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老夫人話都這么說了,外面賓客將至,杜玉蘭即便是心中有氣也只能忍著,換了件衣裳,讓丫鬟幫著梳起了發(fā)鬢,頭上斜插兩支玉簪,端莊不失大氣,荀老夫人瞧見了卻覺得太過于樸素,上前打開了杜玉蘭的妝匣子,親自挑選了兩支金釵替換了那兩支玉簪。
“你是我荀家的嫡長媳,可不能穿的過于寒酸了,讓人瞧見了不免笑話,再說你年紀(jì)輕,顏色又好,戴上這樣的金釵顯得多富貴啊。”
荀家生意做得不錯(cuò),時(shí)間長了,荀老爺子就越來越不甘心只做個(gè)商人,以往倒罷了,士農(nóng)工商,商人地位低下,走到哪里都會被瞧不起,荀老爺子這才變著法子兒的想讓后輩走上仕途,只是半路上得了重疾,遺憾而終了。
荀老夫人和已故的荀老爺子想法是一樣的,要想出人頭地,就必須家族中出個(gè)官,往后荀家才能立足根本,為了荀子彥能當(dāng)個(gè)官,荀家沒少花銀子走動。
杜玉蘭對著鏡子瞧了眼,若不再阻攔,荀老夫人恨不得將一妝匣子的珠釵首飾都給插入發(fā)鬢才好呢。
荀老夫人今兒心情好,便沒找杜玉蘭的茬,笑了笑,“到底是官家出生的女子,這氣度涵養(yǎng)就是不一般。”
杜夫人聽了這話,臉色才算好看些。
“那當(dāng)然了,大姐姐是杜家嫡長女,連長公主之前也曾夸贊過大姐姐的。”杜欣蘭順嘴兒就接了一句,荀老夫人聽了哼哼笑了笑,沒有跟杜欣蘭計(jì)較。
門外的鞭炮聲很熱鬧,院子里陸陸續(xù)續(xù)開始上人了,荀老夫人招呼了幾句,就讓杜玉蘭跟著自己一道去迎客。
九珠是跟著朝慬公主一起來的,趙承玨卻是沒有捧場,并未來,九珠跟在朝慬公主的身后,環(huán)視一圈四周,“今兒荀家好熱鬧。”
朝慬公主嘴角翹起了一抹冷笑,哼了兩聲,“是啊,荀家嫡孫出世恨不得滿世界的人都知道才好呢。”
朝慬公主是看不上荀家的,荀家雖有銀子,但荀子彥就是個(gè)扶不上臺面的,那位荀老夫人更是個(gè)拎不清輕重的性子,自以為是,最讓朝慬公主氣惱的還是杜家的態(tài)度,以往提起杜家,朝慬公主免不了還要稱贊一聲書香世家,如今想想,頑劣固執(zhí)四個(gè)字最合適不過了。
院子里的眾位夫人見朝慬公主來了,立即圍了上前,語氣多有討好之意,鄭國公夫人拉著朝慬公主,“可算是來了,走了一圈才知道荀家辦的什么事兒,前幾日就開始張羅,四處開始宣揚(yáng)今兒公主府有人上門,還有太子府那邊也有人來,這不,沖著這兩位,荀家今兒請來了不少人,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朝慬公主眉頭緊皺,忽而看見了荀老夫人帶著荀音音走了出來,繼而冷笑,“能有什么主意,人家一般人還瞧不上呢,那位荀姑娘不是也正值芳齡?”
鄭國公夫人順著視線看去,眼眸中戲謔更深,“可惜我沒有多生一個(gè)兒子,否則一定討萬姑娘做媳婦。”
“萬姑娘?”朝慬公主被鄭國公夫人這話給吸引了,立即追問,“哪個(gè)萬姑娘?”
“就是萬守年的女兒萬映雪,昨兒才回京都城,萬家一直在平都城,過些日子差不多就調(diào)回京都城了,萬姑娘有勇有謀又是守將嫡女,性子剛烈,之前在平都城,我最喜歡的就是她了。”
鄭國公府也是最近兩年才來的,因?yàn)樾宰又彼统瘧[公主倒是很合得來,一來二去兩個(gè)人就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好友。
朝慬公主聽鄭國公夫人如此鄭重其事的說起萬姑娘,還有這樣高的評價(jià),頓時(shí)對這個(gè)萬映雪有了興趣,“能入你眼睛的姑娘可不多,改明兒本宮可要好好瞧瞧。”
“保準(zhǔn)兒錯(cuò)不了。”鄭國公夫人掩嘴一笑。
“若真如此,本宮欠你一份人情。”朝慬公主也跟著笑了笑,這頭鄭國公夫人眼眸微動,看向了九珠。
“這就是九珠吧,早就聽說九珠生的漂亮今兒一見,哪里是生的漂亮,簡直就是從畫里走下來的小童子。”
鄭國公夫人共孕育兩子,兩子都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許久,最小的孫兒都十歲了,只是大部分都留在了平都城,還沒有遷移過來,府上還沒有九珠這么大小的女娃娃,別提多喜歡了。
“夫人好。”九珠小嘴兒也甜,沖著鄭國公夫人笑的燦爛,鄭國公夫人喜歡的不行,立即從手腕上褪下一只翡翠白玉鐲套在了九珠的手上。
“你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久仰,往后若是得了空可記得來我府上做客啊。”
九珠倒是不扭捏,大大方方的道了謝,手腕上的白玉鐲子一看就不是凡品,這個(gè)鄭國公夫人出手倒是大方。
“這么漂亮的女娃娃,只可惜世子爺年紀(jì)大了。”鄭國公夫人嘆息,要不然討了九珠做媳婦。
朝慬公主哪里聽不出鄭國公夫人這話,眉眼處毫不遮掩對九珠的喜歡,“不急不急,九珠年紀(jì)尚小,往后還有的是機(jī)會挑選,咱們九珠的福氣啊,還在后面呢。”
鄭國公夫人眼眸微動,不免動了心思,她正好的小孫兒今年剛滿十歲,和九珠算是相仿,再過幾年正好可以商議商議,這么一想看九珠的神色越發(fā)的熾熱。
朝慬公主這話的意思卻是,九珠身后有趙承玨,依照趙承玨對九珠的喜歡,還有蕭妧的喜歡,九珠就算出嫁了,將來少不了也是一個(gè)郡主的身份。
九珠晃了晃腦袋,卻是沒有理會這話的背后含義,眼睛只看向了杜玉蘭,相比較三年前的杜玉蘭,此刻的杜玉蘭添了三分韻味,更加成熟穩(wěn)重,饒是打扮的光鮮亮麗卻也遮掩不住眉角的疲倦和無奈。
“見過公主,見過國公夫人。”荀老夫人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朝慬公主和鄭國公夫人,立即帶著荀音音趕來。
朝慬公主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荀老夫人不必客氣,今兒你可是主人家,恭喜啊,荀家喜獲麟兒。”
“多謝公主夸贊,想來還是孝哥兒有福氣,竟有公主這般夸贊,招待不周,還請公主莫要計(jì)較。”
荀老夫人笑著說,目光卻是時(shí)不時(shí)的打量四周,似是在搜尋什么,朝慬公主明知卻不故意點(diǎn)破,和鄭國公夫人相視一眼,很快又移開了目光。
終于有人忍不住了,荀音音嬌羞的問,“聽聞世子凱旋歸來,那日在大街上一睹風(fēng)采,今日怎么不見世子的身影?”
其實(shí)荀音音更想問的那個(gè)人是趙承玨,只是話到嘴邊又轉(zhuǎn)了個(gè)彎,也犯不著問朝慬公主。
朝慬公主翹起了紅唇,“世子忙,無暇抽出時(shí)間來。”
荀音音小臉上頓時(shí)顯現(xiàn)了失望之色,朝慬公主瞧了眼,眼中是毫不遮掩的輕視。
“世子為國為民的確操勞了不少,北縉有這樣一位世子也是北縉的福氣,只是世子年紀(jì)也不小了,也該成家立業(yè)了,我與公主年紀(jì)一樣相差無幾,卻早已……”
荀老夫人話說一半就頓住了,臉色訕訕才知道說錯(cuò)話了,荀家有了庶長孫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是在京都城中,有頭有臉的人家是不會弄出庶長子和庶長孫的。
荀老夫人也知道京都城的規(guī)矩,所以才沒繼續(xù)往下說了,聽見的人就知道荀老夫人后半句要說什么,看向荀老夫人的神色都變了,只是礙于場合沒提罷了。
朝慬公主聞言笑了笑,“世子的確該到了娶親的年紀(jì)了,本宮會盡快催催他,本宮何嘗不想含飴弄孫呢。”
“世子剛回來,公主又何必著急這一時(shí)半會呢,世子身份高貴又打了勝仗,京都城中門當(dāng)戶對的好姑娘多的是,慢慢挑便是,總要找一個(gè)合適的才行。”
鄭國公夫人笑著說,話剛落,荀老夫人就跟著笑了笑,“的確如此,世子身份貴重,又身兼重任,一定要找一個(gè)溫柔體貼的女子伺候著,身份什么的倒是不重要,只要世子中意就行了。”
鄭國公夫人被荀老夫人這話弄的哭笑不得,“荀老夫人,世子要娶的是世子妃,可不是納妾,自然要娶一個(gè)門當(dāng)戶對身份相當(dāng)?shù)墓媚锪耍胰艘饲f穩(wěn)重能治家的,至于溫柔體貼么,得擺的上臺面才行。”
荀老夫人臉色微變,很快又笑了笑,并沒有理會鄭國公夫人的話,畢竟娶媳婦的是公主府,又不是鄭國公府,得入的了朝慬公主的眼就行了,這一點(diǎn)荀老夫人很有自信,荀音音樣樣出挑只不過身份上略差了些,等將來荀家擺脫了商賈的身份,走上仕途,荀音音也就是官家嫡女了,照樣不比京都城的那幾個(gè)貴女差,做世子妃也沒有什么不妥之處。
朝慬公主只笑不語。
“杜姐姐。”九珠卻是不想聽大人們說什么,松開了朝慬公主的手,去找杜玉蘭,仰著頭不解的看著杜玉蘭。
“九珠。”杜玉蘭彎腰蹲下身子沖著九珠笑了笑,“好久不見,一直都還好嗎?”
九珠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切都好,杜姐姐呢,過的好么?”
杜玉蘭笑了笑。
“三年不見,九珠姑娘生的越來越漂亮了,個(gè)子也長高了不少。”杜夫人笑著想要伸手去摸九珠,卻被九珠冷漠的避開了,杜夫人的手就這么硬生生的抬在半空中,有些尷尬。
剛才朝慬公主等人來,杜夫人就沒好意思上前,如今卻連九珠也不待見自己了,杜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都很好,只是杜姐姐看上去并不開心。”九珠拉著杜玉蘭的手,她看的出杜玉蘭的落寞和無奈。
“怎么會,我已經(jīng)有了孝哥兒,怎么會不開心呢。”杜玉蘭笑了笑,從丫鬟手里接過孩子,彎著身子讓九珠瞧,在看見孝哥兒的時(shí)候,杜玉蘭臉上的笑容才是發(fā)自肺腑的。
九珠看著軟軟嫩嫩的孝哥兒,九珠愣了下,孝哥兒身上還有股淡淡奶香味,懵懂無知的孝哥兒舉著兩只小手揮舞著。
“我能摸摸嗎?”九珠看向了杜玉蘭。
“當(dāng)然可以。”
九珠聞言一喜,伸手輕輕戳了戳孝哥兒的小手指,孝哥兒咧嘴笑,緊緊的抓住了九珠的手指,九珠兩只眼睛瞇成了月牙狀,許是怕驚著孩子,九珠很快就縮回了手指。
“玉蘭,快將孩子抱過來給幾位夫人瞧瞧。”荀老夫人沖著杜玉蘭輕喊了一聲。
杜玉蘭依言將孩子抱上前,看了眼朝慬公主后就低著頭,朝慬公主倒是沒有多想,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長命鎖遞給了孝哥兒,“但愿孝哥兒將來能健康茁長,仕途順利。”
杜玉蘭抬眸沖著朝慬公主微微笑,“多謝公主。”
一旁的杜夫人見狀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了,自從杜玉蘭出嫁以后,朝慬公主極少和杜夫人再說什么,即便是偶然間遇見了,也是匆匆一瞥很快就掠過,八成心里是有氣呢。
朝慬公主也的確如此,瞧不上杜夫人,卻沒將這份氣撒在杜玉蘭身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門婚事并非杜玉蘭能做主的,事已至此,朝慬公主已經(jīng)放下了,又何必跟一個(gè)無辜的人計(jì)較呢,沒緣分罷了。
“公主,音音聽聞公主府上有一株三色牡丹花,一直很仰慕好奇,請恕音音大膽,不置可否有幸到公主府瞧瞧?”
荀音音故作落落大方,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朝慬公主,一直在找話題。
朝慬公主挑眉笑了笑,“本宮當(dāng)是什么事呢,這有什么難的,既然荀姑娘喜歡,一會本宮便讓人將花兒送來荀府,荀姑娘慢慢瞧,等瞧夠了派人再送回公主府。”
荀音音愣了下,“這……這怎么好意思呢,音音只是好奇,若是弄壞了公主的心愛之物,音音的罪過可就大了。”
“公主,干脆你就大方點(diǎn)直接送給荀姑娘罷了,公主府的能工巧匠不少,再培育便是。”
鄭國公夫人笑著看了眼朝慬公主,“再說公主忙著給世子找媳婦呢,哪有什么心思賞花賞景兒,難得荀姑娘喜歡。”
“公主,音音不是這個(gè)意思,音音素來喜歡弄些花花草草,只是從未見過三色牡丹花,忍不住好奇可不是張嘴要沖公主索要,音音,你也太不懂事了,還不快給公主賠不是。”
荀老夫人立即對著荀音音使了個(gè)眼色,荀音音低著頭,羞紅了小臉,“還請公主見諒。”
“荀老夫人不必較真,孩子么,本宮是不是跟著荀姑娘計(jì)較的,既然荀姑娘喜歡,本宮倒也割舍,回頭就讓人給送來也不是什么大事。”
朝慬公主對荀音音的不喜更添了一層,哪不明白荀音音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要花是假,去公主府偶遇才是真的,這要是去了公主府,日后少不得還會賴上公主府。
朝慬公主避之不及呢。
杜夫人站在身后,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鉆進(jìn)去才好,今日的一張臉都快被荀家給丟盡了,杜夫人之前就想不明白荀家為何費(fèi)盡心思的辦什么滿月宴,這會子全都明白了,人家荀家是看中了公主府的魏莘了。
荀老夫人和荀音音一點(diǎn)也不含蓄,在場的諸位官夫人哪個(gè)不是人精,又怎么會瞧不出荀家打的如意算盤呢,只是嘴上不提罷了,眼睛的不屑和譏諷想忽略都難。
杜夫人萬萬沒有想到,杜家竟然會挑選了這么一個(gè)輕浮不知分寸的親家,越想越心酸,事到如今就是后悔也來不及了,只是苦了杜玉蘭了。
杜玉蘭無心再聽,抱著孝哥兒找了個(gè)借口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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