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枯瘦的老馬拉著老舊的轎廂,在隴州的曠野上緩緩前行。 “這馬實在是太老,只會識途有什么用,這才跑了多久,就已經沒了力氣,再過兩,恐怕還要我載著它走才行。像這樣走下去,到明年開春,也到不了京城!”季姑娘很是著急,已經盤算著出了隴州地界,立馬去找驛站,換乘軍馬。 已近五月,驕陽紅似爐火,酷熱難當,尤明縮在馬車里,汗如雨下氣悶難忍,想要伸出頭去透透氣,立即被季姑娘給逼了回去。只恨雙手被牢牢拴在后背,完全施展不開,不然惹急了,打他個車毀人亡,逃掉便是。 他白滿積的怒氣,一到夜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每次夜里停車休息時,季姑娘都會主動給他松掉綁縛,讓他自己去方便方便,仗著喂食過穿心丸,所以有恃無恐。 尤明幾次想跑掉,都猶豫不決,心中念想著季姑娘的種種好處,相比之下,自己受的苦也不算什么。 尤明還沒跑掉,卻發現車夫已經先行按捺不住了。一覺醒來,看到季姑娘驅馬前行,十分疑惑,問道:“季姑娘,怎么是你在趕馬,車夫哪兒去了?” “跑了!奔竟媚锢淅涞馈 “跑了?”尤明不敢相信,“什么時候跑的?” “趁我睡著時跑了! “哦?不應該啊……他要是真想跑,就算不對你我下個黑手什么的,起碼也該把馬騎走吧……” “跑了便是跑了,與你何干,你這么多干什么?”季姑娘怒道,“他跑掉了我們還能走得快些,我又不會心疼他的馬。這幾走得快些,再有兩三日便出了隴州,到秦州地界,換上軍馬加緊趕路,不多久便能到京城。你若真是被我冤了,到時候就有解藥可吃!” 尤明聽她語氣松動,心中一喜,道:“季姑娘,我什么都依你。不過我想再和你打個賭……” “嗯,賭什么?” “就賭我是不是被冤枉的。若我不是被冤枉的,我被王法處置,而且自有好東西送上。若我是被你給冤枉了,你可要答應我一件事! “唔,你有什么好東西可以給我?” “嘿嘿,這你就不用問了,我難道會假話,是好東西,自然是好得很的東西。你該問問我會要你答應我什么事?” “你定然是個烏斯細作,豈會賭得贏,F在又想與我套上近乎,騙取解藥嗎?不可能的,解藥只在京城才有,老老實實和我走一趟吧! “呃……你不問我也要。若我是被冤枉的,你能不能給我在京城安排給體面的活兒做做?” “這有何難。到時就讓你真做我的廝便是。”季姑娘回過頭來,一臉懷疑瞧著尤明道,“你究竟有什么好東西?” 尤明嘿嘿一笑道:“不得,不得! 季姑娘輕蔑一笑,道:“我什么好東西沒有,豈會稀罕你的。你定是想些胡言亂語來誆我,我覺得有趣才和你答話,別以為我會上你的當!” 行了兩日,便出了隴州地界,到了秦州神鳳縣境內,這里山深林密綠野青蔥,與隴州甚是不同。季姑娘驅車,在官道上又走了一日,才到了神鳳縣城。進得城后尋到驛站,季姑娘徑直走了進去,找到驛丞,掏出自己令牌,命令道:“立即給我準備兩匹好馬!” 那驛丞見她女扮男裝,本猜測可能是某個大官爺的子嗣。但他在驛站多年,什么樣的人沒見過,尤其是許多冒充者,口氣不言辭惡劣,想震懾驛站之人。驛丞多長了個心眼,接過令牌一看,確實無假,但令牌上那幾個字讓他嚇得手抖。躬身笑道:“姐莫急,您剛到此地,本地當盡地主之誼! 季姑娘以為是留她吃上一頓,一摸肚子確實有些餓了,便道:“那你們快些!” 驛丞道:“好好好!鞭D身吩咐驛卒:“快去衙門稟報李知縣,信營副指揮使季淮愛女駕臨本縣,請速速來迎。” 季姑娘皺眉道:“我哪有這些閑工夫,快準備好飯菜,我還急著趕路呢! 那驛丞道:“姐請稍后,李知縣不久便到,請坐下先喝茶!闭埣竟媚镒潞,那驛丞便從后門離開了。 季姑娘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來,還道是在準備一頓豐盛的大餐,所以遲了一些。想起尤明還坐在馬車上,便去給他松了綁縛,道:“這里的官府肯定沒與烏斯勾結,你可別想著誰能幫得了你。等會兒吃上一頓好的就要動身,我待你已經不薄了,別跟我;!” 她將尤明也帶到驛館之內,端端坐著,等著一頓美餐。 不一會兒便聽一陣腳步聲響起,季姑娘往外一看,原來是一眾官差分作兩列整齊跑來,還有一人身著官袍,駕馬而來。 季姑娘輕輕一笑道:“人來了!弊谝沃校戎钪h前來拜見。 可等了一陣,也不見有人進來。心中惱怒,走出驛館,對馬上那人道:“來者可是神鳳縣的李知縣?你不下馬來迎,好大的官威啊!” 那李知縣面色鐵青,向兩旁的官差一揮手,大喊道:“拿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大大出乎尤明和季姑娘意料之外。季姑娘暗道:“不好,這里的人也叛變了!要亡我大楚嗎?”但回身看了看尤明,見他縮在角落,似乎沒有上前找自己麻煩的意思,心想自己對他不錯,他此時不會落井下石。 她身上一把匕首,面對眾官差的樸刀,完全派不上用場,只得取出自己的鞭子,指著李知縣怒道:“狗賊,你食皇糧受恩,竟敢勾結烏斯人圖謀不軌,我季霖兒忠烈之后,豈會懼你們這些宵之輩!” 尤明這時才知道,原來她叫做“季霖兒”。 那李知縣咄了一聲道:“大膽妖婦,竟敢污蔑朝廷命官!你父季淮違抗圣命,誤國誤民,已押解回京受審!你恬不知恥還敢現身逞威,置本縣顏面于何處!今要捉你歸案,你一介女流我不為難你,趕快束手就擒,免得問你拒捕之罪!” 李知縣得振振有詞,一官差隨即遞上一張告示,清楚寫著抓捕其父季淮及同黨,雖不愿相信,可告示上印著的刑部大印摻不得假。 季霖兒閱畢,怔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李知縣又一揮手,一眾官差將其團團圍住,伸手要擒。季霖兒大叫一聲,一鞭揮過去,幾個官差反應不及,被重重打在面頰上,痛得滿地打滾。 季霖兒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爹爹一向忠心,不可能違抗圣命的!定是奸人造假,偽造刑部大印,陷害忠良!”她決心反抗,揮鞭還擊,眾官差一時間無法近身。 尤明躲在驛館之內看得呆了,沒想到季霖兒竟有如此身手! 可季霖兒畢竟年輕力弱,防備不周全,一個官差找到空隙,將她一腳踢倒在地。季霖兒大怒,掏出匕首向李知縣擲了過去。 李知縣嚇得跌下馬來,大叫道:“妖婦違抗圣命拒捕,格殺勿論!” 那一眾官差被季霖兒的馬鞭當眾羞辱,人人懷恨,早想殺之以泄恨。個個高舉樸刀,要把季霖兒剁成爛泥! “住手!要想動她,先過了我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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