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景煜定定的瞧了她一會兒,正當蘇栩栩被他瞧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時候,卻聽對面的男人沒有回應她的調侃,而是突然開口問道:“陸宛寧,這些事情,都是誰告訴你的?”
蘇栩栩大抵是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問起這件事,先是一愣,旋即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的就將那孟思瑤賣了:“是瑤妃姐姐告訴我的……”
顧景煜仿佛并不怎么意外從她口中吐出的那個名字,倒是對她如此輕易的就將那孟思瑤供了出來這一點,有些出乎意料之外般。
“陸宛寧,瑤兒告訴你這些事情的時候,難道沒有提醒過你,不要把她暴露出來嗎?”
男人晦暗眸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墨黑眸子,帶著幾分玩味般,像是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
“有啊……”
蘇栩栩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但是,我不覺得,我如果隱瞞不的話,你就猜不出那個人是誰了……畢竟,只要你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我今見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兒,不是嗎?”
她回答的理直氣壯。
“就算是這樣……”
顧景煜悠悠望著她:“但由朕自己發現,和由你主動告訴朕,也是不一樣的……”
“你覺得我這樣做,是出賣瑤妃姐姐?”
蘇栩栩斜睨了他一眼,道:“就像我之前的,就算我什么都不告訴你,你一查,也查的出來,我的消息是從哪兒來的……這么淺顯的道理,我都明白,瑤妃姐姐沒理由看不出來……”
“可是,這種情況之下,瑤妃娘娘還是將你和屏幽姐姐時候的某些事情,告訴了我……這明,她根本就不在乎你是不是會知道事情是從她口中透露出來的……”
蘇栩栩認真的分析道:“而且,不定,瑤妃姐姐還巴不得你因為這件事去找她對質呢……畢竟,我看在提到你曾經送給屏幽姐姐的那只紙鳶之時,她好像有些對此耿耿于懷……”
語聲一頓:“不僅如此,瑤妃姐姐還,你當初之所以迎娶沈家姐為皇后,就是為了報復太后娘娘將屏幽姐姐許配給了安王爺,所以才故意納了孟家看中的媳婦為后……”
到這兒,蘇栩栩不由瞥了對面的男人一眼,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么。
聞言,顧景煜遞到唇邊的茶盞,不由微微一滯,目光也是微微一動,但旋即就斂去了一切情緒,惟有一張涼薄的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蘇栩栩瞧著他的模樣,似乎是不打算對他迎娶皇后娘娘的原因發表什么意見,或是予以置評。
雖然有些抓心撓肺的好奇,但蘇栩栩還是很理智的沒有多問,畢竟,今晚,面前的男人已經告訴了她許多從未想象過的,自己可能會知道的秘辛,更多的內容的話,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承受得起……
所以,蘇栩栩很快就按捺下了心中的好奇,轉而道:“這些事情……你跟屏幽姐姐的這些舊事,你瑤妃姐姐為什么要特意跟我提起呢?我猜,她大概知道我知道之后,一定會跟你確認吧?不定還能因此鬧出什么風波呢……”
蘇栩栩沒怎么在意的揣測道,她并不覺得自己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及……
“還有,我覺得,瑤妃姐姐實在不像她表面看起來那么真無邪,坦蕩無害……”
雖然初見的時候,那孟思瑤給別人的印象,確實是大大咧咧,仿佛沒什么心機的模樣,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蘇栩栩實在不覺得她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單純。
人設這種東西,除非你果真表里如一,才能保證永遠不崩,否則只靠偽裝的話,即便再心,總有一,也會露出馬腳的……
“那你呢?”
顧景煜突然問道。他沒有問她為什么會那樣看待孟思瑤,亦似乎對她的事情并不怎么驚訝或者在意,只轉而問起了她自己。
“你是問我的為人?”
蘇栩栩歪著頭,盯了對面的男人一會兒,然后認真的將自己剖析了一番之后,答道……
“你知道,我從來不是什么盛世白蓮花……做事一向不拘節,還不服管教,話又惡毒,又刻薄,雖然大多時候,不會主動去害人,但需要算計別人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手軟……”
蘇栩栩自認還是有些自知之明,對自己的德行,更是有著清醒的認知,她自認自己從來不是什么完全的好人,更做不到別人打你一巴掌的時候,再把右臉也伸過去……
當然,她也不覺得自己算什么壞人,她一向奉行的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原則,別人怎么對她,她就怎么對他們,她也并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么錯。
她的性格,就是這樣,她也從來沒有試圖在顧景煜面前掩藏過什么,基本上他看到的都是她最真實的一面,蘇栩栩亦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么不好,所以,當顧景煜問起她的為人之時,她幾乎沒沒怎么猶豫的就將自己剖析了一番……
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在面前男人心目中的形象。
“你倒是誠實……”
顧景煜薄唇微勾,淺笑如晦,一張清俊臉容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緒來。
“是啊,我的眾多優點之一……”
蘇栩栩倒也不客氣,抬眼瞥了瞥對面不置可否般悠悠飲著茶的男人,她突然很想問問他,顧景煜,那你又是什么樣的人呢?掩藏在你或紈绔、或溫柔、或情深的假象之下,你的心,究竟是什么樣的呢?
有一瞬,她幾乎就要將這些話問出口了,可是,話到嘴邊,轉了好幾圈,卻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問出口,只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也許是因為她很清楚,即便她問了,對面的男人,也不會給她什么有用的回答……
這個男人,就像是包裹著堅硬外殼的一柄利劍,將自己藏得極深極深,除非他自己愿意袒露,若是有人不自量力的想要對他一探究竟的話,只怕會被他傷的體無完膚。
從這一點來看,她還是挺了解面前的男人的。
其實,仔細回想一下,從第一次遇到眼前的男人,她就本能的覺得他是個危險人物,這也是一直以來,她不愿跟他所接觸的原因,可是,沒有想到的是,災人禍之下,她竟不得不嫁給他,成為他眾多妃嬪中的一個……
平心而論,自進宮以來,他對她實在算是不錯,既沒有逼她侍寢,也沒有怎么傷害過她,甚至更多的時候,是維護她,保護著她,不受別人的傷害……
而且,他還充分給予了她極大的自由,他縱容她對他沒大沒,縱容她直呼他的姓名,在她面前,他好像從來沒擺過什么皇上的架子,以致跟他相處的時候,蘇栩栩可以完全放松,毫不顧忌,甚至有時會忘記他的身份,輕松的就如同真正的朋友一般……
這樣想來,面前的男人,真的算是對她不錯了。
這樣就很好,不,應該,這樣的距離,剛剛好,不算遠,卻也不過近,維持一個安全的距離,雖然她還是有些想不通,當初面前的男人,為什么執意要納她為妃,而他的真面目,她亦依舊看不穿猜不透,不過現在看來,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關于面前的男人,他的目的也好,他的籌謀也罷,無論他表露了什么,又隱藏了什么,其實,于她來,又有什么關系呢?她不是不識相之人,也沒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如果他不打算告訴自己的話,她自然更不會強求……
其實,像現在這樣就很好,如果兩人的關系,能夠一直這樣維持下去的話,蘇栩栩甚至覺得,留在宮中,留在他身邊,也不算是多么恐怖和不能接受的事情。
顧景煜瞥了她一眼,女子此刻微微低著頭,細長瑩白的指尖,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面前的潤瓷浮紋茶盞,澄澈清亮的眼眸深處,不時的閃過一絲絲浮光掠影,看起來有些失神的模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想些什么?”
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盞,飲了一口,顧景煜漫不經心般的問道。
驀地聽到男人的聲音,蘇栩栩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愣抬頭望了他一眼,在對上男人有些清清冷冷的一雙眸子之后,她這才有些后知后覺的回過神來。
“沒想什么……”
眨了眨眼睛,斂去心底剛才對自己和對面的男人的關系的一系列有的沒的的想法,蘇栩栩打了個哈欠,開口道:“好困啊……時間都這么晚了,我該睡覺了……”
頓了頓,女子還十分貼心的跟對面的男人表達了自己的關心:“你明不是還要上朝嗎?也早點睡吧,晚安……”
一邊單方面的終結了所有話題,蘇栩栩一邊站了起來,也不管對面的男人是什么反應,就揉著有些困倦的眼睛,徑直向床榻走去……
顧景煜沒有動,仍舊坐在原地,靜靜的看著她像只困得不行的奶貓似的,搖搖晃晃的爬上了床,背對著他,把被子一扯,做出了入睡的姿態,好像當真困乏的不行一般。
顧景煜一言不發的望著她的舉動,既沒有阻止,也沒有多什么,仍是安靜的坐在桌前,緩緩飲著自己杯中早已涼透的茶水,徐徐夜風,透過窗欞,將一旁的燭火吹得搖搖欲墜,忽明忽暗,映進男人漆黑一片的眸底,如鬼影幢幢,諱莫如深。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栩栩迷迷糊糊的快要睡去的時候,突覺柔軟的床榻,因為多了一個人的重量,而微微下陷了一些,緊接著,就感覺到一具溫暖的身體,挨近她的身旁,蘇栩栩本能的往墻角縮了縮,試圖給身旁的人,留出點空間來……
哪知剛一動,腰肢就是一緊,緊接著她整個人都被男人撈進了懷中,大抵實在是太困了,面對男人這突如其來的靠近,蘇栩栩也只是輕輕掙扎了幾下,同時有些口齒不清的抱怨道:“顧景煜,你干什么?……我要睡覺……”
女子此刻的掙扎,于顧景煜來,還不如一只鳥雀撲騰的厲害,男人沒有理她的嘟囔,而是自顧自的問她道:“肚子還疼嗎?”
蘇栩栩迷迷糊糊的聽到他的問題,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憑借著本能回道:“已經好了,不疼了……”
“以后再不舒服的話,你可以去太醫院找衛太醫……”
顧景煜道:“他是朕的人……你不用擔心,他會對你不利……知道了嗎?”
男人語氣溫潤耐心的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若是蘇栩栩此刻是清醒著的話,她一定會對男人的這副態度感到大驚怪的,但可惜的是,她此刻實在是困得不行,一顆腦袋昏昏沉沉的,像踩在云端,只剩本能……
“知道了……”
蘇栩栩有些含糊不清的重復著男人的話:“下次我再不舒服的話,我可以去太醫院找衛太醫……他是你的人,不會對我不利……我知道了……好困啊,別了,我要睡覺……”
到后來,女子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不可聞,哼哼唧唧的更像是奶貓睡夢中的囈語一般。
她甚至沒有掙脫他的鉗制,就那么窩在他的懷中,輕輕闔著眼睛,沉沉睡著,呼吸均勻,眼睫輕顫,一張清麗白皙的臉容,褪去了醒著之時的種種或歡快、或戲謔、或難過、或狡黠的神情,更增添了幾分稚氣。
安睡如同從未經受傷害的嬰兒。
顧景煜不由的將懷中的女子箍的緊了些,有一瞬,像是要弄疼她,將她揉進他的骨血之中,與他融為一體般,大抵是睡夢中覺出有些不舒服,女子輕輕掙動了一下,然后循著本能在他懷中尋了個更舒服的位置,一無所知的繼續甜睡著……
箍在她腰間的長臂,微微一僵,顧景煜定定的望著近在咫尺的女子,浸了窗外夜色般濃黑的眸子,映著她安睡的模樣,眸光微瀾,如一池攪碎的碧波,幽邃未明。
也不知過了多久,男人輕輕抱緊了懷中的女子,眼眸微闔,亦慢慢睡去。
燃盡的蠟燭,被從窗外透進來的夜風輕輕一吹,撲棱了一下,便熄滅了,惟余幾縷薄煙,裊裊散落在空氣里,帶出一絲死灰余燼的煙火氣。
碧落無星,月光灑在地堂,如一片白霜。
夜色融融,涼意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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