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覺得，這種街頭賣寶的手段，連幾歲的孩子都不會上當，黑子竟被騙到了現在還沒醒悟，這種頭腦，別承包高爐礦山，就連做個買賣也得把褲衩子賠進去啊。看來，謀生存求發展這種生死攸關的大事還是不能指望黑子。    我道：“黑子，我幼年下過古墓，見到過地下的真品，你把那東西在給我仔細看看，不定我能看出年代。”    黑子將信將疑的把那件東西逃出來，遞給了我，一邊還不住的嘟囔：“別弄壞了啊。”我用手指扣下了瓷器上面的泥土，果然露出了拙劣的做工和明顯的仿制痕跡，恐怕在所有仿冒品里，這一個都是做工最差的了。    我把仿冒處指給黑子看，黑子也不是個傻子，看出了里面的問題，他把眼珠子瞪得都快要掉出來了，氣的癱坐在地，嘴里不住的念叨：“媽的，被騙了，老子被騙了。”    白拍了兩下手，道：“恭喜，你終于看出來了。”    黑子嚷了一會，突然坐了起來，恨恨的盯著那個“九洲八面佛首尊”，思量了許久，然后把泥土一點點又按了回去。    我問：“黑子，你這是干啥。”    黑子竟很認真的道：“要不咱仨也把這假貨當真貨賣了得了，我就扮演那個農民，棺子和白扮演考古的工作人員，咱再騙波別人，至少不虧......”    “不行！”我打斷了黑子的話：“第一，我在監獄這兩年，見到不少干這個被抓的騙子，通常他們設了幾個月的局也騙不到一個，現在的人都不傻，你騙誰去？第二，老子特么不想再回到監獄里了。所以這件事，甭想！”    黑子聽完我的話，又把上面的泥扣下來了，口中喃喃的：“包高爐礦上這件事算泡湯嘍，唉，現在只能帶著老黃去搬磚挖溝了！”    我安慰黑子：“債多不愁，咱們都是四肢健全的成年人，總不至于餓死，再了，不是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嗎？”    白也笑笑，從懷里拿出錢包，扔在桌子上，里面有不薄不厚的一沓錢。    我：“白，你現在是咱哥仨混得最好的啦，這錢可不少。”    白笑笑，：“不好，最近才辭了工作，所有的家當，都在這兒了，三萬多塊。咱們現在一樣，都是窮光蛋一個。”    黑子拿起錢包，翻看里面的錢，：“你咱哥仨拿著這些錢是去海南島旅游一圈呢，還是找幾個妹子，快活幾宿？”    我拍拍他黑黢黢的腦袋，把錢包搶回來還給白，：“就剩這么點錢了，你倒還想著這么不著調的事，怎么就那么不長進！錢花光了我們都去喝西北風啊。”    黑子做起來，煞有介事的：“喝什么西北風啊，我還有個好主意！絕對是一本萬利的生意，你坐在那什么都不用干，一準能掙個五七八十。”    我驚奇的問道：“什么生意啊！”    黑子很認真的看著我們，一本正經的出了兩個字：“要飯！”    我吃在嘴里的一大口豬頭肉混著啤酒差點噴到黑子的臉上。    白的杵著下巴，一言不發，似乎是想看著黑子能還冒出什么缺心眼的言論。    黑子擼光了一把羊肉串，繼續道：“要飯這一行自古就有，算是古人留給我們的一項極其重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沉寂多年，現在大有厚積薄發，欣欣向榮之勢，我們何不順應歷史潮流，積極參與進去，把這項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發揚光大，我雖然不是中華民族的子孫后代，但入鄉隨俗，耳濡目染，內心深處已和一個炎黃子孫一般無二......”    我又喝了半瓶酒，調侃道：“到要飯，我看還真行。咱們就立個牌子，上面就這么寫：‘我本是一個來自非洲的酋長，擁有十三座金礦，二十個媳婦，來中國進行國事訪問，和中國領導人商討礦山開發相關事宜，不料人生地不熟，與訪問團走散，無法聯絡，怎奈身上沒帶錢財，走投無路，只好借貴寶地立牌，借5元回非洲，若得好心人資助，定當牢記貴人姓名，待我回非洲東山再起，定將金山分與你一座，媳婦分與你一名......’”    黑子聽出來我在擠兌，忙打斷：“這個主意不妥，但對于中國老百姓，非洲酋長顯然人氣不高，不如在牌子上這么寫：‘我本是齊大圣孫悟空，因調戲王母娘娘被貶落凡間，弄丟了金箍棒，現居無定所，食不果腹，欲求5元坐綠皮車回花果山，待俺重整旗鼓之際，定奪那玉帝老兒的宮，把那使人長生不老的仙桃分與爾等一枚。如若你不信，且看我腰間的一戳猴毛，貨真價實，童叟無欺，還有太白金星在此作證，你看他，渾身上下都是白的......’”    “行了，二位別鬧了，你們還真準備要飯不成？”白打斷我們。    我不禁感慨道：“到要飯，我以前在公園門口賣過唱，實話，跟要飯沒什么兩樣，但我實在不想過那樣的生活了。”    黑子吃了一口肉串，又就了一大口啤酒，：“剛才我是笑，其實我啊，寧可餓死，也干不出這么不要臉的事。”    我立刻一腳又把黑子踹翻在地，黑子這回干脆躺在地上不起來了。    白：“咱們得真好好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問白：“我和黑子都是泥腿子，文化水平不高，政治覺悟低下。倒是你，好端端工作怎么辭了職？”    白嘆了口氣，我發現他的臉頰有些微紅。    我見白似有些為難，就舉起酒杯，道：“罷了，咱們喝酒吧。”    白卻：“其實，咱們之間，沒什么可隱瞞的，了也無妨，不過你們可別笑話我。”    黑子拍拍身上的土，又坐了起來，正色道：“咱們都是貧賤出身，這么多年了，誰笑話過誰？你出來，我要是笑一聲，我就是你孫子！”    白思考良久，終于：“我的領導看上了我。”    我和黑子都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黑子拍了拍白的肩膀，笑道：“兄弟，這么好的事有啥不好意思？還辭職，要是我，準準把你那女領導伺候的服服帖帖，讓她欲生欲死無法自拔，黑哥我別的本事沒有，這種事你和棺子加在一起都不及我，這叫種族優勢。你們還別不信，白，你明就帶我去見你們女領導，看看她見到黑爺爺到底是怕也不怕！”    白又喝了一口酒，道：“可惜，我的領導是個男的。”    這下，我和黑子都怔住了，我張大嘴巴，：“還真有口味清奇的呀。”    黑子：“那可不成了，我對男的可一點興趣都沒有。”然后表情變為壞笑，：“他莫不是把咱家白當成女娃了，哈哈哈哈！”然后笑聲就再難止住。    白嘆了口氣，一臉的無奈。    我知道，白本來五官就比較標致，再加上膚色雪白，竟有些許女相，若不是我們從幼年一起光屁股長大，了解彼此，也容易誤會是女扮男裝。但了解多年，我明白，白骨子里絕對是一個純爺們，他隱忍，堅韌，義氣，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狠勁。白是個很能忍的人，一定受了他不能忍的委屈，才選擇的辭職。    我用胳膊懟了黑子一下，：“孫子！你別忘了你剛才怎么的？你笑一聲，就是啥來著？”    黑子竟不要臉的承認，他還在笑，邊笑邊：“爺，再讓孫子我笑會成不？”    我把手搭在白的胳膊上，正色：“白，要不要兄弟們為你出口氣，搗了他家。”    黑子聽到這句話，終于不笑了，附和：“對，我去你那倒霉領導家門口拉屎，塞鎖眼里，抹門把手上，堅持，風雨不休，逢年過節雙倍贈送，看不臭他一屋子！”    白笑著搖搖頭，：“不必，該出的氣，我都已經出完了。”    我知道白的手段，他有他的辦法，他想出氣他就一定有辦法出氣，他早已不是那個逆來順受的白了。    我和黑子舉起酒瓶，敬了白。    我轉回話題，：“白有句話的對，咱們仨現在都面臨困境，以后的路怎么走真得好好想想，要不然，可能真得去要飯了。”    白默不作聲。    黑子嘆了口氣，拿起那個假的“九洲八面佛首尊”，擺弄道：“唉，這古董要是真的就好了，什么時候我們要是弄到一批，去北京潘家園賣個好價錢，到時吃穿不愁。要不，咱在仔細看看這個，沒準是真的呢？”    我：“你子別想那些不著四六的道道，這東西妥妥假貨。真品的古董我還真見過，剛從墳地底下挖出來的銅器，那氣味有點腐澀醇厚之感，拿起來一股殺伐之意撲面而來，再具體我不上來，因為當時還，沒法得清，反正和這個絕不是一類。”    黑子：“那你子當初怎么就不順一個回來，你不是......呃。”黑子自覺言語過失，怕提到我過去的痛苦回憶，便收住了嘴。    白吃了點毛豆，撣撣手，道：“其實棺子還真順回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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