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明子這段時間過得很愜意,他每到辦公室第一項任務就是泡杯鐵觀音,泡好后,他看著那在沸騰水里翻轉著的鐵觀音茶葉,從抽屜里拿出盒煙,又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在鼻子上聞聞,“咔”一下用打火機點著,嘶嘶地抽了起來。 田副主任的頸椎病犯了,脖子疼地直不起來,一直在醫院做牽引。今,好不容易來辦公室看看,可那頸椎疼得他嗨呀嗨呀地直哼哼。他在辦公室轉了一圈,跟譚主任見了個面,:“這脖子疼得很,還得去醫院繼續牽引。”完就匆匆地走了。 田主任走了,譚主任來到了老明子辦公室,:“李啊,這段時間你是怎么了?文章寫得心不在焉的,書記一直提意見!” 老明子:“是嗎?我可每篇都是用心在寫啊!”又,“你哪篇稿子不行,我再改改!” 譚主任:“哪篇,我也不具體了,總之,你以前寫完了就直接交給書記看了,也不用我改,可現在,書記一弄就拿著稿子來找我了,稿子寫得可不帶勁啊!” 老明子:“那我是按照你交代的意思寫得啊!” 譚主任:“不了,現在田主任的頸椎病也犯了,住醫院了,你寫了稿子我還得看,還得改。可我你也是知道的,我每盡陪領導迎來送往了,要這迎來送往的活兒也不輕,還得照顧好客人,還得往死里猛喝,我老了,身體也不中了,我都快頂不住了啊!” 老明子想,你老了都快頂不住了,可你那是吃,那是喝啊,不能多吃你可以少吃,不能多喝你可以少喝啊,嘴在你身上長著呢,難道誰強迫你了?是你自己愿意的啊!老明子還是很認真地:“譚主任,我可是認真寫的啊!” 譚主任見不動老明子,也沒辦法,現在找個跑腿的秘書好找,找個會寫文字的秘書難啊,沒有個三年四年的功夫,根培養不出來啊!譚主任看看老明子,搖搖頭,只好回辦公室去了。 老明子喝完鐵觀音,抽了兩顆煙,在辦公室里坐著覺得悶得慌,就出去了,他一個人散著步,來到了公園,他看見好幾個科室里的頭都在公園抽煙,一邊抽煙一邊聊大,有美國陸艦隊怎么怎么厲害的,有9.11飛機撞世貿大樓的,還有的噴中東形勢的,總之的都是些國際問題,一個個噴東吹西的。老明子聽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就去賣部買了盒煙回去了。 下午,老明子正在辦公室看報紙,譚主任進來了,他好像中午喝酒了,滿身的酒氣,站在老明子桌子前,一晃一晃地:“李啊,給你交個緊急任務啊,書記剛接到通知,局里推薦他當市里的勞動模范,你抓緊時間給他寫一篇先進事跡材料。字數在三千至五千字,你可要抓緊哪?明上午寫出來給我。” 老明子問:“寫書記的事跡材料,那都寫些啥事跡啊?” 譚主任一聽老明子這么問,一下就急了,:“你問我啊?你自己不能想想!” 老明子見譚主任生氣了,趕緊:“好,好,譚主任,我自己想,我自己想。” 譚主任走了,老明子點了根煙,嘶嘶地抽了一口,:“書記出席市里的先進事跡材料,書記有啥先進事跡啊?”他抽著煙,仔細地想著,自從調到這礦辦公室后,也算時間不短了,那書記到底有啥事跡啊?他絞盡腦汁地想著,想來想去也沒想起來書記有啥先進事跡。 想不起來也得硬寫啊,生編吧,又覺得違背良心,照實寫吧,又怕過不了書記的關,那總得寫出來個東西給書記看吧?想來想去他就寫了起來。五千字不算少,他用了一下午的時間硬是寫出來了。寫好了,他自己看著,覺得寫得好吧,那事跡也不突出,你不好吧,里邊多多少少干了幾項工作,而且都是些日常的工作。寫完后,他就開始喝起茶來。 第二上午,書記去給譚主任要事跡材料,譚主任就去給老明子要,老明子就把昨下午寫的那事跡材料給了譚主任。 要是擱過去,寫個五千字的事跡材料一下午可不夠用,下班后,他總要再熬上大半夜才能寫好。現在,反正是領導不易好,你干得再好,也沒人搭理你。真是應了那句話了,干的不如看的,站著的不如坐著的,坐著的不如倒著的。你就是再賣命地給他們寫,累死你也沒用,也沒人你個好,也沒人把你當個燈!所以,這篇稿子他也不管寫得好不好,反正上邊有主任,光叫你吃了喝了當甩手掌柜啊! 譚主任拿著老明子寫的事跡材料,一目十行地看著,越看心里越沒底,你不好吧,他洋洋灑灑地寫了好幾張紙;你寫得好吧,他覺得肯定好不到哪兒去。但現在也沒辦法了,書記等著要,他只好從老明子辦公室拿著那篇事跡材料給了書記。 他把事跡材料給了書記,就匆匆地回辦公室了。他坐在辦公室抽了一支煙,心里騰騰地跳著,但愿這次老明子寫得好,但愿這次書記不會找出啥問題。他正這樣想著,書記推門進來了,黑著臉,把事跡材料一下摔在了譚主任的辦公桌上,大聲喊著:“這是什么事跡材料啊?事跡簡直太一般了,你不要叫李寫了,譚主任你親自寫,這可是出席市里的先進事跡材料啊,事跡不突出可不行!”完,咚咚咚地出去了。 譚主任中午喝了酒,臉還紅紅的,嘴里不住地打著飽嗝兒,從桌子上拿起那篇老明子寫的事跡材料,仔細地看著,看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地:“這這這寫的是什么事跡啊?”這時他才好好地考慮了一下工作,仔細想了想,也是啊,這也不能怪秘書寫得不好,這書記每除了迎來送往,也沒干出什么很突出的事跡啊,總之,都是些日常性的工作,這可怎么編啊! 譚主任也發愁了,他又抽了一支煙,幾只煙抽下來,把個辦公室抽得烏煙瘴氣的,他嘆了口氣:“這個李啊,過去寫得怎么就那么好啊?好的書記經常通著自己的面夸他,可現在,怎么一篇稿子也寫不好了呢?不但寫不好了,還篇篇地需要改,就沒有一篇文章不改的,把田主任的頸椎病都改犯了,都改進醫院了。再這樣改下去,我也饒不了進醫院!” 他又埋下頭看著老明子寫的那先進事跡,埋怨著:“李啊,李,你過去咋就寫得不用改呢?我都有好幾年不寫了,我可怎么改啊!” 譚主任拿著那篇先進事跡材料,左看看,右看看,一直無法下筆,他干脆站起來去老明子辦公室了,他想叫老明子繼續改,可推門進到老明子辦公室,辦公室里沒人,他著急地:“這,這李現在到底是怎么了?不但稿子不好好寫了,怎么連攤也不守了啊!” 他只好拿著那稿子又回到了辦公室,這時,書記又打來了電話,:“譚主任,這篇稿子可是關系重大啊,你一定要親自改,你一定要把他寫得很出彩!”罷,就把電話放下了。 譚主任在半空中拿著電話,發牢騷地:“這整迎來送往的,你到哪兒,我到哪兒,你陪客人喝酒,我也陪客人喝酒,這有啥事跡可寫啊!”然后又著急地,“沒干啥事兒不,一弄就出彩,出彩,出個蛋彩啊!” 話是這么,但是譚主任還得耐下性子去寫,他一顆接著一顆地抽著煙,他寫幾個字就抽一口煙,寫幾個字就抽一口煙,一會兒桌子上的煙灰缸就滿了,不但滿了,還堆得高高的,跟個山似的,把個辦公室抽得跟著了火一樣。 要譚主任畢竟是正主任,畢竟是老主任,在下班的時候,他終于寫好了,他是按照人民日報上的一個全國勞模的先進事跡往下拖的,從大標題到標題,還有那生動感人的事跡,他該拖的拖,該套的套,改編的編,把書記的事跡寫得感人至深,催人淚下。 他寫好后,兩包大中華已經抽完了,辦公室的煙霧也把譚主任罩住了,只要一開門,硝煙滾滾的,跟戰場差不多,你不走到譚主任跟前,你根本就看不見譚主任的人在哪里。 稿子寫好了,書記也看了,譚主任問:“書記,你的那先進事跡寫得還行吧?” 書記很尷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地:“那事跡是寫我的嗎?簡直太感人了!”又有些臉紅的跟譚主任,“譚主任,這,這,這事跡我能不能拿出去講啊!” 譚主任很誠懇地:“能,能,能啊,書記,你自己的事跡你自己哪兒知道啊,你為企業做了那么多、那么大的貢獻;你為職工辦了那么多的實事兒,你簡直就是當年的焦裕祿,現在的孔繁森啊!像你這樣的好干部,別出席市里的先進了,就是省里的先進、全國的勞模都綽綽有余啊!” 書記兩手掐著腰,很威武、很有氣魄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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