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荼就這么死了。
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韓樂甚至都沒有動用什么像樣的底牌。
看著他的尸體，韓樂也有點發愣。
不過轉眼間，他就反應過來了；這家伙死的也不冤枉。
在動用曲境的時候，他就已經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透支了——荒界母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韓樂至今還沒弄清楚；但肯定不是阿荼可以輕易構想出來的。
這種驚天動地的存在，哪怕是虛影，想要將她從曲境里請出來，都會讓自己元氣大傷，甚至傷及性命。
阿荼瘋狂的舉動，本來就讓他自己處于死亡邊緣。
再加上后續的作死。
在本來就重傷的情況下，強行發動龍語禁咒，打開封印，召喚出了青面惡鬼。
那個時候，阿荼的性命就和風中殘燭一樣。隨時可能熄滅。
而惡鬼的臨陣脫逃，宛如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至于韓樂懷疑，自己不上去砍那么一劍，阿荼也要被活活氣死了。
對韓樂來說，殺守護者這種事情，已經是熟門熟路。
阿荼雖然有些特殊，但本質上還是一樣的。
他動作很嫻熟，運用共鳴之術的法門，將阿荼體內的部分看守者權限提取出來。
如果是前面兩層，這權限一旦被取出，韓樂就必須立馬離開。
但是現在不一樣。
大荒林和龍界交纏在一起，特別是殘存龍界展開之后，這里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曲境了。
韓樂可以暫時擁有這一部分的看守者的權限。
但能做的事情，似乎也不多。
“最關鍵的，還是大荒林的坐標啊。”
韓樂的腦海中搜索了一下，最終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從阿荼手里拿到了大荒林的坐標，也算是了卻了心頭一樁事情。
他自己，其實隨時可以脫身離開；但他畢竟沒辦法看著這些人類死在自己闖出來的禍端之中。
哪怕他們是龍界的人，哪怕龍界和云州可能處于某種意義上的敵對。但到了韓樂這個層次，行事需要一切無愧于心。
塵煙弄壞了古界碑，韓樂挪開了鎮守碑。
他自然有義務幫助舊日盟的重返龍界。
看到阿荼倒下，舊日盟的人都發出一陣歡呼。
韓樂把阿荼的尸體丟了出去，又和舊日盟的幾個大佬比了比手勢，然后孤身一人，沖入古墓中。
阿荼雖然死了，但是他的事情還沒結束。
這惡鬼，有點意思。
……
古墓之中，小黑棺飛快逃跑。
之前他被韓樂一聲厲喝，嚇破了膽，起來之后，飛得更快了。
按理說，韓樂是追不上的。
特別是在阿荼那里耽擱了一會兒，韓樂更是失去了小黑棺的視野。
宇宙真眼，在這古墓中也失去了效果。
但是韓樂就是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
那種感覺，是純粹的潛意識作用。
他順著這種感覺，一路前進，果不其然，沒多久，他就再次看到了那熟悉的小黑棺！
小黑棺里的惡鬼，正躲在古墓的角落里休息，心道這下總找不到自己了吧？
結果腳步聲立馬傳了過來。
嚇得那惡鬼立馬跳了起來，小黑棺非常靈動地豎起來，想要逃跑。
“還不給我出來！”
韓樂一把攔住他的去路，聲音凌厲到了極點：“出來。”
“不！”棺中傳來惡鬼悶悶的聲音：“不出來！”
韓樂皺眉：“為什么不出來？”
“休想騙我出去！”
惡鬼大聲道：“反正我就是沒出去過！我一直在黑棺里！”
“我什么都不知道！”
韓樂很好奇。這惡鬼似乎認識自己？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因素？
他為何要裝瘋賣傻？
他幾次試探，都被惡鬼隨便糊弄過去。
幾次之后，韓樂也惱了。
“不出來是吧？”
“那我就請你出來！”
“塵煙！”
嗖！
一個苗條姣好的身影出現在了韓樂身邊。
“說。”塵煙大姐今天難得沒在磕天石，高冷的很。
“把這口小棺材給我剁碎了！”
韓樂冷笑道。
“沒問題。”塵煙非常時髦地比了一個動作，抬手就要行動。
下一秒，棺木自動滾開，那惡鬼猛地撲了出來！
韓樂吃了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抱住了大腿！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啊！”
惡鬼痛哭流淚：“我是真的不能出來的，之前我真的只是不小心……對對對，我是迫于那個壞人的威脅，才從棺木里出來的。”
“上仙明鑒啊，我叫吉祥，一看就是一只樂于助人的好鬼，怎么可能主動作惡呢？”
“我可從來沒有從封印里出來過……”
韓樂抬了抬眼皮。塵煙也是一臉愕然。
“你認識我？”韓樂好奇道。
惡鬼猛地打了個哆嗦，瘋狂搖頭。
“那你看到我跑什么？”韓樂冷笑道。
從這惡鬼的種種反應來看，他肯定認識韓樂，或者認識其他平荒天師。
“我怕。”惡鬼老老實實地說：“我在上仙身上，感受到了另外一個人的氣息……”
“當年我答應自封于此，便是因為那個人的勸誡。”
“上仙器宇軒昂，一看和當年那位強者便是師出同門，我不敢冒犯。”
韓樂一想，這似乎也說得通。
這惡鬼出現在古墓里，古墓主人至少是平荒天師，極有可能甚至是大羅山主。
自己身上也有平荒天師的氣息，他有些忌憚很正常。
但平荒天師之間，實力差距也是很大的。
忌憚歸忌憚，不至于到害怕的地步吧？
韓樂始終有些不解。
“我不信。”他冷笑道：“你要敢說謊……塵煙！”
塵煙一把抓起青面惡鬼，面無表情地問道：
“剁成幾塊？”
韓樂作思考狀。
這一次，惡鬼是真的慌了神。如果說韓樂只是勾起了他的記憶和恐懼的話，那么這個生猛的女人，竟然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生命威脅！
他痛哭流淚道：“上仙明鑒啊！小人所說的話，不敢有假！”
“我的確是因為一些舊事，看到上仙才會害怕逃跑的。”
韓樂皺眉道：“把你自己的來歷，還有關于這古墓的事情，全部都說一遍。”
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活口，韓樂自然要好好拷問一下。
那惡鬼雖然想要隱瞞什么，但是在塵煙冷漠的目光下，還是忍不住縮了縮腦袋。
最終，他一股腦兒都說了。
……
原來這惡鬼，竟是來自陰界！
他本來是陰界一頭兇猛的厲鬼，懵懵懂懂地自行修煉成了強大的青面惡鬼，又有許多機緣，實力非常強悍。只不過他在修煉過程中，遇到了極大的瓶頸。
為了突破瓶頸，他做出了一個極為冒險的舉動，那就是離開陰界。
他來到了龍界興風作浪，到處尋找秘法——可惜龍界的秘法，根本不適合陰界的人修煉。
正當他準備轉戰其他世界的時候，一個非常恐怖的男人抓住了他，把他當成苦力使了好幾年。
那個男人非常強大，強大到讓惡鬼連反抗的念頭都無法升起。
就連【吉祥】這個對惡鬼來說頗為羞恥的名字，也是那個男人給他取的。
惡鬼曾經小心翼翼地問過為什么要取這個名字。
那人回答說：聽著喜慶。
惡鬼欲哭無淚。
就這樣過了許多年，那男人突然開始給自己造了一座很大的墓穴。
他命令惡鬼鎮守在這古墓之中，不得擅自離開小黑棺的封印。他說他要去辦一件事情，等他回來的時候，他會送他一本無上的修煉手冊。
到時候，惡鬼就能突破之前的瓶頸。
于是惡鬼就這么等著。
時間一天天過去。
“一直到我快餓死了……他還是沒有再出現。”
惡鬼吉祥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訴苦道：“我是真的沒辦法，餓瘋了，才想著逃出去吃點東西。”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違反之前的諾言的……”
韓樂和塵煙面面相覷，都覺得這故事有些離奇。
但如果惡鬼說的都是真的話，那么那個男人，應該就是這古墓之主了。以惡鬼當時的強大，縱橫龍界無敵手，恐怕也只有大羅山主級別的強者才能降服他了。
這也能解釋很多問題。
但韓樂還是不太相信，于是他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收服你的那個人，叫什么名字？”
惡鬼兩眼茫然：“忘記了。”
塵煙怒道：“當著老娘的面也敢撒謊？真以為我不敢動手？”
三階古神兵的力量爆發，單單是那氣場，惡鬼都被切割成了一片片的。
一旁的韓樂摸了摸臉上的血，心道這特么是故意的吧？
塵煙會控制不好力道？他怎么就這么不信呢？
惡鬼哀嚎了好一陣，才虛弱無比地解釋說：
“我是真的忘記了。事實上，沒有人記得他的名字。”
“關于這個，我知道一點秘密。那個人要去做一件大事，那件事之后，無論失敗成功。”
“這世上的人，都會忘記他的名字，甚至忘記……他這個人。”
韓樂心中一動。
那惡鬼慘兮兮地往小黑棺里爬。
韓樂看著那小黑棺，腦海里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他突然想起來，為什么這小黑棺，看著這么眼熟了！
“這東西……你是哪兒弄來的？”
他問惡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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