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范軍三條戰(zhàn)艦右舷一共五十門大小艦炮一門接一門的開火了，先是處于艦隊最前端的“服遠號”戰(zhàn)列艦，她的兩層炮甲板上靠著右舷總共有三十門大炮。其中最底下一層是24磅的重炮，上面一層則是18磅炮。炮擊由底層甲板的一號炮位開始，接著是三號炮位，然后是五號炮位……火焰和硝煙帶著穩(wěn)定而迷人的節(jié)奏從炮窗中冒了出來，就像是一串鞭炮在一個接一個的炸響。

    這次射擊中，這些大炮裝填的全都是昂貴的榴霰彈。因為船只本身的晃動，使得艦炮的瞄準(zhǔn)總是格外的困難，如果使用普通的實心炮彈，炮擊像騎兵這樣的快移動的目標(biāo)，命中率會非常的低的。而普通的霰彈也難以打出這么遠的距離，因此，要有效的打擊清軍的這些騎兵，在模范軍的武器庫中，最為有效的就只有榴霰彈了。

    如果這些大炮是架設(shè)在穩(wěn)定的大地上，五十枚榴霰彈，足以將這不過兩百人的騎兵直接消滅光，簡單得就像用黑板擦抹去黑板上的字跡一樣。但艦船的搖擺還是嚴(yán)重的干擾了火炮的射擊精度，即使是有多達5o門大炮一起開火，即使使用的都是能進行面積打擊的榴霰彈，但打擊的效果依舊并不算太理想。炮彈的散步太大了，以至于五十榴霰彈并沒能形成一個密集的火網(wǎng)，大多數(shù)的炮彈都在距離敵軍很遠的地方炸開來，結(jié)果什么都沒打到。還有兩枚炮彈偏得更厲害，差點就直接飛到了6戰(zhàn)隊的頭頂上，雖然沒有造成傷亡，但卻也把6戰(zhàn)隊的士兵們嚇了一大跳。

    這一輪射擊只干掉了二十來個騎兵，這樣的損失，這個時代的清軍還是能夠承受的，他們呼喊著，揮舞著馬刀，繼續(xù)向前沖。

    6戰(zhàn)隊的那些散兵們先朝著滿清騎兵開槍了。開完這一槍，他們看也不看自己射擊的結(jié)果，直接掉過頭，向著后面就跑。而后面原本成散兵隊形展開了的6戰(zhàn)隊員們，也在尖銳的哨子聲中，迅的排列成了幾個空心方陣。站隊的度之快，讓在城墻上觀戰(zhàn)的索倫目瞪口呆。索倫也是久經(jīng)沙場的老戰(zhàn)士了，各種戰(zhàn)陣，他都爛熟于心。這種空心方陣，他也見過類似的東西，知道這陣型的用處。事實上當(dāng)年明軍的車陣和這個就多少有點像，甚至，論防御的堅固程度，還要遠遠的過它。但是他卻從沒見過，有哪一只隊伍，能夠在這樣短的時間之內(nèi)，從看起來散亂不堪的狀態(tài)中，一下子就變成這樣的方陣。即使是最精銳的白甲兵，也做不到這樣。

    看到這個變陣，索倫就知道，那些騎兵的突擊肯定是要撞在鐵板上了。如果對方老早就擺成了這樣的陣勢，他自然不會讓騎兵硬往上沖，就像沒有幾個將領(lǐng)會讓騎兵直接沖擊，哪怕是那些不能打的關(guān)寧軍的車陣一樣。因為馬是很怕死，很敏感的動物，不遮住它的眼睛，它是絕不會直接朝著明晃晃的刺刀直接撞上去的。它們會自動的繞開這些刺刀，甚至干脆自己停下來。這樣一來，當(dāng)騎兵們從兩個方陣之間的縫隙中穿過的時候，他們就只能用手里的騎兵弓和方陣的燧槍對射。騎兵的軟弓其實很難對對方構(gòu)成太大的殺傷，如果對方披甲狀態(tài)很好的話，這樣的射擊就幾乎毫無作用。但是燧槍的子彈卻有力得多。什么樣的鎧甲都擋不住燧槍的子彈，一旦被打中，不要說人，就是戰(zhàn)馬，也受不住。所以，直接用騎兵沖擊對手的這樣的方陣，幾乎就是去送人頭的。

    當(dāng)然，如果敵軍是一開始就擺出這樣的陣勢，索倫根本就不會擔(dān)心什么，清軍對付這類的陣勢還是有經(jīng)驗的。當(dāng)年在渾河之戰(zhàn)中，白桿兵堅不可摧的陣勢也曾給八旗軍帶來巨大的殺傷。但是八旗軍很快就找到了這種陣勢人員密集移動不便的弱點，用大炮遠距離轟擊，一舉打垮了對手的陣勢，獲得了渾河之戰(zhàn)的勝利。后來在對付天雄軍的車陣的時候，又是抓住它難以移動的弱點，依靠盾車掩護一舉消滅了天雄軍。所以這一類的堅固的陣勢，索倫并不害怕。但是這樣的能隨機應(yīng)變的陣勢，他卻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對付。

    “也許，也許應(yīng)該趁著他們聚攏了起來，用大炮轟擊他們。”索倫這樣想著，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到自己的耳邊傳來了一陣大炮的轟鳴聲——炮臺上的大炮開火了，而目標(biāo)并不是那些6戰(zhàn)隊的空心方陣，而是他們旁邊的艦隊。

    要說清軍的這一輪炮擊的命中率其實還不錯，至少有四炮彈擊中了“服遠號”。但是效果卻不太好。這個時代的軍艦的艦部分是最為堅固的，厚厚的木板，加上傾斜的角度，使得生跳彈的幾率大大的提高了。牛莊堡炮臺射出的炮彈打在“服遠號”的艦上，全都彈開了，幾乎沒有造成任何有效的傷害。

    這其實也反映出清軍缺乏對艦攻擊的經(jīng)驗以及相關(guān)的武器。在面對敵艦的正面的時候，實心炮彈是很難擊穿對手厚厚的木板的。這時候最適合的彈藥應(yīng)該是鏈彈，從這種角度，用鏈彈攻擊，擊中風(fēng)帆甚至是桅桿的幾率比平常要高很多，如果運氣好，幾輪射擊就能讓對手因為風(fēng)帆的損壞，甚至是桅桿的折斷而喪失大部分的航行能力。但是，清軍并沒有裝備鏈彈這種專門為在海戰(zhàn)中攻擊風(fēng)帆和桅桿準(zhǔn)備的武器。

    “該死的尼堪！誰讓你們打那些船的？為什么不打他們的人！”索倫怒喝道。全然忘了，正是他下達了攻擊對方的軍艦的命令，當(dāng)然，這不是他的錯，他之所以下這樣的命令，完全是受了蔡士英那個抬了旗的尼堪的誤導(dǎo)，認為射擊軍艦的效率比射擊步兵高。所以，錯的依舊是那個該死的尼堪。

    “主子，奴才去讓他們用大炮轟開戰(zhàn)陣？”索倫身邊的一個白甲兵道。

    “算了。”索倫搖了搖頭，“騎兵已經(jīng)沖上去了，現(xiàn)在開炮，會打著我們自己人的。”

    的確，在挨了一輪炮擊之后，清軍的騎兵加快了度，提前起了沖鋒。因為雖然在模范軍看來，這一輪炮擊的成效真的很低，但在清軍看來，一輪炮擊就打死了二十多人，這樣讓它打個兩三輪，那還得了？

    清軍騎兵的加，一方面避開了艦隊的第二輪炮擊。另一方面也讓自己那邊沒法開炮了。

    6戰(zhàn)隊已經(jīng)排成四個空心方陣，方陣有三層士兵，最外面一層的士兵半蹲著，挺著帶刺刀的燧槍，刺刀向外伸展著，這讓整個方陣就像一頭豪豬，支開了身上的利刺。第二排的士兵端著上好了子彈的燧槍，對準(zhǔn)了沖過來的敵軍。

    清軍的騎兵越來越近了，他們的戰(zhàn)馬明顯的看到了那些寒光閃閃的刺刀，所以自動的轉(zhuǎn)了個方向從方陣旁邊掠過。趁著這個機會，一些蒙古騎手騰出雙手，拉開馬弓，向著6戰(zhàn)隊員們拋射箭矢。只不過他們的箭矢實在是太無力了（在馬上，腰腹不好借力，基本上無法使用拉力很強的硬弓），甚至無法擊穿6戰(zhàn)隊士兵下身的毛氈護裙，就更不要說是上身的鎧甲了。至于頭部，6戰(zhàn)隊的士兵都穿著頭盔，這頭盔甚至還帶著面甲，這也使得他們正面幾乎沒有任何可以被弓箭攻擊的要害了。

    雙方的距離更近了，幾乎只有五六米了，清軍的騎兵已經(jīng)沖進了兩個方陣之間的走廊。因為距離近了，一些清軍士兵開始用投擲類的武器向著方陣起了進攻，什么飛劍呀，什么骨朵呀，都紛紛的被拋了過來。這些東西的威力倒是要比騎兵的軟弓強很多，打在保護不嚴(yán)密的地方，比如四肢，也能造成不輕的損傷。

    也就在這時候，一聲長長的哨聲響了起來，與此同時，方陣中騰起了一片白色的硝煙，6戰(zhàn)隊的士兵們對著闖入方陣間的走廊的清軍騎兵起了齊射。

    雙方的距離相當(dāng)近，所以雖然那些清兵都騎著馬，度很快，并不容易打到，但是這一輪射擊還是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這一輪射擊后，至少又有五十多個騎兵倒了下去。他們有的是自己被子彈擊中，然后一頭從馬上摔下來的；有的則是戰(zhàn)馬被子彈擊中，然后連人帶馬都一起摔倒在地。而這樣的一擊，也讓整個馬隊都亂了套。和模范軍騎兵的戰(zhàn)馬不一樣，這些蒙古八旗的戰(zhàn)馬并沒有在這樣的到處都是硝煙，到處都是火光和爆炸的環(huán)境中訓(xùn)練過，所以很多戰(zhàn)馬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都生了應(yīng)激性的心理障礙，或者說，這些戰(zhàn)馬都被嚇出了神經(jīng)病。它們有的嚇得四蹄生根一樣的傻站在原地，任憑主人如何咆哮，如何用鞭子抽用馬刺刺，就是一動都不動。有的亂叫著用兩條后腿人立起來，讓猝不及防的騎兵一下子滾落在地上，有的則到處亂跑但就是不往外面跑。總之，剩下的百來個騎兵一下子陷入到了一片混亂當(dāng)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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