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楊被帶到了知府衙門后堂。
高麗使團刺殺案的性質,不是普通案件能比,就算高麗太子沒死,這種案子也不能坐在大堂里公審。
后堂內。
廬州知府公孫真、公孫策、包拯、高麗太子李崗、高麗七皇子李希等人齊聚一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楊和艾。
“大膽刁民,見了本官居然不跪?”公孫真急著為高麗太子主持公道,站在案首,第一個開口喝道。
“撲通”艾跪下了。
她只是一個貧民弱女子,哪里能禁受住知府大人的官威。
“李大哥。”她拉了拉李楊衣角,真擔心他會硬來。
李楊當然沒有硬來。
他不僅沒有硬來,跪下后,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不是冷笑,也不是譏笑,就是很正常的笑。
偏偏就是這正常的笑,讓公孫真覺得,跪下的他,反而是在蔑視自己。
這個男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孫真心中沒來由生出一股無名火,猛拍了一下桌子,“大膽刁民,你可知罪?”
李楊沒有嚇到。
高麗太子嚇了一跳,暗道:被刺殺的是我,你生這么大氣干嗎?
“草民何罪之有?”李楊問道。
“你還想抵賴不成!”公孫真官威十足的喝道。
“事實上,我連為什么被抓到這里都不知道。”李楊是真不知道。
但他想過。
問題一定出在通關文牒上。
果然,公孫拿出了沒收的通關文牒,冷笑道:“本官就讓你知道知道,汴梁殺豬街李楊……欲出京至廬州,照驗放行,天圣五年,丙午月戊午日。”
他打開通關文牒大聲念讀,當念到日期時頓住,再看向李楊,“丙午月戊午日,也就是本月初六你才離開京城?”
李楊頭。
別是初六,就算是初八初九初十,只要公孫真的不是三十以外的數字,他都會頭。
因為他從沒算過日期。
他一個來度假混日子的穿越客,哪里還會在乎日期?
他在乎的日期只有一個,那就是二十天。
公孫真自然不知道這些,舉著通關文牒,繼續道:“這上面有本地的蓋章,日期是辛酉日,也就是本月初九,哼,從京城到廬州,就算走官道,也有上千里之遙,正常騎馬也要十天,你居然短短三日就到了,速度都快趕上六百里加急了,你一個無所事事的游方郎中,能有什么大事如此著急趕來廬州?”
問完后,他又篤定的自行推斷道:“就是為了行刺高麗太子,現在,你可知罪?”
李楊頓了一下,心里迅速消化,嘴上反問道:“趕路快了一些,也算有罪?”
公孫真指著李楊,質問道:“還敢抵賴?那好,本官問你,你這么著急來廬州做什么?”
“京城待膩了,想換個環境,換個活法,至于為什么這么快,路上無聊,想追求刺激,便一路縱馬狂奔,沒想到三天就到了廬州。”李楊臉上若有若無的笑不見了,因為在集中注意力編織謊言。
通關文牒上可沒寫他有同伴、家眷,也就是他是獨行,既然就他自己,沒有人證,路上的事還不是他想怎么就怎么。
“一派胡言。”公孫真不過李楊,氣呼呼道。
“這是事實。”李楊道。
“費這么多話干什么,浪費時間。”高麗太子不耐煩道。
公孫真面色一變,又很拍了一下桌子,“你這個刁民,看來不用大刑,你是不會招了。”
“知府大人想屈打成招?”李楊的話就像針,扎中了公孫真心里。
公孫真臉色漲紅,一時間,竟不出話來了。
李楊卻有話:“你我是刺客,可誰見過刺客在行刺時,卻在酒樓上吃飯?還帶著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而且,你們在與刺客交手時,我依然在酒樓里吃飯,從沒出過酒樓半步,怎么刺殺?酒樓里的客人都能證明,這不,掌柜也在這里,他也能證明,如果我是刺客,難道我會分身術?可以一邊在酒樓吃飯,一邊去街上行刺?”
“是啊,爹,他有不在場證明,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屈打成招。”公孫策血氣方剛,實在看不過去了。
“你懂什么。”公孫真氣得一把將兒子拉到一邊。
高麗太子冷哼一聲,“哼,就算你與行刺之罪無關,那當時本王向你呼救,你為何見死不救?”
李楊聞言,突然向恭候在一邊的酒樓掌柜大喝道:“你可知罪?”
“……”掌柜懵了。
其他人也沒反應過來。
“你可知罪?”李楊又質問道。
“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啊。”掌柜大感冤枉的叫了一聲。
這里本來就沒他什么事,就因為太子當時跑進了他的酒樓,而李楊也是酒樓里的客人,他就被強行帶來了。
高麗太子最先反應過來,“大膽,本在問你為何見死不救之罪,你”
“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啊。”李楊不等他完,搶先道。
的話與掌柜剛才的一模一樣,就連語氣也一模一樣。
眾人愣住了。
“得好!”
包拯發出一聲喝彩,附和而起,“如果見死不救也能算罪,那么掌柜也有罪。”
掌柜一聽,腿都軟了。
“何止掌柜。”
公孫策高呼道:“當時我也在場,卻也沒出手相救,也是有罪、包拯也有罪、我爹也有罪、艾也有罪……凡是街道上沒出手的百姓們都有罪。”
不知道為什么,在場很多人的心頭,竟隱隱有些發熱,心里忍不住冒出一種,想要鼓掌叫好的沖動。
李楊再看向高麗太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請高麗太子治罪吧。”
所有人都在看高麗太子。
沒有人指責他,但他卻好像聽到了所有人在罵自己。
他不禁惱羞成怒,指著李楊,道:“你……你這是煽動是非,詆毀本王,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
在場之中,除了一個高麗將軍樸正鎬外,沒有人動。
就連高麗將軍,也被使團中的七皇子李希攔住了。
“王兄,既然人家無罪,就放了他們吧,別讓大宋人覺得,我們高麗王室只會無理取鬧。”李希淡淡道。
“什么時候輪得到你來發話了。”高麗太子惱火道,然后瞪了李楊一眼,仿佛在:你給我等著。
不僅是李楊,所有人都成為高麗太子發火的對象。
“你們都記得,五天之內,如果不給本王一個交代……哼!”
最后拂袖而去。
公孫真連忙追上去,“太子,且帶上衙役守衛。”
“不用了,你那些酒囊飯袋還是留著你自己用吧,樸將軍,自即日起,守衛重任由你全權負責。”
公孫真熱臉貼了冷屁股,不由悻悻的走了回來。
李楊毫無反應,就像是沒看見。
太子一走,高麗使團其他人等也跟著走了。
堂內只剩下宋人,但絕不是自己人。
“知府大人,我能走了嗎?”李楊率先打破沉默。
“去去去。”公孫真不耐煩的揮手,就像趕蒼蠅似的。
本想給高麗太子一個交代,皆大歡喜,卻沒想到鬧成這個樣子,他心里苦悶至極,哪有心情理會李楊。
“走吧。”李楊扶起艾,自顧自的走出衙門。
“李大哥,艾。”包拯卻追了出來。
李楊停住,回頭道:“你還有事?”
“也沒什么大事。”
包拯看李楊一副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的表情,反倒不知道該安慰什么了,最后只能看向艾,“放心,沒事的,知府大人其實并不壞,就是有時候人糊涂了。”
李楊卻道:“他可不糊涂。”
包拯撇撇嘴,“他還不糊涂?自從高麗使團遇刺開始,他就亂了分寸,居然糊涂到想要拿你罪。”
“所以才他不糊涂。”李楊道。
“什么意思?”包拯沒聽懂。
“你是為了查明真相,人家是為了保住烏紗帽,他糊涂嗎?”
李楊不僅不覺得公孫真不糊涂,甚至還覺得公孫真挺精明。
以包拯的頭腦又豈會不明白李楊的話,苦笑道:“這官場上的事,咱們就不了,我想問你一件事。”
“隨便問。”李楊大方道,心里卻在想:這個包拯,居然真懷疑到我頭上來了。
“瞧剛才高麗太子那副想要治你罪的架勢,你是不是哪里惹到他了?”包拯直接問道。
“這還用問嗎?”李楊突然發現,有時候包拯也不怎么聰明。
“李大哥,你就行行好,告訴我吧,到底怎么回事?”包拯拱手作揖,臉上滿是求知欲。
李楊便一指艾,回道:“高麗太子看艾的眼神,就像餓狼看到肥肉,都快要放光了,難道這還不明顯?”
包拯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
他又問道:“可他為什么不找艾,卻要找你的麻煩?”
李楊笑了,看了艾一眼,湊到包拯耳邊,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男人才能聽懂的聲音,“因為艾看我的眼神,也快要放光了。”
這理由……
一時間,包拯不知道該什么了。
“李大哥,包大哥,你們在什么?”艾好奇的問道。
“沒什么。”李楊拍了拍包拯胸口,神秘一笑,走了。
“李大哥,等等我。”艾立刻跑追了上去。
包拯站在衙門口,望著艾歡快追上李楊的背影,想著李楊的話,他突然覺得李楊剛才那話好像不是玩笑……
最后,包拯搖了搖頭。
“我關心這些做什么,他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絕對不是刺客,只是還有一個疑……他為什么這么著急來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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