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楊遲疑了一下,隨即大步一跨,邁進了門內(nèi)。
女孩卻是停住了,問道:“你不怕死?”
李楊笑了笑,向前走出幾步,就站在女孩背后不足一步距離的位置,只要伸手就能殺死她。
“你就不怕死?”
女孩沉默了一下,然后說了一句令李楊摸不著頭腦的話。
“我早就已經(jīng)死了。”
“這么說,你是鬼嘍,可我為什么能碰到你?”李楊一伸手,手掌搭在了女孩的香肩上。
女孩的臉色頓時變了,回過頭來,冷視李楊,“拿開你的手。”
“不然呢?把我的手給剁了?”李楊不在乎的聳聳肩。
按理說,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女孩,不應(yīng)該這么無禮。
但是李楊來這里,本來就不是講禮的。
女孩袖子一抖,一把短匕落入手中,仿佛真就要剁掉李楊的手,“我再說一遍,松手。”
李楊嘴上沒有回應(yīng),手依然牢牢搭在女孩肩頭,仿佛在等著女孩來剁,臉上還掛著笑,挑釁意味十足。
“嗆!”
匕首出鞘,女孩右手揚起,匕首朝上路刺來。
不是李楊的上路。
是她自己的上路
她,
竟是在刺向自己的咽喉。
“你瘋了?”李楊驚呼一聲,饒是他也沒想到這幕。
而且女孩出手沒有一絲停頓,眼中也沒有一絲猶豫,那種果斷,那種決絕,似乎根本沒把自己的命當(dāng)回事。
眼看匕首就要刺中咽喉,
李楊搭在女孩肩頭的手一轉(zhuǎn),五指夾住匕首刀刃,“你這是干什么?不殺我?卻自殺?”
女孩冷道:“我知道你武功高,也知道我殺不了你,但是我能自殺。”
李楊第一次聽到這么奇葩的自殺理由。
簡直比當(dāng)初系統(tǒng)白挑唆他自殺,還要不可理喻。
這時,女孩的臉色又恢復(fù)到開始的淡漠之色了。
因為李楊的手已經(jīng)從她肩頭上拿開了。
她一松手。
匕首也落入李楊手中。
“走吧。”她完全不在乎匕首,或是李楊。
轉(zhuǎn)身,邁步,提著燈籠,繼續(xù)頭前帶路。
李楊也不知道她剛才是真生氣,還是沒生氣,也懶得去管了,只當(dāng)是一個怪女孩在發(fā)脾氣。
將手里的匕首收起,跟了上去。
兩人一個在前,一個在后,一個平淡如水,一個步步相隨,剛才的沖突就像是沒發(fā)生過似的。
李楊還聊著天似的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沒有回答他。
李楊也就沒再追問。
一路沉默著,來到了一間房間前。
女孩推開房門,“請。”
李楊走進房間。
“吱呀”身后的女孩合上房門,走了,仿佛完全不擔(dān)心屋里的紀公子的安全。
“你就是太子?”李楊進入屋內(nèi),一眼就鎖定了站在窗前的男子。
“天底下應(yīng)該還沒有人敢冒充我。”太子竟然背對著李楊,似乎完全不擔(dān)心李楊會殺過來。
李楊的確沒有殺過去。
他是走過去的。
一步一步,慢條斯理,一直走到太子身邊,齊肩站著,順著太子的視線看去,正好能仰望到一弘彎月。
“這殘月,可比你的命還要重要?殺你的人都近身了,你還只顧著看月,不顧自己的生命。”
“我正在想,應(yīng)該怎么說服你不殺我。”太子依舊望著夜空的彎月,很是平靜。
“想到什么了?要知道,我想干的事情輕易不會更改。”李楊竟然也是出奇的平靜,沒有任何殺氣。
因為他感覺這個太子怪怪的。
之前的女孩也是怪怪的。
或者說,自從他進入這座宅子的大門起,遇到的事情都是怪怪的。
“人總是會變的。”
太子轉(zhuǎn)頭看向李楊,“就像我,別人都喜歡李白,我卻對蘇軾情有獨鐘,小時候,我最喜歡他的一句是西北望,射天狼,現(xiàn)在我卻最喜歡那一句,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這就是你的遺言?”
李楊顯然沒興趣品詩,“我還以為你會安排張婉兒和我見一面,在來一次美人計之類的設(shè)個套。”
太子搖搖頭,“當(dāng)你遲遲不殺萬貴妃時,我就猜到她有可能穿幫了,她是個很好的女孩,真的,只是單純想幫我而已,你別怪她。”
“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憐香惜玉的人。”李楊臉上露出不屑。
“如果你真的憐香惜玉,一開始就不會派張婉兒來接近我了。”
“你錯了,不是我派她,是她主動請纓的。”
“哦?”
太子道:“這沒什么可奇怪的,她之所以肯主動請纓幫我分憂,就是想證明自己,想當(dāng)太子妃。”
李楊差點笑出聲。
想當(dāng)太子妃,然后用自己的處子之身,去給另一個男人睡?
天底下有這么荒謬的事嗎?
“你不信?”
太子注意到李楊的表情,道:“我倒是覺得沒什么,論容貌,婉兒本就是上上之選,論家世,也很符合太祖皇帝訂下的規(guī)矩,又知書達理,又懂事賢淑,還能替我分憂,如果要選太子妃,除了她,我還真想不出還有誰更適合。”
李楊真想問一句,你知不知道她已經(jīng)把我睡了。
這太子……有點綠啊。
李楊下意識看了看太子頭頂,都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了。
“我想和你做筆買賣。”太子突然道。
李楊無所謂道:“沒興趣,我最近聽到的買賣實在太多了。”
“我這筆買賣你一定會很喜歡。”
太子回過身,閑庭信步的走到桌前坐下,然后指了指對面的位子,朝李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李楊大喇喇的走過去坐下。
他很想知道,這太子有恃無恐的仰仗是什么?
難道真是嘴皮子?
似乎還真是。
只聽太子娓娓道:“朝廷與江湖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總是將這句掛在嘴邊的江湖人,卻總是打著行俠仗義、替天行道的名號,肆意殺人,視官府于無物,甚至連朝廷官員也說殺就殺,曹少欽就是最好的例子,江湖人之猖獗,可見一斑。
江湖人和朝廷人,已經(jīng)成為無法相容的一對。
可是你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無論江湖人要殺的朝廷人,品級有多大,人數(shù)有多少,唯獨有兩個人,從來不會染指。
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太子。
道理很簡單。
殺皇帝,天下必亂!
殺太子,動搖國本!
就算再有名望的江湖人,就算打出再響亮的口號,也勢必會被天下人唾棄,被天下所不容。
天下,將再無你棲身之處。
這就是你殺我完后,要承擔(dān)的代價,這是你想要的嗎?”
這當(dāng)然不是李楊想要的。
但是,平白無故遭人設(shè)計的氣,總得出吧。
人活著,爭的不就是這口氣嘛。
“你一定心有不甘,沒關(guān)系,我會給你補償。”
太子說的有些口干舌燥,拿起桌上茶壺,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繼續(xù)道:“你知道明月閣嗎?”
李楊點點頭,“知道。”
“那是我建立的。”太子說完,直直看著李楊。
李楊臉上竟然沒有半點震驚的表情。
“你就不覺得奇怪?難道說你早就知道了?”太子皺眉道。
“有什么可奇怪的,預(yù)料之中的事。”
李楊平靜道:“明月閣出懸賞殺萬貴妃,你這邊又死皮賴臉的耗著我,也想讓我去殺萬貴妃,兩邊這么有默契,我可不認為只是巧合。”
太子頓了一下,嘆了口氣,“怪我,把網(wǎng)布置的太緊密,你扯出一根線,接過,連帶著整張網(wǎng)都被你扯出了。”
“你知道我建立明月閣的目的嗎?”太子突然轉(zhuǎn)移話題。
李楊沒有回應(yīng)。
他對這些不敢興趣。
太子卻主動道:“起因是源自趙田,當(dāng)初我曾偷偷出宮一次,無意中救了趙田一命,結(jié)果趙田就對我感激不盡了,之后我又幫了他幾回,對我來說,那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是卻贏得了趙田的誓死效忠。
那時起,我便發(fā)現(xiàn),原來江湖人的忠心竟是這么容易得到!
對他們而言,忠義二字,大過一切。
于是,明月閣便應(yīng)運而生了。
經(jīng)過幾年經(jīng)營,如今,明月閣已經(jīng)成為江湖中名望最高、信用最好的組織,甚至江湖人都以明月閣作為俠義之首,以獲取明月閣懸賞為榮。
但是這還不夠。
利用江湖人,殺幾個貪官算什么?殺死萬貴妃又算什么?
想聽聽我之后的計劃嗎?”
李楊還是沒說話。
太子絲毫不覺得尷尬,又是主動道:“我打算利用明月閣在江湖中的聲望,召開一次武林大會,推薦出一位武林盟主,真真正正的將這個江湖納,入朝廷管理之下,而這個武林盟主的人選就是
……你!”
李楊這回終于說話了,“你腦子到底是怎么了?”
將要殺自己的人,不殺掉,反而想奉為武林盟主。
這腦子,確定沒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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