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娘家這兩日,笑容終于回到了瑜真面上,仿佛自個兒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一般,自在無憂慮。 她一直認為,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老對她太殘忍,直至下午那會子,瑢真被一塊石頭絆倒摔了一跤,瑜真趕緊去扶她,摔破了膝蓋的瑢真卻沒有哭, 猶記得兒時她也曾被這塊石頭絆倒過,當時的瑜真疼得直哭,還踢那石頭,恨它長錯了地兒,然而此時的瑢真竟咬著牙爬起來勉力一笑, “怪我自己不心嘛!那么寬的路不走,偏要踩石頭,二姐你看,那縫隙處還長出一朵花,都被我壓扁了呢!” 那一刻,瑜真心里是不出的感覺,她總在怨尤人,從來沒想過改變自己。 自拜堂那,她就打算,順應意,然而每次撞見傅恒,她從沒把他當丈夫,總當仇人一般去擠兌他,讓他下不來臺。如今再回想,似乎有些過分。 合格的妻子,該如她大嫂一般,不去過問她大哥心底愛的是誰,與誰同眠,也不會給妾室添堵,故意膈應人家。 也許,如瑢真這般,改變自己的心態,才會多幾分歡顏,舒心過活。 畢竟余生那么長,她也不想,一輩子都愁眉苦臉。 未出閣之前的屋子里,滿滿都是回憶。 臨睡前,看到那個箱子,瑜真難免心潮涌動,那里面鎖著的,是傅謙曾經寫與她的信,手捏鑰匙的她,遲疑了許久,終是轉了身去。 如今的她,真正成了傅恒的女人,再回味從前的甜蜜,又有何用? 無法擁有的,終該放棄。戀戀不舍,只是自我折磨。 傅恒如何待她,她無法決定,但是她的身,只能忠于她的丈夫,她的心,即便不能給傅恒,也不該再放旁人那兒。 大道理,旁人勸無用,除非自己想開。通透之后,身心舒暢! 五月二十,是瑢真生辰。 喜慶的日子,眾人正聚在前廳為她贈禮,蓮漪只覺胸悶氣短,還以為是衣服太厚,便想回房換一身,然而才起身,竟又暈倒在椅子上。 緊張的寧琇急忙扶她回房,請了大夫來看,才知她不是得病,而是又有了身孕。 關氏聞訊大喜,心想著又能抱孫子了。 璉真奉上恭賀,瞥了瑜真一眼,又對蓮漪笑道: “嫂嫂辛苦,這是要三年得倆啊!我記得嫂嫂第一胎,也是進門喜罷?不像某些人,成親許久也沒個動靜。” “是啊!二姐到現在都沒有身孕么?”琪真故意拿傳言來笑她, “我可是聽人,姐夫都沒與你圓房呢!八成是流言罷?可若圓了房,怎的不見你的肚子爭點兒氣?” 琪真的母親雖為妾,也頗為得寵,是以她時常和瑜真作對,渾然不怕,反正嫡母關氏脾性好,一般不會與她計較,不過她的母親柳姨娘還會做些表面功夫的,當下輕斥道: “這種閑事也是你一個未出閣的丫頭該管的?” 瑜真微抬眸,笑得從容且輕蔑,“等會兒你姐夫就會過來,不如你去問問他,每晚都與哪個女人睡在一起。你要是心疼他,想給他做妾,我也可做主讓你進門,只要你不嫌委屈就好。” 本想噎人,反被瑜真恥笑,琪真只覺難堪,正待繼續反駁,忽聞一道渾亮的男聲驟然響起, “她不委屈我介意!” 眾人循聲望向門外,來人竟是九少爺傅恒! 瑜真也是沒料到,他會在此刻出現,還被他聽到了,她拿他揶揄琪真的話,略尷尬。 心虛低眸間,傅恒走向她,對著眾人直言不諱, “我和瑜真相見恨晚,此后也不會再納妾,既為夫妻,早已圓房,沒有動靜,那是她月事不調,正在調理身子, 流言蜚語,旁人胡扯也就罷了,你們自家姐妹也猜測笑話,當真擔不起瑜真對你們的用心!” 此番言辭,皆是私密之事,男人大都不屑去提,而他,居然敢當眾出來,毫無扭捏怯場之態,誠摯明朗的眼神,震動了瑜真! 相見恨晚?怎么可能呢?他應該恨她斷了他與爾舒的情緣才對!又或者,他還記得她曾經的囑托,在她家,必須給她面子,是以他才會故意在她姐妹們面前些情話,來給她長臉。 正胡思亂想著,又聽傅恒開了口,放眼望去,他的目光落在璉真身上, “你以為,單憑四哥的意思,你就能嫁進富察府?實話告訴你,太夫人可是想給四哥尋個嫡女為妻,你本無資格,多虧瑜真在太夫人面前為你盡了好話,你才有這個機會! 姐妹好心幫你,你非但不感激,還挖苦諷刺,這樣的肚雞腸,配做四夫人?” 璉真聞言,生怕傅恒到傅文面前嚼舌根,毀了她的婚事!能屈能伸的她忙向瑜真認錯道歉, “姐姐是被豬油蒙了心,竟不知你如此為我著想,妹妹大人大量,就原諒姐姐罷!” 她的嘴臉,一向變化神速,瑜真早已習慣,也不會計較。婚期既定,她也不會去慫恿傅恒,讓他將此事攪黃,那拉府的臉面,丟不得。 “大姐言重了,很快你就要嫁至富察府,成為我的四嫂,咱們一家人,應該齊心協力,和睦相處才是,斤斤計較的,倒教旁人笑話。” 隨口應付了璉真幾句,瑜真交待蓮漪好好休養。眾人隨即告了辭,一同到前廳,歡聚開宴。 傅恒亦給瑢真帶了禮,瑜真一瞧,還嫌他寒酸,“就一把折扇?” 瑢真人兒,也曉得富察府家境殷實,出手不凡,姐夫不可能隨意拿把折扇搪塞她,巧笑相問, “許是哪位文人雅士的墨寶罷?” “還是瑢真聰慧,你姐姐最近有些犯傻呢!”傅恒隨即將折扇打開,但見上寫四個大字——返璞歸真。 這字跡,很有趙孟頫的味道,豐圓肥潤,婉轉流利,外秀內剛。瑜真猜測,這應是乾隆親筆所書。 定睛一看,果見下方蓋著皇帝寶印! 如此一來,這也就不是普通的扇子了。 眾人一聽這是乾隆親自書寫的扇面,皆過來圍觀。 琪真眼尖,驚嘆道:“返璞歸真,正好有個真字,正適合送于四妹呢!” 瑢真才不會亂想,笑應道:“巧合而已,咱們四姐妹都有真字啊!” 傅恒聞言,笑容頓凝,疑惑地看了瑜真一眼,心想皇上這幾個字,總不會是為瑜真所書罷? 思量之下,又覺不大可能,皇上若是對瑜真有意,必然順勢將她留在宮中,又怎會撂了她的牌子? 瑜真已感受到他的目光,只當毫不知情,繼續與瑢真她們著話。 宴畢,瑜真不能再住娘家,隨傅恒一道回了富察府。 歡愉的日子即將結束,悲哀將要來臨么?不!暗沉的書頁應該翻開,她的人生,余篇皆是精彩! 閑來無事,彤蕓想去廟中祈福,約上瑜真一道。 此廟香火鼎盛,菩薩靈驗,兩人誠心跪拜,之后彤蕓又要求簽。姑娘自有真祈愿,瑜真竟不知自個兒該求什么,想了想,干脆問一問壽命。 解簽時,眸濁心清的老先生打量著簽文: 時逢融和氣,衰殘物再興, 再逢微細雨,春色以還生。 老先生直嘆好簽!“時來運轉和風吹,春日喜雨生祥瑞。 求財吉利,問運順暢,姻緣和合并無差,口舌是非都罷,稱心福貴榮華!” 他得太順溜兒,瑜真想打斷都不忍心,直等他完,才忍不住道了句,“我問壽命。” 老先生又道:“壽高鶴瑕齡,南山永堅成,童顏如仙貌,也是洞中人!夫人乃大富大貴之命,長壽享盡榮華。” 該彤蕓時,老先生問她求什么,她還不大好意思,瑜真笑道:“姑娘家當然是問姻緣咯!” 本以為他亦會些中聽話,豈料老先生竟搖頭嘆息,“若把石頭磨作鏡,枉費精神一時休!” 在廟中閑逛的路上,彤蕓悶悶不樂,一直想著那位老先生的話,她會遇見命中注定之人,但終會失之交臂…… 若是如此,又為何要相遇? 瑜真勸她不必糾結那簽,“聽聽即可,不必放在心上,事在人為,真遇到那人再。” “嗯,”左右并無心儀之人,彤蕓還是抱有僥幸心態的。 廟中后院,盛開著海仙與錦帶,風和日麗,漫步其中,可暫忘煩惱。 賞罷景致,準備回去之際,晴頓陰,暴雨突至,奈何馬車還在廟外,她們若是冒雨出殿,必然淋濕,只得立在檐下,等待雨停。 奈何這雨似乎越來越大,沒有停下的趨勢。 正惆悵間,一藤衣男子來到她們跟前停下,遞上傘一把,“在下有多余的傘,愿借于姑娘。” 聞言,彤蕓驚抬眸,但見那人眉清目朗,聲音溫潤。大方望向她,淺笑含于唇。 她們倒是需要傘,奈何,終究是陌生人,哪敢私相授受。 看出她的疑慮,男子朗笑道:“是在下唐突了,九夫人、二姑娘莫怕,我是九爺的朋友。” 傅恒的朋友,還知曉她們的身份?瑜真與彤蕓面面相覷,心下皆疑,他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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