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是要你跟人斤斤計較,睚眥必報。只是這種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你和趙逸磊還要在這個學校呆兩年,他以后找你茬的機會多得是。” 枕溪抓著他腰側的衣擺,說“這要是枕琀,我保管讓她從此以后再也不敢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主意打到我的頭上。” “趙逸磊不是枕琀。”林岫說。 “你以為枕琀好對付嗎?”枕溪說,“趙逸磊就是人小氣吧啦加腦子有病。枕琀可是整個人都長歪了,像是小時候被她媽拿砒霜喂大的,從頭到腳,惡毒得不得了。” 旁邊一輛重型貨車疾馳而過,枕溪耳朵里只有嗡嗡響聲,隱約地,她好像聽到林岫說了一句 “我有時候,也挺惡毒的。” …… 漸漸地,天氣就冷了。 沒有了之前在那個家里的緊迫感,有幾天特別冷的時候,枕溪早上根本沒辦法起床。 起先,他還能聽到林岫耐心地在外頭敲門。幾次之后,林岫也就象征性地敲兩下,反正枕溪能不能起床是她自己的事。 于是乎,枕溪毫不意外地接連遲到了幾天。 林岫給的解釋是,遲到幾次你就不敢了。 可是沒等到枕溪誠心誠意地悔過,趙逸磊就帶著他們初中部的學生會主席殺到了她面前。以枕溪這段時間以來多次遲到為借口,要取消她所有的獎助學金和補助的申請。 和整林岫一模一樣的,老掉牙的套路。 這下子枕溪真是有氣都發不出來。和林岫那種欲加之罪不同,她遲到是擺在臺面上的事實。 她的確做錯了事,她也認錯。認真地寫檢討,認真地悔過,自愿放棄助學金的補助。 班主任周老師知道后特地來跟她說“馬上期中考就到了,你考個年紀第一,獎學金不就來了。” 枕溪只得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期中考的復習中。 “期中考要是作弊的話,會有什么后果?” 枕溪正準備進門,驀地聽到林岫這句話,嚇得她全身抖了一個激靈。 “你需要作弊嗎?你媽把你生出來才是作弊了吧。” “要是學生會主席作弊呢?” 枕溪腦子里頓時轉了許多個念頭。每一個都精彩絕倫,每一個都熱鬧非凡,但是每一個都不具有實現的可能性。 “那就熱鬧了。” “是么。” 丟下一句讓枕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話,林岫關門回了屋。 枕溪思前想后好一番琢磨考慮,也覺得林岫在夜里說夢話,隨即,也就把這事拋在了腦后。直到,她真的在同學間聽到了趙逸磊期中考作弊的傳言。 突然間,林岫那晚的話就像一支箭,蹭地一下,射進了她的腦中。 傳言起先只是傳言,可是傳言越演越烈,就成為了部分人口中的事實。 虧得枕溪在a班熟人多,她都沒怎么打聽,李明庭就嘚吧嘚吧嘚地把事情經過全跟她說了。 “因為趙逸磊這次數學考得好,所以就斷定他作弊?這是什么邏輯?” “不是考得好,數學老頭說是超過了趙逸磊原本應有的水平。” “這也不能就說人作弊啊,還不允許人運氣好蒙對幾個選擇題?”枕溪還是弄不明白。 “蒙對選擇題不稀奇,可要是連壓軸大題都能完美做出來。你覺得這像話嗎?” “萬一人家在其他習題冊上做過相同的呢?” “老頭說這次的壓軸大題是他費盡心思想了很久的原創。”眭陽說“他之前上課就說過,這次期中考的壓軸是為那1的人準備的。這次就林岫和趙逸磊滿分做了出來。” 眭陽把試卷給她看。 “你才考了38分?”枕溪嫌棄地看了看他。 眭陽不自在地把試卷翻了個面,說“誰讓你看我的分數了。” 枕溪只能去看那道傳說中的原創壓軸大題。 這是枕溪第一次見,數學題的題目能出得跟篇小作文似得。 “我還是弄不明白為什么說趙逸磊作弊。” “這題有幾種解法。趙逸磊用得,就是老頭給得標準答案。林岫用得是其他。” 見枕溪開始不耐煩,李明庭急忙說“問題是,之前老頭在寫標準答案時算錯了個數字,而這個錯誤,他是在今天講題時才發現的。當時他講完題臉色就變了,你猜是為什么?” “他沒發現自己算錯前就判了趙逸磊滿分,也就是說,趙逸磊的答案和他算錯前得一模一樣。” “可是哪有這么湊巧的事?” 是啊,怎么就那么湊巧呢?那只能說明—— 趙逸磊之前就看過有標準答案的試卷! 電光火石間,枕溪徹底明白了。 她扭著頭四處看,問“林岫呢?” “被班主任叫走了。” “叫他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李明庭擺了擺手。 枕溪靜靜地看了他許久,李明庭不自在地摸了摸臉,問“怎么了?” “你都不去打聽打聽嗎?” “好學生的事,我又沒興趣。” “可是我有。”枕溪把臉沉了下來。 李明庭只得去辦公室晃了一圈,回來時候的臉色不大好。在枕溪的再三追問加逼迫下,他才開口 “趙逸磊起先不承認作弊。數學老頭說要重考,他才慌不迭地承認這事。但是他一口咬定,他是在林岫那里看到的試卷。所以班主任才叫了林岫過去。” “然后。” “林岫當然不承認啊。他有什么作弊的必要?” “但是趙逸磊就是咬死說在他那看到的試卷?” “反正現在兩邊各有說辭,不知道學校老師那邊是個什么態度。”李明庭說“我剛過去的時候聽到林岫說,他愿意重考。但是趙逸磊不答應。” “他當然不會答應。他的成績本來就是假的。重新考試,林岫還是第一,他就不好說了。”枕溪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問題是,林岫從哪里得到的這次期中考試卷?他又怎么會讓趙逸磊知道? 這整一天,枕溪都有點心神不寧,到下了晚自習,她才見到了林岫的面。 “你怎么拿到的試卷?”一見面,枕溪就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上次去辦公室不小心看到了。” “趙逸磊又怎么會知道?” “前幾天,當著段愛婷的面我問了他道題。” “那道壓軸?” “不是。”林岫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是道類似的,當時他說回去想想。那道題是我模擬的,死解。” “所以他解不出來?” “第二天見到他我又問了他一遍,我說我有標準答案,問他要不要看。” 枕溪笑了出來,說“我猜肯定又是當著段愛婷的面。” “是,但他當時還是說不看。所以我們去上體育課的時候,他去翻了我的書桌,意外地,就看到了這次期中考的試卷。” “你把試卷從辦公室拿出來了?”枕溪詫異。 “沒有。回來之后默下來的,打印成了試卷的樣子。” 枕溪一臉苦悶地給他豎大拇指,天知道她平時背個課文都挺痛苦來著。 “你就知道他看見試卷會y一份而不是舉報你?” “他沒法證明那試卷是我的,我可以說他栽贓。”林岫推著自行車,叼了支煙在嘴里,“我可以要求重考,但他不會希望我重考的。” “為什么?” 林岫看了她一眼,說“托你的福。” 枕溪恍然大悟。她上次重考鬧得沸沸揚揚,媒體都來了幾家。到了不僅證明了她的實力,還順勢幫她和七中宣傳了一把,也順利讓她拿到了保送直通名額。 趙逸磊只要腦子還剩根弦,就不可能干出幫林岫造勢這種事來,誰知道他最后會把林岫給推進哪所高校。 “你上次說他實力不濟,配不上學生代表的體面。” “本來就是。” “他也心慌。”林岫說。 “所以看到這試卷他就順理成章地抄了一份?” “他拍了照。” 枕溪有點慌,問“照片呢?” “他說刪了。” 枕溪緩緩地松了口氣,說“那還好。” “就算他留著,也不能證明那試卷和我有關。我給學校的回復是,無條件接受重考。” “那這次還算運氣好,你們數學老師之前算錯了一個數,不然他作弊還真發現不了。” 林岫笑了一下,吐出了一口煙,說“運氣好嗎。” 枕溪驀地捏住了手剎,驚呼“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答案有問題。” “也可以說運氣好。”林岫把外套扣子系了起來,說“否則還得再等。” 枕溪看著他從長坡滑下的利落身影,設身處地地,換位思考了一下。 假如她是林岫,遇到個趙逸磊這樣的極品。 肯定趙逸磊說她一句她就能當場噴回去,他喜歡滿嘴惡臭她就能真的讓他去嚼蛆。 就上次的事,說不定她第二天尋個由頭就能把茬給找回去。 他不讓她開心,她也不可能讓他過年。 可林岫是真能忍啊,聽他那口氣,要不是這次出卷老師算錯了個數,他還會安安靜靜地等下去,說不定時限能延長到一年,三年,甚至十年,總能讓他等到機會。 枕溪想起上輩子他回家后,林慧曾經帶著枕琀登門去拜訪過,當時他也沒做什么失禮的事,客氣地送走了她們。林慧還高興了一陣,說她閨女的未來有指望了。結果后來枕琀陪睡潛了個廣告代言,就差最后簽合同的那一步時,被云總裁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否了。從此,再也沒接到什么像樣的資源。 枕溪只能慶幸她上輩子退圈退得早,沒讓云大總裁尋著個什么由頭發落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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