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蕭十一郎和風(fēng)四娘預(yù)料,李楊和割鹿刀,來來去去糾纏了數(shù)回的一對敵人,此刻再次對上,并沒有激烈的大戰(zhàn)數(shù)百回合,僅僅只交鋒了一擊。
想也正常,畢竟李楊已拼盡余力,割鹿刀亦無保留,這樣全力以赴的攻擊,怎么可能打上數(shù)百回合。
能堅持一擊就不錯了。
但僅此一擊,便已如流星相撞般,令人目眩神迷。
刀芒與劍光在交鋒上的那一刻,伴著震耳欲聾的金鐵交擊聲,光芒大作,如炸開了似的,呈放射狀,讓蕭十一郎和風(fēng)四娘下意識閉上眼睛。
又有勁氣爆開,以李楊和割鹿刀為中心,地上的塵土、碎石齊齊一震,向外激射,而在光芒中難以睜眼的風(fēng)四娘,首當其中成了被殃及的池魚,幸好被眼疾手快的蕭十一郎,及時拉到刀臺后避開。
“砰砰砰……”碎石如暴雨般,拍打在石室四周墻壁上。
“呼呼呼……”勁氣化作狂風(fēng),呼嘯不停。
石室內(nèi)掀起了仿若小型末日般的景象。
就在這駭人的景象中,只聽得“啷當”一聲,一道流星從碰撞形成的光芒中,倒飛出來,撞在石室墻壁,在堅硬的巖石壁上,崩掉一層石皮,伴著四射的火星,掉落在地。
兩人定睛一看。
那不正是割鹿刀?
只是,此時的割鹿刀已經(jīng)不復(fù)之前的神氣,吸收奇異力量后,在刀身形成的那層湛藍色幽光,變得微弱不堪,刀身上還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缺口,眼看就要徹底斷掉,而在缺口處,一點點依舊勉強泛著湛藍色幽光的金屬碎屑浮現(xiàn)、蠕動,宛若有生命般,自我修復(fù)著缺口……
“修復(fù)的這么慢?”蕭十一郎皺起眉頭。
他記得很清楚,上一次被李楊打斷,割鹿刀可是很快就修好了。
劍光斂去。
李楊站在那里,劍氣、威勢……什么都沒了,就像個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
不普通的是,他不動,也不說話,雙眼緊閉,要不是胸膛劇烈起伏喘著氣,幾乎以為他是死了。
風(fēng)四娘一臉怪色的走過去,伸手懟了他一下,“干嘛呢?擺……喂喂喂。”
話沒說完,突然見李楊,在自己一懟之下,竟如同從根處砍斷的大樹,整個兒向地面栽倒下去,嚇了一跳,趕緊雙手一覽,將李楊抱住。
李楊半睜著眼睛,眼皮耷拉著,露出的滿是疲憊之色,嘴巴卻是咧開在笑,“你要是再用點力,沒準就能完成,干掉一個頂尖高手的壯舉,玩偶山莊里那幫正道人士,估計得把你奉為替武林除害的大俠女。”
風(fēng)四娘下意識就想還嘴,可一見李楊那虛弱相,想到自己剛才那一懟,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嘴里弱弱的小聲辯解一句,“我可沒用力啊,是你自己太虛了。”
李楊搭在風(fēng)四娘肩頭的手臂,故意緊了緊,仿佛是在回擊,“我可不是在故意占你便宜,是你自己抱住我的。”
聞言,風(fēng)四娘心里一氣,哪里還有什么不好意思,放在李楊腰上的手,五指用力一抓。
李楊嘴里嘶嘶的倒吸涼氣。
“我卻是故意的。”風(fēng)四娘報復(fù)似的哼道,目露得意。
“這刀……”蕭十一郎的疑惑聲響起。
李楊和風(fēng)四娘轉(zhuǎn)頭看去,看到蕭十一郎已經(jīng)從刀臺上躍下,走到割鹿刀前,拾起刀,端詳著,滿臉迷惑。
“這刀怎么了?”風(fēng)四娘扶著李楊,湊過去,也疑惑的看向割鹿刀。
“和之前比,好像少了股靈性。”蕭十一郎皺眉道。
“看著的確是沒之前那么神了。”
連風(fēng)四娘都能看出,此時的割鹿刀,鋒芒盡失,靈性大損,雖然刀身缺口緩慢自我修復(fù)的一幕,依然令人嘆為觀止,嘖嘖稱奇,但比起之前的神異,實在是失色太多了。
絕世寶物,似乎變成了一般的寶物。
“或許等修復(fù)完就好了。”蕭十一郎嘆了口氣,也不知是為寶刀受損而嘆,還是為李楊圣靈劍氣之威而嘆。
“鏘。”將刀與刀鞘重新合上。
蕭十一郎然后竟把刀,遞向了李楊,“比起我和連城璧,或許這把刀放在你手里,更為妥當。”
李楊沒有接,“你才是護刀家族傳人。”
“我算什么護刀家族。”蕭十一郎想起割鹿刀兩度反抗自己的情形,頗受打擊,自嘲一聲。
誠然,這世上只有他才能拔出割鹿刀,可拔出后呢?難道就只是為了放任割鹿刀去殺人?
這樣一柄兇器,守護它又有什么意義?
何況,
“逍遙侯雖逃,但邪功已破,不足為患了,這把刀除了做兇器外,已經(jīng)沒用了,但愿它今后不再被拔出。”
聽了蕭十一郎這番心聲,李楊才痛快的伸手接刀。
他也不想今后再被這刀追殺,最好的辦法,的確莫過于親自監(jiān)視。
“你們難道就不奇怪,這刀為什么老是追著你不放?”風(fēng)四娘終于提出了這個問題。
李楊和蕭十一郎對視一眼。
蕭十一郎聳聳肩道:“誰知道呢,再說了,割鹿刀展現(xiàn)出的靈異之處,又不止這一點,別的不說,就說自行修復(fù)這一條,為什么?道理何在?”
風(fēng)四娘啞口無言。
“所以說,沒必要糾結(jié),神兵嘛,有人不理解的神異之處很正常。”蕭十一郎倒是看得開。
李楊默默凝思。
他可沒辦法像蕭十一郎般看得開,要知道,被刀追殺的可是他……
蕭十一郎自然不知道李楊心中所想,一拍手,“這下好了,逍遙侯打完了,割鹿刀的問題也解決了,我也擺脫了護刀家族的沉重使命,一切圓滿結(jié)束,走了,下山,喝酒去。”
說完,他便大步走出石室,給李楊和風(fēng)四娘留下一個爽朗的背影。
風(fēng)四娘楞了一下,然后反應(yīng)過來了似的,一邊也往石室外走,一邊朝遠去的蕭十一郎叫道:“喂,等等我,你倒是把這家伙背走啊。”
說著又不忿的看向李楊,“你吃什么長大的,這么沉。”
李楊瞬間就將割鹿刀追殺自己的問題拋在腦后,像個弱不禁風(fēng)的姑娘,軟綿綿往風(fēng)四娘身上一靠,擺手道:“快走快走,要是被玩偶山莊里那幫大俠,或是小公子撞見,你我都得交代在這。”
風(fēng)四娘氣得,鼻中發(fā)出牛喘氣似的呼呼聲,真想把李楊丟回玩偶山莊,又擔心真被小公子等人撞見,只得無奈的半抱著李楊,吭哧吭哧的離開石室。
等下了荒山,來到最近的一個縣城酒肆后,已累得趴倒在桌。
“小二,快先給我拿一壇好酒,解解乏。”
這女人長得這么美,性子怎么這般生猛?
小二一邊暗暗咂舌,風(fēng)四娘容貌與性格帶來的強烈反差,一邊上酒上菜。
風(fēng)四娘何止生猛,還當仁不讓的端起酒碗,碗中盛滿的酒液灑出,濺到桌上,甚至自己衣服上,毫不在乎,對李楊和蕭十一郎豪氣道:“為逃出玩偶山莊那個鬼地方,必須干一杯。”
蕭十一郎和風(fēng)四娘多少年的交情了,見怪不怪,還沖李楊眨眨眼,“你要小心了,四娘可是千杯不醉,連我都喝不過她。”
李楊將酒碗放在桌上,一臉淡漠,“我不想和她喝。”
“為什么?”蕭十一郎疑惑道。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別忘了,可是我千辛萬苦帶你下山的。”風(fēng)四娘憤憤不平道。
李楊看著風(fēng)四娘,很認真道:“我怕你酒后亂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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