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時，李世凱扶起裘志鵬，見他后腦勺被磕出了一個血窟窿，便沖著自家的大門高喊：“桂香，把家里的現金都帶上，快點出來！”    “他是誰呀？”朱桂香三步并作兩步，著急忙慌地跑到丈夫跟前，望著昏迷的裘志鵬問。    “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先救人。”著，李世凱便把裘志鵬雙手抱起，“你回去吧，我不在家吃午飯了，得送他去區醫院。”    “我跟一起去。”    區醫院的醫生代國斌和李世凱是老熟人，他拿著頭部ct片子告訴李世凱：“沒大礙的，放心，只是皮外傷。沒有磕傷顱內組織，也沒有引起顱內出血。包扎好傷口，你就把他帶回鎮醫院去護理，省點費用。”    “可是，他怎么一直都不醒呢？”朱桂香不放心，急切地問代國斌。    “他有點低燒。他的內衣內褲都被汗水浸透過，倒汗引起了感冒。回到鎮醫院，給他換套干爽的內衣褲，把燒給他退了，就沒事了。”代國斌。    李世凱自己就是醫生，為了方便照顧裘志鵬，他和朱桂香便直接把裘志鵬帶回了自家照料。    但裘志鵬的低燒都反反復復好幾了，總是不退。    “要不，我們還是把他再送到區醫院去，好好再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其他情況引起的發燒？”朱桂香把手擱在裘志鵬的額頭上探了探，抬眼望著李世凱問。    “先不用，國斌不是還為他驗過血的嗎？他沒其他毛病，就是感冒了，過一兩就會好的。”李世凱把調了藥末的溫水遞到朱桂香手里，“來，我把他扶起來，你給他喂下去。”    藥水一勺一勺地灌進了裘志鵬的嘴里。    剛消停了片刻的夢又開始了。    這一遍，裘志鵬夢見自己置身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他想游上岸去，但憑他怎么使勁，他的手腳就是紋絲不動，像都不再屬于他似的，絲毫不由他使用。    不一樣的夢境，卻有著同樣的死亡將至的驚恐和心悸。    裘志鵬又張嘴想要呼救，可一口接著一口的咸澀海水嗆得他無法發聲。海水無邊無際，苦寒徹心！裘志鵬感到自己在一點一點的往海底沉溺，他低頭望向海底，竟然是一片烈焰熊熊的地獄，烈焰的上頭，漂浮著兩張他看不清面孔的鬼臉。    意識在夢里告訴裘志鵬，那是黑白無常！裘志鵬不想下地獄，不想被海水溺死，不想被大火燒死，他要逃離這個冰水烈火的鬼地方！他要逃命！    救命的繩索漂進他嘴里來了，他張嘴死命咬緊。他咬緊的是藥勺。    救命的木塊漂到他面前來了，他伸手死命抓牢。他抓牢的是朱桂香的手臂。    他拼著命地，往海面劃游。    “哎呀，世凱你看！”朱桂香從裘志鵬嘴里拔不出藥勺，她沖李世凱驚呼。    “好事兒。”李世凱展顏微笑，“他快醒了！”    裘志鵬的夢還在繼續。他終于游上了海岸，可他累壞了。他放開嘴里的繩索，扔掉手里的木塊。   他累壞了，需要再睡上一覺。    又一中午過去了。屋外的雪停了。    好暖和呀！這是裘志鵬睜開眼睛之前的肢體感受。    裘志鵬睜開了雙眼。    他茫然地看看自己蓋著的厚被子，看看屋子中央的木炭火爐，又看看四周的白墻，和貼墻而立的大書柜。    “這是哪里？”裘志鵬在心里問自己。    房間外面有人的腳步聲，還有一個女人在話：“我去看看他怎么樣了。”    “你就讓他好好睡嘛。”一個男人。    “不定他醒了呢。”女人又。    朱桂香推門而入。她身高一米七左右，長著一副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約面孔。一件米白色的棉外套，把她的面孔映襯得格外秀雅。    “孩子，你醒啦！世凱，你快來，孩子醒啦！”    朱桂香朝客廳里喊完，走到床前，又欣喜地微笑著：“孩子，你可把阿姨嚇壞了。你迷迷瞪瞪的，睡了好幾。餓壞了吧，這些，你叔叔光讓我喂你喝米湯。你躺著啊，阿姨給你**蛋羹去。”    “醒了就好。”李世杰也笑嘻嘻地走到了床前，伸手探了探裘志鵬的額頭，“嗯，不燒了。”    “那你陪著他，我去**蛋羹。”朱桂香。    “你們是誰？這是哪里？”    在朱桂香出門前，裘志鵬甕聲甕氣地低聲問道。    “哦，我光顧著高興，著急為你去**蛋羹，都忘了告訴你了。” 朱桂香折轉身子，笑意盈盈地，“我叫朱桂香，你叫我阿姨，或者朱阿姨都可以。他叫李世凱，你就叫他李叔叔吧。”    做完自我介紹，朱桂香又問：“你呢，孩子，你是誰？為什么你會摔倒在我們家旁邊？你的家在哪里？等你吃飽了，我好讓你李叔叔把你送回去。你的父母肯定在到處找你，他們不知道都著急成什么樣了。”    “我……”裘志鵬側歪著腦袋，皺著眉頭仔細想了好久，一臉的茫然，“我是誰？”    朱桂香愕愣了。    她看看裘志鵬，又快速的，把疑惑的目光投在了李世凱臉上。    李世凱也眉頭微皺。    一屋子的沉默。    稍后，裘志鵬垂著眼瞼，苦惱地自答：“我不知道，我不記得我叫什么名字。”    “那你的家呢？你的家在哪里？你父母的名字叫什么？你知道嗎？”朱桂香坐回到床邊，慈愛地盯著裘志鵬，柔聲問。    裘志鵬努力地搜索著記憶，但對朱桂香的問題，他沒有搜索出任何答案。    片刻過后，裘志鵬搖搖頭，愈發苦惱地：“還是不知道，都想不起來。”    朱桂香想張口再發問，李世凱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    “別著急孩子。你慢慢想，我跟你阿姨先去給你**蛋羹，等吃飽了，你就能想得起來啦。”李世凱拍著被子，一邊輕聲安慰，一邊投給裘志鵬鼓勵的微笑。    “我叫什么名字？我的家在哪里？我爸爸媽媽又叫什么名字？他們人在哪里？我為什么會在這個地方？”房門關上后，裘志鵬不停地問著自己。    他把目光投在粉白的花板上，上面除了吊著一個沒點亮的燈泡，再無一物。    燈的開關就在床頭。裘志鵬坐起身，抬手按下開關，燈泡亮了，本就不暗的房間瞬間變得明晃晃的。    可是，光到之處，只有墻壁，書柜，書籍，書桌，和冷冰冰的水泥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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