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叫裘佳霓,開賣店的。我的店鋪就在你家對面。” 裘佳霓抬起手,把對面透著燈光的卷簾門指給裘光明看。 然后,她接著:“我老公是個刑警,三年前,他去執行緝毒任務的時候犧牲了。剛才銬偷的那個警察,就是我老公當兵時候的戰友。大哥,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可以留在這里陪他們,等你回來了我再走。” 直到此刻,裘光明才正眼細看裘佳霓。 雖然已經走到了院子里,燈光不夠明亮,裘佳霓的五官和膚色看不太清楚,可單從她的輪廓裘,光明也能看得出,她大概二十七八歲,身材高挑,臉型姣好,鼻梁高挺,眉濃眼亮,尤其她的眼神溫柔中又蘊含著堅韌,是個典型的西南標志美少婦。 四目相對,裘光明仿佛在黑夜中望見了兩盞給人光明和溫暖的希望之燈,他腦袋中混亂的記憶被照清晰了。 “對!”裘光明想起來了,“她和敏慧沖進房間的時候,她手里也捏著一塊板磚。而且,給偷銬手銬的那個警察確實還很熟絡地喊她了幾聲嫂子。” 自從裘光明的公司出事,他的項目經理引咎自殺以后,他就開始謹慎的提防張勇強以外的所有人,包括他的經理楊大志,他的舅子劉國慶,他的父母及家人。 提防楊大志、劉國慶、及他的父母家人,倒不是因為裘光明不信任他們,而是他擔心讓他們現在靠近自己,不但幫不上自己,自己還可能會像給張勇強惹上麻煩一樣,再把他們也牽連進這趟渾水里面。 對此刻站在自己面前,主動請纓幫忙照看張俊峰和錢敏慧的裘佳霓,裘光明顯然明白,已經是沒有辦法再回避開她了。 既然避無可避,裘佳霓也不像是一個有著壞心眼的人,而且張俊峰和錢敏慧現時的處境和情緒,確實需要有大人陪看著。 迫不得已的情形,和直覺告知給裘光明的信任感,讓他迅速就在心里做出了斷定:“她能照看好他們兩個。” 裘光明的目光中流露出了感激的神情,他望著裘佳霓:“太感謝你啦!我媽沒事了,我就趕緊回來。” “不用客氣,大哥。我們是鄰居,相互照應是應該的。遠親不如近鄰的嘛。”裘佳霓輕淺一笑。 “快點!”醫生的催促聲傳來了。 “那我就把他倆交給你了啊。謝謝!” 完,裘光明意味深長地看了兩眼錢敏慧和張俊峰,便急忙瘸拐著,連蹦帶跳地朝救護車奔去。 “明爸爸,你快點帶奶奶回來!” 錢敏慧的話輕聲地追著裘光明的背影。 三人怏怏地返回客廳。 錢敏慧抱著首飾和木匣子,驚魂未定地:“嬢孃,你和哥哥在這里等我。” 話音還沒落定,錢敏慧就脫兔似的,一溜快跑跑進了她自己的臥室。 裘佳霓明白錢敏慧是去藏首飾和木匣子,她對雙眼無神的張俊峰:“溫水瓶在哪里?我幫你倒杯熱水。” 張俊峰把自己扔進沙發。 他面色灰白,頭發糟亂得像是被馬蜂叮鉆過的黑草球。 他抬起手臂,有氣無力地指了指廚房,:“在廚房里面,謝謝裘嬢孃。” 錢敏慧按照裘光明悄悄給她的指示,先在首飾和木匣子上套了三層塑料袋,又把套了塑料袋的首飾和木匣子塞進新開包的廁紙中間,再把廁紙包塞進她衛生間的盥洗臺下。 然后,她在廁紙包上蓋了兩件臟衣服,拿洗衣粉袋子和洗衣盆擋在臟衣服的前面。 最后,她還把自己腳上的襪子脫下來,在地板上抹了兩把,丟在洗衣盆里,才關上了盥洗臺的木門。 當錢敏慧穿上趕緊襪子,再次返回客廳時,裘佳霓已經坐在張俊峰的對面了。 他倆手里各捧著一杯熱水,相對無言。 裘佳霓對錢敏慧:“你的熱水在茶幾上,喝點吧,暖下心,定定神。” “謝謝阿姨。” 錢敏慧捧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張俊峰站起身,帶著錢敏慧去院子里,把展昭埋在了那棵大榕樹下。 望著錢敏慧和張俊峰驚恐未定的可憐樣,裘佳霓很好奇地想:他們的媽媽呢? 等兄妹倆回客廳坐下后,裘佳霓張合了幾下雙唇,還是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裘佳霓是痛失過丈夫的人,她太了解被人用善意的好奇撕揭傷痛的難受滋味兒了。她不忍心問他們的媽媽。 “這客廳里面怎么沒有電視機呀?”裘佳霓低聲問。 “搬到奶奶的臥室里去了。”張俊峰喝了一大口溫水,木訥訥地解釋,“明爸爸不準我和妹妹看電視,他自己也只是到奶奶的臥室里看一下新聞。” 裘佳霓“哦”了一聲。 她把水杯捧到自己嘴邊,呷了一口溫水,端詳著張俊峰暗想:“那個男人不但滿臉傷疤,竟然還是個**的暴君,難怪看起那么嚇人。不過聽這子的口氣,他對這個暴君不準他和他妹妹看電視的暴政,好像并沒有不滿的情緒。他是被強壓習慣了,逆來順受,還是他自己也真的想專心學習?更奇怪的是,他們連個都叫那個暴君‘明爸爸’,難道暴君不是他們其中一個的親生父親?” 裘佳霓越想越好奇,但她終究還是忍住了。 她沒有問你們為什么喊他明爸爸,而是又隨口問道:“你們明爸爸對你們一直都很嚴厲嗎?” “他不是對我們嚴厲,他是為我們好。”錢敏慧回神過來,搶答。 裘佳霓的目光極輕極柔的,在錢敏慧慘白的臉上慢慢拂過。 除了原本的惶恐和憂愁,她沒有再在錢敏慧的臉上,捕捉到哪怕是一絲絲的抱怨之意。 兩抹滿含著喜愛意味的微笑,極淺極淡的,在裘佳霓的嘴角邊慢慢漾起。 “這兩個孩子應該不是逆來順受,是確實懂事!”裘佳霓想,“我還沒見過這么懂事的孩子。” 裘佳霓沒有孩子。 在她得知她老公犧牲的消息后,她因為悲傷過度動了胎氣,加上辦理喪事又讓她操勞過度,使得她懷了不到三個月的身孕滑了胎。 因此,她不懂得如何教育孩子。 裘佳霓聽過不少家長抱怨,自家孩子光愛看電視不肯寫作業。也見過不少孩子因為看電視不寫作業,被父母打罵。 聽了張俊峰和錢敏慧的話,她不由的對滿臉傷痕看似兇暴的裘光明,生出了佩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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