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弟弟從未見過眼前這般明媚的少女。 但從那雖然經過打扮,依舊熟悉的面容上確認,就是自己在太子府誤認為是太子殿下的那個人。 她是來找哥哥的? 她是誰?跟殿下什么關系? 跟哥哥又是什么關系?從未聽哥哥過認識住在京都的女子啊? 一連串疑問從弟弟腦中蹦出。 弟弟呆在門口一動不動,儼然一堵石墻立在少女與黑眸青年中間,將兩人分隔。 “魏大哥,見到你沒事就好。” 清瘦的書生從弟弟身邊側身擠了過去,熱情握住魏定真雙手。 書生頭上的方巾,又像是一張帷幔,遮住了李可依目光里那雙黑眸。 “郭先生?” 魏定真從未想過,這名叫郭羽的陌生人會來見自己。 不過一想起弟弟的秉性,倒也能釋然。 兩年前皇上登基,初設工館,弟弟便立刻舍棄雍定城的差事,投入工館成為其侍衛。 如今這書生郭羽背后,站的是當今太子。 工館跟太子府比起來,在皇上眼中,無論怎么看,都應該會差上那么一點。 “定仁,還愣著干嘛,快去找李,李副指揮使大人。” “啊,哦,我這就去,哥。” 兄弟二人的對話,都因為突然出現的少女,而變得有些拘謹。 魏定真在李副指揮使后面,又加上大人兩個字。 弟弟面露尷尬,低下頭,與身邊后退一步讓出道路的少女擦肩而過。 “多謝。” 一聲宛若低訴的道謝從弟弟口中吐出,輕輕落在少女肩上。 李可依奇怪的回頭,望著離去的魏府二公子,張了張嘴,終究沒有發出聲音。 魏定真一邊將清瘦書生讓進屋,目光仍舊掃過立在門外的少女。 “門口冷,郭先生快進來烤烤火。” “這氣出門,確實冷得緊啊!姐,外面冷,先進來取暖吧。” 書生郭羽又怎么看不出魏定真的目光,回頭招呼道。 潘校尉起身讓出自己的椅子,熱情的與魏定真一起,將清瘦書生迎到火盆旁邊,心打問起來。 “大公子,這位是?” “子姓郭,忝居太子府主簿。” 郭羽也不勞煩魏定真解釋,掏出一塊太子府的令牌,自行介紹起來。 “原來是郭主簿,幸會幸會,在下潘皮皮,指揮使衙門值班校尉,這位姐是?” 魏定真在旁不言不語,聽到清瘦書生看似尋常的介紹,默默揣摩郭羽此人。 在京都塵安城,官場中自稱下官、微臣、末將者有,民間自稱人、民、晚輩者也有。 自稱子的,卻往往是一群不屑于高官厚祿,實際上,也沒有門路踏入官途的窮書生。 郭羽原本是雍定城遇到的窮書生,自稱子倒也無差。 從昨日書生郭羽的自述來看。 三年前來到京都時,潦倒半年,后來進入尚未成為太子的府中做事。 兩年前皇上繼位,當今太子這才從皇太孫變成了太子,搬入了如今的太子府中。 算到今,書生郭羽在太子府里做事也有兩年多,早已經不是窮困潦倒的書生,而是太子府有地位的一名主簿。 郭先生為什么還總是自稱子呢? 昨對自己介紹,的是全名郭羽,今對潘校尉介紹,僅僅是姓郭。 也許只有太子府中一部分人知道,府內有名叫郭羽的書生。 而其他人,最多只知道太子府有位郭主簿而已,除了一個稱呼外一概不知。 還有,他就這么肯定,自己會接受太子的邀請嗎? 又有一片烏云籠上魏定真心頭。 京都塵安城看似潔白無瑕,而北風掠過的府邸中,每一座府邸里,都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些秘密,幾乎全部都圍繞在皇城周圍,宛如眾星捧月。 看似星辰散落際,毫無規律,其實,都被冥冥中一股力量牽引著旋轉。 只是生活在白日里的普通人,從未發現過,這片星辰大地背后的力量,才能安靜的生活的無憂無慮。 郭羽是哪方的星辰,圍繞著哪個方向旋轉,又知曉了多少星辰與明月間的秘密呢? “你們魏嵩指揮使家的大公子認識,你們李指揮使家的大姐就不認識了嗎?” “哎呦,原來是大姐,這,這怎么能讓大姐待在這種粗陋的石屋里呢?我去安排一下。” 不過片刻功夫。 潘校尉又回來,將三人請到一間雖然還是簡陋,但至少整潔干凈的屋中。 “大姐,郭主簿,你們都是來看望大公子的吧,這屋子是值班房,屈就兩位在這里跟大公子話了,我去門外看著。” 轉身出了值班房,將房門輕輕扣上,潘皮皮校尉露出一絲得色,一馬當先守在門外。 前任指揮使公子,現任指揮使姐,當今太子府主簿。 三方勢力齊聚一堂,至少,潘皮皮這個名字肯定能被人記住,日后前途可真是難以估量。 昂首挺胸,在門口來回巡視的潘校尉心中更加得意。 房間里,三個人分別站在三個方向,卻無人落座。 魏定真倒有一些話想當面問書生郭羽,可是當著李可依的面又不方便問,于是先問起少女。 “李姐,你怎么會來這里?” “我,我來找我爹,不行嗎?” 終于見到這幾日思念的黑眸青年。 雖然她知道,清瘦書生清楚自己來這里的目的,李可依還是不好意思當著旁人,自己是為了魏定真才來的。 “哈哈,好巧,我來這里也是找令尊大人的。” 魏定真俏皮的玩笑道。 仿佛他不是被人抓來這里,是自己來到指揮使衙門做客的。 又轉頭與書生郭羽玩笑著。 “那郭先生你來這里,也是找李副指揮使的了吧?” “不不不,指揮使衙門負責京都與皇城安危,殿下是不會過問的,我只是來請魏大哥到太子府一敘。” “哦?郭先生請坐,李姐也請坐。” 魏定真反倒像是在自己府中歡迎客人一般,請書生與少女落座之后,自己準備起茶水。 這值班室中沒有茶碗茶杯,也不見冬日里取暖溫的酒,只有一只銅壺放在爐邊。 掀開銅壺,里面煮著些黑漆漆的濃湯,聞起來像是粗茶煮的茶水。 旁邊堆著一疊淺淺的酒碗,魏定真索性取出三只酒碗,倒了三碗茶水分別放到三人座位邊。 自己端起酒碗先喝完茶水,魏定真這才嘿嘿笑了一聲,解釋起來。 “兩位見諒,昨晚宿醉,今又水米未進,實在是渴的不行了,郭先生還請繼續。”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殿下很欣賞魏大哥,所以命我來請你到太子府做客。” 書生郭羽側目,看了一眼粗糙的酒碗,與顏色渾濁的茶水。 面帶微笑著繼續道。 “府中已經備好美酒美食,就等著魏大哥隨我一同回去了。” 一旁的李可依本來還在疑惑。 今明明是太子請自己去聽書的,從來沒有聽太子過還請了其他人。 聽到這里也明白過來,這清瘦書生不過是借著太子府的名義,表面上請魏定真到太子府做客,實際上就是要將他帶出指揮使衙門。 太子府確實備好了美酒美食,至于,是不是特意給魏定真準備的。 只要太子是,那就肯定是了。 “吉卿所言極是,那今日在東華館中,我與四位上卿,就直接以官職相稱了。” 太子點頭稱是。 然后手握指揮使名冊,從座位上立起,首先走到吉太傅身邊,問起了莫名其妙的問題。 “不知道吉卿若是口渴之時,飲用的是什么?” “臣平日不過是茶水米粥,偶爾飲用點酒釀,不知殿下問此,是何意?” “吉卿稍等。” 完太子又逐一走到其他三位上卿身邊,問起了同樣的問題。 議書卿黃用郎,與吉太傅所言相似。 議兵卿蒙江,則直言一壇酒水便是。 問到議吏卿白虛谷,白卿的回答則是。 “殿下,臣也喜歡飲些佳釀,幾日落雪前剛剛送來幾壇江南陳釀藏好,殿下若是喜歡,臣明日就派人送到殿下府上,只是現在怕不太適合探討酒水這些事。” “白卿好意,我就卻之不恭了,不過我想的,就是這指揮使的事。” 太子抽身坐回座位上,端起內侍奉上的茶碗,這才起正事。 “周所周知,江南有陳釀,滄水河橫貫下,可是在這塵安城里,我們日常所飲所用,不過是就地鑿出的井水。” 輕輕揭開茶蓋,太子一手托著茶碗緩緩展示一周,繼續。 “這指揮使也是如此,江南人才輩出,可以提拔選任,北方同樣有名將,一樣也能為大風朝所用,更不用本就是拱衛京都的九大營衛將軍,上卿府選出來的這份名冊,我覺得都合適到京都來。” 到這里,四位上卿被太子的一番話搞糊涂了,話語中似乎明白一點。 難道太子打算撒手不管,直接由上卿府決定嗎? “但是,突然從地方城府中調來的將軍,能不能立刻擔任指揮使的職務,我想沒人知道,現如今京都依然繁華安定,在副指揮使李一利的掌管下,一切井然有序。” 一名家丁沖到指揮使衙門。 “指揮使在嗎?我是李府家丁,有急事找我們家指揮使老爺。” 一行馬隊停在指揮使衙門外,身穿明黃色披風的大漢跳下馬背,兩抹胡子襯托出一副兇狠模樣。 “工館親衛頭領牛賁,來提審早上帶回的那名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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