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曼婷聞言一怔,陡然睜大了眼睛看著林宛,顫聲問道:“西門太子也、也知道了嗎?那……”
林宛連連搖頭道:“不,陸姐姐,你放心,我沒有告訴西門大哥你的事情,我只是說我有一個婢女,在那天晚上被參加宴會的人非禮了。西門大哥也沒有多問,就幫我去查了,而且,我已經(jīng)囑咐過他,一定要幫我保守秘密。陸姐姐,你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
陸曼婷面色稍霽,卻依然氣得渾身發(fā)抖,強(qiáng)忍了許久,才咬著牙,吐出兩個字來:“是誰?”
林宛為難地看著陸曼婷,搖了搖頭,不確定地道:“西門大哥說,他的堂兄西門玉岷大將軍,那天晚上喝醉了,失蹤了很久才出現(xiàn),有、有可能是他。但是……”
陸曼婷聽到“西門玉岷”這個名字,便呆住了,雙眼一翻,就向后倒了下去。
林宛時刻盯著陸曼婷,見她情況不對,便連忙上前扶住了她,揚(yáng)聲向外面的雪草喊道:“雪草,快進(jìn)來幫忙。”
陸曼婷的侍女看到自己的主子暈倒了,急得沒有辦法,張了張嘴,卻只能發(fā)出“啊啊”的聲音。她懷里的那個孩子也大聲地哭了起來,她卻一無所覺,仿佛沒有聽到一般。
林宛一怔,心中暗忖,難道這名侍女又聾又啞嗎?難怪陸曼婷對她如此放心。只是,不知道她是本來就又聾又啞,還是被陸曼婷害的?可是,一個又聾又啞的侍女,又怎么能照顧好孩子呢?那食盒中的孩子,難道就是她在照顧嗎?
雪草很快便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見林宛扶著昏迷的陸曼婷,連忙過來幫忙,和林宛一起將陸曼婷扶到了床上躺下。
林宛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在陸曼婷的鼻端晃了晃,低聲喚道:“陸姐姐,陸姐姐……”
過了一會兒,陸曼婷才幽幽醒轉(zhuǎn),無比悲凄地看著林宛,目光中有一種心如死灰的絕望,臉色也蒼白如紙,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血液,只剩下一個軀殼。
林宛心中一痛,便又掉下淚來,低聲哭泣著,顫聲道:“陸姐姐,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我一開始并不確定,又不能直接去問西門玉岷,更不敢問你。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誰也無力挽回,你是受害者,可孩子也是無辜的,他是你的孩子啊。”
陸曼婷閉了閉眼,似乎并不想聽林宛說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淡淡地問道:“如果我不來問你,你打算瞞我到什么時候?”
林宛一怔,遲疑了許久,才低聲答道:“一輩子。”
陸曼婷猛地睜開眼睛,瞪著林宛,恨恨地道:“好你個林宛兒,枉我待你以誠,什么都告訴你?墒悄隳,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還想瞞我一輩子,你想讓我一輩子都活在自己的臆想當(dāng)中嗎?”
林宛死死地咬著自己的下唇,含淚看著陸曼婷,拼命地?fù)u著頭,急急地解釋道:“陸姐姐,我多么希望這個孩子生下來,長得像你一樣漂亮,多么希望他能在你和蘭太子的疼愛下長大,多么希望你和蘭太子能夠和和美美地過一生。讓這段令人傷心難過的往事,永遠(yuǎn)成為一個秘密,讓你擁有一個甜蜜的回憶。難道,這樣不好嗎?”
陸曼婷看著淚流滿面的林宛,無力地閉上了眼睛,眼淚慢慢地滑了下來,流進(jìn)她烏黑的云發(fā)中。
林宛輕輕地握住陸曼婷的手,柔聲勸道:“陸姐姐,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南越國的太子妃了,你的孩子是南越國的皇長孫,你將來會是南越國的皇后,是南越國最尊貴的女人。陸姐姐,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別再想了,好嗎?”
陸曼婷轉(zhuǎn)頭靜靜地看著林宛,目光冰冷而又淡漠。但是,卻已經(jīng)不再有怨恨,不再有悲傷了,只有深深地疲倦和漠然。
林宛心疼地看著陸曼婷,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該解釋的,她都已經(jīng)解釋了,該勸的,也都已經(jīng)勸了。能不能想得通,也只能全憑她自己了。
其實(shí),和陸曼婷斗了這么久,林宛還從來沒有恨過她,只有深深地厭惡和排斥?墒牵瑥拇蠓鈬轿髁陣,又從西陵國到南越國,林宛卻怎么也逃不開她?偸怯羞@樣,或那樣的事情,將她們兩個人糾纏在一起。
有時候,林宛還是會感到自責(zé),如果林宛沒有來到這個時空,沒有愛上周天啟。也許,周天啟和陸曼婷還是情深意重,很美滿的一對佳偶。也許,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每一個人的命運(yùn)都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陸曼婷一瞬不瞬地看著林宛,也看到了林宛目光中的自責(zé)和無奈。她輕嘆一聲,掃了一眼桌上的食盒,緩緩地坐起身來,冷冷地看著林宛,淡淡地問道:“宛兒妹妹,那個孩子還有救嗎?”
林宛一怔,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那個可憐的孩子,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有,當(dāng)然有救,只要他還有一口氣,我都不會讓他死的。不管他的父親是誰,他都是陸姐姐的親生骨肉,我一定會治好他的。”
陸曼婷微微點(diǎn)頭,依然冷冷地看著林宛,面無表情地道:“不,他是一個不應(yīng)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孩子。從現(xiàn)在起,我就當(dāng)他已經(jīng)死了!闭f完,便站起身來,走到她的侍女面前,將那個一直在侍女懷中哭泣的皇長孫抱了過來,溫柔的哄著。
那孩子一到陸曼婷的懷里,便不敢再哭了,含著淚,癟著嘴,可憐兮兮地看著陸曼婷。他仿佛對自己的處境非常清楚,仿佛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任性,不敢惹陸曼婷生氣。
林宛轉(zhuǎn)眸看向食盒里的那個更可憐的孩子,他依然靜靜地躺在那里,毫無生氣。
陸曼婷的意思很清楚,她是不想要她的親生骨肉了。她會把這個只剩下一口氣的孩子留在林宛這里,不管這個可憐的孩子是生還是死,都已經(jīng)與她無關(guān)了。
林宛想要拒絕,卻又怎么都狠不下心來。因?yàn)樗,如果她也不要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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