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本來已經想出了四條,什么當眾道歉啊,賠償精神損失了,懲罰肇事者了…
但是,金五的爽快,讓寶玉突然覺得,說這么多話,似乎有點不太好,既影響了“裝逼”效果,又有種想訛人的嫌疑。
畢竟,他現在還要靠維持“裝逼”狀態,來解決問題,并保留自己身份的秘密,這前后反差不能搞太大。
于是,寶玉到嘴邊的一套話,就變成了云淡風輕:“也不用那么麻煩,只要這個索管事帶個頭,讓所有牽扯到的人,給我這兩個妹妹,當眾跪下道個歉就行…”
“啊…”在場眾人都感到有點驚訝,就連金五本人都張大了嘴巴,一副沒想到的表情,似乎寶玉不趁機訛上一把,反而有點不對了。
誰知道,小靜竹卻有點不樂意了,拉了拉寶玉的衣角說道:“二爺,那可不行,他們拿走了你給的五百兩銀票,還沒還回來呢…”
寶玉轉頭,驚訝地盯著靜竹,除了贊嘆她問題提的及時之外,還發現她簡直太聰明了,把愛叫的“寶玉哥哥”,很巧妙地改成了“二爺”,小小年紀,竟然能夠看明白一切,不簡單啊。
靜竹被看的有點臉紅,眼波流轉,好像在說:“寶玉哥哥,干嘛,人家真的有那么好看嗎?”
寶玉突然回過神來,連忙問道:“是誰拿的…”
靜竹上前一步,指著韓奇身后那個衙役,美眸一瞪說道:“就是他,從師姐身上搶走的…”
韓奇的臉色立刻就陰沉起來,猛然轉頭盯著那個衙役,怒喝道:“拿出來…”
那個衙役嚇得臉都白了,連忙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雙手顫抖著遞給韓奇,充滿心虛地辯解道:“大…大人,我這是沒收的,回頭是要上交的…”
靜竹十分勇敢地反詰道:“這些銀票,又不是我們偷來的,你憑什么沒收?”
韓奇明顯是很清楚這里面的齷齪,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一把奪過那些銀票,然后抬起一腳,就把那個衙役又給踢飛了,這回飛得稍微近一點,才剛到大門口的位置。
韓奇一招手,他身后的一名軍士,立刻沖過去,又將那個衙役拉了回來,跪在他面前。
韓奇指著他的鼻子,大罵道:“本督負責整肅城風一來,早已頒下嚴令,任何官員衙役,不得向老百姓‘吃拿卡要’,你們卻敢明目張膽地搶劫,莫非是活得不耐煩了…把兩個人都給我拿下,立刻帶回督府衙門,等候處理…”
呼啦啦,幾名軍士上來,干脆利落地就把那兩個衙役押了起來,自然,其中也有全身多處骨折,躺在地上那位。
他被兩個軍士,像死狗一樣拖了出去,可能是因為骨傷的劇痛,嘴里發出陣陣呻吟聲。
在場圍觀的客人,盡管也有人露出憐憫之色,但更多人是感覺痛快:“不虧,就該這樣,看剛才把人家小姑娘給欺負的,這簡直比強盜還要強盜…”
寶玉的心里也是冷冷的,對于這種人,是死是活,他根本就不會去關心,甚至覺得能少一個,社會就少一個禍害。
先前,放走了“花太歲”的手下,讓他們有機會進入水仙庵作惡,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且,就算這次,如果靜蘭和靜竹,沒有他這個靠山,那今天的結果,恐怕就不敢想象了…
衙役,在中國古代,是屬于不入流的政府公職人員,往往由一些社會閑散人員,甚至流氓混混充任,所有能出剛才那兩個人,一點也不奇怪。
對待惡人,就要痛打落水狗,“農夫和蛇”的故事,我們永遠不能忘記,許多時候,對壞人的憐憫,就是對好人的犯罪。
然后,就是道歉,由索七帶頭,凡是參與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恭敬地給靜蘭和靜竹姐妹大聲道歉,搞得兩個小姐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寶玉卻冷冷地盯著索七,他此時正嘴角帶著血絲,但臉上的表情明顯放松了很多,似乎是認為自己已經逃過一劫了。
寶玉突然覺得,就這樣放過索七,當真是便宜他了,從某種角度來講,索七和那兩個衙役,屬于同一類人,都是手中掌握了一點權力或力量,就想去操控別人,就想最大化的為自己謀取利益,甚至僅僅是因為心情好壞,就去隨意把別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這種人,其實就是不折不扣的“惡人”,或者叫做“人魔”,對社會產生的危害,是非常大的,而且,掌握的權力或力量越大,危害就越恐怖,比如試想,如果寶玉也是這樣,那金陵城恐怕就要被毀滅了。
但顯然,寶玉不會去這么做,他所做的一切,打人也好,殺人也好,甚至不得已拿了胡大少五十兩銀子也好,都是因為愛,因為要保護自己親愛的人不受到傷害。
所以,權力和力量本身并沒有錯,主要是看掌握在誰的手中,如果是“人”,天下太平,如果是“魔”,世界毀滅。
當然,這里的“人”指的是“正義善良”,而“魔”自然指的是“**邪惡”。
寶玉猶豫再三,還是覺得算了,現在再出手,已經失去時機,而且像索七這樣的人,社會上還有不少,以他的能力,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得意就得意吧,反正不思悔改,早晚會有大禍臨頭的一天。
道完歉后,金五盯著索七一群人,冷冷地說道:“索七,從今天開始,你已經不是大堂管事了,愿意干,就去后院給我刷馬桶去,不愿干,立馬給我滾蛋,還有后面你們幾個,也是一樣…”
訓完話后,金五又走到柜上,對那個賬房先生說道:“老趙,大堂這塊兒,麻煩你給照看一下…”
老趙看上去已經有五六十歲,頭發和胡子都全白了,不過,精神卻很好,聞言賠笑道:“大掌柜的,我恐怕不行吧,我這兒腿腳不太利索了,再說,這也忙不過來啊…”
金五卻笑罵道:“行了,你個老家伙,別裝了,有啥不行的,又不是沒干過,放心,我會很快找人的,而且,一天給你加一兩銀子,不會嫌多吧…哦,對了,趕緊給我拿五百兩銀票出來…”
老趙臉上立刻樂開了花,麻利地打開抽屜,從里面數了五張銀票出來,都是一百兩一張的大票。
金五接過銀票,走到寶玉身邊說道:“公子,今天實在得罪了,這五百兩銀票,算是給兩位姑娘壓壓驚吧,另外,三位在此的所有開支,本店全部免費,公子盡管住就是…”
不能不說,這個金五太會做人,太會辦事兒,處事兒當機立斷,雷厲風行,還出手大氣,他這么一套組合拳,不要說是寶玉,就是再難纏的主,恐怕都會沒脾氣了。
相比索七之流而言,寶玉更喜歡金五這類人一點,盡管他們往往心狠手辣,應該也干過不少壞事兒,但至少講規矩,懂道理,只要不得罪他,就不會肆意妄為,算是處于正邪之間,這和王熙鳳其實有點像。
如果,真有人能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話,往往會是這樣一類人,像索七那樣的敗類,是永遠不可能做到的,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永遠去刷馬桶。
寶玉對金五高看一眼,但并不會去拿他的銀子,不是因為想便宜了這個家伙,而是不想矮了自己的氣勢,再說,他也真心不缺這點錢。
金五看寶玉沒有收下銀票的意思,以他的聰明,自然不會簡單地認為是寶玉嫌少,臉上就露出了疑惑之色。
寶玉淡淡一笑,繼續高調“裝逼”:“銀票就算了,本公子不缺這倆錢,要不這樣,算我請客,今天在場的這些客人,有一個算一個,今晚的房費就給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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