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壓壓一片濃煙直沖云霄。 引得四鄰八舍的人家都跑出院子,大街巷中擠滿了觀望的人群,紛紛議論著誰家在這大雪過后,竟然失火了。 “走水了,不好了,走水了!” “快去通知老爺夫人,府里走水了!” “馬廄,馬廄著火了!”一名家丁叫喊著沖到前院。 從前廳趕出的管家,一把掄在叫喊著火的家丁頭上。 啪。 驚慌失措中前來稟報的家丁,被管家一巴掌扇倒,趴在院中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走水,是走水了,記住沒?” “是是是,是走水,的該死錯了,是馬廄走水了。” 管教完家丁,管家這才抬頭望向沖而起的黑煙。 從馬廄方向升起滾滾濃煙,與屋頂瓦檐間潔白的冰雪世界形成鮮明對比,儼然一幅白卷被失手涂鴉。 “你,快去指揮使衙門通稟老爺。” 管家拉過來身邊一名貼身家丁,吩咐道。 又從懷里掏出一枚玉牌,交給另一名貼身家丁,叮囑道。 “你,拿著咱們李府的牌子,去皇城正門找蒙統領,夫人跟姐早上剛剛進宮去皇后那里,見到牌子,蒙統領會讓內侍去通知夫人的。” 兩名貼身家丁,得令就往外跑。 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家丁,聲在一旁提醒管家。 “馬廄走水,他們沒有馬去通知老爺跟夫人呀,管家。” “你們兩個,回來。” 管家也醒悟過來。 沒有馬,總不能讓兩名貼身家丁,一口氣跑到指揮使衙門跟皇城去。 一把扯下腰間錢袋,把其中所有碎銀子統統倒出來,看也不看的分成兩把,塞進兩名貼身家丁手里。 “拿銀子出門攔個馬車,快去,快去。” 然后提起衣角,手里捏著空蕩蕩的錢袋,扭頭朝著馬廄方向疾走。 熱鬧的街道上禁軍林立。 不時有明黃色披風的工館親衛領頭,帶著一隊禁軍沖進一處院子中,然后比照著手中的畫像。 只要親衛一點頭,禁軍們立刻將眼前的男子拿住。 街道邊,已經被鎖住的嫌犯長長一串,被禁軍們牢牢看守著。 一名黑色輕甲的中年人,背負雙手,立在二樓窗口。 又有一名校尉模樣的禁軍,快步走上樓梯,稟報道。 “指揮使大人,到目前為止,已經抓捕嫌犯兩百一十六人,押回衙門有一百六十人,暫時扣押五十六人。” 負手立在窗口的李一利,目光掃過樓下被鎖起的眾人。 又有一人被禁軍鎖著押出院子。 “兩百一十七。” 從凌晨到早飯后,短短時間,工館帶著禁軍,已經抓了兩百一十七個人回來。 所依據的,不過是工館提供的,一幅面容模糊的畫像,唯一的線索是膚色較黑。 “衙門里還能關多少人?” “回指揮使,擠一擠的話,每間石屋能裝十人,二十四間石屋能裝兩百四十人。” “全部裝滿?呵呵。”劍眉一挑,黑色輕甲的指揮使輕笑一聲。 立在李一利身邊的八名貼身禁軍,明白這位指揮使的笑聲分三種。 大笑時的指揮使,極為少見。 一旦有人能引得李指揮使大笑,那便是引得李一利大怒的征兆,必定有雷霆手段隨之而來。 微笑時的指揮使,最常見到。 一身黑色輕甲的李一利,宛如一匹黑色駿馬,平日里眼角總帶著分,似有似無的微笑,溫文爾雅,明眸如玉。 若是發出輕笑,則是喜怒不定,寬嚴難分。 沒有人能猜到發出輕笑的李一利,下一步會做出什么樣的決定。 “就衙門里那點俸祿,能養得起兩百四十張口嗎?工館只管抓人又不管飯,到下午衙門口就該排起長龍,盡是些前來送飯的婦人吧。” 禁軍校尉也聽到指揮使那一聲輕笑,因此單膝跪地,默不作聲。 沒有人能替上司做決定,冒昧猜測上司心思的人,就算偶爾幸運,最終結果也往往不得善終。 “去吧,抓夠兩百二十人就行了,指揮使衙門可做不了工館的牢房。” “那多出來的怎么辦?” “多出來的?交給他們牛頭領就是了,工館的地牢也有名氣,能養得起上百名工匠,再多一百張口,他們廚房也管得過來。” 噔噔噔。 下樓聲從背后傳來。 李一利余光一掃,突然發現一股黑煙在遠處遙遙飄蕩。 嗚咽的北風,被塵安城高大城墻攔在外面,卻絲毫不影響來自北方的狂放氣流,從塵安城上方刮過。 從樓上望去。 那股黑煙似乎從西城哪處院落冒出,升起三四層樓高后,就被風吹散,仍舊如同一片黑云籠罩在塵安城上空。 在如此潮濕寒冷的時節,竟然還會有院子失火。 抬頭遙望,李一利目光忽然凝為一處,那冒出黑煙的地方,似乎就在李府附近。 “太子殿下。” 值守指揮使衙門的禁軍行禮道。 見一輛太子府標志的馬車停在門外,車門一開,一名紫服少年低頭鉆了出來。 坐著太子府的馬車,穿著太子的服飾,任誰都會以為是太子殿下來了。 李可依顧不上搭理守在門口的禁軍,徑直沖進指揮使衙門,往大堂方向而去。 雖然她是副指揮使的女兒,卻從未來過指揮使衙門。 李老將軍寵愛孫女,在李府中的李可依,幾乎是為所欲為。 但是出了李府,管教李可依的人,就是李一利了。 除了衙門里日常檢視公務,李一利自己常去的,是城外的禁軍大營,或者巡視皇城守衛。 連李一利自己也不常待的指揮使衙門,作為女兒的李可依自然也沒有來過。 衙門大堂不過寥寥幾名禁軍值守。 大多數禁軍也未曾正面與太子對視過,唯一辨別的方式,也是從服飾與隨從上確認。 “太子殿下,李指揮使不在這里。” “你們走開,我來找我爹。” 李可依隨口一句話,讓守在大堂的幾名禁軍面面相覷。 太子的爹不就是當今皇上嗎?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如果不是在皇城東華館,就是在去東華館的路上。 從來沒聽過,有人跑到指揮使衙門來找皇上的。 “殿下,皇上從未來過衙門……” 大堂的禁軍心翼翼回答。 李可依也明白過來,自己本來是為了捉弄魏府大公子,才偷偷換了一身太子的服飾。 倉促間從太子府趕來,連衣服都沒有換,結果被這些禁軍,把自己當成了太子殿下。 要是被父親看到,自己穿著太子的服飾跑到指揮使衙門,只怕回家又要被禁足幾個月。 下次就算是太子派人來請自己,恐怕父親也不會讓自己出門了。 一只手從后面輕輕拍在李可依肩膀,稱呼道。 “殿下。” 李可依回頭,看到的卻是太子府的那名清瘦書生。 書生郭羽對穿著太子服飾的少女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多言。 又一個聲音從清瘦書生側面傳來。 “幾位大哥,副指揮使李一利李大人在哪里?” 值守大堂的禁軍扭頭望去。 話的人面容熟悉,正是每年都會來衙門的,前任指揮使家的二公子。 李可依隨著書生郭羽,悄悄原路出了指揮使衙門。 又有兩輛太子府的馬車停在衙門外。 其中一輛馬車中候著兩名侍女,還帶著李可依換下的衣物。 李可依臉上一熱,在侍女的攙扶下鉆入車廂。 不多時,一名清麗少女又從車廂中鉆了出來,在侍女和清瘦書生的陪同下,踏進了指揮使衙門。 石屋的門猛然被推開。 望著火盆眉頭緊鎖的魏定真回頭,卻被涌入的寒風吹得睜不開眼睛,抬起雙手擋在眼前。 “哥哥你沒事吧。” 推開門的人發出熟悉的聲音,正是弟弟魏定仁。 陪在魏定真身邊聊的潘校尉,立刻熱情的將弟弟迎進來。 “哎呀,二公子你怎么也來了,這指揮使衙門里還能委屈了大公子不成,等會指揮使大人回來了,肯定就讓大公子回家伺候老爺子了,老爺子身體怎么樣?好點沒有?” 有弟弟來幫忙,至少能讓自己盡快見到李一利。 魏定真舒展眉頭,起身抓住弟弟雙臂,焦急的問起。 “定仁,你見到李指揮使沒?” “沒呀,哥哥,他們李大人沒在衙門。” “你快去找李指揮使,定仁,我在這里沒事,你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李一利,就我已經被押到衙門等他問話了,快。” 一旁的潘校尉悄悄補上一句。 “大公子,據我所知,指揮使大人應該是跟著工館的人去搜城了,好像在東城那邊。” “聽到沒,定仁,馬上去東城那邊找李指揮使,那邊的禁軍應該知道他在哪里。” 也不知道究竟什么原因,哥哥要這樣急著見到李一利。 不過弟弟向來很相信哥哥的判斷。 這里又有一名校尉,陪在哥哥身邊烤火,看起來很安全的樣子。 只要不是被那個工館的牛賁審問,指揮使衙門的人,知道哥哥是前任指揮使家的公子,多少也會給予些照顧的。 弟弟一轉身,整個人牢牢釘在原地。 魏定真見弟弟忽然僵住,上前一把拍在弟弟背上。 一雙黑眸從弟弟肩上穿過,與另一雙閃爍著星光的雙眸迎面對視。 是她? 魏定真心中又驚又喜。 她是? 弟弟腦海中一片空白,鼻息有盈盈暗香浮動。 仿佛看到一株白蒂紅蕊的花朵立在自己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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