子,再想到他的婚事,鳳老莊主皺起了眉頭,然后不免就想到了女兒和外孫,心里又是一嘆。
牢房里頭,蔣老太爺?shù)膫麆菀恢辈灰姾茫糯弘m時時侍奉,但他到底是個大男人,又沒做過侍候人的事,蔣老太爺自小就是人侍候的好好的,雖嫌古春侍候得不好,可也說不上來,要他怎么侍候才對,他傷的又是嘴,想要說到古春懂,實在太費勁兒。
因為事事不順心,再加上身在監(jiān)牢里,多年瞞著眾人的事被揭破,蔣老太爺心情自然很不好。
他在牢里的待遇自與在家中時不能比擬,這讓蔣老太爺心情更加郁悶。
牢里的獄卒可不管他心情好不好,蔣家人出錢打點,他們就給他好一點的待遇,蔣家人沒來,蔣老太爺?shù)拇鼍透渌艘粯樱项^還要問話,只要人沒死,就行。
不過王知府他們一直問不出第三任接頭人,卻讓古春給問出來,大家不免好奇不已,紛向獄卒打聽。
獄卒們因此小賺了一筆,不過他們也不知古春究竟是怎么辦到的,只能說,他運氣好吧?
問出這位金老板就是神秘接頭人,官府自然是要行動了。
不多時花滿樓就被官府查抄,金老板錯愕不已,她沒想到蔣老太爺會把自己供出來。
當(dāng)她看到金奴兒被帶走,其他人則跟她一樣被抓進(jìn)牢中時,不禁抓著押著她的衙差道,“她,她是我女兒,你們要把她帶到那里去?”
“你女兒?”押著她的衙差嗤笑,“你女兒不是那一個嗎?叫金薈萃的?”
金老板被突如其來的官兵嚇到了,整個人到現(xiàn)在還是蒙的,只是看到金奴兒被帶走,才直覺的吼了一句,那可是她的籌碼,日后用來威脅蔣大老爺夫妻的保命符,怎么可以讓她離開自己身邊。
只是,官兵們卻哄堂大笑,道,“金老板,別說笑了!那丫頭骨瘦如柴,身上傷痕累累,一看就是個粗笨老挨打的笨丫頭,怎么可能會是您金大老板的女兒?金老板想保住自家女兒,也不能這樣唬弄我們啊!”
擺明了就是不相信她說的話,把金老板氣得臉都白了,而那廂金薈萃見金老板竟然要舍棄自己,連忙放聲大喊,“娘,娘,您別不管我啊!娘!”她是知道金老板有人脈,有靠山的,只要巴緊她,自己方能安享榮華富貴。
她不想再回到以前吃不飽穿不暖的那個家,她想穿金戴銀享受眾人追捧的好日子!
金薈萃不知蔣老太爺入獄事,也不曉得金老板犯了什么事,才會惹來官兵抓人,不過她知道,金老板靠山多得很!那些人不會讓她們在牢里待太久的。
她不曉得,花滿樓里的人卻都知道,蔣老太爺入獄的事,只是不清楚,為何他會被抓入獄。
金老板漸漸冷靜下來,心知也許和蔣老太爺有關(guān),不過她不怕,因為她后頭可是有靖親王府在,只要靖親王還在,靖親王妃母子就不敢棄了她。
她可是靖親王唯一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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