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三人回到黃金奎家所在的小山村,大老遠就瞧見鶯兒和妙玉正站在村口張望,看見他們回來,臉上頓時露出喜色迎了上來。
寶玉看到她們兩個,臉頰都凍得紅撲撲的,還不停地搓著手,就責怪道:“這大冷天的,不好好待在屋里烤火,站在雪地里干嘛?”
鶯兒撅撅嘴說道:“二爺,你們這么久沒有回來,大家都擔心死了…”
妙玉也說道:“是呀,寶玉,怎么這么久,遇到麻煩了嗎?”
寶玉點點頭說道:“嗯,有點麻煩,咱們還是回屋,見了大哥大嫂再說吧。”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寶玉開始稱呼黃金奎夫婦為大哥大嫂了,這讓鶯兒有點喜出望外,小臉越發紅潤了。
幾個人很快就走回了鶯兒家院子口,剛掀開籬笆門,就見黃金奎夫婦,還有小蓉兒從堂屋里走了出來。
黃金奎也是面色著急地問道:“寶兄弟,怎么回事兒啊,咋去了這么長時間?”
寶玉苦笑一聲說道:“大哥,可能有點麻煩,進屋再細說吧。”
走進屋里,黃大嫂連忙把三人讓到炭爐旁烤火,還吩咐鶯兒趕緊泡茶,并準備一些吃的東西。
寶玉卻攔住說道:“剛才在路邊吃過了,而且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眾人一聽這話,臉色都緊張起來,寶玉就把事情的經過大概說了一下,聽的眾人面色都十分沉重,黃金奎更是自責不已:“都怪我,為了一點銀子,竟然給那衛若蘭當了幫兇,你們放心,他們要是敢追來,我拼了這條命,也會保護大家周全。”
湘蓮卻淡淡地說道:“黃三哥,恐怕你拼了命,也無法保護大家的周全吧。”
“你…”湘蓮同學,有時候說話真是有點太毒舌,直噎得黃金奎一時面子上有點下不來。
寶玉連忙說道:“事到如今,說這些都沒用了,大哥大嫂,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去找湘蓮的師父和師伯,衛若蘭的師父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抗衡的,如果找到這里,就會連累到很多人。”
湘蓮可能也覺得剛才的話有點過了,就說道:“我師父應該還在金陵城中,黃三哥,你不怕死我知道,但是讓大嫂和蓉兒受到牽連,那可就不好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黃金奎知道再堅持也沒有意義,就面色有點訕訕地說道:“好吧,算是我欠兄弟們的,以后一定彌補…”
于是,寶玉四人起身出門,那黃金奎兄妹都送了出來,只有黃大嫂要照顧蓉兒,止步在籬笆門前。
大家還順來路向外走去,這片田野其實非常廣闊,到處都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只有來時那條小路上昨晚被壓出的車轍還依稀可見。
走了一會兒,忽然看見路旁有兩株纖小的枯木,上面纏著一條三尺來長的玉帶,閃著熠熠的光輝,而枯木下面則堆著一個真人大小的雪人。
黃三爺笑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崽子這般頑皮,大清早的就堆了這么個雪人。”
寶玉心中奇怪,停住腳步上前查看,只見這雪人形象,是一個相貌端莊豐美的女子,栩栩如生,仿佛活了一般。
鶯兒突然叫道:“這個雪人,怎么那么像我們家姑娘,這究竟是誰堆得?”
寶玉又細看了一下,果然與寶釵有七分相像,心中也是疑惑,突然瞥見她胸口竟插著一支黃橙橙、亮閃閃的金簪,那簪子當胸直入心臟位置,幾乎全部沒入其中,只留下個簪頭,看得人心驚膽戰。
寶玉上去緩緩撥出那金簪,心里不由就升起一股怒氣,罵道:“不知是哪個該死的,堆這么個雪人,還在她心窩子里插把簪子,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這樣作踐她,實在是太可恨了。”
鶯兒此時也看見了那金簪,頓時就紅了眼圈,也怒罵道:“我家姑娘如此敦厚溫良之人,這究竟是哪個該死的,要這樣咒她?”
寶玉又抬頭看那兩株枯木上的玉帶,發現它是由二十幾塊橢圓形的美玉,環環勾連而成,每塊玉都光華琉璃、五彩斑斕,雖沒有什么雕飾圖案,但讓人一見就非常喜愛,突然覺得此番情景,似曾在哪里見過。
“這里還有兩句詩…”湘云盯著雪人的后背,突然驚叫起來,然后念道:“玉帶林中掛,金簪雪里埋…好奇怪的詩啊,這是誰寫的?”
寶玉打了個激靈,心中突然也冒出兩句詩來:“可嘆停機德,堪憐詠絮才。”
寶玉吟罷,心中豁然開朗,對呀,這不是在太虛幻境中,看到的那副畫嗎,這首詩,也剛好是畫外的判詞,而這一切,據說就是寶姐姐和林妹妹的命運昭示,現在卻有人把這情景真實再現,這是要搞哪出啊,是在對我進行某種警示嗎?
寶玉走上前去,輕輕解下樹上的玉帶,然后轉身將金簪遞給鶯兒說道:“看這雪人形態逼真,想必不是一般頑童能夠做出來的,或許只是位世外高人給咱們開個玩笑,這把金簪就贈給你了…”
鶯兒卻連連擺手,嘴里嚷道:“剛才還那么狠毒地插在我們姑娘心上,就是個寶貝我也不要,不知道是誰這么狠心,搞出這些東西…”
誰知這時,有個聲音突然接話道:“這個狠心之人我知道是誰?”
這聲音像個男聲,但又感覺有點尖細,與在場所有人的聲調都不同,眾人四處張望,茫茫曠野,除了一些小樹和灌木并無他人,仿佛是來自空氣之中一樣。
“別找了,我在這呢?”寶玉嚇了一跳,他發現說話的竟然是自己手中的玉帶,手上一抖,差點掉在了地上。
“你究竟是什么東西,怎么還會說話?”寶玉心里十分驚奇,心想,鬼已經見過了,現在不會是又碰見妖精了吧。
突然,那條玉帶上五彩光芒閃爍,瞬間收縮變形,竟然變成了一塊五彩晶瑩的橢圓形美玉。
“通靈寶玉!”寶玉、湘蓮、湘云、妙玉和鶯兒五人都驚呼起來,只有黃金奎有點茫然,因為他從來就沒有見過這塊玉。
當然,最震驚的還是寶玉,先前通靈寶玉為了救自己,被亂刀砍碎了,他已經給埋葬在一棵大樹下,不知道怎么就又復原了,而且還主動跑到這里來。
而且,細看之下,發現這玉雖然外形沒什么變化,但內部卻變得晶瑩剔透,表面還不時有五彩光芒流轉,似乎蘊含著無窮的靈秀之氣,和以前那塊五色石頭相比,發生了本質的變化。
能再見到“通靈寶玉”,寶玉心里當真萬分高興,正準備說一些感謝的話。
又是五彩光芒一閃,“通靈寶玉”上竟幻化出一張孩童一般的臉來,咧咧嘴說道:“可不正是我嗎,好久不見諸位,幸會幸會!”
大家都紛紛稱奇,都說這“通靈寶玉”什么時候竟然通了人性,莫非已經修煉成精了。
鶯兒上前問道:“通靈寶玉,那你說在我們家姑娘心口插金簪的究竟是誰,我看就是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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