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綰綰是被人強拉下去的，絲毫不留情面，柳氏就在一旁瞧著有心想攔，礙于華陽大長公主的眼神，只好又低著頭，裝作一副沒看見的樣子，虞綰綰哭的凄慘，后來是被華陽大長公主身邊的丫鬟堵住了嘴，給拽下去了，耳根子才算是清凈了。

    華陽大長公主的態度十分的堅決，“即日起，襄姐兒便是子衍的嫡長女，本宮會盡快讓族人將綰綰除族，誰也不許求情！”

    華陽大長公主的眼神所及之處，均低著頭不語，唯有程清漪和溫氏兩個人對視了眼，意味深長，但很快就轉移開了。

    回了屋，程清漪打發走了丫鬟，坐在塌上腦子里想著白天程國公夫人的話，經過一天的觀察，程清漪發現華陽大長公主根本就沒有病的狀態，目光炯炯，精神的很，再加上華陽大長公主對虞綰綰的處罰，更是一點也不留情面。

    從虞綰綰霸占嫡長女的身份那一刻起，程清漪也沒想過有一日會讓虞綰綰讓出來，很顯然華陽大長公主是為了長公主府的名聲，更多的還是給自己一顆定心丸。

    也許，華陽大長公主早就看清了自己要分家的打算，虞綰綰一走，程清漪反而是沒有了借口了。

    “在想什么呢，這么出神？”虞子衍走了過來，“這些日子為了祖母的生辰宴，每天早出晚歸的去忙，總算是過去了。”

    程清漪點頭，“這就睡了，夫君，有件事不知該說不該說。”

    “是不是分家？”

    程清漪驚訝的看著虞子衍，虞子衍坐在塌上，手牽著程清漪，“這件事我今日已經想清楚了，咱們找個府邸近些的，往后來請安也方便，祖母的身子看上去還算是硬朗，總不能讓你和襄姐兒兩個人小心翼翼的活著，這件事你就別插手了，安心等著我來處理。”

    聽了虞子衍的話，程清漪又驚又喜，心里暖暖的，夫妻兩想到一塊去了，程清漪沒提，虞子衍應該是看清了什么。

    “時間不早了，睡吧。”

    另一邊溫氏那里也不消停，溫氏把自己的想法說了，虞二爺微愣，“這個時候分家？不妥吧……”

    “咱們又不繼承爵位，留在府上又何必呢，倒不如分出去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大嫂早就把咱們視作眼中釘了，今兒能算計凝兒的清白，明日就該算計你我的性命，昝哥兒就在眼皮子底下，要是出了個什么好歹，我只怕是接受不了的。”

    溫氏想想都心有余悸，就把今兒的發生的事告訴了虞二爺，虞二爺一聽這話，頓時氣不打一出來，“還有這事？”

    “多虧了子衍媳婦提前說的，否則，凝姐兒除了嫁給木焉知之外，再不就是剃發出嫁，這一輩子就毀掉了。”

    溫氏何嘗不生氣的，只嘆九珠下手太輕了，溫氏恨不得打死虞綰綰才好，虞綰綰能被趕出虞家，溫氏也算是出了口惡氣，畢竟葉家的事溫氏多少還是知道點的，沒了長公主府的庇佑，就虞綰綰那不饒人的尖銳的性子，遲早會被人作踐。

    這筆賬往后總有機會出氣。

    “大哥不管事，子衍性情雖好但終究是人子，一個孝字就能壓的子衍喘不過氣來，咱們又是隔房的長輩，沒資格插手過問，整個長公主府都是大嫂在管，連凝姐兒院子里的丫鬟都能操控自如……”

    溫氏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深吸口氣，緊緊的拉著虞二爺的胳膊，虞二爺攬著溫氏的肩，“這件事我放在心上了，等遇到合適的機會我就去找母親提提。”

    華陽大長公主曾說過，有生之年絕對不能看著大房二房分家過，虞二爺才會一等再等，如今被情勢所逼，也是迫不得已了。

    次日，忽然降下一道圣旨，讓華陽大長公主帶著虞大爺夫婦回封地渭河，無詔不得踏出渭河一步。

    消息傳來，整個公主府都沸騰了，華陽大長公主跪在地上好半天沒反應過來，這圣旨是虞大爺接的。

    “母親，怎么會這樣，皇上怎么好端端的讓咱們回渭河？”柳氏面色難堪，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二房兩口子，“為何皇上沒讓二弟和二弟妹一家跟著去？”

    不知為何聽到圣旨的那一刻，程清漪和溫氏不約而同狠狠的松了口氣，此刻倒是不必再為了分家而殫精竭慮。

    華陽大長公主斜了眼柳氏，“閉嘴！”

    柳氏訕訕的低著頭，手里的帕子被攪的不成形，又氣又怒，心里十分的抵觸渭河，柳氏在渭河呆了十幾年，渭河天氣極差冬冷夏熱，只有兩季分化，地處貧瘠，哪比得上繁華又舒適的京都城。

    這一去還不知道此生有沒有機會再回來了，柳氏自然不悅。

    “長公主，皇上會在五日后給長公主來送行，圣旨已到，奴才就先告辭了。”

    華陽大長公主的臉色越顯得蒼白，緊緊的攥著丫鬟的手，“五日……五日，果真是好狠。”

    “母親，這么短的時間就要走，皇上這是為何？”虞大爺坐不住了，在京都城呆的好好的，為何突然來了一封這樣的圣旨呢，虞大爺摸不透趙曦的意思。

    “是九珠公主！”柳氏眼光一亮，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出任何的可能了，“聽說九珠公主昨兒回去以后就病了，九珠公主是皇上的心尖子，肯定是為了給九珠公主出氣。”

    柳氏后半句話是不敢說的，九珠公主就是被慣壞了，天不怕地不怕，處處招惹是非，最后倒霉的還是對方。

    華陽大長公主扶著丫鬟的手緩緩站了起來，只看了眼虞大爺，“圣旨已下，盡快收拾吧，你們兄弟二人以及子衍在內，將家產一分為三，各領一份。”

    柳氏一聽就不干了，虞大爺是華陽大長公主的嫡長子，按理來說是要繼承長公主府的，憑什么二房能分這么多？

    “母親，這……”

    華陽大長公主聞言甩手便是對柳氏一個巴掌，“你閉嘴，本宮的家產，本宮愿意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輪不著你指三道四！”

    柳氏被華陽大長公主眼中的神色嚇的激靈，捂著臉不敢亂說話了，只是心里非常的不服氣，憑什么二房就留在了京都城享福，而自己卻要回封地受罪，還被分走了一大半的家產。

    但華陽大長公主已經決定了，誰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柳氏縱使再不服氣也沒有辦法，還被平白挨了一頓打。

    計算家產的時候，程清漪和溫氏兩個人都是睜一只眼閉只眼，盡管是知道柳氏占了便宜，但兩個人也沒計較。

    柳氏忽然看了眼程清漪，“我身邊沒有了綰綰，你們兩個又不在身邊，膝下孤獨寂寞，我帶襄姐兒走，等過幾年再送回來。”

    程清漪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變了，“母親，襄姐兒身子不好未必受得了渭河的氣候，不如就讓襄姐兒留在京都城吧。”

    “這叫什么話，倘若圣旨上是要咱們都去渭河，你又打算如何，襄姐兒不還是要學著適應么，再說子衍都在渭河呆了十幾年，襄姐兒又什么不可以的。”

    柳氏存了心要將襄姐兒帶走，氣氣程清漪，心里記恨著程清漪和溫氏平日里的要好，襄姐兒是程清漪的命根子，能帶走襄姐兒，讓程清漪著急去吧。

    程清漪緊緊咬著唇卻是沒有辦法反駁，急的只好去找虞子衍了，虞子衍安慰了程清漪幾句，扭頭就去找柳氏。

    也不知說了什么話，虞子衍回來就讓程清漪帶著襄姐兒去了程國公府上住兩日，程清漪連東西都沒收，坐上馬車就離開了，氣的柳氏在背后大罵不孝。

    “鬧吧鬧吧，過兩日耳根子就清凈了。”溫氏嘆息。

    臨走前華陽大長公主和虞子衍坐在一起聊了許久，華陽大長公主神色淡然，嘴角翹起了一抹笑意。

    “倒沒想到當初祖母的一個心軟，竟成全了你，沒有了祖母在京都城，往后你的官路必定扶搖直上。”

    虞子衍沉默。

    “等了十四年了，這一天還是來了。”華陽大長公主嘆息，手里端著茶輕輕搖晃著，裝病裝了十四年了，本以為那兩位都忘記了，卻沒有想到趙曦依舊如此決絕。

    “當初孫兒就勸過祖母的，順其自然，若是能早點解開心結，皇上或許不會計較。”虞子衍沉聲說，對于這一天的到來一點也不意外。

    華陽大長公主是唯一幸存的皇室長輩，只是當初做錯了事，趙曦心里依舊耿耿于懷，本念著親情睜只眼閉只眼，只是華陽大長公主的心思被看穿了，一道圣旨禁錮了余生，此生再也不會有機會踏足這片土地了。

    回想起當初做公主的時候，受寵程度不亞于現在的九珠，不同的是九珠不需要爭，就能擁有寵愛，而華陽大長公主卻是要不斷的努力，讓自己更加出色，才能從一眾皇子和公主里面脫穎而出，站在上者的位置久了，習慣了，便難接受仰視。

    “往后你和你二叔兩個相互扶持，你二叔性子不壞，也沒有野心，溫氏又是個不爭奪的性子，就不必分家了。”

    話落，虞子衍頷首，等著華陽大長公主人一走，就將長公主府一分為二，東西各開一扇門，也算是兩個府邸了。

    “是，孫兒謹記。”

    那一夜華陽大長公主蒼老了許多，坐了一夜，直到天亮了全都準備妥當了，馬車就在門口，不得不離開了，華陽大長公主才邁著步伐上了馬車，再沒多看一眼京都城。

    柳氏是紅著眼上馬車的，又氣又急，這幾日病倒了一次卻仍是沒躲過去。

    馬蹄聲響起，是御林軍護送華陽大長公主去渭河。

    鐘靈宮

    九珠病了幾日，吃了葉凜開的藥方才算是好了些，坐在窗戶邊上練字，虞凝兒來看望九珠。

    “走了么？”九珠才知道華陽大長公主離開了。

    “是祖母心里惦記著渭河，想去瞧瞧，才求了圣旨。”虞凝兒解釋，九珠點了點頭。

    這時唐曄和趙暄也來了一趟鐘靈宮，虞凝兒見狀小臉微紅，低著頭，九珠卻是沒有察覺到。

    “阮衡陽犯了什么錯，竟然被父皇罰了？”

    九珠不解的看著兩人，趙暄清了清嗓子，“犯了些錯，沒什么大礙，只要他肯改口，父皇就讓他即刻回去，是他自己嘴硬今兒已經是第三日了，就跪在議政殿前，日日跪上六個時辰。”

    “那他怎么受得了……”九珠愣了，不明白阮衡陽好端端的怎么就被罰了呢，到底是犯了什么錯。

    唐曄看了眼九珠，“是皇上有心要給衡陽許配一門婚事，被衡陽知曉了，便來退婚，女方知道了此事，病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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