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頭這黃金面具值二十萬以上，黑子喜出望外，我也暗自竊喜，但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驚訝的神色。    我心里面猶自懷疑，擔心這老頭會不會找個機會就坑我們一把，不斷的告訴自己時刻要保持警惕。    但轉念又一想，有些事情，似乎還非得指這個人不可。    我笑了笑，和顏悅色的道：“坦率的，我想把這面具出了。但找不到渠道，你能幫我們個忙么？”    老頭一聽這話，頓時眉開眼笑，道：“當然可以，不過，這面具價值不菲，一旦出手，可給我個勞務費？”    我道：“當然，十成的價，我分一成與你，你看如何？”    老頭騰的一聲從地上坐了起來，道：“此話當真？”    我點點頭：“當然！”    老頭雙手抱歉，道：“早知如此，何必惆悵，今日承蒙二位抬眼，看得起老朽，我就幫你們出了這張金臉，到時候若要是賣了二十萬，記得可要有我老宋頭兩萬？”    我點點頭，道：“那是自然，怎么的，咱們現在就去？”    老宋頭呵呵一笑，道：“你們棒槌，還真是棒槌，有這檔子硬貨，須得此時去么？”    黑子有些著急，道：“不是這時候去，那什么時候去？”    老宋頭道：“潘家園子，表面上是上午人多，可真正的集卻不是在上午�！�    黑子不解的問道：“那在什么時候�！�    老宋頭道：“下午四點以后。”    黑子道：“你別蒙我，那個時候，可基本沒有人了�！�    老宋頭道：“就是那個時候，才是虎嘯龍吟，風起云涌，要出硬貨的時候�？梢赃@么，能在下午四點以后來潘家園逛的人，十個里八個懷里都揣著真玩意�！�    我期初聽老宋頭下午去潘家園也覺得不可思議，但聽他這么一，登時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的確，誰手里拿著價值連城的真東西會在摩肩擦踵的人群閑逛？容易遭佛爺惦記不，不心擠壞了都沒處找賠的。難怪很多鋪子里的掌柜白日里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懶散模樣。    既然如此，我便提議咱們三個先找個地方吃點飯，坐到下午五點，再去潘家園。    我們找了家烤肉店，黑子想點啤酒，被老宋頭阻止了，他道：“咱們三個一會有要事在身，渾身酒氣怕要耽誤正事�！�    我覺得老宋頭得有道理，便示意黑子作罷。    黑子跟老宋頭道：“老宋，你明白這里面的道道，也教教我們，到時候也別讓人當成了棒槌�！�    老宋笑了笑，道：“古玩這個行業有自己的規矩，口若懸河的人得再多道道該是棒槌還是棒槌，真正的元良不須得一句話，舉手投足間就知道有真東西，看人和看物都是一個道理，憑的就是一個眼力。句您不愛聽的話，像二位這種揣這硬貨四處亂逛的人，潘家園一般都當成肥羊去宰，你們信不信，這金面子你們兩個拿去賣，頂多賣個三四萬�！�    黑子道：“怎么可能？你剛才還按照金價賣還能賣個七八萬呢�！�    老宋頭呵呵一笑，道：“我且問你，當今市場的金條純度有多少，古代人傳下來的金條純度又有多少？”    黑子啞然。    老宋頭道：“他明明知道你這個值個十七八萬，偏偏出個四五千的數，你不出道道，便只能低價賣給人家�！�    黑子道：“那這不也是欺騙么？”    老宋頭捋了捋胸前的山羊胡子，道：“記著，在潘家園市場，就不存在‘騙’這個字，包括我那個恐龍蛋，今若不是吳老弟框我什么周老板，還有什么二百多萬，亂了我心智，你們即便把我抓到了派出所也沒用。我讓你們賠，你們還是得賠給我�！�    我奇道：“這又是為何？難道在潘家園，就能夠明目張膽的行騙了嗎？”    老宋頭道：“在這里，比的是眼力和道行，這里有這里的規矩，是看好了再問價，一旦人家出價，你若認同當時便付錢拿貨一張兩清。如果不認同，也要劃出一個價來，賣家若不認你的價，交易便立即取消。賣價若認了你的價，交易就算成功了，你便須得付錢不得反悔。一旦買了貨，是真是假都不能退貨，也不能人家騙了你。什么消費者保障權益，在這里是完全行不通�！�    我和黑子聽得云里霧里，但也都明白了個大概。    黑子道：“那是不是一會咱們進店，無論我們做什么，人家都能看出來了？”    老宋頭道：“非也，我教給你們一個方法。只須站在那里，一動也不要動即可，一句沒用的廢話也不要，尤其是眼睛和手，切忌亂看亂摸。記著，心中要時刻保持一個想法，談事就談手里的事，店里的一切東西都不值得你一看，就好像對任何東西都不感興趣一樣。因為在那個店里，真玩意從不擺在明面上，柜臺里的東西，都是給外行人看的，明眼人不屑一顧�！�    我和黑子對望了一眼，點了點頭。    老宋頭又道：“一會進了店，我算聯系人，真格生意還得您倆其中一個跟掌柜的談，不過這其中的要節我會一一跟你們明。其中最重要一點，兩人談事時，旁人休得多一句話。此時閑著的那個人再胡亂看看別的東西，便無甚大礙。這時若仍站立不動，反倒會影響人家談事。但只看即可，不要摸更不要問。”    黑子道：“掌柜的不會看出是墓里的玩意然后報警吧�！�    老宋頭道：“不會，他們在乎的只有真假年代，從來不問來路。”    我覺得，這個老宋頭的不是假話，還是真格的有點料的。    我們一邊吃著一邊嘮，不知不覺靠到了點。    此時，時尚白，日頭卻已漸漸西落。    潘家園沒剩下幾個人，不少攤位也都撤了。    老宋頭領著我們來到了一家門店，門開著，他先進了門，我們隨后也跟著邁了進去。    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正在玩電子游戲機的俄羅斯方塊，見我們進來，便按下了暫停鍵。    老宋頭走到了柜臺前，他也站起身走到了對面。    “恐龍蛋賣出去了？那東西咱店可收不起�！闭乒竦男χ�道。    老宋頭呵呵一笑道：“切莫笑話我，我的東西不值錢，這二位才有真貨�！�    “這二位是？”掌柜的看著我和黑子問道。    “遠道來的，您給長長眼，看個東西�！�    “哦�！闭乒竦碾S手拿出了一只眼鏡。    我拿出了軟布抱著的黃金面具，一層一層的打開，然后遞到了他的跟前。    他并沒有伸手去接軟布包，更沒有用手去碰面具，而是戴上了眼鏡，低下頭來瞧，只是瞧了一會，便站起身來。    我暗暗驚奇，這人都沒用手掂掂重量，恐怕已經心里有了數。    他朝我點點頭，道：“要出？”    我點點頭，看著他的眼睛，盡量讓自己的眼神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    “出多少？”他問道。    “三十萬�！蔽掖鸬�。    他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道：“我給五萬。”    我慢慢的再把面具包好，揣在懷里，招呼黑子和老宋，扭頭便走。    剛走到門口，即將邁出，便聽見掌柜的喊道：“留步！”    我和黑子都停下了腳步，掌柜的從柜臺里轉了出來，走到門口，關上了門。    回過頭嘆了一口氣，對我道：“哎，如今行價都不好，三十太高，這樣吧，誠信買賣，我漲個十�！�    我回道：“好，我降個五�！�    他道：“再降降吧�！�    我了想，道：“再降個二，頂了�！�    他砸吧砸吧嘴，長出了一口氣，道：“二十二我便收了�！�    此時我已經是心中大喜，卻扔沒忘老宋之前交待我的話，我搖搖頭，表示絕不讓步。    他笑了，伸出手朝我點點頭，道：“成交�！�    離開潘家園時，我已經記不得是用什么方式抑制住心中的狂喜，我想黑子也是一樣。    我沒想到，談一個二十多萬的生意，僅僅用了不到五分鐘就搞定了。    黑子抱著一個裝滿了錢的黑兜子，嘿嘿的傻笑，他恐怕這輩子都未曾見過這么多的錢。    當然，我也沒見過。    我按照約定把其中的兩萬三給老宋頭，誰知老宋頭又把三千退了回來，道：“當年山窮水盡，框了黑兄的財，從此心懷愧疚日夜難免，這下還了，算是了卻心中一個心愿，可以安穩睡個好覺了。只望二位以后再有別的寶貝，別忘了再讓老朽做個中間人�！�    我點點頭，表示了對他的謝意，然后就跟黑子打了一輛車，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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