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十三章談話    很久之后，他才抬起頭。    眼神慢慢的聚焦，不管眼中的情緒究竟是何物，至少慢慢的填充滿了那些空洞。    這種微妙的變化讓我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再一次將醫藥箱拿過來，走到他的身邊，替他處理傷口。    這一次，他沒有反抗。很順從的任由我擺弄著他的傷口。    他雙眼盯著我，一眨不眨。    我耐心的將他的手背放在我的腿上，也不管地毯上面有多少水，就這樣蹲在上面，心地處理這江易峰的傷口。    這樣近距離的靠近，沒有預之中的顫抖。    或許在某種時候，以前的堅持，已經開始了慢慢的變化。    他傷得很深，肉都已經往旁邊翻開，甚至能夠看見里面的骨頭。    我并不是醫生，這種傷口我根本沒辦法處理。只能夠做簡單地消毒，然后包上紗布。    “去醫院吧！”    他聲的。    他看了看手背，“沒流血了，等會兒去吧！”    我被他看得臉有點燙，處理好了之后退后了兩步。    他依舊看著我，在方才那短短的時間之中，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決定一般，“莫白，我們談談吧！”    他叫的不是嫂子，叫我的名字反而讓我舒服了不少，因為他每一次叫嫂子的時候，都會夾雜這一種怪怪的聲音，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江易峰想要和我談談，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抿著嘴，看著我，最終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定。    嘆息一聲，“她，以前那些，是不是也是裝的。”    江易峰口中的她，那就是于思琪了。江易峰突然這樣問，是不是因為這一次的事情，煥然認識了于思琪。    以前的種種，仔細回想明明就是破洞百出的事情，偏偏江易峰就是看不透。    真的是因為江易峰啥嗎？只是他陷入了愛情的漩渦之中，周圍的世界全是于思琪單方面的話語包裹著他，讓他根本分不清楚真假。    既然江易峰這樣問了，是明他已經從漩渦之中走出來了嗎？    其實這個時候，江易峰的心是搖擺的。我只需要一個的謊言，就能夠讓他一直生活在對美好愛情的憧憬之中。    我愣了愣，最終還是了實話，“是。”    “果然如此嗎？”他雙唇冷淡的開合，隨即補充道：“我一直以為她單純，想不到她的心，永遠深沉的像是海。我以為我觸碰到了她的全部，到頭來只不過是其中的點滴而已。”    我安靜地聽著他，心被深深地刺痛了一下。    更多的時候，江易峰是我的活著的依靠，這十年來，我就已經將他當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每對他的思念和窺探更是成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件事情。    無論他怎樣對我，至少他愛的真誠，沒有半點摻假的成分。既然愛著，就護著，疼著。    我對愛情所有的期盼，對家庭所有的向往，江易峰都給了于思琪，只可惜，于思琪并未珍惜。    真相出來的那一刻，總是讓人心疼。不管是當事人還是旁觀者，沉浸的越久，就會越傷。    我張了張嘴，想要上一兩句勸慰的話，可惜我發現我將滿肚子的話都搜刮了一遍，卻沒有一句能夠派的上用場。    最后只好傻愣愣的站在他的旁邊，像是垃圾桶一樣，等待著他的傾述。    “你恨我嗎？”    他并沒有要倒掉的垃圾，問我的一愣神。我恨他嗎？    思付許久，輕啟朱唇。    “興許恨吧！孩子一出生將要面臨著什么，我根本不敢去想。”    是因為愛才讓我對這個孩子有了期望，是因為守護才讓我下定決定留下這個生命。    如今我已經學會如何擁有一個母親的心態，那個承諾守護的人，卻將我恨到了極點。    江易峰聞言嗤笑，“是啊！會面臨什么呢？”    江易峰完這話之后，從地上站了起來，背部微駝，腳步有些踉蹌。他身上依舊籠罩著一股濃濃的酒味，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一臉陰霾。    他似乎想要從我的臉上尋找到什么痕跡，最后無功而返。    “以前我覺得你很聰明，心機很深沉，是個很棘手的對手。”    他臉聲音都帶著冷刺，“只是現在看來，你就是一個白癡，蠢貨。”    我臉一僵，被人這樣罵著，能是滋味嗎？    我抬起頭，仰望著他的臉。哪怕那張臉已經沒有了往昔的潮氣蓬勃，卻依舊帶著驚人的清新俊逸。    “怎么？”    這話問的傻了，卻是我最想的話。    心知肚明江易峰罵的不錯，可是他罵我，定不是因為于思琪的算計罵我，在他的心里怕是再也不想提起這個女人。    他罵我，就有他罵我的用意。    他俯身，用那雙黑洞洞的眼睛占據著我的視線，甚至就連鼻尖都快要觸碰到我的鼻尖。    這樣近的距離，讓我心慌，讓我想逃。    我不會去幻想著這是一個多么甜蜜得吻，他這樣，肯定是有話要。    果然，他的聲音刻意壓低，放得很輕很輕。這種程度的分貝，因為只有我們兩個人能夠聽到。    “你以為江城真的是傻子嗎？你以為我們做的這些事情，他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嗎？”    我睫毛微顫，像是有沙子落入眼睛中一樣，讓我忍不住用手去搓。難受的越搓越痛，就連搓眼睛的手都跟著微微的顫抖著。因為江易峰的話，是我一直都刻意避免的，但又不得不去面對。    到底還是要回到這個話題上面了。    既然我不愿意自己去想，現在就由別人，用那張像是刀子一樣嘴巴，慢慢的割開真相。    “你覺得江城是一個怎樣的人，他是那種會容忍自己的頭上頂著一堆綠，還要大度到若無其事加倍寵愛的地步？”    我想，江易峰比我更了解江城。    我凄凄涼涼的笑著，有些時候宿命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它讓不該在一起的東西相遇在一起，然后慢慢的拆開。    對江易峰的話，我沒有點反駁，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的聽著。    “從他知道你喜歡我的那一刻開始，這一場計劃，就注定了。”    心口被人刺了一刀，卻是一點都不疼了。    反而很安心的坐在地上，緊緊地聽著江易峰的話，讓自己明白一點，更加明白一點。    “我有一種感覺，我總覺得江城在縱容于思琪這樣做，因為只有于思琪的胡鬧，才會促使你不得已去尋找一個新的依靠。他想要的，是將你舉到最高點，然后重重的將你摔下來。”    “江城，從來就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他從來就沒有原諒過你。”    “知道了。”    我依舊是沒有半點反駁，淡淡的點點頭，頹敗的坐在地上。    魚缸里面的水已經流干了，客廳里面地毯完全被打濕了。    我木訥的從地上站起來，緩緩地將這些魚全部撿起來，去廚房找了個盆子，養在里面。    他見我走了，自己也提起腳。經過廚房的時候，停了停腳步。看著廚房里面的我，聲音透出濃濃的鼻音。    “不要以為今晚過后我就會幫你，我可不是一個好人。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輕嗯一聲，沒太多的情緒。    腦子明明是最亂的時候，我什么事情都開始理不清，想不明白。    偏偏，又覺得這個時候我真的好清醒。又覺得自己好像什么事情都已經想明白了。    缺水的魚在盆子里面不斷地張著嘴巴，而我，仰頭。    我的新生，又該是在哪里。    還是，人一輩子真的是逃不掉宿命的。    一個身上帶著罪孽的人，本就注定永遠都不會有半點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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