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90年的冬，洛陽皇宮的感受最為明顯，自八月份朱全忠決定起兵攻打山南道開始，洛陽的就一直處于起伏當中。【】原本韋昭度和昭宗秘密謀劃的要趁朱全忠和李玄清在山南道打的難解難分之際解除朱全忠的兵權(quán)，從而控制住這個在中原腹地的強勢藩鎮(zhèn)。只是沒想到的是李玄清會這么快打敗葛存周，讓十幾萬宣武軍鎩羽安州城下。這一下讓韋昭度沒了主意，而伴隨著策軍的節(jié)節(jié)勝利，韋昭度本能的感覺到西北才是統(tǒng)一下最有希望的勢力，只是自己在靈州和李玄清一別之后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這貿(mào)然伸出橄欖枝該如何打動李玄清？
萬般無奈之下韋昭度和太傅崔胤商議之后決定提前一步行動，趁著朱全忠返回汴州籌劃應對策軍之際，慫恿昭宗皇帝下達封賞令，以李玄清、朱全忠等幾十位節(jié)度使為大順元年的中興之臣，賜爵封賞。詔令傳送至汴州梁王府請朱全忠過目。原本朱全忠打算拒絕，因為這個計劃打亂了鄭璠的步伐，但是謝瞳卻力排眾議建議朱全忠答應，并且陳述了自己的理由，當前時期要利用一切可能迷惑李玄清，并且最好能夠?qū)⒅烊业膭萘σ蛩帲o宣武軍留下足夠的時間。上策要造成李玄清周邊幾路諸侯能夠相互策應共同對付李玄清，雖然就目前的態(tài)勢，李玄清周邊能夠?qū)ζ洚a(chǎn)生威脅的已經(jīng)很少了，但是謝瞳卻明白鄭璠已經(jīng)秘密聯(lián)系了一個強大的盟友就等著自己這邊準備好，這是宣武軍最后一個翻身的機會，所以謝瞳不得不強自打起精神。
其次這也是朱全忠更進一步的機會，既然昭宗皇帝要封賞下諸侯，那么朱全忠更進一步也是應該的，將來出兵征討李玄清的時候也能夠在政治上形成優(yōu)勢。
謝瞳的建議得到了鄭璠和其他人的一致同意，朱全忠最后也默認了昭宗皇帝的想法，將皮球踢回東都讓其自己去辦。只是這些人都不知道的是，有人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打起了心思，雖然這些伎倆未必能夠奏效，但是卻給了他們一條新的希望和出路。
得到朱全忠默認的昭宗皇帝立即讓中書令韋昭度擬旨，于890年十二月二十八在洛陽下達封賞令，冊封梁王朱全忠為下諸道的兵馬大元帥，加太尉銜，假節(jié)鉞；冊封靈陽郡公李玄清為策上將軍，一品大將軍銜，封西平王；以淮南節(jié)度使楊行密為三品輔國將軍，錢塘節(jié)度使錢镠為東平王，三品輔國將軍；以鐘傳為南平王。
這個消息傳開之后下嘩然，大舉冊封如此之多的異姓王實在是不合情理，而且歷來都是異姓不封王的慣例，現(xiàn)在昭宗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長安大本營民政部外事廳接過洛陽來的圣旨岑時也是一臉苦笑，隨手將這份其他藩鎮(zhèn)可能會非常珍惜的圣旨扔到一邊，苦思洛陽和汴州的用意。
“先生這是怎么啦？”胡四探頭探腦的走進了岑時的辦公室，訕訕笑道。
此時的岑時也懶得去找胡四的麻煩，直接把扔在一邊的圣旨遞給他，苦笑道：“這當今的朝廷到底是怎么啦？這不是禍國之舉嗎？而且朱全忠能同意咱們主公封王？你的玄影衛(wèi)有沒有什么消息？”
胡四看完搖了搖頭道：“玄影衛(wèi)只監(jiān)控到韋昭度最近和崔胤在汴州和洛陽之間來往密切，沒有打探到這次封賞令的事情，但是應該是韋昭度搞出來的，只有他才能近距離避開我們的耳目和昭宗皇帝密謀商量。”
“韋昭度不要理會他，關鍵是朱全忠怎么可能同意，要知道這是給他在政治上增加難度。”岑時搖搖頭拉起胡四邊往長慶宮的方向走邊道。
兩人一路苦思走到長慶宮，此時的李玄清卻一邊給巧兮熬粥一邊盯著地圖皺著眉頭，巧兮現(xiàn)在身形也胖了一圈，正蓋著貂裘捧著火爐躺在一旁的軟榻上盯著李玄清出神，見到兩人進來笑道：“先生，胡大哥你們來了。”
她一話李玄清也收回自己的沉思，將巧兮扶了起來笑道：“這剛下過雪你們過來不會是打算來蹭飯的吧？我最近都吃素，巧兮聞不了肉味。”
岑時見到巧兮在一旁侍女的伴隨下轉(zhuǎn)到后宮，苦笑道：“主公笑了，現(xiàn)在巧兮最大，別主公了，就是讓我們不吃肉那也得遵循啊。”
“主公，這是長安發(fā)來的圣旨。”胡四將手里面拿著的圣旨遞給李玄清，同時簡要的介紹了一下剛才和岑時交換的信息。
“你讓玄影衛(wèi)著重查一下朱全忠的動向，想辦法摸清楚這家伙準備干什么？這件事不會這么簡單的，而且你前幾不是葛存周也已經(jīng)被放出來了嗎？看樣子朱全忠是打算開戰(zhàn)了。”李玄清沉吟半晌道。
“那也不通啊，如果要開戰(zhàn)的話，那應該想辦法調(diào)動咱們周邊的這些藩鎮(zhèn)集中對付咱們。安撫楊行密還算得過去，但是鐘傳、杜洪還有馬殷這些人也都依次受封到底是什么意思？”胡四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算了，朱全忠的后手估計準備的時間比較長，所以才會放出這些來迷惑咱們。不過就事勢而言咱們和朱全忠的碰撞已經(jīng)不可避免，而且這將是一場爭奪大唐主導權(quán)的斗爭，任何一方的失利都將會影響整個大唐的走向。”岑時倒是想通了，繼續(xù)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咱們不需要理會這么多，做好咱們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不過李玄清倒是想到了什么，對胡四道：“讓洛陽和汴州的暗衛(wèi)不要松懈，盯著朱全忠和韋昭度兩人，我感覺韋昭度有可能會拿著皇帝陛下和朱全忠做交易。”
李玄清猜對了韋昭度的想法，不過準確的只是猜對了一半，韋昭度不是想和朱全忠做交易，而是想和李玄清他自己做交易，但是這幾人都忽略了韋昭度在圣旨上為李玄清做的封賞，大將軍的軍銜其實在唐代已經(jīng)取消，但是韋昭度卻給添了上去本想著岑時等人應該能夠看得出來，卻忘了一點，長安那邊已經(jīng)建立起一整套完全區(qū)別于以往所有朝代的政治制度。
這個疏忽也給了后來韋昭度悲劇埋下了伏筆，不過此時的韋昭度卻興致勃勃的猜測長安這些人看到圣旨之后的反應。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在他籌劃著怎么和長安搭上線的時候，鄭璠這邊的計劃也幾乎已經(jīng)準備完畢，就等著過完春節(jié)開始實施。
其實鄭璠這個時間點選的還是很不錯的，按照西北長安的慣例，過完春節(jié)的一個月基本上不會發(fā)生其他的事情，策府軍政高層都會聚集長安商討來年的計劃，沒有大事不會改變。而此時自己行動那么可以在策府反應過來之前將事情坐實。
圍繞這個時間，整個宣武軍從野戰(zhàn)部隊到后勤輜重都在秘密開始調(diào)動，謝瞳和鄭璠秘密研制出來的火藥也分發(fā)到一線部隊。只不過宣武軍沒有弩炮，只能將投石車進行改裝然后作為投擲炸藥包的裝備。
宣武軍的這些動作沒有瞞過玄影衛(wèi)暗衛(wèi)的眼睛，情報傳遞至長安之后，總參在黃和北線的各項布置也開始提前準備，長安附近的幾支主力部隊也開始移兵河中地區(qū)，河西抽調(diào)回來的陌刀營等部隊開始移駐關中。與此同時陳凡在回長安之前已經(jīng)秘密抽調(diào)騎兵營分部在幽州的幾個重鎮(zhèn)布防。
不過身處長安的李玄清卻對著地圖發(fā)愣，依照他對于宣武軍謝瞳等人的了解，這種布置一眼就能看到存在巨大的漏洞，對方怎么可能看不到自己的反制措施？而且和自己在黃河以北進行野戰(zhàn)，在優(yōu)勢的騎兵軍團面前，宣武軍的士兵倚靠什么抵擋？
到底哪里自己遺漏了什么關鍵點？這一點讓李玄清想不通，玄影衛(wèi)的情報被自己翻了個遍，但是卻查不到什么蛛絲馬跡。
“難道鄭璠最近的本事見長？”李玄清自言自語渾然沒有發(fā)現(xiàn)巧兮走到自己的身后。
“大哥哥，給你火爐。”巧兮將手里的火爐遞給李玄清，見到他臉色都有點憔悴，忍不住心疼道：“大哥哥你也不要心急，就算朱全忠有什么后手，但是只要有足夠的預備隊還是不用太過擔心的。而且朱全忠此人心術(shù)不正，如果不是大哥哥持續(xù)給他壓力，他肯定會廢了洛陽的皇帝自己來坐的。”巧兮給李玄清揉著額頭，溫言笑道。
“現(xiàn)在這個狀況他應該也不敢廢帝自立了。只是我想來想去總覺得他的戰(zhàn)略還有隱藏的一部分，但是想不通還能拉到誰來和我們作對，所以頭疼得很。”李玄清將巧兮抱在懷里苦笑道。
“想不到就不要想了，讓成大哥他們早點開完會然后趕赴前線，這樣的話如果有什么變故從容應對就可以了。”巧兮忽然笑道：“可惜胡大哥可能享受不了蜜月了。之前他還吵著打算去藏北走一趟親戚呢。”
“能打敗朱全忠再讓他去吧，聽格桑的父親已經(jīng)決定歸順策府了，這樣也少了一個掣肘。”李玄清掃了掃地圖的西南那一塊雪域高原，笑道。
兩人聊了一會，巧兮又開始犯困，在李玄清懷里瞇著眼睛進入了夢鄉(xiāng)。李玄清輕手輕腳的將巧兮抱到后殿讓侍女在旁邊服侍之后自己來到總參大樓。楊成這邊已經(jīng)將總參的年度計劃扔給了總參和作戰(zhàn)處的幾位參謀負責，自己通宵達旦的和徐翔守在總參大廳辦公室，帶著提前趕回來的一眾高層將領進行兵棋推演，制定反制朱全忠的計劃。
李玄清的到來讓楊成從地圖上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向李玄清匯報道：“主公，朱全忠的反擊計劃已經(jīng)完成了，四也已經(jīng)聯(lián)絡趙四讓他重新啟動和楊行密的聯(lián)系，必要的時候從南部牽制住朱全忠。”
李玄清接過兵棋推演結(jié)果看了看道：“咱們能夠聯(lián)系楊行密牽制朱全忠，你們的兵棋推演中有沒有對方牽制我們的舉動？別到時候臨時抽調(diào)救火隊那就不好了。”
“西南的杜洪、馬殷等人輕易不會參戰(zhàn)的，除非咱們處于劣勢。所以駐守川南的部隊可以酌情增加，變成一個獨立的集團軍，移兵山南省，這樣東向可以參加圍攻朱全忠的戰(zhàn)役，往南可以壓制杜洪和馬殷。”楊成點點頭道：“只是咱們的士兵大多是北方人，水性不好，所以南線基本上以成汭舊部為首。”
“那就將軍事學院學習的李陽調(diào)到南線充任集團軍代理總制，讓他負責牽制任務。”李玄清想起了這位胡四推薦的年輕將領道：“此人我見過一次，可以勝任。”
“主公，咱們的北線要不要保留部分軍隊？”陳凡這時候插嘴道。對于他這種思維的人來不管什么方向都會存在危險，所以他不看好楊成和徐翔制定的反擊計劃，認為兩人將過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南線了。
楊成本來正要打算反駁，卻被李玄清制止了，“陳凡你的意思咱們北線會出現(xiàn)危險？”
“不上來，但是鄭璠之前能夠聯(lián)絡契丹人聯(lián)合夾擊咱們，那么這一次未必沒有手段服黠戛斯人再度南下。即使他們不打豐州等地，如果出兵契丹舊地呢？這時候攻擊耶律瀚雄，那么我們在北線勢必要保留足夠的軍隊來維持平衡。雖然黠戛斯和我中原王朝關系很好，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我認為必須抽調(diào)部分軍隊移兵檀州，這樣才能夠以防萬一。”
老實原本陳凡的性格決定了他任何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防守，所以他做的準備其實很多時候都用不到，但是架不住李玄清這幾一直在琢磨朱全忠的后手，此時聽到他這么一頓時覺得自己的北線的確存在漏洞。而且以鄭璠的本事，動黠戛斯王庭南下似乎難度不大，站在黠戛斯的角度自己這也不算打破之前的關系，畢竟朝廷此時在東都，如果以皇帝的名義很容易請動黠戛斯人南下，就和當年安史之亂肅宗皇帝請回紇人參加中原平叛一樣。
“陳凡你在北線的布置現(xiàn)在還在嗎？”李玄清沉默半晌問道。
“已經(jīng)南移，但是重騎營仍然在薊州，必要的時候可以抽調(diào)輕騎兵北上就可以組建一直完整的集團軍參加戰(zhàn)斗。”陳凡見到李玄清目光灼灼，頓時意識到了什么，急忙道。
“翔，年后總參立即組建中原前進指揮部，由你坐鎮(zhèn)瀛洲統(tǒng)一協(xié)調(diào)中原戰(zhàn)局。西北地區(qū)讓萬毅回來組建西北戰(zhàn)役指揮部統(tǒng)一指揮關中、漢中兵力從陜州等地出發(fā)；西南讓薛洋回去統(tǒng)一負責山南至荊州一線戰(zhàn)事。”李玄清想了想開始布置道，“幽并地區(qū)還是你們?nèi)齻�鐵三角負責，厚純負責東線，中線成你負責，北線陳凡負責。各地兵力部署總參進行重新規(guī)劃。”
“這一次策軍全力以赴，以半年為期，拿下中原。”李玄清眼神凌厲散發(fā)著灼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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