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泉，渡船上。    紅裳聽到陳飛講到這里，也猜到了后面的結局，笑道：“所以你為了將功贖罪，就來當鬼差了。”    陳飛點頭道：“那我進了地府，見了判官，聽他起那個因為我而魂飛魄散的鬼差的事。原來那個鬼差在地府里拖家帶口的，他一死，領不到俸祿，他的鬼妻子鬼兒子就要挨餓受凍。”    紅裳默然，稱贊道：“想不到你是個這么有責任心的人。”    陳飛把臉朝向另外一邊，紅裳以為他想起死去的鬼差和鬼差哭搶地的妻兒，因而傷心落淚。實際上呢，陳飛是想在美人面前掩蓋住自己的那張苦瓜臉。    因為事情的真相，遠遠不是那么的簡單。    那陳飛被神秘生物吞進肚子里，掉進一個巨大的胃里，胃里空蕩蕩的，只有幾根不知道什么動物的骨頭。胃壁上不斷滲出來的胃酸發出來的氣味讓他吐了三回。    過了不久，一股強烈的吸力，把他從胃口扯了出去，他被神秘生物吐了出來。    陳飛渾身臭烘烘的，捂住了鼻子，又發現手上全是透明的粘液，又忍不住“哇”地吐了一次。    “大膽犯人，竟敢污蔑公堂。”一聲清脆的拿木頭拍桌子的聲音，在陳飛面前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道。    陳飛慢慢地抬頭，看見前面坐著一個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東西。他是人，因為他長著一副男人的臉，臉還算俊俏。他是鬼，因為他穿著一身古代官員的官服，頭上還戴著古時候流行的委貌冠。    陳飛噗呲一下忍不住笑了出來，道：“你這身打扮真有意思。”    他往身后看去，抓他來的女孩站在一旁，身邊趴著一只巨大的黑貓，比動物園里的老虎還要大幾被，綠色的眼睛正冷冷地看著陳飛。    陳飛想起女孩之前跟他的話，心想：“難道那個穿著復古的就是判官？我真的來到地府了？”他往四周環視一周，見自己身在一處古代公堂上，墻壁的磚塊還是用土澆成的，頭頂是黑色的瓦片。往前看，判官頭頂掛著一副匾額，上面寫著“懷怨直報”四個大字。    陳飛在這個時候，智商突然增長了好幾倍，心想：“人在鬼屋下，不得不低頭。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我陳飛為了重回陽間，就要舍得了膝下這三兩黃金了。”他畢恭畢敬地跪下，大聲呼道：    “大人，民冤枉啊。”    “這事跟我一點兒關系沒有啊。”    “你不能因為我的無心之失就懲罰我啊。”    “我還年輕啊，連女人的手都沒買摸過，就這么英年早逝，未免太可憐了啊。”    “……”    判官心想：“凡間竟有如此委曲求全之人，一點兒骨氣也沒有。”忍住心里的笑意，正襟危坐道：“凡人不要吵鬧，本官自會秉公執法，不會冤枉你的。我問你，張鬼差的死是否跟你有聯系？”    “這個，我純粹是無心之失啊，你該去抓那個女人啊。”陳飛急忙道。    “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判官拿驚堂木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那個，跟我是有那么一點兒關系的。”陳飛聲道。    “那個惡靈是不是你放走的？”    “不是，那是她自己走的。你的手下打不過她，被她在胸口穿了一個洞，跟我可沒關系。”陳飛狡辯道。    “還敢跟你無關，要不是你拿木棍打了張命腦袋一下，那惡靈怎么能逃脫抓靈手套？我在流光鏡里看得一清二楚，你可別撒謊。”女孩冷冷道。    陳飛正想辯駁，又聽得一聲驚堂木響，判官道：“大膽凡人，在本官面前謊話，依照律法是要拔去舌頭的，來人哪，給我把這刁民……”    “大人別忙，”陳飛叫道：“我交代，我交代，我承認，那女人是是我放走的，別拔我舌頭就行，要是不了話，那我以后還不憋死啊，當鬼我也要當個完整的鬼啊。”陳飛心想原來鬼都是這么不講理的，自己心里想到的許多精彩絕倫的辯詞都派不上用場了，只能反正聽鬼由命了。反正他是個孤兒，孤家寡人一個，死了也就死了，沒多少色會為他傷心。不定以后閑著無聊，還能去嚇嚇李子文，不把他嚇得屁滾尿流才怪。想到這里，陳飛不禁笑了出來。    判官見陳飛無故發笑，看了一眼白衣女孩，做了個鬼臉，手指在自己腦袋上點了點，意思是：“難道這人是個傻子？我們這么嚇唬他他還笑的出來。”    女孩也露出疑惑的表情，搖了搖頭。    陳飛見判官不話，便道：“想要怎么處置我隨便大人了，民不敢有怨言。”    判官眼珠轉了轉，咳了一下，道：“那個，白無常，你就先出去吧，這個案子交給我一個人就成了。”    女孩白了他一眼，轉身離去，黑貓跟在她后面，像一座移動的山一樣。    陳飛看著女孩離去，心里暗自震驚：“原來白無常長得這么漂亮，地府里的鬼也不全部是奇形怪狀的嘛。”    回頭，一雙大眼睛快湊到他臉上了，陳飛嚇了一跳，判官一臉正經地：“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我告訴你哦，她雖然外面冷若冰霜，內心……”    “內心熱情似火？不太像啊。”陳飛疑惑道。    “內心狠毒無情，別人對她越有好感，她就越討厭別人。地府里曾經有八個人追求過她，三個不明不白的消失了，四個殘廢，不是斷手就是斷腳。”    “那還有一個啊，”    “還有一個，”判官湊到陳飛耳邊，輕聲道：“跟白無常出去約會過一次，回來的半路上就被抓住打入了十七層地獄，刑期五十年，那叫一個慘啊。”    判官的語氣一下子轉了一百八十度，跟陳飛聊起了八卦。陳飛心里的恐懼減輕了不少，笑道：“原來帶刺的玫瑰，我可不敢亂碰。”    “知道就好，所謂涯何處無芳草，無論怎么樣，都不要愛上像她這樣的女人，遠遠地看著就好，心里可千萬別亂想。”判官壞笑道。    陳飛聽了，心里反而生疑，心想：“他跟我這么多干什么？難道不要我死了？就算判我無罪，我跟那個冰美人也沒什么再見的機會了啊，就算愛上她也來不及了啊。難道這個面色善變的判官有什么陰謀？”    果不其然，判官堆出一臉的笑容，道：“本來呢，按照地府律法第八章第十三條，擾亂公務罪，應該把你打入地獄第一層關上十八的。免你是初犯，又是好心辦了壞事，現在有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不知陳飛兄弟有沒有興趣啊。”    陳飛心想：“他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問道：“什么將功折罪的機會？先明哦，我只出賣靈魂，絕不出賣**的。”    “兄弟笑了。這個機會呢，就是我們地府剛剛失去了一位得力鬼差，而最近呢地府遇到了一些的問題，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想要找到替補人員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判官到這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飛。    陳飛心里一涼，問道：“所以什么？”    “所以那個鬼差的職務就只能暫且由你這個凡人代理了，你應該沒有什么問題吧。”    “我能有問題嗎？”陳飛苦笑道，“要是不答應你，是不是我就該去地獄受罰了？我想先問一下，地獄第一層有什么刑罰沒有？”    “我們地府跟以前相比已經很文明了，那些古代的什么夾手棍挖眼睛拔舌頭之類的都已經廢除了，”陳飛心里剛松了一口氣，判官又道：“只留下一些比如電擊，不讓你睡覺，給你吃你最討厭的食物之類的。地獄第一層還是很輕松的。”    陳飛心想：“一年不睡，就算是鬼也要累死吧。”嘆了一口氣，表示自己沒得選擇，道：“我要多鬼差多久？”    判官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年。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地府的非正式工作人員，丁等鬼差陳飛，這是你的腰牌，你也要靠它才能往返陰陽界。”遞給了陳飛一塊木牌，又道：“你以后就是白無常的手下了，記住我的話哦，可別對她的美貌著迷。”    陳飛苦笑道：“我保證不會。”    ……    陳飛平安地從地府回到陽間，心里卻一點兒欣喜也沒有。判官教了他一種靈魂出竅的口訣，只要念動口訣，靈魂就能脫離**。判官還給了他一套并不合身的官服，囑咐道：“你雖然是鬼差，可是你畢竟不是鬼，你身上沒有死氣。所以你一定要穿著官服帶著腰牌來證明你的身份，不然會被別的鬼差誤抓。”    陳飛心里默念“離魂訣”，靈魂如一縷輕煙一般飄出體外，他要雙眼一黑，等到重新獲得視野的時候，他已經是靈體狀態了，地上躺著他自己。陳飛輕笑一聲，穿上了官服，帶上腰牌，感覺一股詭異的力量進入雙眼之中。等他睜開眼，如判官所的，他已經能看的到陽間所有人的名字和壽命，那些文字就浮在每個人的頭頂。陳飛看了一眼自己的**，那里什么也沒有，陳飛想：“原來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壽命。”    念動“回魂訣”，他的靈魂又回到了體內。也快亮了，回到電影院，李子文正站在門口四處張望，lucy卻不在。    見陳飛姍姍來遲，李子文松了一口氣，興奮道：“你去哪兒了？上個廁所上了幾個時？我還以為你去紅燈區了。”完壞笑一聲。    陳飛嘆氣道：“我的確是去找女人了。”心想：“女人找我跟我找女人該沒有什么區別。”    李子文眼睛瞪得銅鈴一般大，叫道：“不會吧？你有這個膽子？”    陳飛懶得解釋，往學校走去，李子文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快告訴我，第一次是什么感覺，聽別人很快。”    ……    渡船不久就到了岸邊，陳飛拉住紅裳的手下了船，對老人道：“多謝老人家。”    老人一言不發，劃船離去。    兩人走了不久，一座高聳的城門出現在他們面前。城門上懸掛著一塊石牌，上面刻著“鬼門關”三個字。    紅裳道：“我進去了，是不是就再也不能出來了。當了鬼，還有轉世的機會嗎？”    陳飛沉默不語，關于投胎轉世的事情他也請教過那個冰美人，白無常雖然對于自己多了一個沒用的手下而不待見陳飛，卻也耐心地解答了陳飛的疑惑。    人死后，成了鬼魂，的確是有機會轉世為人的，但是那種機會非常渺。就東方傳來，從盤古創世，女媧捏人開始。凡間人的繁衍就一直沒有斷過，人死了變成鬼，歷經無盡歲月，不知道多少生靈成了鬼。可是世上的人又有多少呢？陰間的規矩是，做鬼九百九十九年，方有一次投胎的機會。當然也有捷徑可走，那便是在地府任職，立上一百個功德。    紅裳見陳飛黯然，心里也猜得七七八八，抬步跨過了鬼門關，肩膀輕輕顫抖，她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陳飛看見紅裳孤零零的背影，心里也不好受，嘆了一口氣，輕聲道：“既然人死后會化為鬼，思想精神不滅。女媧創人時為什么不給人長生不死的能力呢？那樣人生就少了很多痛苦，世界也不必分為陰陽了。”    “因為生命只有在它是脆弱的時候，才會被人珍惜。無法毀滅的東西，人也不會花心思在上面。”一個冷冷的聲音在陳飛背后想起。    陳飛回頭一看，見白無常正站在他身后，旁邊端正地坐著她的冥獸風語。陳飛也想要一只屬于自己的冥獸，騎起來拉風，也能嚇唬別人。不過聽到判官需要他自己去收服山精妖怪，讓他們跟自己簽訂契約，陳飛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能修煉出法術的妖怪，哪是他一個最下等的鬼差能辦到的。    “參加白靈大人。”陳飛給白無常鞠了個躬，那他把嘴皮子磨破了才逼得白無常出了自己的名字。“你怎么會來這里呢，難道是擔心我第一次執行任務會受傷？”    白靈冷笑道：“我是擔心你打不過惡鬼丟我的臉。還有，你竟然讓她殺了一個活人，這對你和她都沒有什么好處。我已經幫你們求了情，判官會罰得輕一點。記住，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要是再發生這樣的事，就算判官不追究你，我也饒不了你，明白了沒有。”最后幾句話時，白靈渾身散發出一股冰冷的殺氣，刺入陳飛骨髓中。    陳飛聽到白靈幫他求情，心里一暖，正想開口感謝，又聽到白靈到下不為例，身體被那殺氣一刺激，舌頭打結一句話不出來。只在心里默默地罵：“神氣什么。總有一要你對我笑臉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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