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綰綰身后還跟著兩個小丫鬟，兩個小丫鬟手里捧著點心和新鮮的瓜果，虞綰綰親自端上了桌。
“公主，嫣表姐，姑姑。”虞綰綰對著三人笑的燦爛，一身俏麗的淡紫色長裙婀娜多姿，小小年紀也是用了心打扮，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膚若凝脂，面頰緋紅，一雙浸了水的眼眸欲語還休。
比起小時候的囂張不可一世，如今的虞綰綰就收斂多了，起碼懂得掩藏自己的心事了。
九珠撐著下頜眼眸瞥了眼虞綰綰，“虞大小姐有心了。”
“公主哪里話，剛才知道公主要來我早早就準備了這些，今兒人多，祖母怕忙不過來，就讓我來招待幾位。”虞綰綰站在了九珠的身邊，語氣盡是討好。
程紫嫣斂眉，倒是沒有為難虞綰綰，畢竟姑姑程清漪和柳氏是婆媳，而虞綰綰又是柳氏的心尖子，為難了虞綰綰，回頭反而讓程清漪難做，所以程紫嫣和虞綰綰打了個招呼，就沒怎么說話。
論親疏，程紫嫣的表妹是虞襄兒，虞綰綰不過是占了個名聲。
“倒是不必了，我身邊有凝兒姐姐招待就夠了，你還是去幫幫你祖母吧。”
九珠卻是不買賬，這么多年來對虞綰綰的印象一如既往的差，連瞧一眼就嫌多余。
虞綰綰臉皮厚也不計較，反而是坐了下來，“公主，祖母那邊忙的過來，公主是貴客，我當然要陪著公主了，這是今兒早上莊子上送來的瓜果，還新鮮著呢，公主不如嘗嘗？”
九珠斜了眼虞綰綰，“我胃口不好，你自己嘗吧。”
一而再的被九珠忽略，虞綰綰的臉色漸漸有些掛不住了，委屈的看了眼虞凝兒，虞凝兒心里還記著昨兒個的事，聲音冷了三分，“公主吃不得涼物，你就放在這，去瞧瞧今兒來的小姑娘吧，這里就不必費心了。”
“姑姑？”虞綰綰昨兒特意來一趟，就是為了能和九珠在一起，解除誤會，不是說好了可以陪著九珠的么，怎么一轉眼就變卦了呢。
虞凝兒蹙眉，態度十分的堅決，“大嫂一個人忙不過來，你去幫幫大嫂。”
虞綰綰又看向了程紫嫣，希望程紫嫣能幫著說幾句話，卻見程紫嫣斂眉喝茶，一副什么都沒看見的樣子，小臉漲紅，凳子上就像是長了釘子一樣，坐不住了。
“小姐，剛才夫人找您過去一趟。”虞綰綰身后的丫鬟低聲道。
虞綰綰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也好，我就先去瞧瞧，姑姑要是忙不過來，找個丫鬟喚我一聲便是。”
虞凝兒點頭。
人一走，九珠換了個姿勢，“這么多年了，還是這么討厭，趕都趕不走。”
程紫嫣噗嗤笑了笑，看了眼虞凝兒倒是沒說什么，虞凝兒淺笑坐在了凳子上，也沒提起昨兒的事，只是斂眉陪著九珠說著話。
莫約一個時辰后，長公主府上的客人來的七七八八了，溫氏讓虞凝兒出來招待客人，程紫嫣和九珠也跟了過去，院子里的夫人見了九珠，就像是盯著獵物一樣，看的九珠渾身不自在。
“早上還去鐘靈宮呢，沒想到你先出來了，怎么也不提前打個招呼？”趙暄湊了上前，十四歲的趙暄模樣生的十分俊朗，足足比九珠高了一個腦袋，九珠看向趙暄時還要仰著腦袋。
“我閑來無事過來湊湊熱鬧，順帶出宮透透氣，哪知道你會進宮尋我，早知道你派個人去鐘靈宮告知一聲，我等你就是了。”
趙暄沒好氣斜了眼九珠，“早知道你是個閑不住的性子，今兒人多，你注意著點兒。”
九珠翹起紅唇哼了兩聲。
“這不是公主么，公主這么早就來了。”柳氏見了九珠，便上前和就住打招呼，柳氏身邊還有好幾個夫人。
九珠蹙眉，下一刻胳膊被人拽走，視線被擋住了，九珠一抬頭正是唐曄，比起七年前的瘦小，十七歲的唐曄身姿高大，身子板仍是消瘦，眉清目明英俊瀟灑，身上還多了一股儒雅的氣息，眉眼上挑看著九珠的神色異常的溫和。
唐曄和趙暄在說話，擋住了柳氏的視線。
九珠見狀立即抬腳鉆入人群，去了涼亭處圖個清靜。
“人呢？”柳氏好不容易繞開了唐曄，九珠已經去了別處，柳氏悻悻然，身邊被幾個夫人纏著沒法脫身，也沒機會去找九珠，又對著趙暄行禮。
趙暄一臉肅穆，擺擺手，“大夫人不必多禮。”
柳氏立即使了個眼色讓丫鬟去喚虞綰綰，不一會虞綰綰就來了，“暄殿下！”
“虞大小姐。”
趙暄一來，虞綰綰就像是狗皮膏藥似的，纏住了趙暄，趙暄冷著張臉，虞綰綰想靠近又不敢，不斷地找話題要跟趙暄聊著。
“許久不見殿下了，殿下似乎清瘦了不少，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殿下真是辛苦，殿下身邊也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著，那些宮婢大都是木訥的性子……”
趙暄蹙眉，“孤身邊的人都機靈著呢，虞大小姐多慮了。”
“哪里話，殿下若好，綰綰才能放心呢。”虞綰綰的話沒完沒了，偶爾會嬌羞的掩唇笑，在外人看來就好像是趙暄說了什么話，在逗虞綰綰笑一樣。
趙暄的眉頭皺的能壓死一只蒼蠅，面帶不悅。
柳氏偶爾會幫著說幾句，趙暄蹙眉，眼中毫不遮掩對虞綰綰的不耐，唐曄又擋住了虞綰綰的視線。
“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趙暄立即點頭，大步流星似的跟著唐曄離開了。
虞綰綰還要再追上前，卻被柳氏給拉住了，虞綰綰不解的看著柳氏，“祖母？”
“這么多人在，若是太過著急了反而留下話柄。”柳氏嘆息，她算是看出來了，趙暄和他父親趙曦一樣，都不是個好糊弄的角色，對虞綰綰根本就提不起來半點興趣，眉宇之間的厭惡柳氏看的一清二楚，柳氏的心都涼了半截。
“那怎么辦？”虞綰綰手里攪著帕子。
柳氏長嘆，“只怕是要另做打算了，綰綰，或許是祖母失策了。”
兄妹兩人對虞綰綰都沒好印象，慕婧和趙曦那邊對柳氏的印象也不怎么好，柳氏想算計趙暄，卻又沒那個膽子，虞綰綰是柳氏的心尖子不假，但還有虞子衍在呢，柳氏也不得不替虞子衍做打算。
虞綰綰一聽這話立馬就不干了，“祖母，我很喜歡殿下，我不想放棄。”
柳氏拍了拍虞綰綰的手，“這件事祖母說了不算，你若真有這份心，就去找你曾祖母，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這頭九珠坐在涼亭下，笑瞇瞇的看著趕來的趙暄，“大皇兄也被纏上了，我還以為大皇兄會憐香惜玉呢，好歹長得還算不錯。”
趙暄斜了眼九珠。
“若是做了你皇嫂，你指不定還怎么埋怨呢，日后就多了個人管著你了，可不會慣著你。”唐曄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九珠。
九珠翹唇，“怎會，不搭理便是了，要是大皇兄真的喜歡，日后凡是你們二人出現的地方，我就躲遠遠的，反正大皇兄遲早要娶親的，到時候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我都不知道排了多少了，哪里還能顧及我的想法。”
趙暄被九珠這話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又氣又無奈，“瞧瞧，這還沒怎么回事呢，就說出這么一堆話來，你是你，在大皇兄心里永遠都是無可代替的。”
九珠哼了兩聲。
唐曄在一旁淺笑不語。
趙暄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唐曄，唐曄斂眉，沒看趙暄投來的目光，趙暄哼了哼，忽然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人一走，唐曄雙手負在后背，眺望不遠處的景色，耳邊時不時還有嬌俏動人的笑聲，聽在耳朵里酥酥麻麻的，讓唐曄原本平靜如一汪湖水似的心，一圈一圈的蕩開了漣漪，久久不能平靜。
“安陽侯。”虞凝兒忽然出現，對著唐曄屈身行了個禮，唐曄收回視線，“虞姑娘。”
“紫嫣姐姐呢呢？”九珠問。
虞凝兒走近九珠身邊，“世子妃帶著紫嫣姐姐在和阮夫人聊天。”
九珠眨眨眼，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掩嘴嬌笑，唐曄見狀悄悄走開了，只讓兩個姑娘聊著天。
“唐曄！”
唐曄回眸，江之易上前拉住了唐曄的胳膊，將唐曄拐到了一邊，“剛才我聽溫二夫人和母親在議論你呢，八成是為了你和虞姑娘的婚事，恭喜你呀，虞姑娘溫婉賢淑，知書達理，又是出生名門的嫡女，你倒是有福氣。”
江之易的母親梁氏，是個性情豪邁的女子，見唐曄無依無靠便認了義子，唐曄一半時間是在宮里住著，也是江家的常客。
唐曄一聽這話，臉色唰的下就沉了，“義母說的？”
“母親沒答應自然是要過問你的意思，畢竟是你的終身大事，怎么敢胡亂支配你的婚事，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反對，難得讓溫二夫人上前打聽你，如今多少人惦記著虞姑娘呢。”
江之易手里還攥著一把瓜子，慢悠悠的磕著，用胳膊肘拐了拐唐曄，“怎么樣，你是什么意思，母親那邊還等著我回話呢。”
唐曄看了眼不遠處的梁氏，“不必了，我親自去一趟吧。”
江之易沒多想，點了點頭，邁著慢悠悠的步子跟著唐曄，走到半路上又看見了九珠，腳步拐了個彎，上前就去找九珠去了。
唐曄站在不遠處對著梁氏點頭，梁氏見狀找了個借口離開，唐曄站在湖邊吹著涼風，不一會就聽見了身后的腳步聲。
“曄兒。”
“義母。”唐曄回眸，“多謝義母替我著想，我和虞姑娘并沒有任何感情，虞姑娘是個好姑娘，樣樣都好，但我和虞姑娘并不合適。”
梁氏沒想到唐曄會這么決絕，愣了下，見四周沒人也就不藏著掖著了，“這里沒有外人，我一向拿你和之易是一樣的，你有什么心思就直接說吧。”
唐曄沉默了。
“公主還小，皇上和皇后不會讓公主這么早出嫁的，少說也要三年以后。”梁氏忽然試探性的說。
“我也不著急，再等三年也無妨。”唐曄淡淡的開口，眼眸中卻是十分的堅定之色。
“曄兒，這條路不好走……”梁氏猜的不錯，唐曄果然是有這心思。
唐曄點頭，“我明白。”
“下個月萬圣節會有各國使臣來恭賀，說不定就有和親的公主，若是被挑中了，可就由不得你了，曄兒，你好好考慮不必急著回答，若是今兒溫夫人挑中了之易，我做夢都該笑醒了。”
梁氏拍了拍唐曄的肩，正要離開，唐曄忽然道，“義母，在皇上和皇后沒有決定之前，我暫時還不想考慮婚姻大事，勞煩義母了。”
梁氏聞言點了點頭，“放心吧，義母知道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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