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安鎮,寧安酒館,高兩層,一樓大堂供飯食酒水,二樓雅間供打尖住店,規模雖,卻也有近百年歷史,酸蘿卜粉和雜糧酒乃是招牌,桌桌必點,如今掌柜為呂旺才,接店至今已有三十七年。 方鏢師依舊臨窗而坐,面前擺著酸蘿卜粉和青葉茶,他本就不喜飲酒,再者走鏢在外不飲酒是原則。此時他已換過衣衫,仍做鏢師打扮,行囊放于身側,鏢旗倚桌而立。 店內共有桌椅八套,臨近晚飯時分,桌桌皆滿座。 當先一座,一白發老翁帶著兩個年輕男子,皆是青藍麻布衫,面容素凈沉著,略微不同的是,三人所著衣衫皆為左衽,且無布扣,僅以細帶相系,彷如逝者壽衣,讓人觀之有些不舒服之感。 與其相臨一座,是為一對中年夫婦,男子枯黃矮瘦,女子膀大腰圓,男子高束發髻,女子頭上無發,男子著絳紫色長襖,女子著墨色長衫,形差對比鮮明,怪異,又引人發笑。 再一座,四個彪形大漢,虎背熊腰,宣武帝尚文尊禮,達官顯貴、平民百姓皆都隨之著重儀容舉止,如這般赤膊于街市的極為罕見,不免引人側目。 又一座,是最熱鬧的一座,共有五人,兩位老者慈眉善目,兩位中年相敬如賓,還有一位十三四的女娃乖巧可愛,一桌人有吃有喝,有有笑,且頗有涵養,不至因吵鬧喧囂惹人厭煩。 墻角一桌,背向而坐一人,紅衣艷如熾焰之火,墨色長發直垂腰際,僅以紅繩于尾端簡束,此人身型應為十分高大,只他所坐正為光影交錯之處,故而看不分明究竟是男是女。 同是臨窗的另一桌,乃是一僧、一道、一尼三人,自入店,僧入定,道打坐,尼靜修,寶相莊嚴,仙風道骨,不容褻瀆。 當中一桌乃為大桌,可坐十人,而今正好坐了十人,十名書童打扮的少年,水藍色的衣裳皆壓著銀線,顯得貴氣非凡,十名少年有英、有俊、有美、有媚、有硬、有柔、有壯、有瘦、有精氣、有慵懶,各有風骨,各有不同。 此處之暗潮洶涌,明眼人皆能看出,故路人皆快步行過不敢停留,店家早已抖若篩糠,只能瑟縮在柜臺之后默念‘阿彌陀佛’。 這時,店外行進一人,一名女子,懷抱琵琶,粉面黛眉,楚楚可憐。款款施禮,道:“各位尊客,女子名為慧,賣藝為生,現為助興彈奏幾曲,若是得您們心意,還望賞賜幾枚飯食錢,不勝感激。”語聲軟糯,似剛出鍋的甜糕般。她一語罷,便尋一把椅子落座,琵琶半遮面,十指躍動。《琵琶語·葬花無情》乃是秦歌王朝第一歌姬暙為紀念亡夫所作,先詞后曲,有情切切,有意綿綿,終化愁腸百轉,往日不可追。慧技藝精湛,一時,店外、街邊,路人皆都忍不住駐足聆聽。 方鏢師目中波瀾不驚,對這店內的危機四伏無感,亦對這涯歌女的惆悵無意。他執起茶杯,茶水已溫熱。 “真他媽的不過癮,老板,就這么一盤子肉,你他媽當打發叫花子呢!”四壯漢之一一拍桌子,怒眉倒豎,甩起一臉橫肉。 此種情境下,老板哪敢應聲,瑟縮在柜臺里,抱著錢匣子,當自己是縮頭烏龜。 四壯漢嚷嚷半,越嚷越氣,干脆踹翻桌子站起身來,踏地若搖地動,“喂!子!把那《金龍斬火》交出來,爺爺這地不想呆了。” 方鏢師看著杯中水,似無所聞。 ‘啪!’一蒲扇般的巴掌拍在桌上,碗碟震起老高,“子!爺爺在跟你話呢!你是聾子還是啞巴!” 方鏢師將茶杯放回桌面,一桌狼藉使他略覺不快,可那眸子還是波瀾不驚,他不去看身旁的四座龐然大物,只投光到倚桌而立的鏢旗之上,淡淡道:“人在,鏢在。” “鬼扯犢子!爺爺要的東西,你他娘的廢什么話!”罷,大掌向一旁的行囊抓去。 店內,除卻切切琵琶語,靜的連呼吸都聽得見,所有的人都凝目看向此處,目中神色不一。 ‘篤’,一聲短音,旗桿刺透青石板地深插而入,紅底黑字的鏢旗無風而展,似血染的紅,似血濃的黑,‘大遠’二字獵獵錚錚。 壯漢的一掌,便被這鏢旗阻在了行囊之外。 四人神色皆沉,須臾又露出狂熱之色。此四人乃是橫行甘南的四柱擎:耶齊、耶猛、耶鵬、耶雷,自五年前落戶于墨兵寨后便未在江湖走動,近兩年大遠鏢局風頭正旺,對于這些個被傳的神乎其神的鏢師他們很感興趣,所以此次出寨一方面是為那‘大日輪回盤’,另一方面則是想好好會會這大遠鏢局。 “本以為此行無趣,哈哈,子,且陪爺爺們好好耍耍。” 蒲扇般的大掌又起,掌風呼嘯,勢如泰山壓頂。耶齊、耶猛、耶鵬、耶雷乃是一母同胞的四兄弟,生體格壯碩,且因甘南地處偏遠,且近邊境,故而災**時有發生,加之四兄弟生性殘暴兇狠,打斗幾是無時無刻,便也練就一身銅皮鐵骨。十幾歲時,得遇‘移山掌’張義善收做弟子,開始正式習武,不出五年便青出于藍,橫行甘南再無敵手。 ‘移山掌’亦如它的名字般,一旦施展開來,頗有移山填海之勢,每一掌皆傾盡全力,若萬鈞之勢,兜頭蓋臉。其以‘開門見山’起手,以‘拔山舉鼎’威力最巨。這邊四人八雙大掌武將起來,這的客店便似要被連根拔起。 至此,店掌柜等人是再不敢于此停留,爭先恐后的奔逃而出,生怕慢一步便被將命交待。 方鏢師的衣衫隨著身側鏢旗獵獵而響,縱是掌法漫,他仍有余裕將行囊背負妥當,左臂雙指若一尾游魚,穿行八掌之間,硬碰硬斷不可能,但以巧而戰先機卻是這雙指的強項。 耶齊一式‘擎山壓頂’直奔方鏢師頭頂百會穴,眼看得手,卻遭耶鵬的‘高山流水’所阻,待耶鵬想要抽招變式,卻橫出耶雷的‘開碑裂壁’,耶雷旋身撤掌,偏又砸中耶猛的‘黃厚土’,耶猛身形一挫,又撞向方欲變式的耶齊。就這樣,一連一,一打一,一阻一,一撞一,四個彪形大漢被一雙指攪成一團亂麻,打的頗為不痛快,卻又因第一次遇此打法而興奮莫名。 一旁觀戰之人皆面露驚詫神色,‘移山掌’雖是厲害,卻也還不夠格入那一流高手之列,只這四兄弟生體格壯碩,加之自淬煉筋骨皮,因此才躋身其內,但終是沒有內家功法相佐,似是差之毫厘,實則失之千里。動起手來,勝雖不易,卻也不難。 方鏢師這種打法頗有慕容世家‘借力打力’之感,只他身形步伐琢磨難定,穿行于四柱擎之中,只余殘影讓人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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