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默……”
蘇栩栩幾乎是下意識的從喉嚨里擠出了這個名字,心頭一瞬像是被千軍萬馬踩踏過一樣,轟隆隆的鳴響著。
男人似乎對她的反應(yīng)十分滿意,削薄的唇微勾,笑的一派愉悅:“陸姑娘,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又見面了……”
近在咫尺的溫?zé)嵬孪ⅲ裆茸铀频姆鬟^蘇栩栩的臉頰,燙的她一顆心都仿佛要燒了起來……
蘇栩栩這才意識到他們兩個人此時此刻靠的有多么的近……男人還維持著扶住她的動作,白皙溫?zé)岬恼菩模p巧的貼在她的手臂上,灼灼體溫,隔著輕薄的衣衫,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傳遞到她的身上……
蘇栩栩幾乎像是受到驚嚇般后退了一步,掙脫了他的觸碰,睜大的雙眼,越發(fā)水洗過一般清透,驚恐的望著他的目光,就好像他是什么避之不及的瘟疫一般……
男人幾乎都有些想笑了。
而蘇栩栩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逃……
“你認(rèn)錯人了……”
匆匆轉(zhuǎn)過身去,快步走著。這一瞬,蘇栩栩只覺心頭一片混亂,只想離身后那個男人越遠(yuǎn)越好。
“陸姑娘……”
名喚蕭默的男人,在她身后悠悠喚她,不用回頭,蘇栩栩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此刻落在她身上的那種目光,如有溫度一般,將她的后背燒的一片火燒火燎……
她聽到他絲緞一般柔滑的聲線,在她身后,好整以暇的緩緩開口:“……即便你今換了女裝,在下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你……”
蘇栩栩死死咬著牙,忍了三忍,終究還是忍不住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男人似乎毫不意外她的反應(yīng),站在原地一步也未動,悠悠然的看著她轉(zhuǎn)過身來,氣沖沖的對向他……
“你怎么會在這兒?”
蘇栩栩放棄了打算裝作不認(rèn)識他的戲碼,沒好氣的開口問道……方才在御花園碰到那孟懷瑾一個倒霉孩子還不止,好不容易趁機(jī)偷跑了出來,結(jié)果卻又讓她在這兒撞上了這蕭默……
她回去之后,一定要查查今的黃歷上是不是寫著“不宜出行、不宜進(jìn)宮”八個大字!
有句話怎么的來著,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熾盛、求不得……果然是,越不想看到什么人,就越能碰上嗎?
可惡的墨菲定律。
男人卻自動忽略了她的問題,而是轉(zhuǎn)口反問起她來:“陸姑娘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呢?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會兒,陸姑娘應(yīng)該陪著太后娘娘賞花吧,怎么會跑到這兒來了呢?”
“還不是因?yàn)槟莻孟家的少爺?”蘇栩栩一邊往前走著,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回道,頓了頓,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腳步一停,問身旁的男人,“喂,你知道他今也進(jìn)宮了嗎?你有沒有碰見他?”
“那倒沒有……”
男人施施然的開口,雖他運(yùn)氣好,尚沒有碰見那孟懷瑾,但對他今進(jìn)宮這件事,卻像是毫不意外,語聲頓了頓,道:“聽今這賞花大會,除了為當(dāng)今圣上擇選妃嬪之外,其他的王公大臣們,如果有合意的女子的話,也可以由太后娘娘做主賜婚的……”
到這兒,那名喚蕭默的男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大抵太后娘娘是想趁這個機(jī)會給她的侄兒也尋一門好婚事的吧……”
他的,跟那孟初寒告訴她的差不多……想到孟初寒今也會來,蘇栩栩心底就是不由的一動,她自己也不清,這一刻,她究竟是有些期待,還是只是感到緊張……
男人淡淡瞥了她一眼,問道:“怎么了?在擔(dān)心選秀的事情嗎?”
“是啊,”蘇栩栩白了他一眼,忍不住道,“在擔(dān)心我如果不幸被選中了的話,該怎么辦?”
“你不想進(jìn)宮嗎?”
想到那在茶樓的時候,她也過類似的話,男人瞳色一暗,落在她身上的眸光也不由多了幾分深幽。
“當(dāng)然不想。”
蘇栩栩回答的干凈利落,毫不猶豫。
“為什么?”
蕭默問。似乎對她如此抗拒進(jìn)宮這件事真的很難以理解,悠悠的道:“你知道底下多少女子此生夢寐以求就是入宮為妃嗎?”頓了頓,“你甚至沒有見過當(dāng)今的圣上,怎么就認(rèn)定他不是你的良人呢?”
“就因?yàn)樗腔实郏圆趴隙ú粫俏业牧既恕?br />
蘇栩栩理所當(dāng)然的回道,心平氣和的就好像她的只不過是如同日升月落般最尋常不過的一個真理。
但面前的男人卻似乎并不明白這其中的因果關(guān)系,定定的看著她,蘇栩栩抬眸瞅了他一眼,只得微微嘆了口氣,心累的解釋道:“你想啊,自古以來,哪個皇帝不是三宮六院,佳麗三千,嫁給皇帝的話,就意味著你要跟無數(shù)的女人爭一個男人……”
“后宮多少勾心斗角,就是由此而來……就為了一個不上多愛你的男人,整日里處心積慮的你算計(jì)我,我算計(jì)你,把你所有的喜怒悲歡,都寄托在他身上……”
“他喜歡你寵你愛你的時候,你就是這宮里的主子,也許會看起來風(fēng)光無限;但萬一哪他對你厭倦了,另結(jié)新歡了……這幾乎可以是一定的……那時候,你在他眼里只怕是連草芥都不如……”
“更慘一點(diǎn)的是,萬一哪你一不心惹怒了他,輕則將你打入冷宮,重則直接要你的命,甚至還會連累家人……”
蘇栩栩氣也不喘一下,繼續(xù)道:“而且,一旦你進(jìn)了宮之后,這一輩子,你都只能被困在宮中,想去哪兒也去不了,一言一行都要循規(guī)蹈矩,沒有自由,沒有未來,每都要心翼翼,誠惶誠恐的活著,最好的結(jié)果,也不過是老死在宮中罷了……”
“你看,”蘇栩栩攤了攤手,道,“這樣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她的頭頭是道,條理明晰,而且,關(guān)鍵的是,每一條,都幾乎是宮中歲月的真實(shí)寫照……
即便蕭默自己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一點(diǎn)。
只是這些話,由一個女子出來……
“這些事情,你都從哪兒聽來的?”
男人問道,一雙墨黑的眸子,幽幽望著她,一時像是要看到她的心底去一般。
“怎么一個一個都問我從哪兒聽來的?”蘇栩栩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難道你們都不讀書的嗎?”
嗯,她才不會她是從現(xiàn)代各種花樣的宮斗里看來的呢……
名喚蕭默的男人定定的看了一會兒,然后突然一笑:“所以,這就是不愿意進(jìn)宮的原因?”
“不然呢?”蘇栩栩仰了仰頭,對上男人漆黑的眸子,開口道,“難道這些理由還不足夠嗎?”
那雙澄澈透亮的眼睛,就像是雨后水洗過的空一樣,明凈到男人甚至能夠清晰的從她的眼底看到他的倒影……
雖然不過短短數(shù)次見面,雖然他也曾經(jīng)遇到過不少聰慧的女子,但卻從來沒有一個女子,像她一樣,又真又世故……她聰明、敏銳、狡黠,卻又偏偏仿佛帶著股孩子氣,像是不諳世事,但有時候卻又輕而易舉的將一切看得如此通透……
似乎每次見面,她都總能帶給他新的驚喜……
男人眼睛微微一瞇,悠悠然開口道:“雖然你不想進(jìn)宮,但萬一皇上看中了你,一定要納你為妃呢?”
盡管蘇栩栩一直安慰自己這副模樣,是不可能會被那個皇帝看上的,但是備不住萬一啊……如果她真的那么倒霉被選中的話……
還不如讓她去死呢。
蘇栩栩恨恨的想道。然后惡狠狠瞪了面前的男人一眼,把滿腔的抓狂,都盡數(shù)遷怒到了他的身上,一字一句的道:“你為什么一定要挑著別人不愛的聽呢?”
“我只是好心提醒陸姑娘你,有這種可能性罷了……”男人悠悠的開口,看起來十分的愉悅,頓了頓,突然語氣一轉(zhuǎn),半真半假的道,“畢竟,如果我是當(dāng)今圣上的話,我就一定會選陸姑娘你……”
“呵呵。”
蘇栩栩冷笑了兩聲,橫了他一眼,看起來一句話也不想跟他……頓了頓之后,方才不甘心的了一句:“那是因?yàn)槟阊巯埂?br />
一針見血,毫不留情的給他下了定論。
畢竟,且不前幾次見面,她都是一身男裝,就算這次進(jìn)宮,她雖然終于換上了女裝,可一張臉,卻還是照著原先的模樣畫的,否則面前這自稱蕭默的男人,應(yīng)該也認(rèn)不出她來……
再,眼前的男人,就算蘇栩栩再怎么不待見他也好,她也不得不捂著良心承認(rèn),他長了一張好看到叫人心跳的臉,劍眉星目,秋水瀲滟似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薄唇,翩翩貴公子般的氣度……
嗯,簡單來就是,這張臉長在他身上,真是可惜了……
所以,蘇栩栩?qū)嵲诓徽J(rèn)為他這種紈绔子弟,能夠看上長成她這樣的女子……好吧,雖然有時候,他會給她一種,實(shí)際上他并不像著急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膚淺,但她還是不覺得就憑他倆這短短的幾面,他就能看上她……
雖然她什么都沒有,但對面的男人卻仿佛能夠看穿她心底的一切情緒一般,對癥下藥,施施然的開口道:“且不陸姑娘你是不是真的相貌平平……”
到“相貌平平”一句時,男人似有若無的瞥了她一眼,看得蘇栩栩心頭就是一跳,還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他這句話是不是別有深意的時候,就聽對面的男人嗓音優(yōu)雅的繼續(xù)道……
“……即便你長得再丑陋些,對我來,也不認(rèn)為有什么大不了的……”
男人淡淡瞥了她一眼:“畢竟,相貌不過是皮囊,美麗或者丑陋,百年之后,都不過一具枯骨,一時的美貌,或者能夠叫人神魂顛倒,但若要長久相伴,相較于那些徒有其表的美麗女子,我還是更中意那些能夠叫我感到有趣的女子……”
男人的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明明瞧不出什么特別的情緒,卻仿佛別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瑰麗,照的蘇栩栩有些臉熱……
她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這顆沉寂多年的少女心,都不由的被他口中的話撩撥的動了動……試問底下哪個女子,不希望男人深情款款的告訴她,比起她美麗的容貌,他更喜歡她有趣的靈魂呢?
蘇栩栩一向自認(rèn)對這種花言巧語或者甜言蜜語抵抗性極強(qiáng),此刻,卻也不由的心跳了一下。
不過她很快就在心里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男人這種話,聽聽也就是了,千萬別當(dāng)真,更何況是在這古代……
這樣一想果然有用,那些鹿亂撞似的心跳聲,立馬就像被套了韁繩似的停住了,蘇栩栩尚有余力的懟了面前的男人一句:“是啊,在這里,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你當(dāng)然可以找一個不那么美貌的有趣的女子,跟她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xué);然后再找一些美貌卻又不那么有趣的女子,滿足你眼睛的愉悅……這樣豈不是完美?”
名喚蕭默的男人似乎沒有料到她竟會想到這些,一時沒有反應(yīng),只定定望住她,眸光晦暗,蘇栩栩被他這種眼神瞅的有些莫名的心慌,腦子里也有些混沌,一時唯一想到的就是先前他們討論的話題,遂道:“還有,幸好你不是皇帝……”
她本來不過單純是為了轉(zhuǎn)移話題的,孰知對面的男人,聽到這句話之后,卻是眼神閃了閃。
雖只是一瞬,蘇栩栩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但還是不由的心頭一跳,幾乎悚然問道:“你該不會真的是當(dāng)今的圣上吧?”
雖然從孟初寒的口中得知,眼前的這個男人跟他那位七弟的身份是皇親國戚之類的,那么,王爺啊什么的,應(yīng)該也是包括在這個“皇親國戚”的范圍里的吧……那位蕭七公子叫他“六哥”……對了,當(dāng)今的圣上,是排行老幾來?
蘇栩栩突然發(fā)現(xiàn)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然從來沒有問過……
她這邊兀自驚疑不定著,卻聽對面的男人偏偏又火上澆油了一句:“如果我是呢?”
蘇栩栩驀地抬頭望向他,就見他正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一張薄薄的唇,微妙的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時竟瞧不出他的是真是假……
但光是這個假設(shè),已經(jīng)足夠在他心底掀起驚駭浪來了,蘇栩栩一言難盡的望住面前的男人,然后,聲如斷玉般開了口:“再見。”
完這兩個字,當(dāng)機(jī)立斷,轉(zhuǎn)身就走。
身后的男人似乎沒有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yīng),先是一愣,旋即望著她如同受驚的兔子似的落荒而逃的背影,輕輕笑了。
“陸姑娘,再往那邊走,就沒有路了……”
男人在她身后不慌不忙的開口道。
蘇栩栩幾乎是本能的腳步一頓,欲待不理他,繼續(xù)往前走吧,不啻于自討苦吃,不走吧,又不甘心……
蘇栩栩恨得磨了磨牙,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就在她決定回頭跟他好好討論討論他究竟是不是皇帝這件事的時候,她看到距離男人身后不遠(yuǎn)處的拐角處,突然走來了幾個人……而當(dāng)中那個看起來正一臉不耐煩,被一眾高大威猛的護(hù)衛(wèi)們簇?fù)碇娜耍恰?br />
孟懷瑾!
他不是應(yīng)該在御花園里陪著太后娘娘嗎?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兒?
因?yàn)樘^意外,一時之間,蘇栩栩連馬上逃走這件事都忘了。名喚蕭默的男人也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走到了她的身旁,顯然應(yīng)該是一早就發(fā)現(xiàn)了孟懷瑾他們的出現(xiàn),只是相較于她的反應(yīng)激烈,男人卻似乎對她此刻受到驚嚇的模樣更感興趣,看得有味……
那原本正在斥責(zé)著手下的孟懷瑾,此刻明顯也注意到了他們的存在,待看清那個男人是誰之后,錦衣華服的少年,幾乎是立即氣勢洶洶的向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姓蕭的,你怎么會在這兒?”
錦衣少年咬牙切齒的問道。當(dāng)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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