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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佘的面上露出幾分驚訝和詫然，姜芃姬平靜地看著他的臉，一瞬不瞬。

    “這事情對你很重要？”

    柳佘一邊眉頭輕揚，望向姜芃姬的眼神帶著幾分復雜。他不是八卦的性子，但他也蠻好奇古敏所知那段歷史里頭，最后有幸摘得這多高嶺之花的男人是誰。他也懷疑過亓官讓，但自打亓官讓娶了魏淵長女之后，柳佘便將這個人選從名單劃除了，如今——他有些不肯定了。

    難不成亓官讓往后還會喪妻，數(shù)年之后二人才暗中修成正果？

    若是這般，衛(wèi)慈又該怎么擺放？

    姜芃姬不知道柳佘的腦洞，淡漠道，“坦誠，這是結(jié)盟該有的基本態(tài)度。”

    “我沒有派人殺他。”柳佘搖頭否認，倏地想到什么，他又不肯定地道，“不過，我也不敢保證真沒有。萬物生靈皆有七情六欲，他也不例外，但他高傲而自負，將七情六欲視為累贅，主動舍棄了這部分情緒，這部分情緒最后化為了獨立的‘柳佘’。雖說獨立了，但二者同出一源，對方又保留著實力。若他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借用我的手做什么，我絲毫察覺不到。”

    柳佘無比痛恨這種狀態(tài)。

    對方曾趁虛而入，操控這具身體，活生生掐死了剛分娩不久的古敏。

    不止是古敏，先前早夭的兩個嫡子，怕也和對方脫不開關系。

    柳佘不敢去想……

    古敏臨終前有多么絕望怨恨！

    她一向是個聰明伶俐的人，系統(tǒng)主體要殺古敏，多半是因為古敏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這才招來殺身之禍。例如……兩個嫡子死亡的真相，主體生怕古敏說漏了嘴，這才下殺手。

    姜芃姬道，“那場刺殺，文證傷了左手。據(jù)他說，那批刺客的舉止很奇怪，不像是真要他的命，更像是在試探什么。我起初懷疑是你派來的人，為了試探文證是不是我的軟肋。”

    柳佘不解道，“軟肋？”

    姜芃姬說，“我最信任、最不設防的人，那便是我的軟肋。”

    柳佘詭異地沉默了會兒。

    “恕我直言，這種人不可能存在吧？”

    “做人總該有夢想，說不定就猜到了呢？”姜芃姬語氣仍舊維持一貫的平靜，好似說出的內(nèi)容和“今日是晴天”一樣尋常，她道，“我懷疑你，自然有我的理由。你與我攤牌結(jié)盟之前，你難道不是我的敵人么？作為一個正常的父親，沒有誰會喜歡一個孤魂野鬼占據(jù)女兒的身軀和身份，理所當然地占去了她的一切，憑借這些混得風生水起吧？若我是這個父親，我會一拳頭捶死那個恬不知恥的外來者。我也曾懷疑過，柳羲并沒有死，她還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等我一統(tǒng)天下，站在天下最尊貴的位置，你會讓她回來占去這個身軀和身份……”

    柳佘和姜芃姬的立場從來都是對立的。

    姜芃姬占了柳佘女兒的身體，柳佘心知肚明的情況下，憑什么喜歡她？

    僅僅是因為她能做到柳羲一輩子也做不到的霸業(yè)？

    柳佘可不是古蓁，他未必將功名利祿放在眼中。

    二人能揭開虛假面具，平心靜氣地交談，不過是因為他們有相同的敵人，不得已結(jié)盟罷了。

    隨著姜芃姬的敘述，柳佘一貫平靜的表情出現(xiàn)了絲絲裂痕。

    “人死亡之后，需要一定時間才能讓精神徹底消散，但我進入這具身體的時候，身體是溫熱的，換而言之有人在極短時間內(nèi)收走了真正的柳羲。柳羲前腳剛走，我后腳就來了。收走柳羲的人是誰，似乎不用多想。我當然有理由懷疑你和那人沆瀣一氣，達成了某種互利互助的協(xié)議。每日面對‘殺女仇人’，還要裝得氣定神閑，上演父慈女孝的戲碼，你的專業(yè)素養(yǎng)毋庸置疑。”姜芃姬用“果然如此”的口吻道，“我這番胡亂猜測不是沒有根據(jù)，對吧？”

    柳佘啞然以對，半晌才反唇相譏。

    “明知我對你有惡意，你還能氣定神閑配合我演出。不愧是未來的宸帝，的確令人敬佩。”

    姜芃姬道，“陰謀之所以令人恐懼，重在一個‘陰’字，未知的危險才是最令人防不勝防的。你對我而言，屬于‘已知’。與此同時，你還不知道我對你的‘惡意’。你說誰更該害怕？”

    柳佘：“……”

    他是真的無言以對了，本以為夠重視姜芃姬，誰料眼前這人比他預想中還棘手。

    姜芃姬道，“說著說著，我突然很好奇一件事情，親愛的盟友能解答一二么？”

    柳佘：“……”

    他能說拒絕么！

    繼續(xù)聊下去，他真懷疑自己和姜芃姬結(jié)盟的決定是對是錯。

    某種程度而言，姜芃姬比系統(tǒng)主體還要可怕得多。

    “你作為系統(tǒng)分離的一部分，你放棄和他合作，放棄讓柳羲回來占據(jù)我的身體的計劃……總該有一個理由吧？倘若理由不夠充分，我真懷疑你是誠心與我合作，還是故意詐我？”

    柳佘靜默了許久，這個問題他拒絕回答，但姜芃姬也能猜得出來。

    對于柳佘而言，有什么比女兒柳羲、兒子柳昭更加重要的人？

    這個人能讓他放棄與系統(tǒng)合作，轉(zhuǎn)而找姜芃姬當盟友，思來想去只有一個答案——

    古敏！

    “古敏的死和系統(tǒng)主體有關？”姜芃姬篤定道，“你先前說過，系統(tǒng)主體占據(jù)你身體，用你身體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也毫無所知。我不妨大膽猜測，莫非是那家伙用你的身體傷害古敏……更甚者，殺了她？你知道真相，所以才會毅然決然推翻以前的計劃，與我結(jié)盟？”

    柳佘余光瞥到她身上，冷冷地道了一句。

    “你可閉嘴吧！”

    明知道這是不能觸碰的傷口，仍舊鍥而不舍地踩上幾腳……

    如果不是對方實力強，絕對會被人套麻袋，亂棍打死！

    “看樣子我都言中了。”姜芃姬不意外地道，“因為這具身體是你女兒的，所以我們的立場對立，沒有和平共處的可能。等系統(tǒng)主體伏誅，你如果不想死的話，最好給自己找條后路。”

    一旦系統(tǒng)死了，姜芃姬沒了后顧之憂，她會親手拔除所有的隱患。

    希望柳佘別做什么觸動她底線的事情。

    不然的話，她不會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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