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眼前依舊是黃沙。
在這荒漠里,黃沙才是永恒的。
相比之下,那兩匹并排而行的大馬就顯得十分渺小了。
“為什么是騎馬?而不是騎駱駝?”李楊抱著懷里的孩子,懶洋洋的問道。
“不出關(guān),不遠行,自然就沒必要騎慢吞吞的駱駝了,怎么,你不喜歡騎馬?”金鑲玉理所當然道。
“我只是覺得騎駱駝更舒服一些。”李楊說的是真心話。
自從上回和金鑲玉一起騎過駱駝后,李楊便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事實。
尤其是兩人擠在駱駝狹窄柔軟的雙駝峰之間時更舒服……
不像現(xiàn)在,和一個小男孩擠在一起。
李楊低頭掐了掐懷里小男孩的臉蛋,“你和大姐姐換一下位置好嗎?”
小男孩還沒說話,旁邊便響起金鑲玉的聲音,“別理他。”
“……噢。”小男孩弱弱的低頭應(yīng)了一聲,比起溫和的李楊,他覺得聽兇巴巴的金鑲玉的話,比較安全一點。
金鑲玉顯然看透了李楊的心思,瞪了他一眼,“我好不容易才救出這倆小崽子,可不想轉(zhuǎn)眼看到他們墜馬摔死。”
她騎在另一匹馬上,懷里也抱著一個孩子,正是周淮安托付的姐弟倆中的女孩。
女孩轉(zhuǎn)過頭,看著李楊,十分有禮貌的喚道:“叔叔。”
叔叔?
我有這么老嗎?
李楊不禁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當手心感受到細密胡渣的扎手感覺后,心里釋然了。
不修邊幅的胡渣顯老是其次,更多原因是這大漠太熬人了。
短短不到半月,人便黑了一些,皮膚也糙了一些,再加上這胡渣,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愣是給熬成了叔叔。
不過,比起那些真正的大漠漢子,他依然還處在小白臉的行列。
“我是不是說錯了什么?”女孩看李楊沒有反應(yīng),不由問道。
“沒有。”
李楊不在意的搖搖頭,問道:“你有事?”
女孩還真有事,“我想問叔叔,周叔叔不會有事吧?他什么時候回來?”
李楊還沒說話,金鑲玉奇怪道:“周淮安是把你們托付給了我,又不是他,他知道個屁啊,你怎么問他不問我?”
女孩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她總不能說:是你太兇了,反而是這位和善的叔叔,看起來更容易說話。
李楊顯然看明白了這點,也不點破,看著女孩,和聲道:“別聽這姐姐的,問我就對了,你周叔叔肯定沒事。”
女孩臉上頓時露出欣喜的笑容。
金鑲玉可沒孩子那么好糊弄,問道:“你怎么能確定周淮安沒事?他之前明顯是抱著必死的心,不然,也不會把孩子托付給我,而且他也說了,會把東廠的人全都拖在客棧里,給我?guī)Ш⒆与x開爭取時間。”
聞言,女孩和男孩,全都擔心的看著李楊,希望聽到他的回答。
李楊答道:“周淮安沒那么迂腐,看到你和孩子不見了,便能猜到你已經(jīng)帶孩子安全離開,那時,他也就沒必要再和東廠的人死拼,自然會見機行事,逃離客棧。”
說到這里,他伸手過去,掐了掐女孩的臉蛋,“放心,你們周叔叔武功很高,說不定這會兒已經(jīng)逃出客棧了。”
“真的嗎?”
“當然。”
聽到李楊肯定的回答,女孩和男孩相互看著,高興的歡呼一聲。
“倒是你。”李楊注意力回到金鑲玉身上。
“你就這么撇下你那些店伙計們了?”
“這用不著你操心。”
金鑲玉自豪道:“別看黑子他們武功不行,但是論逃跑的本事?如何在大漠里生存?……十個周淮安都比不上他們。”
這點李楊深以為然。
不說別人,就說金鑲玉,原本李楊自己走有很大風(fēng)險,迷失方向、沒有目的地、甚至有可能和曹少欽的軍隊撞上……危險很多,但是現(xiàn)在有了金鑲玉這個地頭蛇帶路,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姐姐,你要帶我們?nèi)ツ模俊迸⒌浆F(xiàn)在還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
“姐姐?小嘴倒是叫的挺甜。”金鑲玉嘟囔一聲,也沒有隱瞞。
“我們走的這條路很偏僻,一般不會碰到什么人,大概再有半個時辰,就能到邊城了,鎮(zhèn)守在那里的千戶是我朋友。”
“官兵?”女孩不由害怕的叫了一聲,要知道她和弟弟可是通緝犯吶。
金鑲玉看出了她的害怕,“不用怕,只要銀子到位,那千戶才不管你是什么人呢,而錢的問題就更不同擔心了,你身邊這位叔叔,可是個大財主。”
說著,金鑲玉撇了李楊一眼,眼底劃過一絲郁悶。
她早就從伙計那里知道,李楊那天賄賂千戶的事情了,她只恨當天沒在場,不然,那銀子說什么也不能讓千戶獨吞。
事后,她無數(shù)次偷偷翻過李楊的房間,別說銀子了,連一個銅板都沒找到。
銀子在哪?
難道是身上?
可每天晚上她都把李楊脫得干干凈凈,也沒找到。
金鑲玉郁悶的都想撞墻了。
這臭蠟燭到底把錢藏哪了?
她當然不會傻到直接問,而是決定要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默默觀察,時間一久,她不信李楊不露馬腳,到時……
“叔叔,我們不出關(guān)嗎?”女孩看金鑲玉表情怪怪的,有些滲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去問李楊了。
可回答她的依舊是金鑲玉。
“出關(guān)?別以為出關(guān)就能安全?我告訴你們,大明亂,關(guān)外更亂,在大明境內(nèi),殺人還要有個由頭,可在關(guān)外,那些韃子殺漢人根本不需要理由,男的還說好,頂多就是個死,要么活受罪充當奴隸,女的……哼!”
金鑲玉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已經(jīng)將女孩嚇得臉色發(fā)白了。
“而且出了關(guān),一旦有事,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反過來,只要在這片大漠上,就餓不死我金鑲玉,同樣的,也餓不著你們兩個小崽子。”
話雖然不好聽,但是很實在。
“謝謝叔叔和姐姐。”女孩很真誠的致謝。
男孩也跟著謝了一聲。
因為暫時沒有了生命危險,又經(jīng)過這一翻對話,男孩明顯比之前活潑了許多,仰頭看著李楊,“叔叔,你能教我武功嗎?”
眾人都沒跟上這小孩的思維。
女孩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略有些責(zé)備的語氣道:“小弟,不要亂說話。”
李楊擺擺手,毫不在意,轉(zhuǎn)而問男孩,“你為什么想學(xué)武?”
看李楊沒有生氣,男孩壯起膽子道:“因為我長大想當周叔叔和你這樣的俠客,這樣,就沒人能欺負我和姐姐了。”
“俠客?就他?”
金鑲玉不屑的看了李楊一眼,“周淮安是俠客,當之無愧,他?哼哼,別說俠客了,嫖客都算不上。”
她說話向來百無禁忌,李楊也都習(xí)慣了,沒說什么,反倒是小男孩好奇的問道:“什么是嫖客呀?”
“額……”看著小男孩天真的眼神,饒是金鑲玉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里總有一種自己教壞了小孩的感覺。
“小弟,不要再問了,睡覺。”女孩紅著臉,呵斥道。
“噢。”男孩委屈的應(yīng)了一聲,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
李楊卻附在男孩耳邊,一指金鑲玉,“看見沒,她就是嫖客。”
那毫不掩飾的聲音,仿佛是故意說給金鑲玉聽的。
金鑲玉頓時氣急:“臭蠟燭,你說什么,明明是”
話還沒說完,卻見李楊一拍馬,馬嘶鳴一聲,向前跑去,將金鑲玉甩在了身后。
初生的朝陽散發(fā)出柔和的橘紅色光芒,遠遠望著,仿佛給遠去的李楊的背影,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好美啊!”女孩贊嘆道。
“美個屁!”
金鑲玉可沒心情欣賞美景,沖李楊背影大喊道:“喂!你給我站住,草你爹,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回應(yīng)她的,只有李楊越來越遠的得意笑聲。
金鑲玉不由罵了幾聲,還低頭朝懷里女孩道:“看見了吧?以后離這種男人遠點,一點便宜占不著,吃虧的永遠是自己。”
“姐姐,我們要不要追上去?”女孩弱弱的提醒道。
“當然要追,老娘店沒了,錢也沒撈著,損失這么大,必須在他身上找補回來,駕!”金鑲玉狠狠一拍馬,那狠勁,似乎是把身下騎著的大馬當成了李楊。
大馬悲鳴一聲,向李楊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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