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年紀小見識淺薄又是村里出來的野丫頭,說錯了話學姐別在意。我就是想知道,有哪個公主會把十八流餐廳,五百多塊錢的法餐當做宮廷宴席的?” 枕溪抓起自己的外套,說“學姐,今天我就不給你結賬了,這頓飯我可一口沒吃。” 段愛婷一句話沒說,枕溪見她扣著桌沿的指頭泛白,手背上青筋畢露。 出了門,枕溪一攤手,問“一個連父母都不肯要的孩子,是什么樣的?” 錢蓉和李明庭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枕溪!”眭陽又用那種老和尚勸人剃度的口吻跟她說話,“不是這樣的,你別……” 枕溪打斷他,自言自語道“能是個什么孩子——自由的孩子唄!” 枕溪一拍手,挺直脊梁,一身的正氣凜然,說 “李明庭,走,我請你去吃串串。” …… 虧得李明庭幫忙,她監護權移交的手續辦得十分麻利。 但是她外婆,只知道枕溪的監護權到了她的手里,至于為什么,沒有人告訴她。 枕溪不敢跟外婆說自己從那個家里出來的事情。外婆雖然深知那家人的嘴臉,也凡事以枕溪為主,但她骨子里畢竟是一個傳統的人。一個被親生父親趕出家的孩子…… 說起來就有點駭人聽聞。 枕溪真是害怕再生什么事端,只得拜托所有知情的人,替她瞞著這件事。 又歇息了幾天,確定手臂上的傷不影響日常生活后,枕溪終于返校開始正常的讀書學習。 她被枕全趕出家的事,被枕琀和她那個男朋友嚷嚷地全校皆知。盧意氣得直跺腳,逮誰跟誰解釋,但她個人力量太薄弱,里頭的內情和彎彎繞繞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清楚和理解,到頭來,也沒有起到什么實質性的作用。 “何媛,那些人那樣子說丹丹你怎么不幫她解釋解釋?” 剛才她一進教室,就聽到班里的一窩女生正在討論枕溪家里的事情,說她肯定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錯,才能讓她爸忍無可忍地把她攆出家。而何媛當時就坐在那堆人里頭。 “解釋?我要解釋什么?”何媛看著她,問“她們說得不是事實嗎?” 盧意滿臉震驚,說“當然不是。” “那事實是什么?” “你不是知道,丹丹她爸爸和她后媽……” “那是枕溪說給你們聽的,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編造的?。”何媛看著她,語氣很堅定,說“我媽跟我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不愛子女的父母。要不是枕溪真的闖了禍,她爸能把她攆出家?” 盧意捂著嘴,訥訥地說“你怎么能這樣想枕溪?” “那不然呢?”何媛問“你要我相信她是受不了家里的虐待才出來的?你看她現在意氣風發光鮮亮麗的樣子,你要我怎么相信?” “何媛……”盧意躊躇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是不是因為班長,才……” “我沒有!”何媛飛速回答截斷了盧意的話,但這語氣里透露出的急切和慌張連她自己都忽視不了。 “丹丹從來沒有喜歡過班長。”盧意說。 “所以她很得意嗎?”何媛的眼眶泛紅,說話的聲音開始顫抖,有非常明顯的惱怒和生氣在里頭。 “她明明知道我喜歡班長,我明明白白跟她說過的,可她還是……還是……”何媛咬著牙,說“你不覺得她這樣做更過分嗎?” 盧意揪著手指上的死皮,小心翼翼又帶著可惜地說“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來著。” 何媛扯出紙巾擦掉眼里的淚,說“我也以為我們是好朋友來著。” …… “丹丹,你說怎么辦啊?”盧意戳了戳枕溪的肩膀,說“我很認真地在跟你說,你怎么一點都不上心?” 枕溪翻著書,漫不經心地開口,“正常。” “怎么就正常了?”盧意急得合上了她的書,說“阿媛現在對你的敵意特別大。” “那我也沒辦法啊。”枕溪無奈地說“我又不是個法力高深的道士,可以施個法化解掉她身上的怨氣。” “你都不想挽回這段友誼的嗎?我們曾經也是非常好的好朋友來著。” “你以為我沒努力過?她坐到我旁邊那天起我就知道了,我也曾經努力地想要挽回,但是沒辦法不是?”枕溪嘆氣,說“阿檸,人和人的交往要看緣分的,有些事真的強求不來。人的一生,那么長的光景,身邊人來來去去,去去來來,就跟眼睫毛一樣,掉了又長,長了又掉。無非就是有幾根掉落的時候會扯著眼皮疼,別的,也就沒什么了,漸漸地,也就習慣了。” “我也是你眾多眼睫毛中的一根嗎?”盧意看著她,委委屈屈地開口。 這是重點嗎? 枕溪笑著攬過了她的背,把頭靠在了她的肩上,說“不,你是我的整個上眼皮。” 盧意立馬笑嘻嘻地來撓她的癢癢,說“哎呀,丹丹,你真惡心。” …… 距離期末考還有幾天時間,枕溪到林岫那里去做物理試卷,結束了功課后,她順嘴問了一句“你這個暑假有什么計劃?” “沒有。” “想去旅行嗎?” “不想。” “想去實習嗎?”枕溪問。 林岫用狐疑的目光看著她。 “我媽生前的一個朋友,和一家服飾公司的老板處得不錯。現在這個服飾品牌打算開一條以箱包為主的副線,目前正在啟動階段。” “然后。” “然后開線的主題款式已經設計完成了,就差運營和銷售。” “然后。” “這季包包的營銷企劃是這樣的,找了互為競爭對手的三個偶像男明星,代言一個季度價格相等的不同系列,并拍攝各自的廣告宣傳片。以季度銷售總額為考量,銷量最大的產品系列及代言人將會獲得最大規模的推廣。” “所以。” “你到底去不去?我說你這人煩不煩?哪有那么多然后所以的?我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我又不是他們的運營總監!” “你連他們的開線運營計劃都清楚。” “這只是一個大體的框架,其中細枝末節的東西多著呢,我哪理得清楚?我就是問問你想不想去實習,可以讓我媽的朋友介紹你去。” “所以你覺得這個企劃的亮點在于!” “大哥!”枕溪捂著臉哀嘆出聲“這是粉絲經濟你懂不懂?” 你以后要是接管你們家的娛樂產業,不明白這里頭的套路可怎么得了? “去唄。”枕溪放輕聲氣,說“給你安排個銷售總監的助理職位,去見見世面也好。” “銷售總監的助理?這么容易嗎。” “呵呵。” …… 考完期末考的第二天,枕溪把林岫拜托給徐姨,收拾著東西就準備回鄉下。 開學她就初三了,她得利用這個假期好好準備準備,爭取中考的時候也考個優異的成績殺進實驗a班。 臨走的前一天晚上,她意外地,接到了饒力群的電話。 自打她手機被枕琀砸了之后,她連手機號碼都給換了,也不知道這人從哪里得來的她的聯系方式。 “我在你家樓下。” 好嘛,連她家的住址都知道了。 “什么事?”枕溪問。 “我們聊聊。” “就在電話里說。” “你不下來我就上去。”饒力群如是說。 枕溪嘆口氣,只好抓起外套出門。 她剛把大門合上,林岫那邊的房門就打開了。 “你去哪?”他問道。 “下去一趟。”枕溪說。 “買東西?” “不是,見個人。” “眭陽?” “眭陽?怎么可能?他又不是有病,這么大晚上的找我。饒力群。” 林岫皺了皺眉,說“有事?” “不知道,他說有事。” “需要我跟你……” “不用了。”枕溪擺擺手示意不用。她暗自在想,她對饒力群的厭惡是不是表現得太明顯,連一向老成持重的林岫都對她見饒力群表現地有點異常。 “有事電話。”這話一落,他家的大門就被他不客氣地合上了。這讓枕溪覺得他那句“有事電話”也只是他禮貌的客套。 枕溪披著外套環著手,看著面前的人,問“有事嗎?” “聽說你從家里出去了。” “這都猴年馬月的事了,你現在才聽說?” “我們不是絕交了嗎?” “知道就好。”枕溪沒好氣地轉身,身后人扯住了她外套的袖子,把她外套從肩上扯了下來。 “枕溪,我們能不能不這么針鋒相對,就心平氣和地聊一聊?” “我們好像沒什么好說的。”枕溪把自己的外套拽回來穿身上,把拉鏈利索地拉了上去。 “我們還是同學不是?”饒力群垂眼悻悻地看著她,一副她枕溪很任性他無可奈何的模樣。 “我同學多了去,每個人都管我家里事我理得過來?再說,也沒哪個同學會這么閑極無聊。” “枕溪,我這段時間想了很多,我始終都不明白,我們怎么就走到了今天這步。” “那我也如實跟你說,饒力群,我很討厭你,我從見你第一面就討厭你。我們形同陌路本來就是理所應當,這話我不止跟你說過一遍兩遍吧。” 夜晚的涼風吹過,枕溪被激得咳嗽了兩聲,她掩著嘴說 “饒力群,你怎么就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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