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意志消沉是此時李過順軍的普遍狀態(tài)，李過今所顯露的神情是這種狀態(tài)的外表。    如何消除這種意志消沉是尚國梁面臨的主要任務(wù)。按照常識，要使李過的部隊重拾信心，解決方案只能有一種，而且是惟一的，那就是幫助他打贏一場。    讀史使人明智，知識就是力量。尚國梁開始試探著打開李過的心理缺口，在尚國梁看來，李過這支軍隊任何人都可以士氣低迷，都可以得過且過，都可以心情沮喪，唯獨李過不可以。    尚國梁慢慢的啜了一口茶，沒有看李過，手里擺弄著一個代表著清軍的泥偶，伸出食指在泥偶的臉蛋上戳了一下才道：    “補之啊，我聽你之言，感覺到你把滿洲八旗都當成了兵將了，你心里話，你真的認為他們是兵將嗎？”    “這……”李過臉上發(fā)窘，實際上他心里有時候的確把那些滿八旗當成了兵將，這是連敗之后形成的懼怕心理。可是這樣被尚國梁明明白白的點出來，李過著實感覺到了既窩火又無奈的又無處發(fā)泄的情緒。    尚國梁不理會李過的窘態(tài)，繼續(xù)道：“嗯，別你啊，就連我看了近幾年這許多的戰(zhàn)例，也覺得這滿洲八旗簡直就是上少有地上罕見的神勇無敵的兵將，他們在山海關(guān)只是列了一個陣勢，乘著一股大風派出了二萬騎兵就完全打垮了皇上的六萬大軍。”    李過臉色愈加不好看，但是他不敢阻止尚國梁在那里侃侃而談，他搞不明白尚國梁這種話的用意。    尚國梁完全忽視李過的窘態(tài)繼續(xù)道：“滿洲韃子在定州和真定之戰(zhàn)中，又是幾千鐵騎就沖垮了皇上好不容易聚起來的兵馬，這一仗順軍用了幾年才建立的騎兵損失大半。”    李過爭辯道：“這一仗我們還打死一個牛錄章京呢。”    尚國梁瞧了瞧臉色開始發(fā)紅的李過，繼續(xù)道：“懷慶之戰(zhàn)呢，順軍三萬人被三千八旗擊敗。”    李過又掙扎著爭辯道：“這一戰(zhàn)我們還打死韃子一個提督呢。”    尚國梁又道：“你與阿濟格打的榆林之戰(zhàn)呢……”    李過心知尚國梁不會有什么好話，搶在尚國梁之前辯道：“我雖然敗了，但是也打死二百多韃子呢，那是真韃子不是假韃子。”    尚國梁哂然一笑：“可你當時有四、五萬兵啊，也是，打死二百多韃子，放在袁崇煥那個時代也是一場大捷了，可喜可賀。”    “你……”李過騰的站起來，忽然又瞥見尚國梁似笑非笑的臉龐，又想起自己來此地的目的，這下面的脾氣卻是發(fā)不出來，只能氣悶的又坐下了。    尚國梁又慢條斯理的道：“潼關(guān)之戰(zhàn)呢，皇上率領(lǐng)二十萬大軍，面對多鐸二萬韃子兵，打了十幾不敵敗退。”    尚國梁到這里，李過卻不再出聲辯解了。潼關(guān)之戰(zhàn)之所以失敗，乃是因為李自成急于返回西安而主動撤軍。主動撤軍的原因則是因為李過沒有頂住進攻榆林的阿濟格，致使阿濟格的大軍從榆林南下威脅西安，李自成為了避免老巢陷落而被迫先從潼關(guān)抽調(diào)主力防守西安所致。    “后來皇上從西安敗退到武昌之后，與阿濟格的武昌之戰(zhàn)，那是兵無斗志啊，劉宗敏親自上陣都不行，上陣五千精銳不到一時半刻就敗的找不到北，哦，這事兒與你沒關(guān)系，你當時還在漢中與那賀珍糾纏呢。”    李過腦門上青筋暴跳。    尚國梁繼續(xù)擺弄著手里的泥偶，口吻平淡，“補之啊，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么話這么不客氣，對你絲毫情面都不留，專門挑你們的敗仗來，是吧？”    李過忍著心中的怒氣，不滿的回道：“是的，三大王你實在是太過于羞辱與我，我是來求援不假，但是卻不愿卑躬屈膝顏面掃地來被你嘲弄，三大王今做的實在是太過了，如果沒有什么交代，我想那些被你羞辱貶斥的順軍將士心里會怨恨大王。”    尚國梁忽然笑了：“你可以使勁拍一下桌子來表達你的不滿嘛。”    “啊？”李過張大嘴巴，他實在是被尚國梁氣到了，這這……尚國梁實在是欺人太甚，有這么話的嗎？    原本以為在尚國梁這里會得到安慰，哪里成想尚國梁東拉西扯盡些侮辱人的話，心理落差太過于巨大，李過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一股怒氣直沖腦門，手臂的肌肉不由自主哆嗦起來，拳頭真的就狠狠的砸向了桌面。    “duang”的一聲大響，桌子在李過的猛砸之下發(fā)出一聲震巨響，四個桌腿隨之蹦跳，驚得張能本能的跳了起來。    “哼哼哼哈哈哈哈……”尚國梁指著李過，發(fā)出了一陣意義不明的大笑聲音。    “好！你還會發(fā)怒，證明你血性未滅，尚可與韃子一戰(zhàn)。”    咦？李過再次迷糊了，尚國梁為什么又這種話？    安坐在偏房的白紅玉原本正在算賬，李過進入廳房時白紅玉并沒有出面見客，此時聽到廳房里尚國梁鬧得動靜實在有點大，再偷瞄李過的臉色面紅耳赤處在發(fā)怒的邊緣，擔心尚國梁處理不了這個場景，又出不好聽的話，遂硬著頭皮撩開門簾出現(xiàn)在大廳中。    唉！這個夫君啊，有時就像孩子，明明是心里答應(yīng)李過要幫忙了，還就是唯恐下不亂故意刺激李過。    “亳候有禮了。”    白紅玉不像尚國梁那樣托大裝人家長輩，她捧著一杯熱茶快步走到桌邊，放下茶后對李過微笑道：“我夫君脾氣直爽，想到哪里到哪里，有的不對的地方還望亳候不要見怪。”    李過認識白紅玉，幾個月前尚國梁路過荊州時，李過也曾以晚輩之禮見過她。    當下不敢再發(fā)脾氣，站起來躬身行禮道：“不敢，嬸娘的話折煞侄了，我萬萬不敢對三爹有見怪之意。”    李過的輩分，這也是無奈的事情，他經(jīng)常要以晚輩禮去見李自成的兄弟們，雖然他的年齡不比那些人。    和稀泥的來了？也好！尚國梁也樂得白紅玉出來緩和氣氛，軍政議事的過程中爭吵發(fā)怒，甚至上演全武行都不意外，一旦出現(xiàn)這種意外就需要有人出來打圓場，否則還怎么繼續(xù)下一場爭吵？還怎么愉快的玩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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