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農歷十一月底，尚國梁得到駐守當陽的大順軍守將張能通報，得知李過已奉李自成的旨意，開始了荊州攻擊戰。    尚國梁沒有感覺太大的意外，只是在送走來使后嘀咕了一句：“哦？這么快嗎？看來我也要行動了。”    大順軍與清軍的戰爭，經過半年多的間隔后，在大順永昌二年，也是清順治二年十一月下旬，重新爆發。    李自成十月中旬重豎大順皇帝旗號，將長沙城里的何騰蛟驅逐出去，重占長沙。無奈的何騰蛟又不想離開湖南，只好帶著標營趕往岳州與明國將領馬進忠、王允成匯合。    現在的湖廣局勢，是清軍占領了湖北大部分地方，大順軍李自成部占領了湖南大部分地方，李過高一功部占領了湖北的荊門州和當陽二城，重兵屯兵荊州城附近，正對重鎮荊州發起猛攻。    明軍馬進忠、王允成部占領湖南岳州城。    這個馬進忠原本也是流民頭領，綽號“混十萬”，滎陽十三家之一，當年與李自成和張獻忠等齊名。后與明軍作戰時被擊敗，投降明軍左良玉，在左良玉部下作戰。    阿濟格在九江收服了左良玉之子左夢庚的十萬大軍，其中包括馬進忠與王允成部，倆人偽降得到信任后，又將阿濟格命令他們運載的十余門千斤炮和三十余門炮扔到江中，反清后率兵西去占領了岳州。    這一招干得漂亮！李自成在事后也得知清軍大炮被馬進忠扔到江里去了，哈哈大笑，同時也感謝馬進忠對阿濟格來了這么一手，如果阿濟格的大炮沒丟，不準就一鼓作氣來打長沙了，那李自成也擺脫不了阿濟格的追兵。    從馬進忠的行為上看，也算間接救了大順軍一命。所以李自成對這位原來的老兄弟心里也很感激，沒有對夾在荊州和長沙之間的岳州進行攻擊。    尚國梁正在琢磨占領房縣、竹山、保康后怎樣安撫民心，怎樣加強生產力建設，如何擴軍的問題，就見綽號二滑屁大名牛華庭的家伙，領著好幾個農民模樣的人找來了。    “牛華庭，什么事？”    當著外人的面，尚國梁總要給二滑屁一點面子，不能在人前稱呼他的外號，太難聽。    二滑屁滑是滑了一點，但也只限于耍聰明嘴欠，在關鍵的問題上還是能分辨出是非來的，比如軍中禁賭后，他立即收手不賭，同時對原來的賭賬還能用餉銀慢慢償還，不賴賬。    牛華庭是負責隘口守備的隊長。    因為腿長善跑，長的形象也不錯，對人有親和感，以前負責尚營與羅汝才其他部隊的聯絡往來，對本地地貌風情了解頗多。    牛華庭一指身后的一個瘸子，興奮地對著尚國梁道：“大王你看，認識不？”    你給我閃開，擋著我了。    尚國梁被牛華庭的身體擋住了視線，只好欠起身歪著腦袋去看瘸子。    瘸子五十來歲的樣子，佝僂著腰，滿臉溝壑縱橫，樣貌干癟，顯見的是吃了不少苦的人。    看完了，尚國梁又坐回到座位上，對著不自覺的牛華庭問道：“我不認識，怎么的？你認識？快點。”    牛華庭繼續興奮的回道：“何止認識？當年我還從他那里討了一些豆子吃，啊，介紹一下，這老頭原來是羅岱營里的馬夫，手里有豆子。”    哎呀什么亂七八糟的，二滑屁的語言組織能力有待提高，大大的有待提高。    尚國梁一頭霧水的看著閃身出來的瘸子。    瘸子彎著腰努力仰起臉看著尚國梁，囁囁嚅嚅的開了口：    “上面可是尚頭領？尚好人頭領？”    尚國梁點點頭。    瘸子繼續道：“老兒羅能子，原先在曹帥手下大將羅岱營里討口飯吃，給羅岱大人喂馬，見過頭領一面。”    “哦？”    尚國梁提起了興趣，這羅能子是個曹營的老人兒啊，這是從哪里來的？不過盤問是必須的，哪能人家什么就信什么？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這樣的，我才不做。    “你在哪里見過我？”    羅能子臉上泛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神情回道：“那年是崇禎十一年吧，曹大帥帶著我們駐在這山里開荒，那個時候人多啊有四五萬人，糧食也不夠，尚頭領你的營也缺糧，就去找羅岱大頭領去要糧是不是？”    啊，尚國梁想起來了，是有這么回事。當時羅岱是尚國梁的上級，尚營缺糧當然要找上級解決。    羅能子繼續回憶，道：“那尚頭領沒要到糧，反被羅岱將軍抽了一馬鞭，我當時在喂馬，就看見了，尚頭領額頭的鞭痕是不是就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    媽的！提起這件事尚國梁就來氣，羅岱那個王八蛋手里有糧也不給，見尚國梁爭的急了，還順手給了尚國梁一馬鞭，這傷疤現在還有呢。后來尚營實在餓的狠了，尚國梁忍痛拿出了一千兩銀子給了羅岱，才換來了救命糧。    都是同一個戰壕里的兄弟，你羅岱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還要錢。    再往下敘述，事情就明了了。    原來這羅能子和身邊的幾個人，在羅汝才大軍重新起事之后，由于或者身有殘疾，或者拖家帶口一大家子，未成年的孩子太多，就選擇留在了房縣附近務農，沒有跟隨羅汝才去干那些造反的事情。    羅汝才也不愿意帶著這些拖累，就對這些老弱病殘幼開一面，沒有追究。    羅汝才的曹營出山后，房縣一帶留下了大量的墾荒地，足有五六萬畝。這幾年，憑借著辛勤勞動，羅能子這些人尚能吃飽飯。    從崇禎十二年五月一直到崇禎十四年正月，房縣附近的羅汝才、張獻忠、李自成就不斷地與前來進剿的明軍混戰，今明軍打贏了，明農民軍打贏了，遠到興安州，近到保康，這附近的十余個縣就沒有安靜下來的時候。    明軍來了，羅能子他們就跑進山里，等朝廷派來官員重新設立官府，出榜安民后，他們再出山種地，后來明軍搖身一變變成清軍，明朝縣令變成大清國縣令，他們依舊種地，沒有受到太大的沖擊。畢竟官府也需要人力來生產糧食和物資，沒有人口，啥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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