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維托，你怎么看？”，一個光線昏暗的書房里，查爾斯.盧西亞諾慢悠悠的呼出一口雪茄煙圈問道。    “嘉頓是前些年被克里斯蒂思安家的老男爵給嚇壞了，有點兒反應過激。”維托.維羅尼把煙頭敲到煙灰缸里，吸了一口雪茄，又慢慢呼了出來，繼續道：“聽他電話里的聲音都有些發顫，我現在開始懷疑讓他繼續經營那三條街還是不是個好主意。。。”    “他畢竟是街頭混混出身，沒見過多大風浪，驚慌失措，也沒什么好奇怪的“，查爾斯.盧西亞諾插話道：“當時那三條街主要也是看在弗雷德的面子上，雖然現在弗雷德進去了，但是我們也不好做的太過分，畢竟還有那么多人看著。三條街的生意是事，失了信用，就聚不起人來了。你繼續！”    “嘉頓那樣處理也行，把他惹事的手下砍下一條胳膊，打個電話過去道歉，這事情也能得過去了”，維托.維羅尼起身捏了捏鼻梁，繼續道：“不過，我們倒是可以借這個機會試探一下老男爵的繼承人還有幾分老男爵的本事。就讓嘉頓什么也不做，看看嘉頓那伙人還會不會不明不白地消失。如果嘉頓和他的手下都安然無恙，那就明老男爵的繼承人沒把咱們當回兒事，咱們地頭上就少了一座廟，以后做事情就可以再放開些。如果嘉頓他們出事兒了，那就明老男爵家的實力還在，那咱們還是跟以前一樣給他們留幾分面子。而且這樣一來，還可以借他們的手把嘉頓給處理掉，把消息傳出去，誰也怪不到咱們頭上，還能收回那三條街的生意，一舉兩得。就這樣給嘉頓回話，你覺得怎樣？”    “弗雷德之前一直講的那兩句話，你還記得嗎？”查爾斯.盧西亞諾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啞。    “行走在陰影里的人？不見光，繞著走？”維托.維羅尼吐出一口煙圈，語氣帶著輕蔑，嘲諷地問道。    “對，他我們注定是行走在陰影里的人，要想活得好一些，活得久一些。第一，永遠不要見光，在社會上活動，一定要有個正當的職業做偽裝。第二，遇到比我們還要黑的，要繞著走，就像那幾大家族，他們能黑地讓平常人都把他們看作是太陽神的光明使者，而對他們陰暗的一面一無所覺。”查爾斯.盧西亞諾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舒服地呼出一團煙氣，把雪茄在煙灰缸里按滅，接著道：“這是我們剛從西西里到美國這邊的時候，弗雷德給我的忠告。”    “可是，憑什么？那幾大家族做事比我們陰狠多了，可是你看他們過的是什么日子？我們辛辛苦苦賺的錢，連人家一個零頭都不如。他們能做到的，我們難道就不行？權勢，不過是投到墻上的影子，哪怕一個侏儒投到墻上的影子都可以顯得高大威猛。真要起來，也沒有什么好怕的，走近了也不過都是個普通人，甚至還可能個殘廢。有什么好怕的？哼，要我，我們就是要做那個黑的最徹底的一方，黑暗中的國王，讓其他人繞著我們走。“維托.維羅尼不以為然的回道：”哈哈，弗雷德，他那也叫行走在陰影里？我看是趴在陰影里還差不多。做什么事都心翼翼，瞻前顧后，結果不還是被抓進去了嗎。。。。”    “不。。。不。。。不，你搞錯了，弗雷德雖然被抓了，但是他那是為了跟著他的兄弟們，自己愿意被抓的。而且也沒有牽連到我們，我們欠他一個人情。”查爾斯.盧西亞諾擺了擺手，示意維托.維羅尼不要再弗雷德的事情：“想想我們在西西里過的日子，比起那時候，我們現在的狀況好多了。不要跟那幾大家族比，我們跟人家不在一個起點上。”    查爾斯.盧西亞諾頓了頓，喝了口水，接著道：“我最近去教堂，想通了很多事情，人活在世上，要認命。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事情，走到哪里算哪里，不要想得太多，那樣太危險。”    “哼，那你趕緊退休去做牧師吧，還在到處聯絡那些幫派老大干嘛？”維托.維羅尼有些嘲諷的道：“虛偽。。。”    “哈哈哈，雖然認命了，但是該做的事情還得做，不去做你怎么知道命運是怎么安排的呢？”查爾斯.盧西亞諾渾不在意老兄弟的嘲諷。    “篤篤篤”，維托.維羅尼拉開門，把來人讓進來。    “弗蘭克，什么事？”查爾斯.盧西亞諾見來人是負責走私船只管理的大管家弗蘭克.卡斯特羅，抬頭問道。    “哦，您不是答應給卡提亞家的孩子做教父嘛？她剛派人來問，您什么時間有空，好跟教堂約一下去給孩子做洗禮。”弗蘭克.卡斯特羅回道。    “哦，那就明吧”，查爾斯.盧西亞諾想了一下道。    “好，那我就這樣去回她。”弗蘭克.卡斯特羅轉身帶上門出去。    “哈哈哈，又一個教子，你這是打算走出黑暗，迎接光明了？”維托.維羅尼笑道。    “總是躲在陰影里，有什么好的？即使我們走不出去，我希望我們的后代也能像那幾大家族一樣，能夠光明正大的活著”，查爾斯.盧西亞諾拉開窗簾，看著外面依然在飄著雨的陰沉的空道。    維托.維羅尼這次沒有反駁，起身問道：“那嘉頓那邊怎么給他回話？”    查爾斯.盧西亞諾拉開抽屜，從一堆照片里翻了翻，抽出一張，遞給維托.維羅尼，道：“這是昨我們的人在街口拍到的，克里斯蒂安家的新房子來人了，足足二十四輛汽車，還有十二輛大卡車。。。。”    “這是不是他們在歐洲那邊過不下去了，才搬到這邊來了？畢竟德國是戰敗國，他們受到連累也不定。”維托.維羅尼眼神一亮：“那么我們正好可以試探一下他們。。。”    “不是猛龍不過江，你看一下他們的人，清一色的壯伙子”，查爾斯.盧西亞諾指著照片上在卡車兩側跟車的人影道：“別忘了，當年老男爵剛來這邊的時候，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條大魚，誰都想咬一口，包括嘉頓他們，光我知道的就有**撥人，派出的一百多人，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最后各家當家的床頭都被放了一溜的拇指。我們本來就是行走在陰影里的人，活著的時候見不著光，死了連個水漂都沒有。老男爵那次還是給大家留了個面子，只是給了個警告。現在我們還是要謹慎一些，就讓嘉頓按他自己的想法辦吧，去道個歉，把過節給了結了。至于其他的，我們以后再走著瞧吧。”    用了一頓飯的時間，波爾把跟朵拉絲談的貸款的事情跟大家交待了一下，然后讓在座的各位要注意保密，過會兒見到朵拉絲不要給露了底。    威廉表哥和露絲表姐已經聽得目瞪口呆，他們從沒想過印象里那個純良普通甚至有時還會害羞的表弟有這么大的野心，竟然已經開始玩上了動輒數億數十億的資本游戲了。之前接到拉格納的電話，是要來這邊談一下家族基金的經營的事情，他們還沒當多大回事兒。從他們母親瑪麗姑媽那里得到的消息是他們的四分之一份額大概也就個一千萬美元左右的樣子，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他們還十分興奮，覺得有這一大筆錢，他們的建筑設計公司也可以獨自承攬一些建筑項目了。直到現在，他們才意識到他們的這幫克里斯蒂安家族的親戚們在玩多大的游戲。    “那就是，光你這邊的資金，如果全部投進去做頭寸的話，可以杠動的股票可差不多得有三十多個億的美金了。”拉格納臉色有些為難，”這可有點兒麻煩啊，原先準備的做空票池根本沒準備這么多啊，而且這也有些太扎眼了。“    拉格納忽然臉色一變，靠近波爾問道：“你，事情會不會真的像朵拉絲的那樣啊，萬一到時候幾大財團出來收拾局面的話，我們這可就麻煩了。”    波爾拍了拍拉格納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太過緊張：“事情不會這么簡單，你們先去大書房商量一下投資銀行的事情，我上去看看和朵拉絲談的合同寫的怎么樣了。到時候我再過去，咱們一起商量下。”    “光你這筆貸款就足夠忙活了，還有必要再去搞投資銀行嗎？”拉格納皺了一下眉頭問道。    “銀行是早晚都要搞的，現在也該早作打算了。”波爾著起身離座，匆匆向書房走去。    “格蘭特，你怎么這么淡定？”威廉看著還在那里喝著蘑菇湯的格蘭特問道。    “這有什么好大驚怪的，自己兄弟有錢了，我現在終于可以認認真真地考慮把我的娛樂公司給建起來了。”格蘭特臉上一臉淡定的道：“上午去百老匯那家電影院去打探了一下他們的彩色電影的消息，接下來就是買機器，選劇本，找演員和導演了。爭取今年年底，讓你們看到我拍的電影。哈哈哈。。。”    “哎，事情還不一定呢，還得好好謀劃一下。現在真的感覺有點兒像賭博了。”拉格納在一邊有些心里沒底兒地道：“吃飽了吧？走吧，到書房去商量一下。”    波爾來到自己的書房的時候，正看到朵拉絲拿著一本書在看，查理曼和泰德正在逐字逐句的審查合同草稿。勒克希爾在旁邊守著打印機，將查理曼和泰德審查好的合同打印出來，看起來已經打印了一摞紙了。    “吃飽了？”朵拉絲看到波爾進來，把書放下，問道。    “嗯，吃飽了，你在看什么書呢？”波爾走到朵拉絲旁邊，拿起那本書看了看，《西線無戰事》（all quiet on the western front），波爾前世倒是看過這部電影，沒想到這本書出的這么早，倒是可以改編一下劇本，讓格蘭特拍成電影試試。    “書寫的很感人，咳。。。”，朵拉絲嗓音略顯低沉，咳嗽了一下道：”之前從沒有從普通人的角度去思考一場戰爭，這書讓人很受啟發，是本好書。你還沒有讀過嗎？“    波爾這才發現，朵拉絲的眼角紅紅的，略微有些濕潤，掏出手帕遞給她：“剛買沒多久，從德國那邊捎過來的，還沒來及看。沒想到你還這么感性。”    “哈哈，是不是覺得我這女強人就沒有落淚的時候？”朵拉絲笑了起來。    “我見到的女強人比較少，不太了解她們的情況。不過，不管什么人，是人總有傷心落淚的時候，我倒是沒有你的那樣的想法。”波爾接過手帕，笑著回到。    “那手帕上可是有我的眼淚了，當心讓琳娜看到，哈哈哈”，朵拉絲貌似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歡快地笑了起來。    波爾有些尷尬，看著手里的手帕，一時有些愣住，抬頭看了一下朵拉絲。朵拉絲正饒有興趣的看著波爾，：“這書我還沒看完，能帶回去看嗎？看完了給你送回來。”    “額，美國這邊應該也有賣的吧？”波爾剛剛被朵拉絲提醒想起了琳娜的反應，下意識的拒絕道。    “書非借不能讀呀”，朵拉絲順手把書拿到手里。    “那好吧”，波爾抬頭看了看那邊沙發上的查理曼和勒克希爾。    “對了，我們的合同還少了一個違規追責部分，在等你過來，我們一起定一下。”朵拉絲走到茶桌邊上，把書放進她的手提包里，然后翻出一張合同草稿來，對波爾道：“交情是交情，生意歸生意。之前，我們商量的部分，還缺了對違反合同行為的追責約定。現在，我們來商量一下，如果你不能按期還款的話。。。”    “你們可以沒收我的所有產業“，波爾立刻回道：“反正這就是我的全部身家了。”    “哈哈，愛冒險的男人，我喜歡。”朵拉絲提筆在草稿上寫了一行，然后道：“還有一個就是如果我們違約，提前催款的話，我們就不收你的利息了。你看這樣可行？”    “照理，我違規立刻就傾家蕩產，你們違規還能收回本金，有些不合理。”波爾笑著道：“不過，既然是朵拉絲姐這樣的美女提出要求，那我就只好同意了。”    朵拉絲也笑著道：“這可是很認真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有不同想法，可以出來，我們可以商量。”    “不用了，我怕要價太狠，倒時候你詛咒我。”    “我怎么感覺你現在就開始詛咒我們銀行了，嗯？“朵拉絲又在草稿上寫了一行，道：“看不出來，你這人還挺尖刻，一點兒都不饒人。”    呵呵，波爾心里暗道，“我的這很可能會是事實啊，而且確實是怕你到時候找上門來，不好對付呀。”    過了沒多久，勒克希爾把所有的合同文本都打印出來了，一式三份，波爾和朵拉絲兩個經辦人人手一份，另外一份會存到庫恩銀行。波爾仔細看了看，沒什么問題。    朵拉絲已經早就審完了，看到波爾已經核實完畢，起身對波爾道：“那么合同我就先帶回去了，明你如果有空的話，來我們銀行總部一下，我們到時現場簽合同，然后一并把貸款交給你。對了，順便問一下，你是要現金還是支票？”    波爾想了想，“還是支票吧，二十張一百萬美金的支票，其他的都做成一千萬美金一張的吧。”    “好，那明你可得多帶些人來哦，出了銀行門口，我們可是概不負責的”，朵拉絲笑著提醒道。    “哈哈，謝謝提醒，我會的。”    ”那我們就告辭了，琳娜的衣服我就先穿著了，明你再帶回來。“    ”好的，我送你們到門口。“    走到大廳門口，等著朵拉絲的司機把車子開過來的時候，琳娜從房間里出來了，笑著跟朵拉絲聊了幾句，然后兩人又擁抱道別。    送走了朵拉絲一行，已經下午四點多了。琳娜去幫著阿蓓爾和哈德森太太他們一起做晚餐，漢娜在三樓閣樓上訓練艾莎拉提琴，艾森和家里的那條被艾莎取名“棉花”的大狗在一邊當觀眾。    波爾走進大書房，看到拉格納他們幾個正對著幾張紙寫寫畫畫，沒人話，氣氛看起來有些沉重。    看到波爾進來，大家都停下動作，抬頭看了過來。    “怎么樣？事情辦妥了？”拉格納把身邊的沙發讓了讓，給波爾騰了個位置問道。    “嗯，明去庫恩銀行總部提錢。”波爾順勢坐下，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斜靠著沙發回道：“拿到錢后直接去伍爾沃茲那邊，你們商量的怎么樣了？”    “大家心里都還沒有底呢，有些不同的想法”，拉格納臉色有些不自然地道。    “波爾，我和露絲這些年在美國闖蕩，經過了不少的挫折，到現在公司才有了些起色”，大表哥威廉仔細地斟酌著道：“如果這次把家族基金里我們的份額轉到公司里，我們就能獨自承攬工程項目了，以前的時候只是給別人做設計，眼睜睜的看著利潤最豐厚的建筑這一塊被別人拿去。現在有了這個機會，我想實實在在地把公司拓展一下，對于股票市場的事情，我們就不多摻和了。”    “你們不看好咱們這次的行動？要知道我們這次做成功后，你的公司規模可以做的更大呀，而且我還會給你一些項目去做。”波爾還想勸勸威廉，畢竟是正經親戚，不帶上一起發財有些不過去。    “太冒險了，雙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啊”，威廉反而回過頭來勸波爾道：“我知道你呢，現在是雄心勃勃，想做一番大事。誰都有年輕的時候，只有經過了挫折才會明白，只有穩妥才是最好的。人生短暫，實在是經不起多大的冒險啊，你好好想想，舅舅留給你的錢也不少了，足夠你穩穩當當的做一些事情了。何必要再去冒一些不必要的風險呢？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想想琳娜，想想艾森，你愿意讓他們跟著你冒險嗎？”    看得出來，威廉是很認真的思考了，才做出的決定，露絲表姐也在一邊點頭附和。波爾也不好再多什么，轉頭問向身邊的拉格納：“家族基金清倉了吧？清理出多少資金來？”    “都清出來了，總共四千三百五十二萬美金，昨拿出了三千五百萬美金和你的那份資金一起投進了做空賬戶，今上午已經開始建倉出售了，現在賬上還有八百五十二萬，原本計劃著用來做投資銀行的準備金。”拉格納回應道。    “那就是每家該分到一千零八十八萬美金”，波爾在紙上演算了一下得出一個數字道。    接著又問道：“格蘭特呢？你是怎么想的呢？是現在還是過后再拿錢呢？”    “嗨喲，不是早就跟你過了嗎？我對這些不是很懂，跟著你和拉格納的意見走就行了。”格蘭特還是無所謂的道：“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你們想冒險一搏，我也跟著奉陪到底。”    格蘭特得還挺豪氣，威廉表哥聽著有些尷尬，書房里的氣氛有些僵硬。    “那好吧，表哥，你先和露絲表姐去休息，明早上你就會拿到你們的那一份。”波爾看了一下威廉和露絲道。    “我讓阿蓓爾去給你們安排房間”，拉格納起身帶著威廉和露絲走出書房。    書房里一時靜了下來，格蘭特和波爾誰都沒有話，畢竟這還是這么長時間一來，家族內部第一次出現實質性的分裂。雖出現不同意見也屬正常，但是自己的想法不被認同，這并不是件能夠讓人開心得起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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