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拽出去的禾委屈至極,恨聲詛咒道:“人在做,在看,爾舒!你會遭報應的!” 盡管出了一口惡氣,瑜真仍覺不暢快,這生辰過得十分糟心,若不是爾舒手癢要看這木雕,也不會出事,若能早些料到,她絕不會將木雕給爾舒,瑜真越想越憋屈,豐盛的宴席也沒幾口,一心只想著那斷裂的木雕。 宴罷的瑜真疲憊回房,還不忘將那斷木帶回來,看著那斷成兩截的木雕,她十分希望它能重新連在一起,恢復原貌,該有多好!那么精致的雕件,驟然損毀,實在可惜。 “你,能不能想法子把它粘連在一起?” 芳落也不懂,傅恒只道不可,“木雕已斷,而且還是齊頭斷裂,寓意不好,即便勉強粘在一塊兒,留著也不吉利。” 瑜真忍搖頭直嘆息,“難道就這么扔了么?多可惜!” “你心疼?”意識到這一點,傅恒反倒不難過,心情舒暢了許多,“因為是我送給你的,被人損壞,所以你心疼,對嗎?” “才不是!”瑜真偏不如他的意,“只因這是黃楊木,木料珍稀,我才覺可惜而已!” “是么?”瑜真慣會傷人,傅恒才不信她!他看得出來,她看這木雕時的眼神不一樣,當下安慰道: “斷了便罷,你若喜歡,我再給你雕個新的便是。” 瑜真不禁懷疑,“還能再做出一模一樣的么?” “十分相似,自然是不可能。**分還是有把握的,”傅恒勸她放寬心,“相信我的手藝,肯定可以雕得比這個更傳神!” 隨即傅恒便吩咐海豐再去尋一塊一百年以上的黃楊木來,今晚就動工! 之前是瞞著瑜真,他必須在書房做工,現今瑜真已然知情,他也就不需要藏掖,直接當著她的面兒雕刻木頭即可。 有孕的瑜真常覺困乏,每日須午睡,傅恒今日飲了幾杯酒,也想睡會兒,但海豐已迅速地找來黃楊木,為了能讓瑜真早些看到成品,他便決定現在就動手,一想到她那珍視的模樣,他便信心滿滿,困意全無。 畢竟是八爺的妾室,禾有什么大動靜,韓照還是會回稟,傅謙還以為她死不悔改,氣沖沖地回了富察府,打算直接將她送回老家,然而禾一見到他,便跪拉著他,求他為她申冤,自己是被誣陷的, “自從那日,喝了八爺賜的藥卻沒死成之后,妾身就已徹悟,不愿再不自量力的去爭搶一顆永遠不可能屬于自己的心,是以最近妾身都沒再與那幾個夫人來往,只愿安穩過日,看著我哥,出人頭地,便心滿意足。 今日也只是出于禮節,才會去九夫人的生辰宴上,未料舒姨娘竟會突然間在我面前倒下,硬是我絆倒了她!我真的沒有! 過九夫人的壞話,我便會承認,可是這一次,真的不是我搗鬼啊!” 緊盯著她的眼睛,默默聽罷她的話,傅謙心中已有論斷,她的急切和無奈,是發自內心,無法偽裝。爾舒的人品,他也是有幾分了解的,那么禾的,很可能是事實! 靜下來后,傅謙也未再多言,只是坐了下來,讓她起來,問她可有證據。 搖了搖頭,禾甚感絕望, “妾身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但在場的肯定有人看到,只是不愿為妾身作證罷了!” 聰明人,誰會愿意淌這渾水呢?而禾,也是自作孽,“因為平日里,只有你時常針對瑜真,是以事發后,所有人都會認為這是你的計謀。” 禾也是叫不應叫地不靈!“八爺!一個木雕而已,摔壞對我有什么好處?我何必這么做呢!妾身冤枉啊!” 雖然她曾經的作為令他十分反感,但他對事不對人,若然這次不是她的錯,他還是會幫她一把, “不必再申明!既然問你細節,便是信你。放心罷!此事交由我來解決。” “多謝八爺!”他肯管她的閑事,已是大的驚喜,感激的禾喜極而泣,又要福身時,傅謙當即起身,扶了一把, “不必多禮。”隨即便向門外走去,打算向太夫人稟明此事,然而太夫人竟道她不管此事, “上回輕饒了她,瑜真已然有意見,這回我可不能做主,除非你能服老九,讓他放了禾。” 這太夫人不發話,傅恒只怕也不會答應,畢竟他的木雕被摔斷,他必然怨恨禾。明知行不大通,傅謙也得試一試,拜別太夫人,又去往昭華院。 彼時傅恒正在專心雕刻,瑜真午睡才醒,凈了手,正準備喝湯,忽聞下人來報,是八爺求見。 一聽這話,瑜真頓感不悅,提醒傅恒,“八成又是為禾來情,你可不能應他!” 夫人不許,他自該聽從,“莫惱,你繼續喝湯,我去打發老八。” 放下木雕的傅恒起身凈了手,這才去往外屋,迎見傅謙,招呼丫鬟上茶。 “難得八哥得空回府啊!” 兄弟之間,雖有客氣,卻始終無法像從前那般,親密無間,連話也心謹慎,“今日過來,實則有事相商。” 想起瑜真的囑咐,傅恒干脆將丑話在前頭,免得待會兒等傅謙出口時,他不好拒絕, “旁的都好商量,若是為了禾求情,免談!” “我不是為她求情,只是想讓你知道,禾之事,另有隱情。”傅謙遂將禾之言又復述一遍,傅恒卻是不信, “狡辯之辭,她午時已過一回,沒人會信她。” “可我信她。” 有什么服力?傅恒嗤笑道:“她是你的妾室,你當然會為她話。” “并不是因為這個,”傅謙自認不是因私廢公之人, “倘若她真的做了錯事,不等旁人發話,我一定會嚴加懲罰。可是禾已經改過自新,她沒有理由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之事。” “一句改過自新,便想抵賴掉她所做的一切?”禾的所作所為,傅恒不會忘記, “若不是她挑撥是非,你我之間,何至于如此?我和瑜真,也不會鬧那么久的矛盾!” “她做過錯事,我不否認,那時候我也恨她,可現在我們的是木雕一事,她是被人陷害!” 很明顯,傅謙意有所指,傅恒頓感不悅,“八哥的意思是,爾舒在做戲?” 傅謙一向不看好爾舒,他曾探查到,爾舒與納泰來往甚密,只是一直不愿與傅恒起,這種事,沒有確鑿證據之前,出來大家都難堪,只模棱兩可地道了句, “她一向戲多。” 爾舒的戲多不多,傅恒還真不在意,事實上他已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只記得瑜真的態度, “你相信禾的話,那么爾舒也是我的妾,我也相信她的話,各執己見,沒什么好談的!” 這話多少有些賭氣的意味,可傅謙并不是為私心而維護禾,只是站在公平的角度上去考慮這件事, “爾舒她有企圖,她是你的妾,你對瑜真上心,她嫉妒,又不敢自己去毀那木雕,才拿禾作替罪羊。” 傅恒只覺沒必要,“不過一個木雕而已,又不是稀世珍寶她至于么?” 傅謙卻覺爾舒最有動機,“女人在乎的,不是物品有多珍貴,而且你有多用心。你親手為她做賀禮,爾舒自然看不慣,才想毀了它!” 到最后,兩人都不服輸,傅恒繼續爭辯,全然忘了瑜真尚在里屋, “爾舒最近很安分,她曉得我的心意,所以從不與我鬧騰,也不和瑜真爭風吃醋,所以我認為她不會這么做!” 屋內的瑜真終是聽不下去,起身出去,掀簾斥道: “你們夠了沒有!禾沒錯,爾舒沒錯,錯的是傅恒,他就不該做木雕,沒有木雕,那些女人就不至于互相陷害!” 傅恒深感委屈,但也明知瑜真的是氣話,揶揄傅謙罷了,突然覺得身心舒暢,難得啊!瑜真肯為了他而與傅謙起爭執! 想來便覺解氣! 傅謙可以肯定的是,“此事必然有一人在謊。” 瑜真冷哼反問,“那你憑什么認定是爾舒?禾與我過節最深。” 有過節,那是以往,“她已經死心知錯,不會再與你爭長短。” 是有多信任,才會賭這樣篤定的話,“你很了解她嘛!她悔改了便是真的?你愿意聽信她的假仁假義,我可不信!” “難道壞人就沒有放下屠刀的機會?” “夠了!別再跟我你的女人有多好!”瑜真不想再與他講道理,只信自己的判斷, “我就是認定她摔壞了我的東西!懲罰也是太夫人點頭了的,你若要求情,便去找太夫人。” 傅謙也是無可奈何,仰長嘆,捏了捏眉心,只覺心好累,“額娘若是答應,我還需要來這兒?” 以往傅謙也曾做這個動作,那是因為女扮男裝的瑜真太調皮,經常給他惹麻煩,他無奈時都會這般,而后再耐著性子替她擺平,如今,他的惆悵,只是為了另一個女人,一個跟她有仇的女人! 禾先惹她的,那就怪不得她狠心! “總之我不會輕易饒了她,怪只怪她栽到了我手里,我可不像旁人那般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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