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縣知縣王果安這幾日來一直心神不寧，派出去剿匪的士兵、衙役和丁壯將近三百人，七、八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消失在莽莽群山中。    三前城中就開始流傳守備帶領的士兵全軍覆沒的消息，還有土匪要洗城的風聲。派了個衙役打探之后，衙役很肯定的，這可能是真的，因為不僅是一兩個人在，而是全城的百姓都在。    這樣的消息使王果安非常害怕，為了防止山中土匪的報復，他趕緊命令為數不多的衙役急速向東河、九金地、白馬洞等三個山寨求援。    這三個寨子都是鄉民為求自保，自動聚攏成寨，每個寨子都有鄉民推舉的鄉紳主持寨中事物，每個寨子有鄉勇三、五百不等。    這些村寨與官府的關系比較微妙，既不明面上反對官府，也不愿意事事都遂了官府的意，縣城里的縣令走馬燈似的換來換去，他們也沒有機會同這些大明的或者大清的縣令們有多少交集。    不過王縣令為了守城，給三個村寨的管事人都開出了不能拒絕的價碼，王縣令許諾，只要幫他守住這個城池一個月，就允許三個村寨的管事人在自己村寨附近低價買上一萬畝荒山，價格低到一百兩一萬畝，這可是惠及子孫的潑富貴，三個村寨的寨主老爺眼睛都紅了，與寨子里的頭頭腦腦稍一商議，將大利益分派下去，村寨的頭目們也都摩拳擦掌的表示了同意。    就算大清朝守不住這塊地方，那頂多丟了一百兩銀子，若萬一大清朝站住了腳，開創了新朝代，這一萬畝荒山可就屬于自己的寨子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等好事焉能放過。    這年頭誰做皇上都行，只要給自己利益，給夠了足夠的利益，管他給誰賣命，賣給誰不是賣？何況是給正了八經的官府賣命，辮子都留了，咱已經是大清朝的人了。    這種念頭不僅這些寨主老爺們有，就連普通民眾心里也是這么想的，寨子里能拿到一萬畝荒山，出力守城的丁壯每家也能分到三畝、五畝不等，這可都是能留給后代的家業，值得拼上一回，不就是一些土匪嗎，打就是了。    很快，三個村寨都派出了二百人，一共六百人的丁壯趕到了縣城，這些人的到來讓王果安心中稍微安定了一陣兒。    同時王果安也開始征發縣城附近村子里的丁壯守城。    昨日又傳了一個不好的消息，衙役在城外羅家村征發丁壯的時候遭到了村民的反抗，羅家村的村民不僅不配合，反而揮舞農具驅散了衙役，公然對抗官府。    王果安更加著急，除向襄陽方向派出信使告急外，也派人向周圍幾個縣告急。    雖然派出了人去求救，但是王果安也沒有抱著多大的希望。現如今個人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周圍幾個縣的縣令什么德行？王果安知道的清清楚楚，就算他們有能力救援自己也不會出兵，何況他們現在沒有什么能力。    王果安也不敢棄城逃跑。他的家都在鄖陽城內，事實上是被扣為人質，大清官員棄城逃跑的話，家屬沒什么好下場，多被發配寧古塔給披甲人為奴。    滿清對這些投降的漢官，實際上控制的很嚴。降官們失去了轉圜的余地，只能拼死向前，城池被攻破，他們的下場也只能是戰死或自殺。    尚國梁不知道自己在一夜之間突然多了六百敵人，王果安膽子不手段也油滑，竟然搬來了六百鄉勇。    正像尚國梁想不到王果安的厲害之外，他也沒想到吳錯和羅能子也有不俗的能力，吳錯帶了五個人，跟隨羅能子來到羅家村，走屋竄戶，又開了個會，半之內就搞定了羅家村及附近一個村的三十余戶的家長，搜羅到五十多丁壯為自己效命。    第二一大早，這些羅家村的人就開始向四周村莊擴散，走親訪友攛掇別村的人跟他們一起攻打縣城，根據尚國梁開出的條件，許諾按人頭分地，不分男女老幼每人一律十畝地，另給每人可以開墾成耕地的荒坡十畝，合計每人二十畝的賞格，也讓無數人怦然心動。    按人頭分，可以有效提高婦女兒童的地位，這也是尚國梁想暗中推動的理念。    這房縣本來就是軟地，十幾年來流民來來往往，留下了不少被裹挾進流民隊伍里的外鄉人，原本這些人靠著耕種自己開墾出來的土地尚能生活，無奈新來的大清縣令王果安手段下做，堅稱這些留在此地的外鄉流民都曾經是匪，他們開墾出來的土地是非法的，就把他們的土地強行發賣給了外來的有錢人，使這些流民不僅失去辛辛苦苦開出來的土地，反而淪落為佃民，收入一下子減少一半以上，重新淪為赤貧，心中早就怨氣滿滿。    就差一顆火星就能引起全縣大暴動，吳錯與羅能子等眾人的鼓動和許諾，就像在油鍋里投入了一顆火星，這些原來的“匪”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轟然爆發出來。    王果安這個仇恨拉得好，省卻吳錯不少事。    尚國梁的部隊腳程快，只用了一個白的時間就行完了五十里山路，當晚他帶著五個完整的百總隊和一個炮隊，加上一些參謀、衛兵、后勤兵等共七百余人，在距離房縣縣城南門一里的地方扎下營寨，等待明進攻。    這個晚上一點也不安靜。    先是吳錯與羅能子帶著被他們鼓動起來的七百多人，鬧哄哄的在尚國梁的軍營附近扎營，等待明隨尚國梁一起攻城。    后是離縣城二十里的原羅汝才曾經駐扎過的地方，被大家稱之為曹營老寨的地方，冒出一個原曹營將領，名叫王斌的，也趁機鼓動了一千多打秋風的壯丁和健婦，背筐挑擔推著車來到東門外，也占了一塊空地，準備趁火打劫。    尚國梁不來縣城不知道，這附近竟然還有這么一個潛伏下來，又善于鼓動民眾的“豪杰”。    王斌曾在曹營干過一段時間，他的經歷與尚國梁相差不多，也是一支農民軍的頭領，后來因受傷就在此地隱藏下來，幾年過去了沒見他有什么作為，如今聽到官兵剿匪全軍覆滅，知道城內空虛，覺得時機已到，準備大搶一把，就滿撒信口開河，許諾凡是跟著他的人，進了城搶錢搶糧搶女人隨便，振臂一呼，竟然聚起了一千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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