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伐震天,金鐵交鳴。
魏定真穩扎穩打,任憑黑子攻勢如風,總能招架得住。
李一利大軍奔襲而來,剎那間,戰火遍布整個戰場。
忽然斜刺里殺出一支伏兵。
竟然有一手黑子擺脫魏定真的防守,宛如一柄鋒利無比的匕首,從腹地直插入心。
魏定真不慌不忙,接連布下陷阱。
可是這一支伏兵侵略如火,接連吃掉周圍白子,猶如一條餓狼跳入羊群。
匆忙布下的陷阱,還未成型,就已經被黑子吃掉。
不論白子正面如何抵抗,也招架不住,腹中有黑子打劫。
不過數個回合,黑子腹背受敵,再度落入劣勢。
魏定真咬著嘴唇審視這副殘局。
正所謂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眼看已經無力回天,只得投子認輸。
“世叔粗中有細,晚輩佩服,佩服。”
一旁觀棋的李老將軍說出八個字的評價。
“疾風山林,水漫于野。”
這句話是《白十三問》里的兵法,講的是攻守之勢,在座的兩人都曾讀過。
奔襲之戰最銳利的是風,而兩軍對壘最強大的是水。
攻者來如風,守者據城如山,風吹過高山,不過林木搖動。
攻者漫如潮水,而守者挖溝為渠,聚土為壩,卻擋住無孔不入的潮水。
因此這句話的下一句是,“死于無地”。
意思是說,沒有高城堅墻作為依據的防守一方,必定處于下風。
一盤棋終了,已經過去半個時辰。
魏定真來時已臨近黃昏,此刻窗外天色朦朧,青茫之間分不清太陽是否落山。
既然派人將自己接到李府,行蹤又如此隱秘,一切都如魏嵩所預料的那樣。
是因為宮中發生的諸多事件。
魏定真起身,主動將宮中見聞一一說來。
只是語氣不是稟告一般,而似孩子向長輩尋求意見一樣,而且訴說的對象也不是李老將軍,而是李一利。
當然,所說內容與告訴劉統領的一般無二。
“世叔,昨夜出現如此身份的刺客,不知道您是如何看待的?”
關于十八年前剿匪之役,李一利僅僅聽說過,其中關節并不清楚。
但李老將軍卻是親身參與者。
李老將軍一生大小戰役數十場,十八年前的剿匪之役,也是他老人家的得意之戰。
魏嵩則是李老將軍,在剿匪之役中發掘出來的年輕將領。
斥候之事乃是軍中機密。
最初,魏嵩利用捕獲的山賊,誘之以利,讓其重返山中作為內應。
一戰之下竟然發揮奇效。
于是魏嵩從捕獲的山賊中,挑選愿意戴罪立功的賊人,又挑選一批精銳斥候將其訓練。
然后由一名斥候帶領三到四名歸降的賊人,想方設法混入山寨。
此事由魏定真密函報與李老將軍,又由李老將軍密令于另幾位將軍。
因為事關重大,稍有不慎,混入山寨的斥候就會被賊人殺害,因此每一步行事都極為機密。
魏定真問李一利,如何看待刺客的斥候身份,實則是在問李老將軍。
李一利的目光也投向上座的老人。
皇宮發生如此詭異的刺殺案件,讓窮于應付上卿府的李一利,敏銳的察覺到一線生機。
京都指揮使之職,空懸將近一個月。
皇上沉迷玩樂,將此事交由太子,與幾位上卿商議。
太子自幼與李可依交好,因而偏向李一利,可上卿府總是以種種借口推脫。
與此同時,李府失火一事毫無線索。
李一利冥冥中覺得,李府失火與影姑姑遇到的刺客,有著某種內在聯系。
李老將軍望向兩人。
但魏定真覺得,李老將軍的目光,仿佛穿過兩人,遙遙看向塵滄運河旁的東林嶺。
“斥候一事,卷宗盡數封塵,后來在一場大火中遺失大半,如今清楚整件事情始末的,只有老夫與另外一人。”
李老將軍深沉的看了魏定真一眼。
魏定真知道,李老將軍話里的另外一人,就是自己的父親魏嵩。
此刻李老將軍眼中的自己,是父親魏嵩年輕時的模樣。
“三年間,共派出斥候一百零八人,降賊三百七十八人,三年后,歸來斥候三十六人,降賊一百九十一人。”
李老將軍說到此處,魏定真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可是要說出那里不對,卻兩眼茫然,一時找不到線索。
李一利掌管京都禁軍也有兩年,對于數字及其敏感。
頃刻間發現了怪異之處。
“不對啊,歸來三十六名斥候,按每人帶四名降賊,其中還有損傷,應該歸來降賊數少于一百四十四人,怎么會多出四十六人?”
“這就是蹊蹺之處。”
李老將軍點點頭,又搖搖頭。
往往事情真相,就藏在目力所及的細節中,關注細節的人才能不被表象蒙蔽,更加深刻的接觸真相。
魏定真隨即也明白其中關鍵。
按李一利的算法,歸來降賊一百九十一人,應該有四十八名斥候歸來。
現實卻是,僅僅有三十六名斥候,至少有十二名斥候遇害,六十名斥候下落不明。
魏定真提出一個可能。
“李老將軍,會不會有斥候遇害,而降賊歸來的可能?”
“有。”
李老將軍肯定了魏定真的想法,又將這種可能排除在外。
“幾處報來的卷宗中,共計七十二名降賊稱同去的斥候遇害,但多數只有口實找不到尸首,因此失蹤和遇害的斥候人數無從統計。”
魏定真心中粗略一算,。
七十二名降賊,也就是有十八名左右斥候失蹤遇害尚有口實,其余五十多名斥候生死未卜。
昨夜那刺客的身份,應該就藏在失蹤的五十多名斥候中。
屋中陷入片刻的寧靜。
每個人都低頭盤算著這些數字,試圖從這一連串簡單的數字中,找到能揭開刺客身份的重要線索。
李一利心思最為敏銳。
苦思之后,嘆了一口氣。
“十多年前失蹤之人,怕是一年半載也查不出頭緒。”
的確,十多年前的斥候姓名,便是將幾位將軍請來也整理不出個名單。
唯一記載線索的卷宗,又在火中被毀。
整件事情便如同石沉大海。
火中被毀,魏定真想到這四個字,心中突然一跳。
李府馬廄也是失火,導致馱著自己回京的那匹馬被燒死,這件事情到目前為止,只有自己一人知曉原因。
就連李老將軍與李一利,都只是以為,縱火之人的目的是燒死御馬,給李府某種警告。
魏定真猶豫再三,覺得有必要將此事點明。
“世叔,你可還記得半月多前府中失火一事?”
“當然記得,馬廄失火燒死御馬,難道,難道與刺客有關?”
李一利眉毛一挑,似乎聽出了魏定真話中含義。
本來就有一股直覺告訴他,李府失火與皇宮刺客,似乎有著某種關聯。
聽到魏定真在討論刺客一事時,主動提起失火一事,便確定魏定真應該知道一點線索。
魏定真一愣,沒想到李一利有如此反應。
隨即便將失火一事相告。
“其實晚輩覺得,在府中縱火之人,要燒的并不是御馬,而是另一匹世叔帶回來的馬。”
“我帶回來的馬,哪一匹?那匹?”
李一利心思何等機敏,轉念一想,就知道魏定真說的是那匹馬。
那夜自己將魏定真帶回李府,馱著魏定真的那匹馬也放入馬廄,后來在火中斃命。
仿佛漫天烏云中閃出一道光線,李一利透過這道光線,瞥見一絲真相。
盯著眼前這名黑眸青年。
李一利緩緩問道。
“你是說,馬廄縱火與潛入皇宮的刺客,目標不是李府跟影姑姑,而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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