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頭西垂,而后落下,不知不覺,一便就過去了。 暗夜之中,只見這一片地亮如白晝,全因錘與槊的相擊,白日還看不怎么分明,現在卻是正好,火星四濺,好一個絢爛如煙花,晃的方鏢師眼前只有停不下光影,耳邊只有轟擊不斷的雷鳴之音。 他突然有了絲不好的預感,也不知這兩位前輩要打到什么時候,該不會自己這樣觀戰要留上三五吧。他想要出聲相詢,可又覺失禮,再者現在已經黑了,就算他們休戰,自己也還是走不了。 起身,尋了一些枯葉殘枝,借著他們交擊迸出的火星子引燃,方鏢師給自己收拾出了一塊干凈的地方,準備就這樣過夜。 豐左和項才也不知是忘了他的存在還是顧不上他,或者是不甚在意,反正就自顧自的打來打去,時不時的拌上幾句嘴,當作助興。 一夜到明,方鏢師看著還沒打完的兩個人嘆了口氣,他總覺得這兩人應該是把自己忘了,可不告而別是不禮貌的,他便先起身四處轉了一下,因為這二人的交戰,加上弓山這里確是荒涼,方鏢師尋了幾圈,都快尋出林子了方才捉到一只骨瘦嶙峋的山雞來,他嘆口氣,有總比沒有來的好。 回到火堆旁,稍做處理,便就著火勢烤了起來,沒多久,香氣四溢,于這清晨薄霧之后著實誘人。 忽而兩道人影立在身前,方鏢師抬頭一看,豐左和項才竟然打完了,他們看著火堆上那個都稱不上有肉的烤雞,撇撇嘴,豐左道:“娃娃,你怎么也不抓只肥點的山豬啥的,這么只干巴雞也不夠我們塞牙縫的啊。” 項才比豐左要好上一些,他舉目四周看了看,對豐左嚷道:“就咱們這陣仗,哪個畜牲敢在這附近呆著的。” “嘖!你嚷什么嚷啊,肝火旺盛啊,再來啊。” “你當我是怕你啊,也不知誰的肚皮震響,我這是體諒你。”剛一完,項才的肚皮便也響了幾響,激得他老臉一紅,豐左笑得手舞足蹈。 “好啦,好啦,我們害人家娃娃一夜睡不好覺,得補償。” “成,看誰抓的多!” 完,二人把雙錘和雙槊丟在方鏢師身前,一聲:“娃娃,且等著。”便飛奔向兩個方向,捕獵去了。 方鏢師移目看向二人的兵器,昨日看上去還算完好的錘和槊,現在已經是慘不忍睹了,崩壞的,缺口的,變形的,都不是完整的,暗道:‘這兩人還真是拼命,這得是多大的力氣呀。’ 大約能有兩刻鐘,方鏢師的烤雞本就不大,現在烤的更是連點肉都看不見,他聞聽有重踏之音狂奔而來,想來是那兩位老者回來了。 “我項老頭,不地道啊,這野豬是我先發現的,就該算我的。” “你看見就是你的啊,那這還是我抓到的呢,我抓的,你親眼看的啊,別不承認。” “承認個毛,你看看你抓的那些個玩意兒,你瞅這兔子,丑死了,還有這山雞,也沒比娃娃的好多少。” “啊,你行,你就抓一條蛇,還在這跟我顯擺。” “你看好了,這是蛇嗎?這是蟒,比你那兔子加山雞有肉多了。” “你別扯,這豬是我的。” “少來,是我的。” …… 兩人就這樣拉扯著一頭野豬走到了方鏢師身前,就這一瞬,方鏢師有些同情那只野豬。 看著兩個前輩一邊熟練的處理食物,一邊不忘記拌嘴,方鏢師很安穩的坐在一邊等現成的,不是他不幫忙,而是沒得機會幫忙,因為他們顯然很習慣這些事情,動作非常干脆利落。 原還覺得食物太多會吃不了,可后來才發現,這兩位前輩的食量驚人的大,這些東西都下肚,似還只是半飽。 “娃娃,你吃東西太少了,怪不得長得不壯實。” “就是,不壯實,你要是跟我們仨月,保證壯的跟頭牛一樣。” “哈哈,對,像頭牛一樣。” 方鏢師擦擦手,將一地狼藉收拾了一下,坐回火堆旁時,問道:“二位前輩可還記得幾十年前曾收過一個少年在身邊,那少年就姓牛。” 豐左與項才對視一眼,有些奇怪的看向方鏢師,豐左搶先問道:“那個娃娃你也認識?” “嗯,與晚輩共事,我們都是大遠鏢局的鏢師。” “唉,項老頭,聽到沒,那子當鏢師,哈哈,想象不到啊。” “嗯,想象不到,那娃娃現在也得有三十好幾了吧,嘖嘖,時間還真快。” “牛鏢師總念及二位前輩,常與我們起。” “哈哈,牛鏢師,哈哈,牛鏢師,挺好挺好啊。” 看豐左和項才二位前輩眼角有淚光,方鏢師疑惑的問道:“怎么了?” “項老頭,你丟人不丟人。” “你咋不你自己。” “哼!”豐左抹了抹眼角,笑道:“那娃娃本不姓牛,后來跟我們久了,我們就總管叫他以后壯的像頭牛,誰也打不動他,那時候他就總嚷著以后就姓牛了,沒想到還真是。” “他也是沒有名字?” “嗯,我們這些鏢師,都沒有名字。” 豐左和項才雖這一輩子都在對打,沒怎么管過世事,也沒怎么經過世事,但畢竟年歲在這里,自然會曉得許多道理,牛鏢師也好,方鏢師也好,還是那些個鏢師都好,不是沒有名字,是不報名字。 “這一輩子啊,就那個娃娃在我們身邊待的久,最得我們喜愛。” “牛鏢師一直都想見二位前輩,如果可以,二位前輩可以將落腳之地告知,晚輩想轉告給牛鏢師。” “呃!”豐左和項才相視,思慮了來去,豐左道:“不是我們不,而是我們沒有。” “我們一向走哪打哪,沒個固定的地方。” 豐左一擺手,道:“唉呀,下這么大,指不定那打著打著,就又碰見了呢,不強求,強求沒意思。” “呵呵,那二位前輩為何非要一較高下?” “這可不一樣,下間什么事都可以無所謂,唯獨這個項老頭,我是一定要贏的。” 方鏢師看著兩個又爭執得面紅耳赤的前輩,低笑出聲,他在想,老頑童是不是就是的這樣的老者呢?活得率真,活得自我。 “…你還我,你看看你這次弄的那錘子,太不咋地了,這也沒怎么打就壞成那個樣子,嘖嘖。” “你的槊也不咋地,那童子的手都崩飛了,還我。” “到這,晚輩多言,剛才我仔細看了下二位前輩的武器,都只是凡鐵鑄造的,而且工藝粗糙,為何不尋些好的材料,找家好的鍛造行,制作兩把精良趁手的武器呢?” “不行不行,娃娃我知道你的啥,不就是什么紫劍莊啊君樂山莊啊什么的嘛,我跟你,那都是渣渣,不咋地。” “可不么,我倆以前找過,他們是,手藝精,那做出來的東西跟擺件似得,好看得不得了,拿在手里,嘿,也跟擺件似得,輕飄飄不,還不趁手。就老豐子那錘子,就砸地一下就崩飛了,脆的還不如那破木頭的呢。” “項老頭那槊也不咋地,撞了下樹,樹沒咋樣,槊柄折了,還美其名曰什么墮之石,堅硬無比呢。” “……”在方鏢師所知的常識里,這種墮之石確實是現今所有鍛造材料中最為堅硬的了。 “再有啊,他們做的東西啊太輕了,我們要的這樣的,他們都做不了。” 看方鏢師似有懷疑,項才便拍拍他的肩膀,道:“娃娃,你去拿一下,是錘子還是槊的,試試看。” 方鏢師對此確實是有好奇,便聽命起身,錘子似比槊要好拿一些,他因左手只有雙指,所以只用右手,按照他所想,這錘子再重,他一只手應也可以晃動一兩分,可實際上是真的蚍蜉撼樹,青筋都暴起了,卻還是動不了,晃動都不能。 “是吧,重吧,所以我們就只能自己造。” 方鏢師點點頭,也有一絲明白了,按照這個重量來,就算是黃金萬兩,怕是紫劍莊或是君樂山莊都舍不得用那么多的墮之石來為這二人制作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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