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定爸爸還在家里寫文章呢。他不是經常都那樣的嗎，寫入神了，外面的電閃雷鳴再怎么厲害，他都看不到，也聽不見。”張俊峰擠眉弄眼的，聳著肩膀。    “那是我們兩個都在家。今晚上不一樣，我們不在家，風雨聲這么大，爸爸一定會聽見的。”錢敏慧反駁。    “我在逗你玩兒呢。爸爸肯定要來接我們的。不過我想，爸爸不定會等雨停了才來接我們。好了，好了，不要動不動就跟個管家婆一樣，瞎操心。”張俊峰拍拍錢敏慧的肩膀，安慰她。    “哦。”    “妹妹，我們來玩兒游戲唄。干坐著等，沒勁。”張俊峰提議，他的眼里閃爍著詭計。    “玩兒什么？” 錢敏慧環顧一下四周，沒找到什么可玩兒的。    “炸金花。”張俊峰完，從棉襖口袋里掏出一副舊撲克牌，“啪”地拍在破木桌上。    “咦！”錢敏慧皺鼻癟嘴，不屑之氣直呼呼地鉆出她鼻孔，噴成兩條白霧。    “咦什么咦？今晚上，我要是還贏不了你，我就一個通宵都不睡覺！”張俊峰立下賭約挑戰。    裘光明看在眼里，心想：“他倆居然玩炸金花，這可是我們西南市的大人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最愛玩的一種賭游戲。娃子家家的，就賭怡情了？我還從來沒看見過。聽他倆的對話，這當哥哥的，應該一直是妹妹的手下敗將。”    “就我們兩個人不好玩兒。不玩兒。”錢敏慧。    聽聞此言，裘光明又想：“既然敏慧嫌兩個人玩兒不熱鬧，那我就陪他們玩玩，看看敏慧是怎么打敗俊峰的。”    裘光明輕聲假咳一聲，引來了錢敏慧的注目。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裘叔叔，你也想玩兒？”錢敏慧問。    裘光明點點頭。    “那好吧。”錢敏慧完，又轉過頭，手指著張俊峰，“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張俊峰昂頭接招。    他們居然賭錢！    錢敏慧跟裘光明宣布游戲規則：“裘叔叔，我們的規矩是這樣的，每局發牌之前，每個人都要先出一分錢，這是底錢。發完牌了以后，誰要跟賭的話，每跟賭一輪就多加一分錢。如果你的牌好，你可以多加錢，我和哥哥就必須出至少跟你一樣多的錢，才有資格繼續跟賭，或者喊你開牌，跟我們其中一個人比大，牌大的那個人就繼續跟下一個人賭，最后的贏家只有一個的喲。裘叔叔，我講得清楚嗎？你聽明白了沒有？”    裘光明點點頭。他率先拿出一分錢放在煤油燈下，攤手示意游戲可以開始了。    “裘叔叔，我不會手下求情的喲。”    錢敏慧的話，著實讓裘光明心里暗覺好笑，他想：“這丫頭，口氣倒是不嘛。”    “坐上牌桌，就是競爭對手，沒有尊老愛幼的法。裘叔叔，這句話每次爸爸陪我和哥哥玩兒牌的時候，都要對我們一遍的。”錢敏慧一本正經地，為她剛才的狂言做注解。    “你欺負我就算了嘛，居然還敢唬嚇裘叔叔。”張俊峰著，從褲袋中掏出一分錢，拍在裘光明剛放的那分錢旁邊。    “嘻嘻，哥哥，其實我是給你聽的。”兩個梨渦在錢敏慧的嘴角邊盛放滿滿的壞意。    錢敏慧也從棉襖口袋中掏出一分錢，輕輕擱放在那兩分錢的旁邊，壞笑著：“哥哥，虛張聲勢，是因為心里沒有底氣。”    第一局，翻牌比大，牌最大的人發牌。張俊峰翻到的牌是黑桃9，三人中他的牌最大。    正式發牌，裘光明拿到的三張牌是紅桃3、紅桃6和梅花9，既不是對子或順子，更不是同花，臭牌一副。    他連第一輪都沒有跟賭，直接撲牌，舉起雙手宣布認輸。    張俊峰的牌是黑桃6、方塊6和梅花j，對子。    錢敏慧的牌是梅花k、黑桃3和紅桃7，爛牌。    張俊峰贏了錢敏慧五分錢和裘光明的一分底錢。他笑得一臉燦爛。    第二局，出底錢，翻牌比大。發牌人又是張俊峰。    倒了霉的裘光明諸事不順。    這一把，他拿到的牌比上一把更臭，是梅花2、紅桃3和黑桃7。    他又一次直接撲牌認輸。    張俊峰看過牌后，有抹驚喜神色在他臉上浮現，但很快就一閃而逝。    他假裝淡定，不動聲色的先加賭了一分錢。    錢敏慧連牌都沒看，成竹在胸的，也跟賭了一分錢。    第二輪跟賭，張俊峰兩分錢，錢敏慧也兩分錢。    第三輪跟賭，張俊峰翻倍加到四分錢，錢敏慧也跟四分錢……    直到張俊峰加賭到一毛錢時，錢敏慧才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張牌。    裘光明仔細關注著錢敏慧看牌和再放好牌的整個過程，在錢敏慧的臉上和眼里，他沒有觀察到絲毫的神情變化。    手離牌后，錢敏慧用沉著篤定的眼神盯著張俊峰的眼睛，面無表情地盯了兩秒，突然加大賭資，拿出兩毛錢，緩慢地輕放在煤油燈下。    手離錢后，錢敏慧揚起微笑，抬眼望向張俊峰。    此刻，她嘴角邊的兩個梨渦盛滿了挑釁。    張俊峰對錢敏慧的梨渦視若無睹。    他也掏出了兩毛錢，重重地拍在錢堆上。    “不開牌？”錢敏慧將挑釁付諸于言語，故意大睜著雙眼問。    張俊峰拿起自己的三張牌，躲到一旁又審踱了片刻，面帶微笑，胸有成竹地抖著腿：“不開。等你再拿錢喊我開牌。哼哼，這一局，我要贏把大錢！”    “好吧。”錢敏慧一臉賭神樣，又從棉襖口袋里掏出六毛錢，也學著張俊峰的咋呼樣，重重拍在錢堆上，酷酷地，也學張俊峰抖著腿，“我加跟六毛，不開牌。哥哥，我滿足贏你想大錢的愿望，把開牌機會讓給你。”    張俊峰把身上所有的錢全部都掏了出來，清算了一下，只有四毛八分錢。    張俊峰的眼睛都綠了。    “嘻嘻，不要怪我哈。哥哥，我給過你開牌機會的。還有，先前我就提醒過你，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錢敏慧捂嘴偷笑。得意之色，閃爍在她眼里，如精靈在歡欣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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