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瑤池島琴觴院,漫漫紗帳隨風婆娑,此時的院落寂靜無聲,大門緊閉,一方字板立在門前,上面龍飛鳳舞寫著一排大字,不時有人乘興而至敗興而歸,一個灰袍山羊胡的男子,執扇劃過字板,“年假休憩外出游歷一月有余。”臉色瞬間一派掃興,不無嘆息地朝不遠同樣惋惜的肥碩男子搖了搖頭,“往年朱律公子不都是臘月才休假游歷么?我特意今年趕早過來一覽公子琴音,怎么碰到如此掃興湊巧之事。”
腦滿腸肥的男子努力瞪著綠豆大眼睛,湊到字板前面一字一句看了許久,晦氣地朝一旁盆景里吐了口唾沫,“爺我大老遠跑來就看著這塊黑不溜秋的木板子,呸!晦氣啊。”
“不過,據瑤池島除了琴觴還有一個柳巷,里面美女如云,特別鶯歌燕舞,那叫一個銷魂,不若老兄同我一起去會她一會?”灰袍男子眼角上挑,語氣曖昧輕浮,收扇攬過胖男人的肥肩。
胖男人眼聚光,嘴角上揚,“鶯歌燕舞還是算了,一個因殺害大同官吏啷當入獄,一個的入幕之賓咱又惹不起,其他美人倒也可口應心……”
兩人勾肩搭背,轉身離開涌長的過道,就在他們背后不遠的墻頭一只灰色信鴿撲棱著翅膀橫穿而過,直奔飄渺紗帳飛去,最后落在深深重幔中的幾案之上,咕咕低語。
一雙骨節分明修長優美的手撥開重重紗幔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他捧起幾案上的信鴿,腳下生風般掠過院落停在內室房前,騰出一只手緩緩叩擊房門,“公子。”
須臾,房門打開,露出朱律略顯不耐的面容,“何事?”
“有一封信。”侍從垂目,將信鴿呈到他的面前,朱律抽出綁在信鴿腿上的細竹筒里的信簪,展開細讀了一遍,眉頭緊鎖地朝侍從擺了擺手,重新關好房門,緩步回到內室。
床榻上斜倚著的正是假冒鶴蓮衣的女子,此時她一瞬不瞬地盯著朱律,見他繃緊的面容愈加冷肅不禁有些冷意,心思百轉千回,最終還是打破了沉寂,“是誰的信息?”
朱律斜眼瞥了女人一眼,嘴角微微上勾,眼神透著邪魅冷笑,“鳳九霄之前跟你交過手了?”
女子一臉不知所云,茫然地搖了搖頭,低頭想了半突然憶起大街上碰到過一個英俊的男子,心底一沉,眼角是掩不住的驚慌,“如果那日在龍都大街上偶遇的那個人是他的話……”
朱律沉默地盯著女子,示意她接著下去。女子深深回憶,“他當時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后,撿起一方錦帕是我掉落的……”
“你承認了么?”
“沒有,那不是我的手帕,雖然那個錦帕樣式精美華貴,我素來不愛這些,沒有多想就否認了他的判斷。”女子答道,眼神一滯,“他是在試探我!”
朱律點頭,“估計那時,他就肯定了你是假冒的鶴蓮衣。所以,立即趕往北疆。”他沉沉地嘆了口氣,“探子稱在喬羽出事遇害之前,有人看到鳳九霄的坐騎出現在臨近北疆的大草原上。”
“所以?”女子眉頭一擰,有種不好的預感縈繞心頭。
“所以,也許真正的鶴蓮衣還沒有遇害,而是被人瞞過海暗渡陳倉給調了包。”他將手中紙條扔給女子,語氣冷淡無波,“因此,主子假意獻計讓北疆副帥服主帥言邪修書蘇畟,引他前去開棺驗尸。”
女子低頭看過紙條,臉色一片死灰,眼中驚駭還未散去就身體一僵,眼睜睜看著一柄短刃刺穿心臟,鮮血順著唇角滑落濺到朱律白皙的手背上。他眼底雙眸微縮,用力抽出短刃,鮮血噴涌而出飛濺到他的衣袍前襟如朵朵臘梅,他眼神嗜血,修羅般嗓音從薄唇中輕輕吐出,“這是主子給你的最后一項任務。”他伸手覆上女子微張的雙目,“你就安息去吧……”
一襲墨衣肩扛包裹乘著夜色跳出琴觴高墻跳上一只早已等候的船,須臾一陣馬蹋飛塵消失在瑤池島對岸的碼頭……
夜色無邊,北疆洛城公孫府宴客廳裊裊走出一眾舞姬,輕紗蒙面脂粉撲鼻,冷風刺骨卷著院中殘葉,直奔舞姬輕紗下若隱若現的肌膚,出得廳堂的女子紛紛抱著雙臂,拋開柔態嬌姿風一樣卷進耳房。
大廳熱浪散盡,燈火搖曳,清心搖搖晃晃扶案而起,雙眼微紅迷離,抱拳請辭,“多謝大人盛情款待,恕在下不勝酒力恐不能相陪夜談,告辭!”
罷,腳步虛浮摸向門口。“慢著!”公孫無雙眉角微挑,面色邪淫,欲起身相阻,不料眼前一黑一陣旋地轉,軟軟倒在座塌之上沒了意識。
清心垂目,詭異波瀾一閃而過,他扶住門欄歇了片刻,才朝廳下侍衛慢慢招了招手,伸手朝向大廳正中上座指了指,打著舌節口齒不清,“你們大人醉了。”
侍衛聞言,崇拜地望了面前醉態橫生目光清明的男子一眼,“公子海量!”罷,匆匆進殿扶起一灘軟泥般的主子,心下對清心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歷來能灌醉大人的鳳毛麟角,能把他灌成這模樣的更是史無前例。
清心拐進墨色甬巷,原本不勝支配的身體立時回歸炳然,面色醉態一掃而光,眼底平添一抹冷凜,腳下生風走向居住的院落。
青陽正滿腹心思地趴在院落石桌上,見清心走近忙起身相迎一臉堆笑,“主子,你回來了!”
清心斜瞥了他一眼,眼光似冰語氣似刃,“又闖了什么禍?”
“冤枉!我就是單純在這里等公子回來……”青陽目光閃躲,聲音漸息,最后完全隱匿在腹中,眼角瞥到清心唇角詭異微笑,眼底驚駭身體一僵,立時雙膝跪地,將隱于袖筒的雙手露出,攤開掌心,恰巧一陣寒風吹過,裹起他掌心碎末散盡半空。青陽眼角一抽,偷偷望向頭頂,果然主子全身怒火中燒,眼底寒氣直逼他腦門,他禁不住打了個冷戰,心知這玩笑開大了,手忙腳亂撇開掌心碎玉,在主子一記手刀砸下之前躲到了院門一角,嘴里念念有詞,“別別別,玩笑玩笑!”手伸袖筒掏出一柄完好無缺的玉佩,擋在自己的身前,“在這里!完好無損!”
清心周身寒氣漸消,面色依然并未消融,唇角詭異微笑卻緩和殆盡,“拿來!”
青陽見狀戒備頓消,將玉佩遙遙擲向自家主子,低頭拍打自己衣擺,一陣勁風襲來,等他回神自己已經掛在了另一處院落的樹上,一聲驚呼從樹下響起,“有刺客!保護大人!”
青陽翻著白眼目睹院落涌進大眾士兵,好容易扭著腰滑下大樹,就被兵器按在了地上,腰上頓時一拉一扯,刺痛襲上腦門,“哎呦,我的老腰!”慘叫驚飛數只寒鴉……
清心輕輕擺正衣角,面不改色地踱回了室內,嚴節正搭著雙腿斜躺在矮塌上,一臉幸災樂禍,見主子危險的氣息逼近,忙正襟危坐,肅著神色,稟告正事,“朱律已經出發,估計明日便可進洛城。”
“哦?如此甚好。蘇畟想必不日也會親臨,趕在他之前將尸體換了,再好不過。”清心神色一轉,邪魅冷笑,目光順著窗口遙望浩瀚星空,聲音低沉魅惑,“這北疆并不是一無是處,單數這燦燦星空還是聊慰人心啊……”
嚴節聞言望向紛亂夜空,又是另一番心緒,“沙盤般夜空紛亂繁雜,是不是預示著亂世即臨啊……”
清心面色一頓,眼底墨云涌動,唇角微啟思言思語,“她若“不死”則身陷囹圄,她這“一死”恐別國借由挑起紛爭,這下是要了無安生了……”
嚴節聞言心頭一稟,“公子為何?”
“呵呵……”清心反怒為笑,指腹摩挲掌心玉佩,低頭凝視指縫垂下的棕色絲絳,恨意如絲縈繞心頭,似鮮血充盈眼眶,“當年大同皇室一己貪欲血染朗川,波及了多少無辜,此生尋得他即罷,不若,我必讓這九州下為他陪葬!”
“可是,一路尋來,線索斷斷續續,毫無頭緒,”嚴節冷下面色,肅穆異常,“莫非我們尋錯了方向?”
清心沉思許久,再抬頭殺意波動,聲音刺骨涼薄,“不急,等觀了這戲。”
“是。”嚴節垂頭相應。
門外一聲哀嚎劃破了整室肅然,兩人回神眼角同時一抽,清心轉身朝里走去,只余嚴節雙臂交疊一臉黠促地緊盯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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