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吱呀一聲,門開了。
相伯惑之看著百里宸一身繡著青竹的淺色袍子,心下一松。
剛剛回來的雙林卻是疑惑的問:“你這人怎么穿我家公子的袍子?”適才他不在到底發生了什么?
百里宸尚未開口,相伯惑之就冷著臉說:“雙林。”
雙林自知自己越矩了,只好不甘心地瞪了一眼百里宸,癟著嘴扭扭頭,低著腦袋一聲不吭。
百里宸說冤啊!又不是她,干嘛總是瞪著她,果然是刁奴!
雙林進了內室,自是看到那盤帶了血的水以及臟兮兮的衣物,本想問到底怎么回事?難道這血是公子的?可是一想起剛剛的事,只好焉焉的端起盆子,卷起那臟了的衣物,對上相伯惑之,“公子,我去倒了這水,燒了這晦氣。”
相伯惑之頷首,百里宸對于燒不燒沒什么意見就也任由雙林去了。
相伯惑之一心想要將適才那一幕翻頁,趁著百里宸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就說:“我適才的卦象有幾分不對勁。”
果然,百里宸立馬將自己被噴了一身血的倒霉事不知丟在哪里去了。
“如何?”
其實若是相伯惑之好端端的,恐怕她還真的不信,預知先機這種違背天命的行為怎么不會被命運所打壓、克制,她已經見過很多這樣的事,最終的結果又有幾人能安享一生,能免于奔波已經是好的了,像相伯惑之這種已經是上天眷顧的了。
“你的命格是短缺的。”
說著的時候,相伯惑之那雙黑漆漆的眸子靜靜的看著她,奇怪的是不帶任何驚訝。
“哦,”百里宸了然,“然后呢?”
“你欲所知亦模糊不清。”
百里宸冷漠的笑了笑,起身正欲離開。
不過如此,既然如此,她還浪費時間在這里干嗎?
“等等。”
百里宸駐足,卻不曾轉身。
半晌才聽到相伯惑之疲倦的聲音傳來,“你,你想要的東西,我,我身上好像有。”
說完,相伯惑之已用完了全身的力,整個人癱在輪椅上,一張清華卓絕的臉微微揚起,黑漆漆的眸子里生無可戀。
百里宸眸子一睜大,露出不敢相信。
他說什么?
百里宸失態地猛地一轉首,栗色的發絲打在臉上,微微發疼。
“什么意思?”
但是此刻的百里宸卻是無比的冷靜,待觸到相伯惑之的絕望后,又是一愣。
她說:“什么意思?”
相伯惑之仰首看著頭頂的房梁,“不僅是我,還有公孫雪篁。”
說著,相伯惑之終于轉頭看向百里宸,唇邊勾一抹青澀的笑容,干凈而純粹。
“你見過他吧?”
此時的相伯惑之看起來很輕松,黑漆漆的眸子閃起清亮的光輝,仿若夜空中的星辰,配上那張臉真的有把人窒息的美麗。
他很美,百里宸一直知道,相伯惑之的美超越了男女,值得任何人為之沉淪,稱之為仙姿毫不夸大,甚至百里宸可以說,如此清顏哪怕在仙界也是被眾人追捧的存在。
“那你為何如此?”如此一幅解脫的模樣?
百里宸還是問出來了。
“因為,”相伯惑之眸子靜靜的看著百里宸,說出的話卻令百里宸不由得微微一退。
“因為我們的魂魄也是殘缺的。”
“所以呢?”
百里宸忽然很佩服自己還能如此冷靜。
“為了活下去,修補殘缺我們的魂魄,我們師傅,即縱橫一派如今的門主截取了他人的魂魄是我們活到現在。”
“逆天之術。”
“嗯,你可知為何公孫雪篁總是養著他那些毒花?”
“為何?”
相伯惑之笑了笑,正準備開口,卻被百里宸攔住了,“等等,我不想知道了。”
相伯惑之果然不再說了,百里宸抿起唇瓣,“你,你可否讓我看看?”
“好。”
百里宸一步步靠近相伯惑之,相伯惑之感知她的靠近,身體不停的顫動,眸子不由自主地緊緊閉起,百里宸說:“你莫要擔心,我不會觸碰你的。”
聽到百里宸的承諾 ,相伯惑之才勉勉強強控制自己不再顫動身子,但眸子還是閉得緊緊的,溫軟的睫毛不住的顫抖,在眼皮處投下一片淡淡的青影。
百里宸雙手 輕輕懸浮在相伯惑之額上,栗色眸子閉上,識海飛快旋轉,存在在百里宸識海的百里香未等百里宸說話就開始驚呼,“阿宸,是,是它!”
“我知道了。”
百里宸氣息一收,退開幾步,話語從沒有的冷凝,“相伯惑之,我沒有資格取出你身上的殘魂,但終究有一天那些破殘零碎魂魄會全部回到我的手里,那一天絕對不遠,或許是明天也說不定。”
相伯惑之清雅一笑,“惑曉得。”
難道此次來到秦國并非禍事而是幸事,誰怎知竟有一魂一分為二分別藏匿于相伯惑之與公孫雪篁身上,難怪她一直感應不到,因為太弱了,再加上已經有一小部分被人同化了,染上了別的氣息,所以她才會生生的放過公孫雪篁。
不過怎會如此的巧,難道有人在幫她?是誰?百里宸忽然想起那日初到秦國的那道氣息,頓時眸子微微瞇起,一會兒才將目光重新投向相伯惑之。
若不是她身上下了禁制,她不介意殺生取魂,姜姓,相伯一氏,名惑之,越國人,時年二十有一,幼年師從縱橫一派,陌上如玉素手掌乾坤,孤竹青、羅傘轉,顏惑一紙薄命數,身殘端坐竹屋上,一占一觀了卻天下事。
最后一解,命絕三十不過。
百里宸深深的看了一眼相伯惑之。
“可有他法?”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修魂之術聽起來雖玄乎不已,卻非無解決之法。”
“其一,就是我一直都在維持活命的原因,吸納特殊的魂魄來修復自己的魂魄,不過為了不會在后面出現紕漏,需要吸納至少比殘缺的魂魄還要多上二有一的碎魂。”
“其二,嘗試縱橫一派自古傳下的古殘方。”
“殘方?”
“嗯,這也是為何多年來未曾有人敢用此方的緣故,據師門記載,用過此方的有三十七人,其中活下來的……”
相伯惑之掩袖遮面,“無一人。”
“你可否愿意做那第三十八人?”
“試試?”
百里宸暖暖一笑,眸子輕彎,對上相伯惑之清華的容顏,“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可否替我在左邊書架倒數第三層的右四格右側取出那卷竹簡,中間夾著一卷絲帛。”
百里宸依言順利取出了那卷絲帛,微微一抬眸對上相伯惑之黑漆漆的眸子,“打開吧。”
百里宸順從的打開看了看,“古殘方。”
“嗯。”
百里宸微微一搖頭,“可是我并不識得里面的草藥。”
“無妨,有我。”
百里宸眉目一軟,“相伯先生此話何意?”
“此方有幾味藥出自云中山,我會向大王秉明情況,與你一同去哪云中山。”
百里宸皺眉,默不作聲。
“惑可否喚你一句,阿宸?”
百里宸身子微僵,她也是喚我阿宸。
“可。”
相伯惑之清雅一笑,“那阿宸喚我相伯即好,無需如此疏遠。”
“相伯。”
“可是你的身體……”
“阿宸莫要擔心,我自己的身體不知道,不到三十是不會垮的。”
百里宸和相伯惑之皆沉默了,兩人都不是話多之人,百里宸微微斂眸,“相伯今日是我冒犯了,還請見諒,時候已不早了,來日定當賠禮道歉。”
“好,雙林,送百里郎君出上潁苑。”
雙林不情不愿地走了進來,微微一福身,“百里郎君隨我來吧。”
臨走前,百里宸回首問:“那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相伯惑之微微一僵,半晌,看著百里宸遠去的身影,靜靜的坐在那里。
百里宸安然無恙的回到了偏殿,期間見了嬴治一兩次,那媵人自從上次找不著人就整天寸步不離的跟著百里宸。
將惑寧也曾進宮與她談過幾次話,大多數都是叫她莫要擔心,她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將惑府已經在南蠻之地派遣去了不少人數,也已經有了消息,想來也很快就可以找到那草藥送回秦國了。
每次百里宸都是淺笑不言,只說了一句“也請上卿大人和將惑公子莫要過于憂慮。”便端茶送客。
旨意終于下來了,百里宸伏首跪地,“草民定當不辜負大王的期望。”
“那就請郎君領旨吧。”
“是。”
百里宸起身接過圣旨,淺淺一笑,給宦官塞了袋重重的刀子,樂得宦官樂呵呵地順帶告訴了她一些別的事。
啟程的前一天晚上,百里宸想著,那么就剩下二十二天了。
前往呂梁山脈的隊伍十分龐大,浩浩蕩蕩的十多輛馬車,一隊騎兵。
百里宸輕輕放下簾布,一張臉半隱半現,稀疏的光斑散在臉上,難得陽光照在臉上,百里宸不由得瞇了瞇眸子,遠遠眺去,入目,便是那延綿的山巒,一座又一座,臉色不甚好。
畢竟時間急迫,整個車隊都是馬不停蹄的趕著路,雖然說間歇有幾次,可是這幾天的奔波勞碌令百里宸不堪忍受。
再加之這幾日她一直窩在馬車上,不曾外出,竟是連幾句都未曾說過。
隨她一同出行的媵人自是知道的,說:“小郎君,喝口水吧,奴婢瞧著很快就到了。”
“嗯。”
百里宸忽然側目問道:“儷夫人怎樣?”
為了出什么意外,不能及時醫治儷夫人,秦王嬴治竟允了相伯惑之將儷夫人也帶出來。
“奴婢不知。”
百里宸微微一頷首,一時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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