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定真手提半柄殘刀,奮力抵擋如山壓頂的鐵锏進攻。
奈何一開始就處在劣勢。
方韓山雙锏一攻一守,勢要以穩求勝,逼得魏定真毫無近身機會。
兩人交兵,手中兵刃長一寸有一寸的優勢,短一寸有一寸的妙處。
越長的兵刃越利于進攻,手中揮舞十斤重的長刀,另一頭落在敵人身上不亞于三五十斤重的力道。
越短的兵刃越利于防守,近身格擋起來,短兵靈活敏捷,攻守招式可以瞬息變化。
而一長一短兩方交手,勝利的天平就取決于,誰能將對手限制在自己兵刃優勢距離之內。
擂臺另一側。
成大虎已經被逼至死角。
縱使成大虎心中有萬般不服氣,可是技不如雷破柱,唯有咬牙誓死相搏。
嗡。
雙刀相擊,成大虎耳中卻聽到一陣嗡鳴。
這是兩個人的力量撞擊在一起,產生的巨大震動沒有刻意化解,就會沿著手臂、肩膀傳到耳中化作嗡鳴聲。
兩人力拼片刻,盡管看起來一攻一守一強一弱,可兩人都使的是一模一樣的腰刀,承受的力道卻是完全相同的。
雷破柱略一停頓,也感到天地間響徹著金鐵交擊的錚鳴聲,只是因為全神貫注時不曾注意到。
再偏頭用余光一掃,發現方韓山竟然也將那名黑眸魏公子逼到了擂臺邊緣。
自己決意要戰勝的對手,雷破柱決不允許有人先自己一步得勝。
更何況方韓山此人,在雷破柱眼中不過是陰險小人,處心積慮又精于算計。
好比自己看中的一壇好酒打算暢飲,卻被看不起的另一個人端走。
“方韓山!”
雷破柱大吼一聲,手中運刀如風,就要攻來。
雖然與方韓山還有數步之遙,可是這一聲卻,替陷入絕境的魏定真解了一時之圍。
雙锏招式懾于吼聲,而有剎那遲疑。
就這一剎那的遲疑,對于尋覓良機已久的魏定真來說,不亞于一座寬敞的大門。
縱身切入方韓山近身,魏定真轉守為攻。
左手時抓時擋,不讓鐵锏起勢。
右手斷刀用作匕首,罩在方韓山面前,吐出一片寒光。
沒有刀鋒的鐵锏,越靠近頂端威力越大,十二斤的重量揮舞成圓,砸在對手身上如同重錘。
可是靠近手腕的鐵锏,沒有空間起勢,則威力全無,反而成為累贅。
若是沙場相搏,暫時退卻數步,重新來戰即可。
偏偏這是擂臺。
擂臺上被四人分作兩處戰場,沒有足夠空間退卻。
只要被赤甲的黑眸青年死死黏住,任憑方韓山一雙鐵锏有千鈞力道,近身時能使出來的力氣卻不到兩成。
雷破柱素來不屑于方韓山為人,又自恃武藝高強,當即放過成大虎,也同時向方韓山攻來。
腹背受敵的方韓山只覺壓力倍增。
每一次抬起鐵锏,身前黑眸青年就如同一層羅網,纏在自己手邊。
無法起勢沒有速度的鐵锏,就如同老邁的戰馬一般,除了充作壁壘之外一無是處。
雷破柱后手而來,卻威脅更大。
如果說黑眸青年的攻擊是繩索,纏在身上越來越緊,那么雷破柱的攻擊,就好似懸在頭頂的利刃,稍有不慎就將身首異處。
“成大虎,你想看戲嗎?”
方韓山情急之下大呼道。
所謂戰局發展總是出人意料,小小的一場擂臺上,情勢也時刻發生著變換。
方韓山一開始謀定主意,后發制人,卻不料一場混戰變成了捉對廝殺。
當自己即將得勝之時,又被雷破柱插手,反而變成了自己以一敵二。
這時候若沒有成大虎相助,自己再不認輸的話,只會輸的更難看。
成大虎偏安一隅,正在暗自慶幸獲得片刻喘息機會。
聽到方韓山呼喚,心知方韓山若是落敗,下一刻承受兩人圍攻的一定會是自己。
當下提刀上前,意欲一報方才,被雷破柱窮追猛打之恨。
原本捉對廝殺,涇渭分明的擂臺,突然又陷入一片混戰。
成大虎與魏定真兩人分列陣腳,一起朝擂臺中間進攻。
落入擂臺中央的雷破柱與方韓山,各自陷入腹背受敵之境。
背后壓力一松,方韓山胸中一口怒氣猝然迸發。
只見他凌空躍起,與前后兩人拉開距離,同時扭轉手腕,小臂強行帶著鐵锏劃出兩個半圓。
雙锏如山。
這一擊招式猛烈,而且與兩人距離相近,完全憑借著小臂瞬間爆發力施展出來。
再加上方韓山凌空而下,前后兩人都完全籠罩在鐵锏攻勢之內。
劈頭蓋頂而來的鐵锏,正如一座萬鈞大山落下,便是一匹鐵甲戰馬,也受不住如此猛烈的攻擊。
激戰中突然爆發出的殺招,根本容不得一絲考慮,完全依賴于每個人戰場中磨煉出的本能應對。
雷破柱橫刀相迎,雙手舉刀要擋下這一擊。
這一擊讓魏定真恍然間以為,又遇到東林嶺中的那名詭異壯漢。
那詭異壯漢一只鐵棍不下八十斤,全力揮動起來,招招致命,棍棍碎骨破顱。
如果不能遠遠閃避,唯一的辦法就是再近一步,越靠近圓心的地方力量越小。
相似的經歷,讓魏定真本能的做出了,相似的選擇。
雙腿猛然發力,魏定真持刀沖向對手,猶然不顧自己落入了方韓山身下。
咔。
鐵刀猶如一片木板,頃刻間被鐵锏砸斷。
噗。
鐵锏如山,來勢未減,狠狠砸在雷破柱右肩。
啪。
雷破柱右腿一彎,半跪在地,顯然,這樣迅猛的力量,就連雙腿也無法正面抗衡。
嘭。
凌空落下的方韓山,與躲入身下的魏定真撞在一起,同時滾落在地。
魏定真早已做好準備。
不待方韓山反應,已經搶先一步翻身,左肩壓在方韓山胸口,右手以掌為刀劈向方韓山手腕。
“啊!”
“啊!”
兩聲痛叫幾乎同時傳出。
方韓山左腕傳來一陣劇痛,不禁松開鐵锏,大叫一聲抽回手臂。
雷破柱右肩已然麻木,肋下突然又被一刀劈中,只覺得胸中堅持的一口氣被刀鋒撕裂,忍不住的痛叫一聲。
魏定真翻身一滾,將一支鐵锏搶入手中,又迅速調轉身形,俯身準備迎敵。
成大虎第一次在較量中有機會勝過雷破柱。
趁機一刀劈中雷破柱肋下,又飛起一腳,將雷破柱橫踢出去。
成大虎氣勢如虹,緊追兩步再踢一腳,只見一團黑影從擂臺邊緣飛落。
突然出現的轉折,令臺下眾人始料未及。
雷破柱竟然先被打落擂臺。
書生郭羽領著兩名侍衛,前去將落地的雷頭領扶起。
太子與李可依則凝望著,臺上那名半彎著腰的赤甲青年。
鐵锏輕輕觸地,魏定真感受著右手傳來的兵器重量。
自己從未使用過鐵锏這樣的兵器,真要以锏對陣,單單一名方韓山就難以應付。
可是雷破柱落臺,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自己。
念及于此,魏定真左手輕輕一揮,將半柄鐵刀丟到臺下,右手手腕翻轉,想要快速熟悉這支從未用過的鐵锏。
成大虎偷襲得逞,回身望著剛剛起身的方韓山,還有臨陣以待的黑眸青年,一時猶豫著是否先發制人。
要論實力,自己肯定敵不過方韓山的雙锏。
可是方韓山如今雙锏失去其一,威力大減,那自己還是大有取勝希望。
唯有那名黑眸青年,看似實力一般,卻臨陣應變總是出人意料。
要說黑眸青年沒有臨陣經驗,把握攻守轉換的空隙卻異常老到。
要說黑眸青年臨陣經驗豐富,卻在招式之中毫無氣勢可言,單純憑借技巧與運氣拖延。
成大虎從未想到的是。
這名黑眸青年自小跟隨在名將左右,洞悉兵法卻從未帶兵打仗,臨陣近百場,卻往往是以斥候身份潛入敵營區域,并沒有多少正面臨敵經驗。
只有一件事成大虎可以確認,那就是擂臺上的三人中,下一個要擊落的就是那名黑眸青年。
呼。
魏定真手中鐵锏上撩,被撕裂的空氣發出一陣低嘯,猶如塵安城呼嘯數百年的北風。
這一招本是刀法,不過卻是重刀用來殺馬的刀法之一,即使用鐵锏使來,依然威力驚人。
錚。
方韓山手中鐵锏橫劈,雙锏撞在一起,兩人同時后退一步。
猛烈的震動沿著手腕傳來,在受傷的左腕又引起一陣刺痛。
來自左腕的刺痛,提醒著方韓山,自己剛才已經輸了。
身上盔甲不過能護住前胸后背,卻護不住整條手臂。
魏定真剛才以掌為刀,奪下一支鐵锏,真正沙場之中,完全可以用斷刀斬落自己一條手臂。
“可惜這只是一場擂臺,在擂臺,勝負就得依著擂臺的規則。”
方韓山口中默默說出這句話。
輕輕甩了甩左臂,挺胸而立,垂于身側的右手鐵锏遙遙指向那名黑眸青年。
單锏與雙锏之間的差距,不是一跟二之間的差距那么簡單。
但是锏法與刀法之間的差距,同樣也不是三斤跟十二斤之間的差距那么簡單。
方韓山深吸一口氣,腳下探出兩步,手中一支鐵锏化作一點,如流星一般落向赤甲胸口。
鐵锏沉重,由遠及近進攻以刺為主,待到距離合適,方以劈砸為主。
另一側。
成大虎也看準時機,緊隨方韓山而動,一刀劈向的,卻是黑眸青年身后。
鐵刀比之鐵锏靈動。
看似劈向身后,同樣能夠頃刻間變化招式,與鐵锏形成夾擊,一左一右將對手逼入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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