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奶奶抽出右手，輕拍著裘光明的手背，眉眼含笑地問。    淚花，在裘光明的眼球上暈成了兩個具有放大功能的光圈。宋奶奶的慈笑，在那兩個光圈中越放越大，大得像《西游記》里的觀世音菩薩，讓房間的四壁熠熠生輝。    裘光明鄭重而堅定的點點頭。    他眨巴著雙眼，吸了吸鼻子，跪著：“媽，我答應(yīng)你！”    “起來吧！”    裘光明站起身，坐回椅子，轉(zhuǎn)著濕漉漉的眼珠子：“但是，這些寶貝我還是不能賣，我實在舍不得。”    宋奶奶眉頭微蹙。    “媽，你不要急，聽我嘛。有舍才有得，你得對，可這世上，有些東西應(yīng)該是我們絕對不可以舍棄的。你的這些傳家寶就是，你對我的厚愛和期望更加是。媽，你對我的厚愛和期望，我必須接受，但你的這些傳家寶，我不能賤賣。”    “那怎么辦？”宋奶奶問。    裘光明：“我剛剛想到了一個辦法，即不用賣掉它們，又能借它們弄到錢。”    宋奶奶凝神傾聽。    “媽，現(xiàn)在這些寶貝已經(jīng)是古董啦，你太低估它們的價值了。不要賣，就是當(dāng)，也應(yīng)該能當(dāng)?shù)贸鼋◤S的全部資金來，我去找當(dāng)鋪當(dāng)。等我賺錢了，我再去把它們都給你贖回來。我們要振家，但也要盡力保住這些傳家寶。”    裘光明的話，聽得宋奶奶滿臉歡顏。    她興奮地：“倒是一個兩全之策。能當(dāng)出那么多錢的話，肯定好。那你就找個信譽(yù)好的當(dāng)鋪，去試試看吧。”    笑意，在裘光明的淚眼中閃爍。    “我不是跟你過了的嗎，不準(zhǔn)再在我的面前流眼淚，含在眼眶里頭也不行。快，收回去，把你斗志昂揚(yáng)的干勁兒亮出來，讓我好好的看看！”宋奶奶命令。    皺紋密密麻麻的，圍繞在宋奶奶的眼周和嘴角，舒展著親切而優(yōu)雅的笑容。    這些皺紋，是宋奶奶花了幾十年光陰，用愛修磨出來的戈矛。    皺紋上的笑容，在溫馨的燈光下，讓這些皺紋戈矛散射出無形而堅強(qiáng)的力量，讓裘光明心身激奮，也讓裘光明從中讀出，他該與之相依為命的生命意義。    裘光明收干淚水，挺起包扎著紗布的胸膛，昂著脖子：“媽，我已經(jīng)瞄準(zhǔn)了最高塔的塔尖！”    “嗯！我相信自己，我是不會看錯人的。”    宋奶奶著，逐一把被子上的翡翠扁方、翡翠手鐲和玉佩撿進(jìn)木匣里。鎖上木匣后，她像交心似的，把木匣捧放在裘光明的雙手之中。    宋奶奶：“我想休息了。你去把東西放好，然后看看俊峰和敏慧把今的功課做好了沒有，做好了，你就叮囑他們早點睡覺。明一早他們就要去你關(guān)叔叔那里練武的，告訴他們不能遲到。”    “好！”    裘光明應(yīng)諾完，把宋奶奶扶躺在枕頭上，又悉心幫她掖好被子，才捧起木匣，帶上房門，瘸拐著走向他自己的房間。    他的瘸拐架勢，跟一個又將奔赴戰(zhàn)場的傷腿戰(zhàn)士一樣，所向披靡。    東濱市，海港酒樓，軒宇廳。    顧貴的那對瞇縫眼，還掛滿了由驚嘆號便彎的問號。    顧貴城府終究深不過王躍進(jìn)和汪志凌，把他眼里的驚嘆墜彎成問號的鉛坨，當(dāng)然是老林對女服務(wù)員太不一般的音親語軟。他實在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非要開口問問題不可了。    “這個美女，會是誰呢？”    顧貴用自己的手肘，悄悄碰了碰汪志凌的胳膊，嘴唇一動不動地低聲問。    汪志凌沒有理睬顧貴，也再懶得當(dāng)眾叮囑顧貴閉上嘴。    因為他自己也在琢磨：“這個借穿服務(wù)員衣裳，裝服務(wù)員的美女，會是老林的什么人？她是擅自喬裝進(jìn)來的，還是在配合老林上演美人計？”    王躍進(jìn)卻悠閑自得的，在抽著香煙。    他把自己的后背斜靠在椅背上，像是在看話劇似的，愜意得滿臉樂笑。    美女假服務(wù)員杏目一蹬，紅唇一噘，再接著，把她眼波里的歡欣俏皮也快速回收了。頃刻間，她就如同會川劇里的變臉戲法一樣，把自己歡悅靈動的精秀臉，變成了委屈至極的苦瓜臉。    美女假務(wù)員既不往飯桌邊走，也沒聽老林的話退出包房。她端著黑檀木茶盤，哭喪著臉，對老林犟嘴嘟噥：“就不回去！”    除了老林，其余三個男人，都對美女假務(wù)員的好戲興趣昂然。    美女假務(wù)員的語音又轉(zhuǎn)瞬變嗲：“人家都這么長時間沒有看到過你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    老林吹眉毛瞪眼。    “瞪什么嘛瞪！”美女假務(wù)員竟然兇了起來，“你談生意的話，我也不會進(jìn)來打攪你的呀。表姐跟我了，你不是在談生意，是和幾個好朋友吃晚飯，你們還要聽呂阿姨唱昆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愛聽呂阿姨唱昆曲的，憑什么叫我回去你？”    美女假服務(wù)員的嬌嗲蠻橫，讓汪志凌猜想：“她表姐？她表姐是剛才那個女服務(wù)員嗎？可如果她只是一個女服務(wù)的表妹，她怎么敢用這么蠻橫的口吻跟老林講話？”    美女假服務(wù)員暫停了蠻橫嘟噥，她的變臉?biāo)俣壬w帽川劇的變臉戲法，她以眨眼的迅捷，用嬌俏明秀的含笑目光，在王躍進(jìn)、汪志凌和顧貴的臉上，友好地掃視了一圈。    “你的這幾個朋友，又帥又可愛，他們才不會介意，我跟大家一起聽呂阿姨唱昆曲呢。對不對呀，三位帥哥哥？”美女假服務(wù)員嬌嗲嗲地笑問。    問完，她保持著嬌嗲嗲的笑容，又用嬌俏明秀的目光流轉(zhuǎn)在王躍進(jìn)、汪志凌和顧貴之間，為自己拉贊成票。    “不是不介意，是歡迎。”王躍進(jìn)彬彬有禮地笑著回應(yīng)。    汪志凌和顧貴沒有吭聲。    他們兩人都只靦腆地微微一笑，再重重點頭。    老林剛要開口，包房的門被敲響了。    一個比美女假服務(wù)員個子稍好，年齡稍長的雅致美女，推門而入。    她就是裘子良的舅子劉國慶的女朋友：彭玉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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